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如她 第30節(jié)
云楚有些頹喪的放下手里的眉黛,道:“算了,走吧?!?/br> 赫巡越發(fā)覺得不自在了,他看著云楚慢吞吞的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聽她有些喪氣道:“外面還有人在等你呢。” 這會知道有人在等他了。 云楚低著頭走到他旁邊,眼看著就要這樣走出門,赫巡忽而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云楚的肩頭,云楚被迫頓住腳步,抬眸看他。 赫巡道:“你不開心?” 當然是開心的,赫巡肯帶她去京城,只是因為沒有好看的衣服這一件小事而已,有什么不開心的。 她安慰自己,將來她若是飛黃騰達,想穿什么貴重衣服都可以,何必在意這等小事。 云楚頓時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她暗暗的想,誰若是笑話她,她就跟赫巡告狀。于是她又笑了起來,道:“怎么會呀?” 少女的笑容仍舊像往日一般甜美,赫巡狐疑的看她,道:“真的?” 云楚摟住赫巡的胳膊,從善如流的對他撒嬌:“對呀對呀。” 云楚這副樣子,赫巡也不好再去提及,他抿了抿唇,道:“走吧?!?/br> 赫巡出來時并未遮掩云楚的存在,斂聲將擦洗干凈的長劍遞給赫巡,看見云楚乖巧的站在赫巡身邊,心中了然,并未多問。 也不會有人敢多問。 但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恭恭敬敬立在門口的云家眾人,心中都明晰了一件事。 就是曾經(jīng)在云府無人問津,身世可憐的二小姐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里,從一只小麻雀,飛上枝頭變成了人人艷羨的鳳凰。 哪怕云楚從此以后只是給赫巡當丫鬟,那也是他們這輩子都企及不了的高度。 等到云楚上了馬車,隊伍便即刻啟程。 曲洲地處偏遠,從這里到京城最快也要一個月,此行又是人數(shù)眾多,就算再趕也不會多快。 赫巡自即太子位以來,向來守正端莊,從不屑于與女子呷戲,以往就算是坐馬車,車內(nèi)也連個丫鬟都不會留,今日卻同云楚同坐一輛馬車。 宋則安與斂聲騎馬走在隊伍前面,方才赫巡救下云楚的場景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此前他從未注意過這個女子,如今卻不得不重視起來。 回頭看了一眼車簾緊閉的馬車,宋則安沉聲道:“那個女人當真只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斂聲覺得不是。 但這話他自然不可能跟宋則安說,只道:“云姑娘為救殿下確實費了一番力氣,其余屬下也不知。” 言下之意就是云楚幸幸苦苦的救下殿下,殿下帶她脫離這個家庭很正常。 宋則安拉著韁繩,并未將斂聲的話聽在耳里,他其實也并不在意云楚,畢竟這個姑娘的確有旁人傾心的資本。一個女人罷了,赫巡年少氣盛,喜歡這類的小姑娘才是正常。 他點了點頭,道:“不過說來殿下年歲也不小了,房里是該有人了?!?/br> “皇室內(nèi)其余像他那么大的皇子皇孫,早就姬妾成群了?!?/br> 斂聲也并未見過云楚幾回,他是真的不知殿下同這個女人的關(guān)系,但他覺得宋則安的話有道理,便說了一句:“殿下應(yīng)該自有打算?!?/br> * 赫巡原不想坐陪她坐在馬車里,但是她上去的時候好似認定了他會與她共乘一架,開開心心的拉著他的手不松,見他不動,還頂著一張受了傷的臉疑惑又期待的問他:“你怎么不動,快上來呀!” 罷了。他心道看在她受傷的份上,今日且縱容著她。 馬車內(nèi),云楚才老實沒一會,便悄悄的挑開了帷裳往外看去,明明是走過的街道,可云楚卻覺得坐這高高的馬車上往下看,同走著看就是不一樣。 她喜歡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看了好一會,云楚才放下帷裳,決定做點實際的,開始跟旁邊的男人培養(yǎng)感情。 雖說她現(xiàn)在臉不大美,但是赫巡也算是見過她許多狼狽模樣,想必是不介意的。 她歪著頭看著赫巡,他正閉目養(yǎng)神,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微微抬眼掃了她一眼。 “什么事,說?!?/br> 云楚眨著雙明亮的眼睛,語調(diào)膩歪,隨便找了個話題:“哥哥,你原來是姓赫啊。” 赫是皇姓,虧的云楚還一直以為他姓陸。 她說起這個,便眨了眨眼睛,拉住他的衣袖,甜甜的叫他:“赫巡哥哥!” 赫巡睜開雙眸,略顯嚴肅目光落在云楚臉上。 云楚被這眼神看的不太自在,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她心道不是吧,該不會是剛帶她出來就膩煩了,赫巡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還是說后悔了? 她唇角仍然彎著,語調(diào)尚且還算柔和:“怎么了呀?” 玄黑的衣衫襯得少年越發(fā)冷峻,他語調(diào)帶了幾分認真:“孤的名諱,豈是你能隨意說出口的?!?/br> 云楚:“???” 她一氣,臉就容易紅,這會剛紅一半,又想起這人的太子身份。他以后要是當上皇帝了,那她叫的豈不就是皇帝的名字?這樣子想好像是說不太過去。 云楚又熄了火,勉強理解了,嘟著嘴巴哦了一聲。 她往赫巡那邊挪了挪,雖然這人臉色不好看,但是勉強原諒他,云楚把自己的腦袋靠在赫巡肩膀上,不滿道:“好嘛,那我就直接叫哥哥唄?!?/br> 誰知赫巡眉頭一皺,又道:“不可?!?/br> 云楚倏然抬起頭,怒氣沖沖的看著他,沒紅完的那一半終于跟著紅完了,就連眼睛也似的氤氳著水光。 她深吸一口氣,正想罵他,可又覺得自己不能在赫巡面前表現(xiàn)的太過潑辣,男人都喜歡溫柔的,于是耐著性子道:“為什么呀。” 赫巡道:“沒有為何,尤其是人多的時候,” 云楚叫他什么,他其實并不介意,但是皇城不比湫山,隔墻有耳,隨意一句話就能被曲解,須得萬事小心。 他是皇室子弟,他的meimei只能是皇室公主。 云楚委屈極了,但她忍住沒有在赫巡面前表現(xiàn)出來,努力乖巧著,道:“…那我叫你什么?!?/br> 赫巡道:“隨他們一起叫就好?!?/br> 云楚腦瓜子動了動,跟著別人叫,那可不就是叫殿下嗎。 這也太生疏了! 她也不靠赫巡肩膀了,自己一個人坐在赫巡旁邊,自己在那自言自語的嘟囔:“什么呀,我又不是你的小丫鬟?!?/br> “我不想那么叫?!?/br> 自己嘟囔了半天,見赫巡不說話,她就偷看了一眼赫巡,瞥見他仍舊頂著張倦懶冷淡的臉,故技重施的哼了一聲,企圖告訴這個男人自己生氣了。 她確信自己的這聲哼是非常大的,赫巡絕對聽見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哄她。 “……”不會是真的后悔了吧。 但赫巡只是懶得跟她解釋,他平日政務(wù)繁忙,難免有顧及不到她的地方,平日里她的那些言辭放在別人眼里那就是大逆不道,這小姑娘從小到大待在湫山,不懂京城禮儀嚴苛也很正常,只是此去沒有人教她該如何,總是要謹慎些的。 他雖是太子,但各方勢力盤踞盛行,若真是有人不惜代價要害她,那她便處處是破綻。 赫巡還是不理她,云楚就自己坐在旁邊生悶氣,氣了一會也氣夠了,她又挑開了帷裳往外看去。 外頭已經(jīng)是她未曾見過的場景了。 比之湫山街鎮(zhèn),這要顯得荒蕪,他們走的是官道,所以也不怎么顛簸。 車外群山起伏,因是冬日,還能看見一些較高的山上蓋了一層雪頂,被云霧繚繞,空曠又遙遠。 就連空氣好像都新鮮了一些。 面對未知,云楚雖覺得有些害怕,但更多的還是興奮,她喜歡一切她配不上的東西,比如京城。文化包容,經(jīng)濟富庶,在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可能是王公貴族,她雖然沒有見過,但她喜歡這個從小只能在書上讀到的地方。 馬車越走越遠,云楚隔了片刻,有些激動的拍了拍赫巡的胳膊,指著外面道:“你看,我是不是已經(jīng)出湫山了呀?!?/br> 赫巡向外看了一眼,道:“快了?!?/br> 云楚見外面四野空曠,隊伍前頭是一群坐著高頭大馬的男人,不由有些心馳神往,她好像是已經(jīng)忘了剛才的不愉快,又挪過來過來熟練的抱住了赫巡的手臂,跟他撒嬌道: “你怎么不去騎馬呢?” “你會不會騎馬呀?我都不會,我沒有騎過?!?/br> “你悶不悶呀,你要是悶了可以也出去騎馬?!彼志o接著道:“可以順便帶著我哦,我坐你前面,畫本子不都是這樣子寫的?!?/br> 赫巡看向她,云楚沖他笑的眉眼彎彎,左邊臉頰露出一個并不明顯的酒窩,“好不好呀?” 赫巡看了半天,然后淡淡收回目光。 云楚總覺得上了馬車以后赫巡的心情就不大好,對她也比之前冷淡,就算剛才她不計較,但是現(xiàn)在他的冷淡也太明顯了吧。 但她還是甜著嗓子哄他: “怎么了呀,不要不開心了?!?/br> 然而下一瞬赫巡還從云楚的懷里抽出了胳膊。 他叫她的名字,語調(diào)認真:“云楚。” 赫巡心道,他說的話必定會讓云楚覺得難過,畢竟她喜歡他,但是這些話他必須要讓她明白。 云楚一看這連胳膊都不給她抱了,語氣也不一樣了,她覺得不可置信,連看赫巡的眼神都變了。 但更多的還是委屈,委屈著委屈著眼淚就出來了,盈滿了整個眼眶,可憐巴巴的看著赫巡,很不明白為什么。 “干嘛?!彼龓е且舸?/br> 赫巡道:“既然你答應(yīng)同我離開,那你同我日后就不可再像之前那般了?!?/br> 云楚大概知道他說的什么意思,可是她不想改變這種相處方式。 雖說她大多數(shù)時候都對赫巡另有所圖,但她也是真的覺得這個人挺好的,況且她對他還有種莫名其妙的依賴感,這也就讓云楚總是想靠近他。 她不服氣的問:“以前哪樣啊?!?/br> 赫巡道:“不準隨便碰我?!?/br> 憑什么不讓碰,云楚垂下眼睫,又氣又委屈,快要哭了。 赫巡見她如此還是頓了頓,又補充道:“最起碼在有旁人的時候不可以?!?/br> 見云楚可憐巴巴的坐在那,赫巡抿了抿唇,語調(diào)放緩了些,道:“京城不比湫山,你要多注意些自己的言行,你這樣……” “讓人若是誤會,于你聲譽不利。” 云楚心道她一個從小地方來的女子,才不要什么聲譽,她巴不得赫巡壞了她的聲譽。 她有點賭氣的問:“那我要是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