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7)
「思樂,快進(jìn)來,借你玩一場我心愛的《跑online》,快點(diǎn),我已經(jīng)幫你挑好場景了!」我剛進(jìn)王曉寶家門,他就拉著我進(jìn)房間,將我按坐在他的電腦椅前面,強(qiáng)行要我秀一下玩游戲的實力。 「???可是我沒玩過欸……」我一頭霧水地看著游戲畫面,手忙腳亂地問:「我要按什么啊?這怎么cao作?」 見我不排斥,王曉寶興奮地在一旁指導(dǎo)著,看起來蠻有精神的,一點(diǎn)都不像王麗芳口中說的很沮喪。 我依照他的指示cao控游戲人物,辛苦地過關(guān)斬將,卻始終不明白好玩的點(diǎn)在哪里,「這游戲也太費(fèi)工了吧!根本是在自虐?!闺y怪王曉寶要假扮女的,求男生買點(diǎn)數(shù)給他。 「好玩在即便困難,在經(jīng)歷重重的關(guān)卡后,仍然會抵達(dá)終點(diǎn)?!顾p聲說,忽然苦笑,眉眼低垂,「思樂冰,我曾經(jīng)以為,我的人生也是這樣子的,會見到彩虹,只要我夠努力、夠真心……」 「曉寶……」我想要安慰他,一時間卻不知從何開口。 我知道他一直都有心事,不曾對別人說,通通藏在心底,儘管表面上,他很努力在扮演別人眼中無憂無慮的王曉寶,但丑角,往往都很孤獨(dú),不是嗎? 「你看,我有那么多人喜歡?!顾顺鲇螒蚍块g,打開了信息欄,向我展示他在游戲里的愛慕者們,傳給他的上百條信息。 我順著他的話說,「我們曉寶很可愛的,大家喜歡你都來不及呢?!?/br> 「我以為他們喜歡我,但其實他們喜歡的不是真正的我,是這個頭像,是我姊王麗芳?!顾惯M(jìn)床里,嘴角的笑意苦澀。 他的表情,讓我的心,莫名地慌亂了起來。 「雖然頭像是你姊,但是跟他們相處的是你啊……」不管我怎么安慰,他似乎都聽不進(jìn)去,陷在自己的情緒漩渦里。 「我以為,我每天像個小丑一樣逗大家,大家就會喜歡我的。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也一定會有人討厭……反正像我這樣的長相,本來就會引起很多風(fēng)波,但這也不是我能選擇的啊……」他說這番話時,語調(diào)平和,但眼淚沿著他的眼眶不停往兩旁滑落,他盯著天花板,眼里看不見希望,讓人心痛?!缸屛艺嬲y受的,是到最后……就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討厭自己。」 「曉寶,不是的!」 「你先讓我說完。」 我緊咬下唇,抓住制服裙擺。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真的會怕…… 「那天,我在周柏宇學(xué)長家,跟學(xué)長們一起玩,李國偉學(xué)長忽然親了我一下,我腦袋瞬間就亂了,心跳不已,既害羞,又感到悸動……我終于確定原來自己,是喜歡男生的?!顾蛭艺f出內(nèi)心的秘密,儘管這個秘密,不該在這樣的情況下曝光。 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有多難過傷心,如果可以,我想和他一起承擔(dān)……只要他愿意。 「是我太傻了。又不是第一次被欺負(fù)羞辱了,到底還在期待什么?我爸、我姊、我堂姊,她們?nèi)绻赖脑?,真的會站在我這邊嗎?老師們、我的家人們,會接受我嗎?就算他們接受了,他們也無法時刻保護(hù)我,不受到學(xué)校的人欺負(fù)……」他坐起身,盤著腿,笑容在他臉上,比哭喪著臉還要絕望?!笡]關(guān)係,反正我要死了,只是……有點(diǎn)不甘心,我都還沒有談過戀愛呢……」 我感到胸口有什么不斷在往下墜,讓我感到呼吸困難,「……什么叫,你要死了?」 「這就是我叫你的來的原因?!顾p輕閉上雙眼說:「我今天大便出現(xiàn)紅紫色、看起來像血的顏色……我上網(wǎng)查了一下,那可能是血便,我可能罹患了大腸癌或是什么的絕癥要死了,但我不敢跟我兩個姊姊和我爸說……」 「只有今天嗎?」 「對?!?/br> 就在即將情緒崩潰的那一刻,聽到那一番話,加上他的描述,我的理智忽然回籠,「喂……你是不是今天吃了紅火龍果?」 「靠,你怎么知道!」他從床上跳起來。 「……」 不是現(xiàn)在……還好,不是現(xiàn)在。 「王曉寶,你書到底都讀到哪里去了!」 他嬉皮笑臉地追問我是不是被嚇到了,他演技好不好之類的話,還繼續(xù)欠打地跟我開玩笑。 但我知道,王曉寶說的那么多話里面,其實有部分是真心的。 穿越回到這里后,有許多事情都改變了,在現(xiàn)實軌跡中,王曉寶最后自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除了我知道的真相以外,是否還有著什么隱情? 是什么給了他最后一擊?讓連云霄飛車都不敢坐、看到雞在自己眼前被殺就不敢吃、怕姊姊、怕老師和教官,怕黑又怕鬼,還很怕痛,膽小怕死的王曉寶,最后,卻選擇以自焚的方式,親手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