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程風開口：「不是的、怎么會？你媽的意思不是責怪你的意思，你別誤會……」

    「對，我就是怪你。」誰料余蔓打斷了他，硬是插上了這么一句：「你若是照我的話，會有今天嗎？」

    「老婆！別說了?！钩田L不滿地提高了音量，余蔓將頭撇向另一邊，程風又回頭對程星說：「你別放在心上，這五年你媽挺苦的……」

    這句話像是壓垮了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像是狠狠在她心上劃了一刀，有什么東西好似要涌出一般的難受與無助。

    「那我不苦嗎？」程星感受到內心逐漸冰冷，她曾在墓前發(fā)誓她不再難過，可是她怎么也忍不住，一肚子委屈憋了五年，一年前在《帝王無情》殺青宴上嚎啕釋放過一次，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該去忌妒jiejie擁有的，不該去怨恨jiejie留下的這些垃圾事，她在努力了，她真的在努力了！

    病房中一時之間有些沉默，又像是風暴前的寧靜，余蔓深呼吸了一口氣，并沒有正眼看她的說：「是我……讓你走這條路的嗎？」

    這話一出，程風內心暗道不好。

    只見程星紅了眼眶，怔然的開口：「對、一切是我活該！是我自己要走這條路，是我活該要承受程燕燕死去的這件事，是我害你們當初做得決定變得一無是處，是我害程燕燕泉下不得安寧，是我，都是我！」寒心的邊哽咽邊說，甚至直呼了程燕燕的名字。

    余蔓似乎被這樣的她給嚇到，一時之間沒有再說話，程風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欲言又止。

    門外的楊媛聽到門后有這么一聲怒吼，臉上表情微微變動，卻依舊穩(wěn)穩(wěn)坐在外頭，好在剛才已經關上門，有一定的隔音，一邊是她的上司，一邊是她從小看著的孩子，內心實在五味雜陳。

    「知名導演就是我爸、曾經的小天后就是我姐，是我決定要踏入這個圈子，所以現(xiàn)在所有的謾罵都是我活該，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我不能為自己的夢想努力？為什么！」程星的淚水嘩啦啦的落下，她知道她mama說話的樣子就是那樣，可是她依舊覺得委屈。

    也許她不夠好，她可以學、可以進步，但是當她在前頭努力時，后背的空虛讓她全身的恐懼與不安，不是沒有人可以當她的后背，是那些人不愿意做她的臂膀。

    放在以前，她也認了，可是現(xiàn)在就像是個臨界點，她忍不住地宣洩。

    「你為什么就不能支持我？」程星最后這句放低了音量，其實她也不過是想得到支持，家人的支持。

    「支持你？」余蔓聽到這句話笑了，這次沒有像方才地大吼，語調平靜的令人心寒：「我當初就是這么支持，所以上天奪走了我一個女兒，支持你？你每踏入深一點那個圈子，我的心口就被劃了一刀，你讓我拿什么支持你？」

    不愿意讓女兒踏入火坑，傷口太大，痛太難受，余蔓也想過要放手，要相信程星可以應對一切，相信自己的女兒，可是內心就是會隱隱抽痛，讓她始終沒有忘記當初自己的大女兒離開的那一幕。

    血淋淋的浴池，慘白的臉，再也不會動的身子。

    當時的她全身靈魂就像被抽乾了般，心就像被人剮了半邊，即便覺得對程星不公平，但她真的再輸不起另外半邊。

    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看起來像是個停頓點了，程風趕緊從旁跳出，「好了……你們都冷靜一下，老婆你身體不好別動怒了?！?/br>
    余蔓眼淚是不爭氣的掉落，但她選擇撇開頭，不愿意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xiàn)給自己女兒看，拿著旁邊的面紙沾了沾幾滴淚水，微微仰著頭。

    程星身子抽動，早已是泣不成聲。

    「坐吧?！钩田L讓程星先坐下，看著她坐下后遞了衛(wèi)生紙上去，接著說：「都五年了，還吵不夠嗎？程星啊，你媽就是嘴硬，相信你也是知道的，這五年之間她沒少打探你的消息，老是跟莫海要你的消息，聽到你去當了邵誠的經紀人，還以為你升遷了替你高興了幾日，在你出演《緣劫》后還總守著官方社群，上映后還跟著我討論劇情了，你說，這算不算另一種支持？」

    余蔓將頭撇得更過去了點，程星的眼神中有些動容。

    「老婆啊，星兒肯定和燕燕不一樣的，她啊，比燕燕更多鬼點子，而且獨立出去的幾年間也比燕燕看過了更多人情世故，她的演技獲得大眾的認可，有梁正恩、有我在背后撐腰，這么龐大的背景誰還敢找她的麻煩？現(xiàn)在該做的，是停止這場輿論紛爭，這樣所有人都可以恢復平靜，對吧？」

    兩人亦是沒有開口，程風就全權當兩人都同意他的說法，「你們啊……燕燕的事確實是我們每個人心中的遺憾，可若她在天上看著我們因為她而這般，她該有多自責？她是我們家里最和氣的人，肯定不會希望我們吵架的?！拐f著說著，程風的眼眶也不免濕潤。

    「事情演變到現(xiàn)在，有些話也不得不說了?！乖掍h一轉，程風突然道，這語氣讓程星皺起了眉頭，什么話？

    程風醞釀了一下情緒，「……紀蘭香，你認得吧？」

    程星點頭，喉嚨還有些嘶啞的開口：「她就是威脅我的人，但主使不是她，不是嗎？」

    「她曾跟燕燕很要好?！?/br>
    這個「她」明顯就是指程燕燕。

    程星頓時想起紀蘭香那天在飯局上說的話，她說她曾與程燕燕交好，后來得了病被人唾棄、為了重回地位與人搞了關係上位……這些話里頭，究竟有幾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