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如她 第124節(jié)
“以后孤不準(zhǔn)你再同赫宴有半分牽扯,從前你的隱瞞也好,欺騙也罷,至今天就到此為止?!?/br> “云楚,孤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br> 云楚很少見得赫巡對她這樣肅然的模樣,一時被嚇得愣住,腦中一片空白。 “哥哥……你在說什么?” 赫巡卻沒有半分與她開玩笑的意思,他有些頹喪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掀起眼皮看她,聲音很輕卻壓迫感十足:“聽見了嗎?” 云楚只得下意識道:“……聽見了?!?/br> 她能從這幾句話里聽出幾分怪異來,可是細(xì)想又想不通是為什么,鑒于她本身就欺騙過赫巡,所以將之代入到之前她的欺騙里好像也并不違和。 她又聲音很弱的補(bǔ)充,“我本來就不喜歡赫宴啊,他怎么能跟你比呢?!?/br> 不管是不是欺騙,云楚的話都取悅了赫巡,他伸手將云楚拉進(jìn)自己的懷里,低聲道:“別再騙孤了,好嗎?” 云楚的手放在赫巡的背上,她用臉頰蹭了蹭赫巡,道:“我本來就很少再騙你了?!?/br> 困擾云楚許久的東西最終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她信了赫巡的解釋,然后真的開始思考,以后還是不跟赫宴見面了,有時候她覺得沒什么,但難免赫巡會多想。 她躺著床上,將腿搭在赫巡身上,心中終于獲得了片刻的輕松。 她以前沒跟別人在一起過,并不懂得到底該怎么經(jīng)營兩人的關(guān)系,經(jīng)此之后,她摸索出一條經(jīng)驗(yàn),“那你以后心里不要藏著事了,你要是覺得不開心,可一定要跟我說啊。” 赫巡將她扣在懷里,薄唇緊抿著。寬慰自己,事已至此,他只能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赫巡嗯了一聲,警告她道:“孤說的話,不準(zhǔn)當(dāng)耳旁風(fēng)。” “哎呦知道了,我不是早都跟你坦白過了,你現(xiàn)在計(jì)較個什么勁啊?!?/br> “孤不多說幾次,你能記住嗎?” “我怎么沒記住了?” “那偷偷去見赫宴的是誰?” “……” 她扭了扭身子,道:“可誰讓你這也不說那也不說的,我怎么知道你到底都在介意些什么。” “你早說我不就早知道嗎?” 赫巡懶得再和她計(jì)較這些,他閉上眼睛,如同往常般把摟在自己身上,云楚口中的那些不僅在昭示他是怎樣一個趁手的工具,更在告訴他他是多么沒出息,心甘情愿被利用。 “閉嘴,睡覺?!?/br> 云楚還不滿意,“你怎么一點(diǎn)都不溫柔?!?/br> 赫巡如實(shí)道:“氣還沒消?!?/br> “這都多久了,你也太能氣了吧?!?/br> 赫巡心道,這氣恐怕這輩子都消不了,他閉口不談,只轉(zhuǎn)而道:“睡不著的話不如做點(diǎn)什么?!?/br> 云楚腿一軟,不敢再多說了,默默把賬都算在了赫宴頭上。 她親親赫巡,哄他道:“別生氣了啊哥哥?!?/br> 想了想,又道:“我以后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肯定不往西,這下就別生氣了。” 云楚哄人真的很有一手,縱然赫巡氣的,跟她哄的都不是一回事,他還是覺得氣順了些。 他摸了摸人的腦袋,道:“你說的?!?/br> 云楚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嗯嗯,我說的?!?/br> 興許是今天才跟赫巡和好如初,她覺得自己半天都冷靜不下來,又膩膩歪歪的同赫巡說了一會話后,兩人陷入沉默。 很晚了,確實(shí)該睡了。 云楚趴在赫巡的胸口,還是睡不著,借著窗外的夜色,云楚眨巴著眼睛,半天后道:“哥哥,你睡了嗎?!?/br> 赫巡閉著眼睛道:“不是讓你睡覺?” 云楚換了個姿勢,猶疑了片刻,還是有些突兀道:“哥哥,我得回明家了?!?/br> 赫巡一下睜開眼睛。 云楚還在道:“我確實(shí)不能一直待在東宮,而且我回明家了,對你應(yīng)該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幫助的吧?” “孤不需要這份幫助。” 他又問:“是因?yàn)檫@次的事?” 這個女人未免也太過分了,騙了他那么久,難道還不準(zhǔn)他氣一氣嗎? 云楚從赫巡的語調(diào)中聽出不悅,她道:“不是因?yàn)檫@次的事,我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了,他們這段時間也老是催我,再拖就不好看了。” 赫巡的回答的簡明扼要:“孤不準(zhǔn)?!?/br> “方才你不是還說孤讓你往東你絕不往西,這就開始要食言了?” 云楚:“……這個沒有辦法,我們還是可以天天見面啊,你不要任性,我遲早都要回去的?!?/br> 當(dāng)云楚真正決定的時候,赫巡是阻攔不了她的。 更何況,對于原本的赫巡來說,他本就尊重云楚的對家庭方面的所有選擇,云家并不是個好去處,當(dāng)明家能夠給予云楚在家庭方面的底氣時,回明家是對的。 云楚一決定,事情就敲定的很快。 為了趕在大婚之前,日子就決定在最近兩天。 而與此同時,另一件事也讓本就不清閑的赫巡徹底絆住了腳。 邊境之地,在大靖一個并不起眼的小城中,于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士兵如同往常一般在大規(guī)模的巡視之后回城休息,這中途有一刻鐘左右的換班時間。 正是在這一刻鐘,戰(zhàn)馬嘶鳴聲響徹城池,彎刀在月色下閃露出駭人的光,疾馳的駿馬先是零星幾個出現(xiàn),先后殺死了幾名士兵,最后于天際烏泱泱的成片出現(xiàn)。 梁人偷襲。 這是這幾十年以來,靖梁兩朝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敵對。 消息傳回京時,正是云楚回到明家的第一晚。 那時明家的一家四口正在正堂內(nèi)吃一頓氣氛有些古怪的團(tuán)圓飯,云楚并沒有可以冷臉對明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竟還算和諧。 然而消息一傳過來,宮內(nèi)便召幾名核心之臣連夜進(jìn)宮商討對策,明譽(yù)與明淮就在其中。 此時,距離婚期還有半個月。 梁人進(jìn)攻,此事非同小可,云楚在此之前從未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她只是會偶爾從書上看見一些。 連明淮和明譽(yù)都進(jìn)宮了,想必赫巡這個時候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吧。 興許是云楚臉色并不好看,阮枝在一旁安慰道:“楚楚別擔(dān)心,大梁的國力根本無法同大靖抗衡,只是可能會有些許麻煩罷了?!?/br> 她抿了抿唇,猶疑半天還是道:“不過就是……” “什么?” 阮枝繼續(xù)道:“有這一出,楚楚你同殿下的大婚,怕是要推遲了?!?/br> 第89章 出征 戰(zhàn)爭好像離云楚很遠(yuǎn)。 她看過不少書卷, 其中也有涉及戰(zhàn)爭的。但每每吸引她注意的都不是戰(zhàn)爭本身,而是戰(zhàn)爭之下流離的百姓, 他們淪為流民, 極盡悲慘。以及運(yùn)籌帷幄的將領(lǐng),那些將領(lǐng)大多都是皇親國戚,皇子, 太子,甚至皇帝本身。 但總而言之, 這兩者都跟以前的云楚沒什么關(guān)系。 沒見過, 沒聽過, 所以她不懂。 身份的差距給她帶來的不僅僅是讓她不會刺繡,更讓她不懂眼前的局勢。 她站起身來,神色有幾分空白, 到現(xiàn)在她甚至不太關(guān)心自己同赫巡的婚事, 而是下意識的抓住了阮枝的手臂, 問:“會影響赫巡嗎?” 她脫口而出道:“他是皇太子, 就算打起來, 跟他關(guān)系也不大吧?他只要在京城就好了?!?/br> 阮枝撫住女兒冰涼的手,心中驚異于云楚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這一層面,不過后來又漸漸明白,云楚此時說起來是在詢問,其實(shí)是想要從她口中找到安慰,她自然不會讓她失望。 輕聲安撫她道:“楚楚放心,殿下他身為太子, 圣上若是不管事, 他就必須坐陣京城, 前線就算是請人支援, 也可以叫旁人去的?!?/br> 云楚稍稍放下心來,但眼下這頓飯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坐下身子,這會才有功夫發(fā)覺,方才的心悸讓她覺得有幾分陌生。 不過她很快就告訴自己,赫巡本就不能出事,這場無形的爭斗中,她帶著明家站了赫巡,那就再沒有回旋的余地,所以赫巡必須好好的。 可阮枝并不這樣認(rèn)為。 她思慮片刻,還是道:“楚楚啊,我早年在京城聽說殿下十幾歲的時候就上過戰(zhàn)場,英姿不凡,就算他要去前線,也沒關(guān)系的?!?/br> 云楚聽說過一些關(guān)于赫巡以前的事,但那都不重要,以前的赫巡如何都不妨礙她現(xiàn)在不想赫巡被那些刀光劍影牽扯。 見云楚不語,阮枝又柔聲道:“楚楚,你喜歡太子,是因?yàn)樘哟愫脝幔俊?/br> 云楚這才從思緒中脫離,她道:“我們最終肯定是要在一起的,喜不喜歡不重要。” 可阮枝覺得很重要,她擰著眉,道:“娘親不想讓你以后不快樂?!?/br> 云楚淡聲道:“可這些年你不也不快樂嗎,為什么還要堅(jiān)持呢。” 阮枝一愣,一時無言。 可她的這一生,已經(jīng)不會再有別的可能了。如今她兒女雙全,對明淮的恨也早就消磨,那些堅(jiān)持在她眼里越來越?jīng)]有意義,所以她放棄了,她得為她愛著的兒女找到出路。 這是她現(xiàn)在妥協(xié),越來越心安理得成為明夫人的理由。 可她又在問自己,為什么她要僵持那么多年。 從一開始,從明譽(yù)沒有出生的時候,她真的沒有機(jī)會去有效的反抗明淮嗎? 有的。 但她沒有去做,她總是在用一種看似強(qiáng)硬其實(shí)溫吞的方式來訴說自己反抗。 云楚的話如同一雙大手,推開了她逃避已久的過往。 沒有人能強(qiáng)迫她為誰生兒育女,生來軟弱的人,也有寧為玉碎的勇氣。 少女的眼睛明亮,興許是她心虛,她總覺得好像能把她看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