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嗲 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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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芋跟在蕭樾身后, 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他背在身后的兩只手上。 那動作, 配上傲慢冷硬的氣質, 活像個視察車間的工廠領導。 阮芋一邊想笑,一邊又有點不自在。 姓蕭的看房倒是認真,檢查窗戶采光,研究管道構造,測試家具耐用度,時不時也轉過頭詢問她的意見,但是那雙手自始至終背在身后,都沒想過過來牽一下她,或者攬攬她的肩膀之類的。 說出來誰敢信,領證好幾天了,他們連手都沒有正式地牽過一次。 也難怪中介大哥剛見面的時候心直口快問他倆:“您二位是合租吧?” 蕭樾當時皺了皺眉,回答說他們已經(jīng)結婚了。 這會兒看完了第四套房,兩人都很滿意,接下來還有一套,他們意思意思看了一下,金烏西墜之時結束了今天的行程,就這么定了第四套,搬過來的第一天簽租房合同。 離開小區(qū)的路上,阮芋才想起來問蕭樾那套房的月租,蕭樾沉吟片刻,坦誠答:“一萬九?!?/br> “一……萬……九?” 阮芋驚呆了,手忍不住探下去夾緊自己的包,櫻唇囁嚅道,“比我工資還高,我可能攤不起……” “你攤什么?” 蕭樾用指節(jié)敲了下她的腦袋,“阮芋同學,需要我提醒你嗎?咱倆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沒必要分那么清?!?/br> 低沉含笑的話音落下,阮芋斂了斂眸,小幅度點頭。 夫妻一體這個觀念令阮芋心生悸動,她眨了眨清亮的雙眸,溫聲說: “那我們家里以后的日常開銷,就由我來出吧?!?/br> 我們家里。 蕭樾勾唇:“沒問題。” 來到小區(qū)門口,保安亭的人行過道有些窄,兩個人并肩不方便通過。阮芋快一步走到蕭樾身前,誰知迎面恰好駛來一輛小電驢,車速很快,眼看剎車不及就要擦碰到阮芋,蕭樾眼疾手快地捉住她手腕,匆促往后一拽,將她帶離通道口,躲過了危險的碰撞。 阮芋暴脾氣上來了,張口便沖騎小電驢的小哥罵道:“靠北,嚇死我了,你會不會開車啊!出門之前不知道把你的寶貝眼睛帶上嗎!” 小哥嚇得魂不附體,一邊騎車一邊回頭連連道歉。 小哥走遠后,阮芋緩了緩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會兒正倚在蕭樾懷里,手臂貼著他堅實寬闊的胸口,潑婦罵街的模樣也被他盡收眼底。 阮芋臉微紅,見他一直垂眸盯著自己,忍不住梗著脖子兇巴巴道: “干嘛,現(xiàn)在后悔和我結婚已經(jīng)太遲了!” “不后悔?!?/br> 男人輕笑道,“是我上趕著?!?/br> 說罷,那只此刻依然扣在阮芋腕間的大手忽然毫無征兆地向下滑了滑,觸碰到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指尖探入她微微濡濕的掌心,輕輕摩挲了下,而后繼續(xù)下滑,修長的手指收攏,將那只柔夷完整地包裹進手中。 阮芋一瞬就歇火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十六歲那年,僅僅是牽手這樣青澀的舉動,也讓她心跳怦然,曾經(jīng)躺在一中宿舍單人床上的許多個夜晚,她都熱切地期待著有朝一日蕭樾能像今天這樣牽住她的手。 盡管遲來了很久。 但是那種向往的心情,從來沒有變過。 兩人牽手的動作漸漸從大包小變成了十指相扣。 阮芋時不時用余光偷覷蕭樾的側顏,看到他那張臉上的神情依然維持得云淡風輕,唯有唇角始終上挑著,淺淺的一抹弧度,許久都壓不下來。 明明走到路邊就可以打車,他們卻漫無目的地從小區(qū)門口一路走到了道路盡頭的十字路口,終于舍得暫時放開交握的手,打車回各自的住所。 下周周中便著手搬家。 蕭樾的東西很少,整個宿舍搬空,不過一箱衣服,一箱書和半箱生活用品。阮芋剛搬到北城住了二十來天,東西也不太多,收了五六個箱子,搬家公司的一輛小面包車完全夠裝。她坐在副駕駛,蕭樾和她的行李一起待在車艙,就這么搖搖晃晃地開到他們的新家芳華里花園18號樓下。 蕭樾白天要上課,阮芋也要上班,兩個人又心照不宣地不想拖到周末再搬,于是只能在夜里行動,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八點多快九點,所有東西一股腦兒堆在客廳,這會兒也不好叫整理收納師上門,兩個人各自把床鋪上,必要的生活用品整理出來,其他東西暫且就這么堆著。 客廳一片狼藉,蕭樾靠坐在沙發(fā)上,懶懶地架起一條腿,手臂松松垮垮地伸長,漫不經(jīng)心搭到旁邊的阮芋肩上。 “動不了了?!?/br> 他裝模作樣道,“手好酸,肩膀借我搭一會兒?!?/br> 阮芋體力差,顯然比他累多了。她沒啥表情地瞋他一眼,摸出手機點外賣,問蕭樾想吃什么。 蕭樾:“什么都行,我很好養(yǎng)?!?/br> 阮芋記得他確實不挑食,有啥就吃啥,以前在一中食堂一起吃飯,阮芋不愛吃的洋蔥也都是他挑出來自己吃掉。 “好不好養(yǎng)要日久天長才能見真章?!?/br> 阮芋嘟囔了一句,在外賣軟件上憑自己喜好點了兩份車仔面,下完單才遞給蕭樾看,還要假裝民主地問一句, “可以吧?” 蕭樾仗著自己視力好,脖子都不動一下,淡淡地掃了一眼。 “嚯?!?/br> 他欠了吧唧地扯唇笑,“被包養(yǎng)的感覺真好?!?/br> 阮芋:…… 人均三十塊的外賣,他是沒見過嗎!在這里sao個什么勁! 阮芋只覺得眼前這人和中秋節(jié)那天見到的一臉超然物外好像要成仙的淡漠男人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她收回手機,側過身,微微紅著臉,右手握拳用力地捶了蕭樾兩下,聲色又兇又嗲: “蕭月亮,我勸你最好別惹我?!?/br> 蕭樾摸了摸被奶兇小貓捶過的手臂,想笑又不敢笑,怕再挨捶,鋒利的眼尾微微垂下來,裝慫道: “我哪敢。” 兩人就這么癱坐在沙發(fā)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他們的話題其實很貧乏,因為分別的那幾年發(fā)生的事情,仿佛變成了不可觸碰的傷疤,兩個人都默契地避開不談,只怕一不小心觸及到了,就會破壞此刻溫柔美滿的氣氛。 其實阮芋很想聽蕭樾說一說他的那些年。從高二國賽勇奪全國第一,到大四直博成為眾導師爭搶的得意門生……所有開心的,不開心的,甚至于痛苦悲傷的回憶,她都想聽他傾訴,替他分擔,順勢她就能把當年那個慘烈的誤會再解釋地清楚一些。 可她知道,憑蕭樾的性格,寧愿把那些痛苦憋在心里帶進棺材,也不會展露在她面前,以獲得她的同情或是其他什么感觸。 外賣很快到了,兩人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地吃著。 僅僅只是這樣平淡安靜的場景,蕭樾就覺得曾經(jīng)總是空蕩蕩的胸腔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片刻后,蕭樾發(fā)現(xiàn)他這碗比阮芋那碗多了一兩面還多了兩個煎蛋,他心尖微微一跳,沒想到她還記得以前他在一中食堂點面條的習慣。 橫亙在他們中間漫長的時光,其實也沒有那么難以跨越吧。 吃完飯,蕭樾說他來收拾桌面。 誰知道收拾到一半,這廝忽然被一通電話召喚到陽臺,好半天沒進來。 想必又是實驗室的事。蕭樾這幾天,每天起碼在學校和阮芋家往返兩次,幫她收拾東西幫她搬家,有時甚至還會打車過來送她上下班。那天聚會的時候曾聽和他同校的同學說過,蕭樾的博士研究方向難到有點變態(tài),除了他自己的科研任務要搞,還得為他的大牛博導拉的其他項目做廉價勞動力,而他這些天奔波下來,肯定耽誤了不少事兒。 蕭樾打完電話出來,看到阮芋已經(jīng)把餐桌收拾好了,他抱歉地說系里有任務,阮芋點點頭,讓他忙他的去。 蕭樾拎著電腦包進了書房,阮芋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放著滿客廳的箱子袋子不管,懶懶散散翹著腿在知乎上搜索: 找了個博士生當老公是什么體驗? 底下最顯眼的回答是: 忙,很忙,非常忙,有時候甚至兩三個月都見不到他一面。 這有點離譜了吧! 繼續(xù)往下刷,除了少數(shù)幾條嫌讀博的男生太直男不解風情的,大部分回答都在吐槽老公或男朋友太忙,忙到兩個人生活步驟不協(xié)調,最后無奈分手的回答也不少。 天吶。 阮芋有點被嚇到了。 看了眼手機時間,蕭樾已經(jīng)關在書房里頭一個多小時了。 阮芋忽然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從還未收整的箱子里翻出茶盤、茶具和茶葉,擺在茶幾上,專注地泡了一壺用以靜心凝神的老白茶。 半晌,她托著茶盞和茶壺敲響書房門,沒等里頭的人回應,便兀自推開了門。 “我在看,我懷疑你模型……” 蕭樾正在打電話,抬眸看見阮芋進來了,便將手機拿遠些, “怎么了?” 阮芋:“給你泡了壺老白茶……” 話筒那頭的同學似乎非常焦躁: “我模型有問題嗎?我都train了幾百遍了,怎么可能有問題……喂?蕭博?” 蕭樾又將手機拿近些,語速飛快: “我現(xiàn)在有事?!?/br> 正準備掛電話,就聽到同學急不可耐道: “什么事???什么時候能回來???你再不救救我我明天做報告真的要涼了……” 蕭樾瞥了眼前方的阮芋,唇角莫名扯著一絲笑,拿腔拿調地打斷他: “急事。我老婆給我泡了壺茶?!?/br> 同學:…… 阮芋:…… 阮芋忍不住瞪了蕭樾一眼,耳后漫上熱意,匆匆促促將茶盞和茶壺丟在書房桌上,轉身便逃出了這個是非之地。 同學在電話里一臉懵逼地問: “你剛剛說啥?什么老婆?” 蕭樾扯了扯上衣領口,慢悠悠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語氣別提多欠揍,隱約還帶了幾分炫耀的成分: “老婆生氣了,我得去哄一會兒。掛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