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咸魚林夫人 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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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不錯了。”寧安華接著她的話說,“但和咱們家?guī)资婪e累比不了?!?/br> 五品官員一年俸祿約五百兩,四品約六百兩。再加上朝廷允許的灰色收入,正常四品官員一年收入,在一千兩到三千兩之間。 但儀鸞衛(wèi)目前還沒有“正?!钡幕疑杖?,有的只是立功后皇上的賞銀。 弓九去年才升四品,就算他把每年的俸祿都攢下來,按寧安華對儀鸞衛(wèi)的了解,他能有這些身家,大大小小——有生命危險——的功勞,至少也立過十來個了。 儀鸞衛(wèi)擴(kuò)為九千六百人,指揮以上官職也總計只有指揮使一、指揮同知四、指揮僉事八。“弓”氏百人里,目前也只有弓九一人已到四品指揮僉事。 這樣的人,對皇上,對大周來說,當(dāng)然是難得的人才。 可作為妹夫備選,在寧安華這里,他只能算勉強(qiáng)及格。 ——不是看在他把全副身家都給了寧安青的份上,他連“及格”都沒有。 寧安青抱著匣子:“jiejie,不滿意嗎?” 寧安華也不騙她:“我當(dāng)然不滿意。且不說將來他真的死了,你做寡婦好不好,只說現(xiàn)在,他連聲‘jiejie’都叫不了,讓我怎么滿意?何況,等他醒了,愿不愿意叫我‘jiejie’還不知道?!?/br> 她問:“你能確定,他想和你有個結(jié)果嗎?” 儀鸞衛(wèi)的男人—— 寧安青抱著匣子的手一緊,也坦然說:“我不知道。” 寧安華原本還想講一講儀鸞衛(wèi)男子的家庭觀,看她這樣,也不忍心了。 她笑笑:“那就都等他醒了再說罷?!?/br> 寧安青帶著希望問:“jiejie,他會醒嗎?” 寧安華當(dāng)然沒有說漏嘴:“應(yīng)該會吧?!?/br> 青兒現(xiàn)在的身體,足夠支撐她在等弓九醒的過程中,去感受擔(dān)憂、焦慮,甚至崩潰等種種情緒了。 午飯后,松兒和蓁蓁睡了,寧安華帶寧安青去給弓九換藥。 弓九受了兩處貫通傷,腹部還有大面積深創(chuàng)。為了讓傷口長好,每隔幾天,就要把他傷口長出來的rou芽刮掉,直到rou完全長好,傷口合攏。 當(dāng)著寧安青的面,寧安華刮開弓九的傷口。 寧安青臉色發(fā)白,在一旁遞刀、遞藥打下手。 羅十一和十個儀鸞衛(wèi)都在一旁默默看著。 換完藥,寧安華洗凈手,沒說什么,就帶寧安青回去了。 這之后,她走前的每一天,都會親手給弓九換藥,讓寧安青打下手。 正月最后一天,寧安華帶五十個親衛(wèi)快馬回京。而新年之前,便已有人回京通知林宅布置起來了。 春日將近,乘車會有被翻漿堵在路上的危險。林黛玉的身體都沒好到能在冬末的寒風(fēng)里騎馬二十天,更別說寧安青。所以,寧安華自己回去,別的一個人都沒帶。 她和寧安青說明白了,她不帶她,沒有別的任何原因,只是因為她確實回不去。 如果她夏天回來的時候,弓九還在,她會愿意和他談?wù)劇?/br> 若他不在——包括死了和走了——就等再有機(jī)會吧。 遼東府,春日遲遲不至,弓九依舊未醒,寧安青協(xié)助羅十一換藥已經(jīng)做得可稱嫻熟。 京城,會試結(jié)束。清熙郡主的黑馬踏著城外的新草躍向城門。 寧安華面圣出宮,到早已建成的清熙郡主府里轉(zhuǎn)了一圈,仍回林宅住下。 立幽堂還是她熟悉的布置,家具、擺設(shè)甚至被褥枕帳,都與她離開時一般無二。 但坐在比東北總督府的正院精致數(shù)倍的房間里,寧安華卻沒有“回家”的喜悅。 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和房子沒有關(guān)系。 離安碩的婚期還有兩個月。他也快要搬出去了。 皇上今日向她透露,待安碩和大公主成婚后,會調(diào)大公主去南安侯處督軍。安碩會先升六品翰林院侍讀,再連升三級,作為欽差同去。 朝廷對東北的種種支持政策,背后的支撐是大量財富。再來一個空殼邊軍,國庫是真的沒錢了。 所以,這兩個月,寧安碩就像六七歲時一樣,日日早午晚都要見寧安華。 寧安華也任他像孩子一樣纏人起來。 她在京里兩個多月的日子可稱平靜。 她每隔幾日去看盧芳年,看羅霄小姑娘學(xué)說話了,學(xué)走路了。她去了承恩公府幾次,和溫夫人議定,待下次春闈后,不論江明越中不中,都會辦他和林黛玉的婚事。 三年后,林黛玉十八,江明越二十,正是成婚的年歲。 她參加了幾場紅白事,包括蔣慶和劉夫人長女蔣寶珠的婚禮,還有江純輝的婚禮。 江純嵐由十六位女官貼身教導(dǎo)服侍,學(xué)著怎么做一個優(yōu)秀的皇子妃。余下三位皇子正妃,都只有八位女官教導(dǎo)。側(cè)妃則是四位女官。 按宮規(guī),正妃大婚后半年到一年內(nèi),側(cè)妃也要入宮。 皇上給二皇子選的側(cè)妃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女兒,比余下三位皇子側(cè)妃的出身都高,也是唯一一位父親有實權(quán)的側(cè)妃。 這對江皇后來說是好事,代表皇上確實要把二皇子從眾皇子中區(qū)分出來。 但對于江純嵐,未成婚便有了這樣一位側(cè)室在側(cè)…… 寧安華改變不了什么。 她只能確保自己家的女孩子不會承受這些。 江純薇親事定了新任大理寺卿家的幼子,比她小一歲,去年十六中的秀才,也是難得的少年才俊了。寧安華見過一次,人生得不錯,也溫潤知禮。 寧安華著意觀察,江純薇似乎真的放下溫澄了。 但她沒機(jī)會見到何姨娘,還不能準(zhǔn)確判斷。 原任大理寺卿的北靜郡王,因病勢反復(fù),皇上再四派御醫(yī)診治,都不見效,只得忍痛準(zhǔn)了辭官,先令其養(yǎng)身養(yǎng)病。 他和榮國公府的婚事倒辦了起來,婚期定在大公主大婚之后,五月十五。 北靜王府和榮國公府的請?zhí)妓偷搅藢幇踩A面前。寧安華都推那時她已經(jīng)回東北,就不去了。 四月二十,平陽公主和駙馬大婚。 二十一日,大朝,皇上公布了儀鸞衛(wèi)在句麗立下的功勞。 義勇侯羅焰之女,加封縣主,賜金千兩。 指揮僉事弓九,升指揮同知,加封慎勇伯,賜金兩千兩。 第118章 掃除隱患 寧安華身無官職, 不用上朝,早朝一切消息,都是大婚第二日就要上朝的寧安碩和蕭永明告訴她的。 天家公主成婚, 規(guī)矩與民間不同。蕭永明又是帝后嫡出長女,更加尊貴。昨日大婚, 蕭永明的大轎從大明宮正南門丹鳳門抬出, 紅妝十里,繞城一周。駙馬寧安碩先入宮拜見帝后, 騎馬在大轎后隨行, 共入平陽公主府門。 寧安碩父母皆喪, 上無高堂,入宮前三拜親長的大禮,原只需拜寧父和林旭的牌位。 但他定要寧安華上座受禮, 稱“長姐如母,爹娘去后,jiejie躬親教養(yǎng)我和青兒十四年, 若不拜jiejie,爹娘再天之靈, 也定不容我”。寧安華便上座, 看他穿著新郎的紅衣,下拜叩首三次, 出門入宮。 寧安華說不感動是假的。 但因她回來了,林宅和平陽公主府一樣賓客盈門。她任過武職,也不用避著什么,官客堂客都要招待。幸而堂客處有盧芳年, 不然她前后兩處跑,還真跑不過來。 一日下來, 寧安華心很累。有什么感動不舍,也都在觥籌交錯,滿室喧嘩里磨沒了。 大周官員額定有半個月婚假,無職皇子婚假一個月,有職皇子亦是半個月。蕭永明是有職公主,應(yīng)與皇子同例。 但皇上特令平陽公主和駙馬參加四月二十一日早朝。兩人只得早起上朝。 昨日喝了些酒,今日寧安華放縱自己和普通人一樣,睡到日上三竿。 她慢悠悠吃過早午飯,看了一會兒各家的賀禮,計劃了走之前還要做什么,才等到寧安碩和蕭永明出宮過來。 前歲,皇上特賜清熙郡主府一應(yīng)儀制禮如公主府,前幾日,又加賜清熙郡主位同公主,所以寧安華已與蕭永明平級,不必對她行禮,免去了長姐要向弟妹行國禮的尷尬。 蕭永明還想對寧安華行家禮敬茶,被她止住,拽到上首同坐:“陛下賜我位同公主,正是不想咱們家里還要那些繁瑣禮節(jié)。況且,說得直白些,我是養(yǎng)了安碩幾年,又沒養(yǎng)你,有他孝順我就行了。你堂堂天家公主,不必婚后對人低頭?!?/br> 獨自坐在下面的寧安碩笑說:“我也是這么說,公主不信我。” 蕭永明悄悄瞪了寧安碩一眼,寧安碩笑做個鬼臉。蕭永明又看了看寧安華:“jiejie,那我就把這話記住了?” 寧安華笑:“我再多嘴一句話:到了南海交趾,你也不必對任何人低頭。” 南海省交趾府,便是南海將軍的駐地,也是寧安碩和蕭永明即將去的地方?,F(xiàn)任南海將軍南安侯年才三十有四,其母南安太妃攜幼女在京。 蕭永明忙道:“正想請jiejie有空給我講講東北邊關(guān)如何,我好有個比較?!?/br> 就算她是公主,離成婚只有兩個月了,也不好總?cè)ヱ€馬家里。把jiejie請到宮里講這些更不對勁。 寧安華笑道:“這個一時說不完。你們沒別的事,不如留下吃飯?” 蕭永明忙笑道:“正想請jiejie賜飯?!?/br> 寧安華便問寧安碩,蕭永明有無忌口。 寧安碩如數(shù)家珍,一一說了。 寧安華余光看到,蕭永明兩腮微紅。 吩咐完廚上,寧安碩便將早朝上重要的消息先告知寧安華。 聽到弓九被封慎勇伯,寧安華一頓,讓他再說一遍。 寧安碩不明所以,還是又把這道旨意重新詳說一回:“jiejie?” 慎勇伯——九先生——不是和家里關(guān)系還不錯嗎? 蕭永明也好奇地看著寧安華。 并沒聽說儀鸞衛(wèi)里有人和jiejie或林家有仇呀? 寧安華也沒什么好瞞他們的:“慎勇伯正在東北總督府養(yǎng)傷。我回京之前,他已昏迷了兩個月,一直未醒?!?/br> 寧安碩覺得不大妙。 寧安華看著他:“去年正月,青兒風(fēng)寒,慎勇伯照顧過她幾日。去年八月,大概是慎勇伯去句麗之前,他把全副身家都送給了青兒?!?/br> 青兒九歲那年病危,弓九來診治的事,并未被儀鸞衛(wèi)正式記錄,算是羅焰給弓九和林家開的后門。這件事說大其實不大,今日之前被皇上知曉,最多會影響弓九的前程——他和朝廷要員家里往來過密。但如今,弓九成了慎勇伯,這件事就可以被無限放大了。還會牽連到羅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