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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風評被害后 第244節(jié)

    宿遲的指尖搭在她肩上,側臉:“怎么了?還是不能進去么?”

    沉寂一秒后。

    “啊啊啊啊啊?。。∥业难劬Γ。∥业难劬猛窗。。?!”

    在叮囑了守衛(wèi)萬萬不要透露眾人來此的消息之后,畫舫終于得以開進城門。

    前兩天明光大師風寒剛好便下了船,似乎是乾坤拍賣場又開了新分行,盛情邀請他前去剪彩。

    云閑已經不知多久沒回東界了,現在看著街上還賣著熟悉的小糕點零食,街邊開著熟悉的花,不由心生感慨萬千。

    “……”薛靈秀見她一副深沉神情,不由道:“你又在想什么?”

    “真是造化弄人。”云閑就等人來問自己一句呢,“當年離開東界,我還是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黃毛丫頭?,F在回來,竟然轉身一變成了威震四海、無人不知的瀟灑劍客,誰又能想得到呢?”

    祁執(zhí)業(yè)真是受不了她了:“你現在大字就多識幾個了?”

    “有吧?!痹崎e不確認道:“之前在蓮座的時候明仁奶奶教我們念經,我學到好多生僻字。”

    眾人都很想吐槽,你有沒有想過那壓根就不是生僻字,但見云閑一副小腚要撅到天上的嘚瑟樣,想想還是不說了。

    畢竟這陣子云閑看上去就沒有特別開心過,之前是擔心妙手門,現在是擔心即墨姝,總之心里都藏著點事。

    晚春過后便是初夏,但和南北兩界不同,東界的四季交替并沒有那么鮮明,祁執(zhí)業(yè)金眸專注看著視野中那飛速掠過的野花,道:“此花我在典籍上見過,似乎叫晁英花?!?/br>
    云閑順著他腦袋看過去,那花粉粉小小的一朵,簇在一起開,眼熟是相當眼熟的,但云閑從來不知道它還有這么個正兒八經的學名:“以前偷偷下山跑出來玩,很多小孩會把它摘下來抿花根,嘗起來有甜味?!?/br>
    云閑伸手,將那要落的花給攥過來了。

    “不要隨便亂吃東西。”薛靈秀說,“你直接喝蜂蜜水不是更甜?”

    “……薛道友對我誤會太大了吧!”云閑才不是想吃,而是默默用靈氣鎮(zhèn)好,放進儲物戒中,也不知道是要給誰。

    轉眼又是一年夏,云閑站在風口,頗想拽幾句酸詩來抒發(fā)自己內心觸動,奈何絞盡腦汁,把上輩子念的書都翻出來了,也只想出來一句。

    閑君,故鄉(xiāng)的英花開了……罷了!別想了!就不是那塊料!

    ……

    這只是東界最邊境的一個小鎮(zhèn),距離劍閣還有十萬八千里,眾人并未繼續(xù)趕路,而是尋了個客棧住下。

    小鎮(zhèn)的客棧,比起客棧更像是民宿,一共就兩層五間房,隔壁就住著老板娘。云閑也是此時才知道這小鎮(zhèn)的名字叫做東來鎮(zhèn)。

    同樣是邊界接壤之處,東來鎮(zhèn)的環(huán)境就比與北界接壤之處的小鎮(zhèn)要好許多。近些年來南界對東界雖說算不得特別親厚,但出于平衡實力的目的,有余力也會稍微拉一把,東來鎮(zhèn)上的許多特產都是被南界盡數收購的。

    既然已經過了邊境線,任務達成,黎掌門派來護衛(wèi)的兩隊高手打道回府,蕭蕪也并未隨一行人繼續(xù)住下,而是打算分頭行動。

    “若東界真有什么異樣,你們自外而內,不露聲色,才更好發(fā)覺。明面上我眾人是要回北界,現在得知此事的人少之又少,更便于行動。”

    一條明線,一條暗線,蕭蕪要先回劍閣。云閑自然是沒有意見,只是蕭蕪臨走之前,還帶走了一人。

    “坊主要見我?”風燁早都忘記自己原來是琴坊的了,已然成為一個精神劍修,現在突如其來聽此噩耗,甚至哭喪道:“能不能再過幾天再見?不必如此急吧,這幾天內我又不會死掉?!?/br>
    蕭蕪道:“這話說不準。只是,坊主看上去似有急事,你把琴抱上,現在跟我走?!?/br>
    風燁把臉拉到地上,不情不愿地趿拉著小碎步跟上蕭蕪走了。走的還一步三回頭,眼含熱淚道:“云閑!靈珊!薛道友,祁道友!我只是暫時離開一陣子,你們可千萬不要忘記我啊??!我也是要去劍閣的!”

    兩人的身影就此消失在視線中,風燁哀怨的聲音在半空中久久回蕩。

    “他走了房間剛好夠。”云閑道:“一共四間,我和靈珊一間,薛兄一間,祁道友一間,大師兄一間?!?/br>
    “這話不要讓風燁聽見了?!眴天`珊汗道:“不然他肯定又要說什么‘拼了這條命也要給老云家拿金鈴鐺’‘始亂終棄’云云……”

    蕭蕪說的沒錯,現在的確是愈少人盯著愈好。畢竟一行人全都是傷重未愈之體,最能打的宿遲也狀態(tài)不佳,現在若是還要強行提氣打斗,只怕會傷及根基。

    云閑從堆積如山的儲物戒中翻出劉小姐送自己的星衍宗出品易·容面具,此時天色已黑,便到了該下榻的時刻了。

    她上樓的時候,順帶拿了一卷報架上的小報。不得不說,這兒的效率還是有些慢,最新一期的小報竟然是兩天前的,這要是在乾坤城,恨不得剛寫出來就糊到人臉上。

    關門,點燈,云閑往一旁的軟墊上一歪,就開始聚精會神地繼續(xù)看小報。

    如今的小報與時俱進,南城事亂之后,甚至火速開辟了一個對魔專欄,云閑一邊看,一邊不自覺地讀出來:“十個小心機,教你鑒別對方是否魔族,各位俠士,請多多轉告你的親朋好友,大家一起學起來哦!”

    “其一,衣著風格不走尋常路。無論男女老少,都穿的相當異常,是人族暫時理解不了的藝術(容易誤傷到合歡宗修士)?!?/br>
    “其二,魔族沒有常識,不辨四季……”

    說的倒都對,只是有點不實用。只不過現在魔族浮出水面,隱隱約約是要開始正面入侵的勢頭,能抓出一個是一個,蚊子腿也是rou,有點用也行。

    只是南城妙手門之事,造成混亂的一大源頭其實不是魔族,而是入魔之人。魔族容易判斷,入魔之人又要如何判斷?

    “咦?還真有?”云閑翻了一面,略有詫異地念道:“幾個小技巧辨別身邊之人是否入魔。性情暴躁易怒,雞毛蒜皮之事便要訴諸武力,聽不懂人話,雙目赤紅……這時候就會有讀者問,如果此人向來就是這般,那應該如何辨別呢?小編就在這里回答你,這種人還能活到現在,有沒有想過是你的錯……嗯?”

    一旁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的喬靈珊和她一同沉默了:“……”

    “其實說的也沒錯。”云閑贊同道:“就是攻擊性有點強?!?/br>
    喬靈珊道:“別看了,又沒什么用,大家都不愛看這個,都愛看那胡編亂造的欄目。宿師兄剛剛好像去外面買了點糕餅回來,問你要不要吃?!?/br>
    “糕餅?”云閑把頭抬起來一點,說,“買給我的?”

    “倒是沒說買給誰的……”但除了云閑還能買給誰,其他人又不愛吃這種甜甜的小孩子口味東西,喬靈珊在那呼哧呼哧翻被子,慢慢躺下,“要是餓了就出去吃,不餓就不去。已經很晚了,我要睡了,你別吵我?!?/br>
    云閑:“他人在哪?”

    喬靈珊:“他房里?!?/br>
    “……”去人家房里不好吧,萬一自己獸性大發(fā),大師兄這朵嬌花又該如何抵擋,云閑狗狗祟祟把新的小襪子脫了,鉆進被子里,“那我不餓。”

    腳故意擱在她小腿上,喬靈珊被冰的一哆嗦,怒道:“云閑!!”

    云閑嬉皮笑臉地把燭火吹了,“睡覺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黑暗中,她不由想,其實保持現狀也挺好的。

    都說情劫,那至少后頭還帶個劫字呢,一看就沒好事。再者說,她才十九歲,她還是個孩子,不能早戀。

    如果非要說哪個年紀最合適……

    云閑在那天馬行空想了半晌,最后得出一個“四十九歲”的結論,美滋滋地一掀被子,滿意地睡了。

    次日,云閑準時到了客棧外的早點攤,宿遲已經坐在一個位置上等她了。

    他已經用了面具,現在看上去其貌不揚,但腰背如竹,氣質冷清,莫名其妙周身環(huán)繞著一種美人氛圍,和平凡的臉組合在一起,就顯得相當矛盾。

    不少人路過都忍不住要多看他兩眼。

    云閑沒睡醒似的坐到他跟前,叫了兩碗面,道:“大師兄,今日練什么劍?”

    對,沒錯。在妙手門一事結束之后,特殊時期過了,每日的兩個時辰練劍慣例又要重啟了。

    宿遲溫聲道:“不急。你先吃完。”

    東界的面喜歡放芝麻醬,熟悉的味道,云閑好久沒吃到了,頓時差點把臉埋進去。

    正是清晨,霧氣成霜,幾個孩童正背著小包袱結伴上私塾,手拉著手,一路歡聲笑語。

    不知劍閣究竟是出了什么棘手到需要召回蕭蕪的事,但至少目前來看,東來鎮(zhèn)祥和安寧,看不出來有什么異樣。

    云閑吃面,宿遲就靜靜坐著看她吃。

    不多時,早點攤外又緩緩行來二人,還牽著一匹馬。二人都穿著相同制式的武服,也佩劍,頭戴冠,看上去是同一門派之人。

    東界除劍閣之外,其下還有不少以劍為武的劍門,劍譜千變萬化,稍作改動便與人不同,只不過劍閣并未花心思要將這些小宗都收歸門下,而是任由它們百花齊放。

    這二人,走在前頭的是年紀較長一些的男子,修為境界看起來也更加凝實,氣息圓融,腳步沉穩(wěn);走在后方的便是尚顯稚嫩的少女了,臉上還有些尚未消下去的軟rou,走起路來左顧右盼,神情極為靈動討喜。

    看上去倒也是一對師兄妹。

    那師兄看了眼這邊熱氣蒸騰的早點攤,利落地把馬拴在一旁,道:“坐吧。你不是餓了?快點吃。”

    云閑抬眼,正好和少女好奇的視線對上,對方像受驚的麻雀,立馬將視線移了回去,還有些臉紅。

    這對師兄妹就在旁邊坐下了。

    “大師兄。”云閑傳音道:“酒樓、攤點、醫(yī)館這種地方,都特別容易偷聽到許多情報。只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可以傳音,他們卻還是執(zhí)著于用嘴說?”

    宿遲道:“若是二人坐著,眼對眼卻不說話,看起來很奇怪?!?/br>
    云閑:“……對。你說的是。”

    奇怪都說輕了,看起來簡直有病。

    果然,旁邊二人沒吃兩口,便不著邊際地說起來,“師兄,你說那祭壇真的會在這幾日便開?就我這個修為,萬全是去湊數的吧。不然,我還是別去了?!?/br>
    “急什么?不在這個月,便在下個月。你不去,有一大堆人搶著去,這么好的機會還主動不要?不鍛煉難道一輩子對著空氣練劍法?”

    “我又沒那意思,你口氣這么沖干嘛??!我就是沒什么信心而已?!?/br>
    “不論是我還是門主,又沒指望你能在祭壇里拿到那么點三瓜兩棗。你是去鍛煉的,鍛煉,懂嗎?跟人多打幾次架受點傷,實力不就突飛猛進了?!?/br>
    “要是給人打死怎么辦?”

    “應該不會這么衰吧……”

    云閑一心兩用,一邊吃面一邊聽,猶疑地想,祭壇?什么祭壇?難道這小小東來鎮(zhèn)還搞什么封建迷信,什么邪惡祭祀……聽起來很多人會去的樣子???不行,必須得再聽聽。

    她想再聽聽,那兩人卻不想再說了。之后都是些扯皮話題,你懟我一下我杠你一句的,是純正的師兄妹味,互罵得相當真心。

    云閑把面吃完,宿遲把她嘴旁芝麻醬擦了,起身道:“走吧?!?/br>
    “再坐會。”云閑說,“剛吃完不能劇烈運動?!?/br>
    “……”宿遲無奈道:“你是又不想練了吧。”

    云閑:“沒、沒有??!就是剛吃完,肚子很脹,輕燕飛不起來?!?/br>
    “好不容易重啟,此時若是再荒廢,以后想拾起來就更難了。”宿遲道:“罷了,再休息一柱香好么?你現在也不宜多練,稍微活動開便好。”

    云閑:“好。”

    另一旁的那師妹也快吃完了,聽聞此言,靈機一動,也道:“師兄,能不能休息一會兒再啟程?馬兒也要吃草啊,都走了快一夜了?!?/br>
    “行啊?!睅熜值溃骸靶菹h,你想休息多久都行,最好等祭壇都結束了我倆才到,壓軸出場,給所有人一個大驚喜。是馬走又不是你走,要不我給你抬過去?”

    師妹反唇相譏:“我坐馬上顛著也疼啊!還不是怪你沒用,這么大個人了學不會帶人御劍,要不然我倆還用走?”

    “要御劍是可以御,拿個鐵索給你掛劍上,你就當坐秋千了?!睅熜趾呛且恍Γ皠e老閑心說那有的沒的,快點吃完了就起來,椅子上有膠?”

    你來我往,一句頂一句,轉眼便是血雨腥風,那小師妹不落下風,結果說的太急,面嗆到喉嚨里,當即淚花滿滿:“咳咳咳咳!!”

    師兄一邊遞紙一邊幸災樂禍地狂笑:“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撬?!”

    小師妹:“……你真的煩死了?。 ?/br>
    她怒而瞪了他一眼,起身去喂馬了。云閑收拾完畢,回客棧里去拿太平,小小一個早點攤,只剩下兩個師兄坐著,一時空氣十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