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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別嗲在線閱讀 - 別嗲 第106節(jié)

別嗲 第106節(jié)

    眼前照亮他的,是他見過最柔和的燈光,蕭樾卻莫名產(chǎn)生瞇眼的沖動,好像眼底深處有什么地方被溫柔地刺痛到了。

    女孩蓬松柔軟的頭發(fā)近在咫尺。

    他還記手放上去撫摸它們的觸感。

    蕭樾覺得自己要在這片光亮中被撕裂了,像有一柄利刃正在切割他的靈魂,痛苦至極,一半極度渴望著想要觸碰她的頭發(fā),一半又謹(jǐn)記著自己的骯臟,困在命運暗無天光的泥沼里,時時刻刻提醒他只要靠近就會給她帶來厄運和不幸。

    他早就不是從前那個無所畏懼的自負(fù)少年了。

    阮芋咬著唇盯著他看了很久,越看越氣,心說這人怎么能這么不知好歹呢?我可是桃縣第三屆少兒斗茶大賽的冠軍,親手給你泡茶你還敢矯情拒絕?

    “那你走吧。”

    阮芋憤憤道,“你會后悔的?!?/br>
    蕭樾:“嗯,再見。”

    房門在他面前應(yīng)聲關(guān)上,溫柔的光線在剎那間消失了。

    蕭樾一瞬像是脫力了,整個人都有些一蹶不振、無所適從。

    感應(yīng)燈很快熄滅,他在黑暗中靜靜佇立許久,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全身上下的關(guān)節(jié)都發(fā)出僵硬的咔吱聲。

    阮芋說的沒錯。

    他會后悔的,他走到樓下就后悔了,抬眸看見陰云籠罩圓月,樹影在風(fēng)中凄涼地婆娑搖曳,依舊沒有一寸月光能落下來,他可恥地后悔著今晚沒有多喝幾杯酒,讓醉意把最后的神志全部沖刷掉。

    那樣的話,即使他現(xiàn)在離開了,指間多少會留有她發(fā)間清甜的茉莉香味。

    阮芋關(guān)門之后,呆呆坐在沙發(fā)上良久,有點不記得自己現(xiàn)在身處何處。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許帆的電話,打來問她到家沒有。

    阮芋機械地回:“剛剛到了?!?/br>
    許帆猶豫了會兒,輕聲問:“蕭樾呢?”

    阮芋:“走了。”

    “噢?!睂γ嫠坪跏媪艘豢跉?,“早點睡覺呀,晚安啦?!?/br>
    “晚安?!?/br>
    電話掛斷,阮芋繼續(xù)坐著發(fā)呆。

    酒精在身體里四處作亂,讓她的脖子有點癢。

    阮芋抬手搔了掻后頸,摸到一片材質(zhì)微硬的布料。

    順勢低頭看了眼。

    黑色的防風(fēng)外套,披在她身上寬松得像雨衣,隨她手臂動作,衣料散發(fā)極淡的青草與琥珀清香。

    阮芋眨了眨眼,動作停頓片刻,像是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然后忽然拿起手機,認(rèn)真地在鍵盤上輸入一串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

    是蕭樾高中時期的電話。

    回鈴音只響了一聲就接通。

    “喂?!?/br>
    男人低沉的聲音仿佛穿越滿城煙雨落在她耳中。

    阮芋還聽到細(xì)微的風(fēng)聲:“你衣服忘記拿了。”

    蕭樾輕嘆氣:“改天再說吧。”

    阮芋:“不行,你現(xiàn)在回來拿?!?/br>
    蕭樾:“那我叫個跑腿?”

    阮芋:“你真有錢。我家離你學(xué)校有十五公里,我查過了,打車都要大幾十塊呢,跑腿起碼要一百塊吧!”

    蕭樾:……

    那可能不止。

    滋滋輕響的電流仿佛送來似有若無的一聲輕笑。

    然后沉默許久。

    阮芋:“來不來拿?不來我扔掉了?!?/br>
    “叫跑腿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混不吝,“已經(jīng)到你家門口,開門。”

    可惡啊。

    阮芋捏了捏拳,氣鼓鼓地跑去玄關(guān),砰的一聲把門往前外摔。

    門外感應(yīng)燈光暗淡,蕭樾站在清冷的光線中,身影高大孑然,明明穿了一身漆黑,卻莫名給人一種肩上落滿了雪的凄寒和哀傷。

    視線對上的那刻,阮芋脾氣像孩子一樣,一瞬就把憤怒吞回去了。

    “以后半夜不要給男人開門?!?/br>
    蕭樾邁開長腿,只向前走了一步,停在玄關(guān)處,沒有再往前,“衣服呢?”

    阮芋跑到茶幾旁邊,拎起小茶壺接了一壺礦泉水,放在小電爐上燒起來。

    然后安安靜靜坐在沙發(fā)邊緣位置挑茶葉,像沒聽見蕭樾的聲音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顧著忙活手頭上的事情。

    蕭樾無奈,回身關(guān)上門,換鞋步入客廳。

    阮芋這時又仰頭盯著他,臉頰漸漸泛起血色,長睫忽扇,仿佛在驚嘆這個一身黑的大高個和她明亮鮮艷的房間真是格格不入。

    他的外套此時正雜亂地團成一團,堆在阮芋身旁的沙發(fā)上。

    蕭樾走過去,彎腰撿起外套。

    拎到半空中,忽然感受到阻力。

    一只袖子被阮芋抓住了。

    她還穿著那件芋紫色法式長裙,方領(lǐng)開得挺大,從上往下看,能窺見高山雪色,淺淺一道峽谷,半遮半掩沒入布料之下。

    蕭樾眼皮一跳,手上不禁用了點力。

    阮芋也使勁揪住,兩個體能差距懸殊的人默默角力,蕭樾竟然沒能從她手中將衣服抽出來。

    “阮芋。”

    他冷聲喊了她的名字。

    幾案上的茶壺傳出細(xì)微的氣泡破碎聲。

    室內(nèi)很靜,像被厚厚的真空罩子罩住,離外頭風(fēng)聲蕭蕭的秋夜很遠很遠。

    阮芋抬眸看著他,聽到自己的名字,她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利爪狠狠攥住。

    她不甘示弱,也叫了聲他的名字:“蕭樾?!?/br>
    聲音逸出口的一瞬間,她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細(xì)嫩的皮膚被燙到,很難受很難受。

    終于還是哭了,喝醉之后遲鈍的情緒在這一刻仿佛沖破了重重壁壘噴薄而出。她早就想哭了,在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想哭,一直憋著,直到現(xiàn)在……

    茶壺中氣泡升騰破碎的聲音愈發(fā)明晰。

    有什么無形的東西也悄無聲息地破碎在空氣中。

    還有另一個無形的東西在這一刻得到修補,隨著女孩那滴晶瑩淚珠墜落,嚴(yán)絲合縫地回到了男人的身體里。

    蕭樾嘗到阮芋眼淚的味道,淡淡的咸味,似乎還帶著一絲清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舌頭出了問題,還是因為他正在噬咬的東西太甜,所以襯托出了苦味。

    阮芋話音未落就被他吻住了。

    她雙眸驀然睜大,身體過電般簌簌顫抖,怔看著那張朝思暮想的面孔在眼前驟然放大,他直接丟開外套,欺身下來掐著她的后頸吻她,那雙冰冷涼薄的嘴唇很快變得guntang,他微微睜著眼睛,漆黑的視線如森林里蟄伏的兇獸牢牢凝視著她,帶著一絲痛苦和洶涌的快意,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拆吞入腹。

    蕭樾沒有做這種事情的經(jīng)驗,全憑本能與沖動驅(qū)使。

    像一個嗜甜的瘋子。

    完全瘋了,醉意在腦海中橫沖直撞,什么也顧不上。他耳邊一片寂靜,唯獨回響著她帶著哭腔喊他那一聲,細(xì)細(xì)弱弱像小貓叫,卻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令他耳膜震痛,血管暴躁,一瞬間就摧垮了所剩不多的心理防線。

    茶壺里的水已經(jīng)燒開了,咕嚕咕嚕冒著白煙,卻根本沒有人管。沙發(fā)上兩道身影重疊,阮芋醉得比他狠,嘴巴被咬得很痛,沒一會兒就起了叛逆心態(tài)。她兩手攀在男人頸后,借力抬起身子張嘴去咬他,眼淚早已經(jīng)干了,她從哭哭啼啼的小貓變成會咬人的小獸,對方趁她牙關(guān)松開的時候沖進來作亂,她便回敬他一排牙痕,然后把自己的舌頭也塞進他嘴里,毫無章法地四處點火。

    蕭樾沒想到她這么主動,某些瞬間甚至比他還瘋。

    男人高挺的鼻梁抵進女孩瓷白柔軟的肌膚,呼吸緊密交|纏在一起,兩個人仿佛在搶奪對方的空氣,阮芋顯然搶不過蕭樾,她感到窒息,睜開迷蒙的眼睛,對自己眼角眉梢的媚|態(tài)毫不知情,看見對方眸色變得更深更暗,極具危險性,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她吃了,她一股血氣上涌,趁他襯衫領(lǐng)口在摩擦中松開,掛在他頸后的手臂徑直探了進去,在一片烙|鐵似的肌rou之上用力地?fù)狭艘幌隆?/br>
    隨后聽到一聲悶|哼,阮芋得逞地閉上眼睛,兩只手都塞進去橫沖直撞胡攪蠻纏。

    蕭樾真不知道她喝醉了還有這種表現(xiàn),從前她雖然脾氣暴烈愛和人爭個高低,但是男女之防很重,也很容易害羞臉紅,只要稍微靠近她一點,她那層薄得像紙一樣的細(xì)白臉皮好像就會充血破掉一樣。

    蕭樾覺得自己在走進她家門之前真沒醉。

    但是這會兒像是醉瘋了,兩個人互相比拼誰更瘋,阮芋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蕭樾僅存的一線理智還能品味自己怎么發(fā)的瘋,他全身血液都在逆流,仿佛墜入一團細(xì)軟得能滲進毛孔的云層,身體里每一個細(xì)胞都在渴望她。熬過了漫長的光陰,這份感情早就浸透進他每一滴血液,然而長時間沉陷深海的絕望為這一刻的親密染上赴死般的劇痛,他從來就沒有想象過這樣的場景,所以這一刻,他陷進名為阮芋的云層,幾乎能感覺到靈魂在身體里劇烈地震顫,甚至懷疑這一切只是醉后的一場幻夢。

    直到他被小獸的利爪撓疼,其實那點疼痛非常細(xì)微,但是帶來的真實感令他難以抑制地興奮。

    開水沸騰的聲音仿佛變成了規(guī)律的背景音,風(fēng)聲被隔絕在厚實的墻體之外,室內(nèi)很暖,明明不到開暖氣的季節(jié),卻暖得有點燥,蕭樾的背都快被她扒拉爛了,而他侵略城池的號角吹響在極輕極細(xì)的裂帛聲中,連衣裙拉鏈開在側(cè)邊,風(fēng)一抹便化為灰燼,蕭樾依舊半瞇著眼,脊背繃得像地殼運動隆起的丘陵,呼吸一瞬間輕不可聞,他落下來,撥開薄薄的淡紫色殼子含住堆在眼前的莓果,舌苔似乎能品嘗出味道,腦海中狂風(fēng)怒號掀起海嘯,脆弱的神經(jīng)像船帆的繩索被吹斷,根本無法控制不用力、不去欺負(fù)她。

    全宇宙對阮芋聲音耐受度最低的人就是蕭樾。他聽到她嗚咽了一聲,是此前絕不可能聽到的那種聲線,那一瞬間隨著青筋暴跳理智也回籠,他才發(fā)現(xiàn)她又哭了,晶瑩的淚水正掛在眼角。

    男人眉頭緊鎖,思緒卻慌張無措,那雙幽暗的眼睛淌過顯而易見的愧疚。

    她現(xiàn)在喝醉酒。

    他也不清醒,不能這樣。

    “對不起?!?/br>
    蕭樾聲音很啞,他撐起身子稍稍離開她,卻在動作間不小心撥亂了那層淡紫色的薄薄的湖水。

    阮芋看到他耳朵紅得像是要滴血。

    本來已經(jīng)離開了,忽然又湊過來,阮芋微微弓起背,下意識用手擋了下。

    一抹柔軟的雪色之下,最貼近心臟的地方。

    大概只有女孩的兩節(jié)指節(jié)那么長,一輪黑色彎月,靜臥在純白透粉,細(xì)膩如羊脂膏玉的肌膚之上。

    “這是什么?”男人聲音干澀,低啞至極。

    阮芋微微別開眼,淚痕綴在眼角,聲音如露水滑落花瓣,一片一葉停停頓頓:

    “小月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