劍修風(fēng)評被害后 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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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神色一動,卻還是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你告訴我我才能叫你啊。不然總是叫‘姑娘’、‘施主’的,很奇怪,很生分?!痹崎e手上沒勁,嘴上不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跟佛陀認(rèn)識多少年了?蓮座除了風(fēng)花還有什么土特產(chǎn),具德上師是女的還是男的?老奶奶老爺爺是什么關(guān)系,對了我要是搶你身上的東西你會不會生氣啊姑娘?” 少女崩潰道:“佛陀大人!!她好吵?。?!” 在她轉(zhuǎn)頭這個瞬間,云閑看見了少女脖上一道被麻繩勒過的痕跡,泛青泛黑,幾乎要把纖細(xì)的脖頸攔腰截斷。 云閑心頭一凜。 笑面佛陀手下掌管之人,無一不是有所殘缺,這不是巧合,又是為什么? 這是她意識所構(gòu)建出的世界,這三人究竟為何能對她造成如此深重的影響? 但是先別想這個,佛陀要來了,云閑連忙抓住筆頭又寫了幾個字,屏聲靜氣等了片刻。 咦,沒人來。 “佛陀慈悲,不會真讓你抄到晚上,只是你在她面前偷jian?;?,已是犯戒,總要懲罰?!鄙倥疅o奈道:“第一卷 ,你抄到第五十頁便好,努力一點抄早就抄完了,還要在這里跟我斗智斗勇么?” “你的話好多?!痹崎e這句是真實的感嘆,不帶一絲貶義,“那個老奶奶都不太愛搭理我?!?/br> “我也不想搭理你!”少女嘟嘟囔囔地走開了,“都說了,佛陀對人很好的……你要是晚上還沒抄完,可能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禳c吧?!?/br> 第五十頁,聽起來還好,云閑的心情好了些,提筆抄寫,只是這字怎么看怎么像鬼畫符,抄著抄著,身后突然傳來呼吸聲,她頭也沒回,道:“圣女大人,你也在啊。” 即墨姝抱臂站在她身后,冷嘲熱諷道:“你膽子真夠大的?!?/br>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痹崎e轉(zhuǎn)身,手指和袖口都被墨跡沾了,很是埋汰,看得即墨姝眼角抽動,突然理解了薛靈秀成日追在屁股后面收拾的心情,“你身上那把劍都快哭了,你不問問它?” 對了,太平! 大家現(xiàn)在都習(xí)慣一把劍會說話了,畢竟云閑身邊有什么奇事都很正常。 云閑還以為它還在陪元嬰小人玩過家家,沉入靈府一看,元嬰小藍人安靜如雞地在角落修煉,絲毫不敢發(fā)出聲響,真是欺軟怕硬的可以,太平倒是虛弱道:“嚇?biāo)牢伊?。?/br> “你不是魔劍嗎?”云閑道:“支棱起來?。∥疫€指望到時候打起來你能幫我呢?!?/br> “打個屁!你拿頭打!”太平尖聲尖氣地破口大罵:“誰還不是魔了?!你看她還有一點佛的樣子嗎?!” 云閑愕然道:“……我看她,還真不像魔啊?!?/br> 不論如何說,笑面佛陀目前看上去就是個慈祥奶奶,不,四五十歲,叫姨姨也是可以。僅從表象上看,是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她是魔的。 沉靜一瞬,太平才道:“我看到的不一樣。” 云閑:“你眼中的她是什么樣子的?” “說不清。一片混亂,說話時蠕動的血紅色怪物,蓮花,長長的枝條,人臉……兩張人臉。一張笑,一張怒,一張嘴全是白色尖牙?!碧骄趩实溃骸懊枋霾怀鰜???床磺?。就算是祁執(zhí)業(yè)不說,我也不會讓你把名字告訴她的,我看到了,只要一說名字,枝條就會插進那人的耳朵里?!?/br> 云閑:“……” 太平雖然被鎮(zhèn)壓了這么久,好歹也是見多識廣的,笑面佛陀的面目在它眼中是這般模樣? 混亂,太混亂了。如果她真是明仁前輩,誰也不知道她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即墨姝又道:“你那劍,給我看看。” 太平冷哼:“你誰???吾乃劍閣鎮(zhèn)派之寶,天階魁首之軀,你一個小小魔教圣女,也敢在吾面前叫囂……” 云閑:“喏。” “?”太平尖叫:“死云閑!?。∧阍趺锤遥。?!” 即墨姝看了看太平,那個眼珠子負(fù)隅頑抗地對她翻白眼,她冷冷道:“閉嘴!再叫喚小心我把你丟肥料堆里去?!?/br> 太平:“?!?/br> 蓮座的肥料堆可都是取之于民,沒有任何處理,相當(dāng)親近自然的。 “下次見佛陀,最好別帶這把劍。”即墨姝開口道,說了半句又吞了回去,道:“算了。反正都差不多。你帶不帶,都是一樣?!?/br> 云閑:“會怎么樣?” 即墨姝:“會被繳械,你碰不到她的。” 遠處遙遙有梵音傳來,即墨姝將太平丟還給云閑,匆匆道:“今夜我會在屋外,若是能回來,到時候隔壁見,不要睡得太死?!?/br> 云閑眉頭一蹙,她緊接著道:“不必?fù)?dān)心,我有保命手法。” 即墨姝說完就風(fēng)一般出殿了。云閑尚未來得及開口,只匆匆將宿遲給的劍符點出幾張,塞進即墨姝手里。下一瞬間,感到身后一股強大氣息襲來,她連忙將太平藏好,硬著頭皮垂頭寫字。 殿內(nèi),笑面佛陀再度緩緩而來,慈祥道:“云三丫,抄了多少了?” 云閑悶頭道:“很多很多了?!?/br> “很多?”笑面佛陀看到潔白宣紙上鬼都認(rèn)不出的雞爪字,吸了口氣,笑道:“那如今,你生出了什么新的感觸?” 云閑:“手很酸。” 佛陀:“?” “但,手酸才是對的。”云閑補上后面半句,“千錘百煉方能堅守佛心,若是太過舒適,反倒成了阻礙?!?/br> 笑面佛陀看著她,半晌才似笑非笑道:“三丫,你明明是個聰明的孩子,但就是不認(rèn)真,不夠努力。你要是肯使勁一把,讀經(jīng)肯定比別人讀的都好,你說是不是?” 還是第一次有人夸云閑聰明,云閑都快熱淚盈眶了,道:“可是……” “沒有哪個孩子是比誰差的。天分不是問題,只要你肯認(rèn)真,佛會接納你?!?/br> 天色已經(jīng)晚了,佛陀還想說些什么,那老奶奶突然出現(xiàn)在角落里,一副瑟縮樣子,卻還是道:“佛陀,到她休憩的時候了?!?/br> 笑面佛陀看向她,沒說話。 老奶奶白發(fā)蒼蒼,雖然眼眶空洞,神色都算得上是哀求了:“讓我?guī)甙桑∫呀?jīng)快要天黑了,我怕來不及……” “好?!毙γ娣鹜哟驍嗨?,溫和道:“三丫,你且跟著杜娘回去休息。對了,一下午都在這,你餓了沒有?” 原來老奶奶叫杜娘,云閑起身,心不在焉道:“不餓?!?/br> “不。”笑面佛陀徑直道:“你餓了?!?/br> 原來那少女說的“可怕的事情”,就是你明明不餓,但笑面佛陀覺得你餓。 云閑被迫塞了滿肚子青菜豆腐小黃瓜,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快變成了某種綠色蔬菜,面泛綠光地跟著老奶奶回平房里去。 她被關(guān)了一下午,不知其他人都在做些什么,路途上,老奶奶走得極快,甚至頭一次開口催促她:“快些!” 轉(zhuǎn)瞬已至黃昏,天色暗得極快,村里的那群娃娃又在跳格子,跳著跳著,一個女孩摔了一跤,自己麻利地爬起來一看,膝蓋涓涓流血,沒哭,愣了。 其他孩子立馬停了:“流血了!流血了??!” “啊呀!怎么弄得這樣?”有人聽到聲音,嚇了一大跳,趕緊把女孩抱起來:“痛不痛?唉喲,真是心疼,趕緊進屋,給你涂藥……” 那女孩本來都沒打算哭,還想繼續(xù)浴血奮戰(zhàn),大人一出來,小眼神一瞟,立馬放聲大嚎:“哇啊啊啊啊?。?!” 云閑:“……”孩子有時候的小心思也是蠻可愛的。 女孩摔在地上,那只繡球也咕嚕嚕滾出來好遠,正好滾到兩人腳旁,被丟來丟去,精致的繡球刮破了一個小口,露出里頭泛黃的棉絮,流蘇也掉了不少,搖搖欲墜。 老奶奶原本急促的步伐停了下來,下意識彎腰,將繡球拾了起來,翻弄兩下,喃喃說:“得趕緊補一補?!?/br> 她往袖袍里摸針,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什么似的,默默道:“……唉。” 她早就不再是繡娘了。 云閑在她身后看得分明,問:“奶奶,這個繡球能給我嗎?我的朋友會一點針線,能幫忙補一補。就是風(fēng)……那個風(fēng)子?!?/br> “你們補不了的?!崩夏棠滔攵紱]想,便拒絕:“法喜針法,你們又如何懂得?!?/br> “……” 被緊趕慢趕趕回了屋子里,老奶奶門一關(guān),臨走之前,還是例行強調(diào):“聽到佛鐘再起身,勿要隨便開門,蓮座晚上不會有人出現(xiàn)?!?/br> 眾人道:“明白了?!?/br> 門一關(guān),云閑站起身,道:“快說說今日有何見聞?” 喬靈珊坐在下面拆臺:“你先說你的。抄的累不累?佛陀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其實到最后云閑也沒抄完,但是她以“每寫幾行就有所感悟沉迷其中所以寫不完”這個理由成功蒙混過關(guān),沉思道:“笑面佛陀至少看起來還挺好說話的?!?/br> 薛靈秀道:“你也知道是看起來。明光大師都說了她不會當(dāng)面殺你。” 不過,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沒有殺意,這不是主觀可以控制的。若是都這么能控制,官府里頭就沒有人了。 姬融雪從懷中掏出一顆繡球,“我拿回來了這個?!?/br> “……大小姐,你真是好的不學(xué)盡學(xué)壞的。我只是搶村民,你怎么連小孩也搶??”難怪她就覺得這繡球壞的是不是太快了,原來新的被搶走了,只能拿舊的出來玩,云閑慘不忍睹道:“對這繡球,老奶奶好像很熟悉。她說,這是法喜針法繡出來的,法喜,這是個什么流派?” 角落的祁執(zhí)業(yè)突然道:“我想說的就是這個?!?/br> 他一直覺得那個圖案有些熟悉,但總想不到在哪兒見到過,方才終于想了起來。 “八十年前,西界有兩個國家,叫宏愿和法喜?!逼顖?zhí)業(yè)道:“……不如說,原本就是一個國家,后來分裂成了兩個。” 曾有人夸張地說,在西界,十步就有一間佛廟,但其實真正大興廟宇也就是在那段時間。 這個國家原先叫迦藍,但不知是皇嗣爭權(quán)還是單純倒霉,十幾個皇子皇女打得不可開交,平分秋色的時候,老皇帝突然嘎嘣一下被饃饃給噎死了。 誰都沒想到皇帝會這么死,就算要死,那也是被自己的皇子毒死,哪能死的這么快這么突然,連個遺囑都沒來得及立。那這下怎么辦,誰繼位?。?/br> 誰都不肯放棄,誰都不肯吃虧,就這么混亂地爭了一年多,終于得出了結(jié)果。 南北兩邊各自被兩個皇嗣占據(jù),迦藍就這么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的國家,中間劃定一條界限,那就是國界,誰若越過,便以外敵入侵論處。 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權(quán)力,不讓自己的國民跑到對方那兒去,兩個掌權(quán)者卯足了勁給自己的民眾洗腦。說對面草菅人命啊,對面不把人當(dāng)人,多么可怕多么恐怖;甚至各自篡改史書,編造了一大通對面是如何如何對不起自己,如何如何喪盡天良。 第一年的時候,民眾看著,還覺得好笑。這么編,誰會信?完全謊話一通,胡編亂造! 第十年,有人開始信了,但很少,半信半疑,真相還在流傳。 第二十年,史書上荒誕的謊話,就變成了事實,真相反而變成了謊話。 第三十年,剛出生不久的五六歲小孩,學(xué)說話沒多久,就會搖著手臂大喊: “混賬宏愿法喜!都該死啦!” 兩個人都想要對面的那半土地,并都真心覺得那本就該屬于自己。 戰(zhàn)爭的開始只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當(dāng)年的邊界線已經(jīng)模糊,附近的兩家人起了爭執(zhí),誰都不愿意往后退一寸。到底是宏愿那頭進了一寸,還是法喜那頭進了一寸?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從考證了,但這并不重要,因為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法喜那頭的人怒而拿起鋤頭打了宏愿之人的頭,當(dāng)場頭破血流,第二天就在家里的床上沒了氣。 這件事掀起了軒然大波,終于,不知是誰,沖進了對方國境內(nèi),殺死了第一個人。 從此之后,戰(zhàn)爭一發(fā)不可收拾。 論證誰對誰錯已經(jīng)沒有必要,這場腥風(fēng)血雨的戰(zhàn)爭持續(xù)了不知多久,期間又死了不知多少人。佛門剛開始還為難民提供庇護,但后來卻一直保持中立,不敢再隨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