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如她 第21節(jié)
云楚看了看四周,尋了一個不太顯眼的轉(zhuǎn)角處躲著。 她知道從蘇筠開始,自己就全然沒有回頭路了,額上不知何時泛出了冷汗,她靜靜的蹲在角落,沒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沒過多久,長廊上朝走來一隊(duì)人。 云楚一眼就看見了走在前面的陳魏。 身材臃腫,紅光滿面,身量不高,步子卻邁的很快,同他并行的還有一個三角眼,兩人正一臉意有所指的笑談著。 云楚看他亢奮的模樣,心中猜測他來之前大概吃了什么東西。 云楚屏住呼吸,看陳魏同那個瘦高的男人一同進(jìn)了房間。 房門緊接著被緊緊關(guān)閉,兩個人高馬大的護(hù)衛(wèi)守在門口。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流失,又是半柱香過去,木門仍舊沒有打開。 云楚不再看下去,唇角透出一股諷刺的笑來。 看吧,才不是她惡毒。 是云秋月從頭到尾就沒有給過她活下去的機(jī)會。所以要么尸骨無存,要么奮起反抗,她只有這兩個選擇。 云楚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額間的汗。 可她才剛站起身來,從走廊的另一邊便匆匆走過來兩名護(hù)衛(wèi)。 云楚好巧不巧,正好與她們對上目光。 云楚想也不想邁開腳步就開始跑,情況緊急,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在三樓此刻上了人,他們不敢太過明顯的來追她,三樓房間眾多,只要她借著這些人甩開他們一個眨眼間,她就能找機(jī)會隨便躲進(jìn)一個房間。 只要她明日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到云家,云道經(jīng)此便會只剩她一個女兒,到時云道不管她也得管,云秋月不可能在明面上對她如何。 暗地里只要她找?guī)讉€護(hù)衛(wèi)保護(hù)好自己,再過幾天她就可以悄無聲息的了結(jié)她們母女。 就算是有外祖一家又如何,蘇家一開始還是靠著云府發(fā)家,至于那個中了舉人的堂兄,她記得那堂兄現(xiàn)在可在京城,等兩三個月后他回來了,黃花菜都涼了。 云家屆時只剩她與云道,沒有了云秋月和蘇筠,對付云道那個豬狗不如的軟蛋可就簡單多了,花些錢買些慢性藥回來,到時云道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僅僅是計(jì)劃如此而已,且這中途不能出任何差錯。 她沒有辦法,她只能去賭。 她向前跑著,停在了長廊盡頭,而在樓梯口正好有一間房門大敞的房間。 云楚匆匆回頭,看見那兩個護(hù)衛(wèi)正好被并行的三個人擋住了路。 就是現(xiàn)在。 恰逢此刻,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云楚?” 云楚驚慌抬頭,只見赫巡站在臺階之上,長發(fā)束起,如松如竹,清俊無比。 他應(yīng)該是才從四樓下來,右手正散漫的搭在扶手上,垂眸睨著她。 云楚想也沒想,上前一步拉住了赫巡的手,將他一起推進(jìn)了房間,然后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赫巡:“……” 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赫巡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他雖然對云楚毫無防范,但居然這么被一個小姑娘給拉動了? “喂?!彼焓?,戳了戳云楚的肩頭。 云楚貼著門,正從門縫里看外面的情況,赫巡才說一個字,她便警惕回頭,將手指放在唇上,讓他噤聲。 隔了好一會,云楚才確定外面那群人離開了,她松了口氣,這才回過頭來看向赫巡。 兩人對視,氣氛一時有幾分凝滯。 經(jīng)過方才一番折騰,云楚身上早已覆了一層薄汗,她努力在心中措辭,想著怎么才能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 半晌,她道:“你聽我解釋?!?/br> 赫巡沒有出聲,依舊是那副冷淡散漫的模樣,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云楚最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誰能想到這小少爺會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這里啊。 云楚腦中飛快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赫巡可不比其他人那般好糊弄,明天這個事必定就會傳開,她要是說不好,赫巡知道后對她一定有所懷疑。 然而變故接連而至,她才一開口,房內(nèi)便傳來一道嬌柔的女聲。 “郎君,我怎么聽見門口有人呀?” 男人道:“你先躺著,我去看看?!?/br> 這房內(nèi)居然還有人! 云楚倏然睜大眼,對上赫巡的目光。 電光火石之際,赫巡竟預(yù)料到了云楚要干嘛。 他想他這會決計(jì)不會任這女人擺布,有人又如何,他堂堂皇室儲君,為何要這么偷偷摸摸的。 下一刻,云楚果然眼疾手快的拉開了柜門,推著赫巡進(jìn)衣柜,赫巡輕易抓住了云楚的手腕,冷聲道:“躲什么。” 躲什么?突然闖進(jìn)人家房間,馬上就被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然要躲了啊。 可云楚沒時間跟他廢話,她晃了晃赫巡的胳膊,都快急出眼淚了,一張通紅的小臉看著尤為楚楚可憐。 她聲音很輕,好像是快要哭了:“阿巡哥哥,求求你?!?/br> 片刻后,赫巡隨云楚一同待在了衣柜里。 暖光被柜門漏的一條細(xì)縫剪裁成一條直線落在兩人身上,衣柜地方很小,云楚身形嬌小倒是還好,赫巡就顯得有些憋屈了。 云楚見赫巡一臉冷色,心道這人不會惱羞成怒打她吧。她默默又朝旁邊挪了挪,但這地方很小,挪也坐不到哪去,兩人面對面的坐著,云楚一動,腳還不小心踢到了赫巡的衣擺。 赫巡的目光落在云楚的腳上,這樣審視的意味讓云楚頓時覺得自己的腳像沒穿鞋一樣,她面色一紅,倏然收回了腳。 見外頭人又回到了榻上,云楚這才放下心來,直到這時,她才真正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赫巡身上。 按理說,她此刻應(yīng)該思考怎么把赫巡搪塞過去。 可不知為何,她竟詭異的開始關(guān)注起了赫巡本身。 她聞見赫巡身上冷冽的香,光線落在他的的側(cè)臉,更顯得他輪廓優(yōu)越,云楚開始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fā)熱。 于是云楚少見的沉默了下來,她的心跳仍然沒有平復(fù),并且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一定比較紅。 她低著頭,企圖忽略這種怪異的感覺。 但赫巡一直在看著她,目光不善。 云楚張了張嘴,用氣音道:“……我們先別說話?!?/br> 赫巡冷哼一聲,沒再回答,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 四周靜的出奇,這樣便顯得房內(nèi)暖閣男女調(diào)笑聲變得尤為明顯。 言辭非常大膽,云楚看過一些描寫男女之愛的書,可從未親眼見過,更從沒從人口里聽出這般污穢不堪的yin.詞浪.語。 云楚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此刻正同一個年輕男人躲在狹小的衣柜,多少覺得有幾分尷尬。 原本以為忍忍就過去了,可這兩人說幾句竟開始做事了。 “……” 云楚的臉色越來越紅,所幸衣柜光線暗淡,她可不想讓赫巡看見自己猴屁股一般的臉。 這衣柜云楚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 正當(dāng)她覺得渾身不自在的時候,赫巡卻忽而默不作聲的伸出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他仍舊是一張不動聲色的冷臉,也并未看她,兩人之間仍有距離,云楚知道是赫巡故意留出來的。 世界陡然間清凈了不少,旁人興許不會覺得如何,但云楚其實(shí)不喜歡在這樣的情況下因?yàn)橥饨绱碳?,而與誰親昵曖昧。 赫巡的舉動,讓她莫名感覺到自己在被尊重。 云楚再次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她告訴自己,這與赫巡無關(guān)。 因?yàn)樵缭诜讲潘阆肫?,自己剛進(jìn)那個房間的時候,聞到那房間里充斥著一種濃烈的香,而正是因?yàn)檫@個味道,她的身體才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心跳加速,臉頰發(fā)紅,都是因?yàn)橄恪?/br> 只是方才她一直都在追趕與躲藏的亢奮狀態(tài)里,并未發(fā)現(xiàn),這時候同赫巡躲在這里,那種感覺才變得明顯。 那個香有問題,想必是陳魏為了助興燃的帶有某類功效的香,不至于使人全無理智,但多少會對她有所影響。 好在這對男女時間并不長,兩三個回合過去,竟還沒有半個時辰。 等到外頭燈燭被吹熄,衣柜里僅剩的那絲光線也消失,赫巡才松開手。 外面已然寂靜一片。 她看不見赫巡的臉,但她方才一直能感受到少年熾熱的手,連她耳朵都被捂的熱騰騰的。 云楚無聲的清了一下嗓子,試探的道:“阿巡哥哥……” 云楚感覺到赫巡正在看著她。 她縮了縮腳趾,猶豫片刻后企圖緩解現(xiàn)在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氣氛,想也不想便隨便說了個話題: “他們剛剛在干什么呀?!?/br> …… 剛一說完,云楚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她很少有說話不過腦子的時候,這次算最傻的一次。 都怪那個香。 “……” 赫巡可能也覺得很無語,云楚半天沒聽他回答,片刻后,少年才沉聲開口,像沒聽見她的問題一樣。 “他們應(yīng)該睡了,先出去再說。” 云楚又默默蜷了蜷腳趾,小聲道:“……哦。” 赫巡率先推開柜門,房間的鼾聲明顯了一些,外頭烏漆麻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云楚摸索著彎腰走出柜子,一雙大手適時扶住了她的手臂,引著她走了出來。 等到走出尋香樓,街道上清涼的風(fēng)才讓她緩解了下燥熱。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幫助自己擺脫掉方才的尷尬。 赫巡正走在她旁邊,這人高興或是不高興都是一張臉,看他臉色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算著日子,赫巡明天就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