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高嶺之花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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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松開了手,看起來還是那么自持、那么冰冷。他把一旁看書的小福抱起來,放在腿上,低頭給她檢查了一下書頁的順序,他忽然開口:“……你抱著他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除了他可憐之外,有想起我嗎?” 黎翡怔了一下。 她看著無念的幻覺,有點兒沒反應(yīng)過來。 第44章 棋盤 在她還沒有回答的時候, 另一邊突然響起一陣碰亂東西的聲音,伴隨著百花谷醫(yī)修著急的語調(diào)。 “是會有點眩暈, 謝道長你忍一下——” 黎翡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起身朝著兩人走過去。她伸手扶住謝知寒,手心覆蓋住他的額頭,問:“疼?” “不是不是, 只是這個術(shù)法的副作用,會讓人暫時失去方向感?!贬t(yī)師連忙補充道,“很快就好了?!?/br> 黎翡扣著謝知寒的肩膀,把他抱在懷里按住,過了一小會兒, 那種讓人神魂動蕩的眩暈終于消退,謝知寒一陣黑一陣白的眼前慢慢穩(wěn)定下來, 環(huán)繞在身邊的氣息太熟悉, 除了黎九如的懷抱之外, 可以不做他想。 他默默地松開攥住她衣衫的手, 伸手揉了揉太陽xue, 睫羽翕動,隨后,他的動作僵住了。 眼前出現(xiàn)了色彩, 他抬起頭。 黎翡盯著他看。 謝知寒的眼睛還是那種能夠折射出光線的銀色,但他的眼瞳在輕微地顫動, 瞳眸里映出黎翡的臉, 他的視線描摹著她的眼眉, 只是一剎,謝知寒就立刻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失禮冒犯,他立刻將目光移開, 但除了被她身形擋住的地方,其余光線更強烈的區(qū)域反而令他無法睜開眼,畏光刺痛的后遺癥還未徹底消去。 百花谷修士驚喜道:“這效果很明顯嘛,我就說我是百花谷除了太上長老之外醫(yī)術(shù)最好的。謝道長,我給你開一副藥,熬出來之后慢慢吃一個月,畏光的毛病也會好的……你之前有沒有吃什么別的藥?有沒有方子?” 謝知寒抽出一張疊好的紙遞給他,這是玄凝真君的藥方。 醫(yī)修接過藥方,凝神沉吟了一會兒。謝知寒正等他的回復(fù),忽然被她覆蓋住手指,聽黎翡說了句:“藥罐子?!?/br> “……看來都是我體弱,跟女君大人沒關(guān)系?!敝x知寒說。 黎九如揉了揉他的手心,謝知寒蜷縮起手指,像是一只小貓爪子似的,指節(jié)松松地虛攏在一起。她聽出對方的含沙射影,笑瞇瞇地道:“身體不好,嘴巴倒很放肆。” 謝知寒往回縮了一下手,沒能抽回來。他轉(zhuǎn)了一下手腕,這下倒好,連腕骨都被扣住了,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地讓她握著。 “倒是沒什么大礙?!贬t(yī)修道,“這藥方開得很好,雖然和百花谷不是一個路子……也只有八病觀有這樣的造詣了,果真是久病成醫(yī)?!?/br> 他將兩份藥方都放在桌面上,順手整理了一下剛剛碰倒的杯盞。視線先落在謝知寒身上,醫(yī)者父母心,眼神里一股慈愛,然后又悄悄覷一眼黎翡,壓抑著臉上的興奮和激動。 謝知寒朝他道了謝,將藥方伸手撫摸了一遍。自從上次摸過三華琉璃燈的材料清單之后,他就有一個撫摸文字的習(xí)慣,確定無誤后再整齊疊好收起。 “你剛剛跟他說什么了?”他低聲問。 黎翡道:“沒說什么啊。” “不方便告訴我么。” 黎翡卡了一下殼,她總不能告訴他,剛剛無念問自己有沒有在那種時候想他吧?先不提答案,就是這個問題本身,可能已經(jīng)足夠把謝知寒惹惱了……謝道長在這事上可沒那么寬宏大量。 “不想跟我說也沒什么?!彼溃皠ψ鸷湍愕氖?,我本來……” “嘶——!”掏出個小本本開始狂記的醫(yī)修倒抽了一口涼氣,手里的毛筆唰地一下停了,眼睛瞪大,“幻覺是……是……劍尊閣下?!” 兩人都把一旁的醫(yī)師給忽略了。 “他怎么還在這兒?”黎翡問。 “把人擄過來用完就趕走,魔域的待客之道是不是太稀奇了?!敝x知寒道。 黎翡好像聽進去了,她屈指敲了一下桌面,從綿綿的雨幕當(dāng)中飛進來一只油光水滑的烏鴉。它穩(wěn)穩(wěn)停在她的肩膀上,身上一絲水花也沒有。 “安排一下他的住所?!彼噶酥羔t(yī)修,“還有……百花谷跟蝙蝠血巢比鄰而居,我正要去一趟。你讓伏月天代我修書一封,送給谷主,等謝知寒的傷養(yǎng)好,本座將去百花谷拜訪,親自答謝?!?/br> “是?!睘貘f先是點頭,然后又低頭小聲問,“咱們還關(guān)著幾個百花谷的小傀儡呢,要放了嗎?” 黎翡雙手交疊,抵著下頷,狀似幽深但實際上全然無所謂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頭看謝知寒:“你說呢?” 謝知寒道:“我做決定,你就會聽嗎?” 黎九如的視線下壓,落在他的整齊端莊的衣領(lǐng)上。 在謝知寒意識到她的目光落點之前,醫(yī)修率先想起傳言中曖/昧不清的部分,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邊咳嗽一邊雙手按住謝知寒:“道長……這件事還是讓我們百花谷自己來懇求女君吧,這、這救人之事……” 謝知寒沉默了一下,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里抽出來,然后道:“黎姑娘有好生之德……” “我可沒有。”黎翡適當(dāng)?shù)氐馈?/br> 謝知寒:“……” “這是你說我的呀,我可是很記仇的?!崩梏涞?,“而且你的仇跟無念是分開算的,我只跟你算賬。” “……那你先記在賬上吧?!?/br> 黎翡挑了下眉,朝著烏鴉伸出手,烏鴉立刻從腳環(huán)形狀的儲物戒里叼出一個空白的賬本。她沒有用筆,抬指凌空寫了幾道魔族篆文,嘀咕道:“這也能賒啊。” 烏鴉馬上回答:“人皇管這個叫彤史?!?/br> 黎翡握住賬本敲了敲烏鴉的腦袋,塞回它腳環(huán)里:“問你了么,話這么密。” …… 謝知寒能看到東西之后,需要重新適應(yīng)周邊的一切。 無妄殿陰雨連綿地下了三四天,黎翡哪里也沒有去,她除了處理一些重大事務(wù)和決策之外,就只是脫了戰(zhàn)袍和甲胄在殿內(nèi)跟謝知寒下棋。 還是那張青玉棋盤。這幾天綿延的雨打濕了燈臺,只有兩人的手畔點著一盞小燭,在卷簾之外,是爐火嗶剝的熬藥聲,黑衣少年蒼燭坐在爐子邊,單手cao縱著兩個只到人小腿那么高的小鬼扇風(fēng),自己則貼著卷簾,正大光明地聽墻角。 但無妄殿里最多的還是雨聲,還有下棋聲。 棋至中局,謝知寒沒有落子,他抬起眼,看了看一臉認(rèn)真的黎翡,說:“管管?!?/br> 黎翡捧著臉看棋盤:“管什么?” 謝知寒站起身,向后拉了一下椅子,然后伸手把纏在腳踝上的一截尾巴拽出來,長尾巴在衣物里面?zhèn)鞒黾?xì)細(xì)的摩挲聲,他的臉色越來越不自然,把最后一截扔下去的時候,忍不住質(zhì)問她:“你到底把你的尾巴當(dāng)成什么在用?” 黎翡:“……性……器官?” 謝知寒眉峰緊蹙,他耳根紅得快要把大腦都燒掉了,但在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又讓自己平靜端莊下來,恪守原則地道:“你說要跟我下棋,要輸?shù)臅r候總來這一套?!?/br> “我思考得太多,會頭痛。”黎翡理所當(dāng)然地道,她指了指腦袋,說,“你也知道,我頭疼得太厲害會是個什么后果,妖界如今的那道‘天塹’還沒填上百分之一,鳳凰和燭龍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罵人,我是瘋子,不能想得太多?!?/br> 謝知寒遲疑了一下,就這個空檔,那條尾巴忽然抬起,卷住他的腰把人一下子勾到面前。黎翡抬起手臂非常順暢地抱住他,埋在他肩膀上吸了一口,閉著眼道:“謝知寒……” 懷里的人安靜下來。 黎翡抱著他,伸手扳過他的臉頰,仔細(xì)地盯著他的眼睛。就這么看了好一會兒之后,問他:“你為什么總是躲避我的視線。” 謝知寒不答反問:“我很像他嗎?” 黎翡輕輕搖了下頭,道:“你看我的眼神,跟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太一樣了。不過你現(xiàn)在不肯看著我,我也不確定這是不是我的錯覺?!?/br> 他道:“從前我因為像他,才能留一條命,如今,不像他才能保住這雙眼睛。你評價別人的標(biāo)準(zhǔn),總是落在劍尊閣下身上?!?/br> 黎九如被這話打了個措手不及,怔愣地看著他,但謝知寒還是將目光避開,不與她發(fā)生視線上的交流。 “你害怕看著我?!彼f。 謝知寒默認(rèn)了。 黎翡的手指撫摸著他的下頷,她試圖壓低角度,望穿他垂落的雙睫,但僅僅只是視線輕微接觸一剎,他還是局促地攥緊衣衫,別開目光。 “我猜猜,”黎翡想了一下,“是因為無念嗎?” “不是。”謝知寒立刻否認(rèn),甚至下意識地抬起了眼,兩人視線再度交疊的時候,黎翡的異瞳亮了一下,那只血一樣的瞳孔旋轉(zhuǎn)起幽深的漩渦。 謝知寒無法移開視線,她的每一寸都如此清晰地映入眼底。黎九如慢慢靠近,對視著說:“他最近時隱時現(xiàn)的,偶爾會背著我跟你說話。讓我再猜一猜,你是不是怕我看著你的時候,心思卻穿過你,看成當(dāng)初沒有反目成仇的我和他。你不喜歡被當(dāng)成別人,我知道。” “……不全是這個原因。” “哦?” 謝知寒沉默了須臾,道:“我會走神。” “……什么?” “我看著你會……”謝道長說到一半,實在說不下去了,他按住黎翡的手掰開,從她懷里逃走,然后背對著她整理神情,語調(diào)冷冰冰地道,“我去喝藥了?!?/br> 他往外走了兩步,才一半又折返,到青玉棋盤邊落下一子,道:“你輸了。”旋即調(diào)頭出去。 卷簾落下,他也不知道黎姑娘是什么表情,一出來臉色馬上就變了,伸手在臉上揉搓,修長的手指都捂不住紅到脖頸的顏色。 “喲?!鄙n燭陰陽怪氣地道,“本事見長,連義母都敢嗆,真是魔宮寵妃啊?!?/br> 蒼燭剛說完這話,謝知寒坐了下來,他一下子就聽到謝道長胸腔里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少年渾身一激靈,嗖地坐直身體:“你該不會是……” “怎么能看一個姑娘家那么久……”他喃喃道。 蒼燭又放松了,伸了個懶腰:“什么啊,我還以為你開竅了真要吹枕邊風(fēng),嚇?biāo)牢伊恕_€好,劍修果然是塊木頭?!?/br> “……黎姑娘也太好看了……” 蒼燭:“……要不是還用得著你,我現(xiàn)在就想掐死你。” 熬藥的小鬼打開爐子,呈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給他。謝知寒雙手接過,道了句謝,吹了吹guntang的藥汁。 “你真的不會跑掉嗎?”蒼燭盯著他道,“其實你也知道,如今這些藥都是白熬的,因為你遲早……” 他只說到這里,沒有用任何形式的傳音,只要黎九如想聽,如何傳音都逃不過女君的耳朵,所以還是小心為上,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謝知寒喝掉半碗,舌尖被劇烈的苦澀填滿,變得麻木,這讓他不可控制的思緒徹底停息,歸于冷寂。他望著快要熄滅的爐火,道:“她會想我嗎?” 蒼燭怔住了。 “她會像想念你義父一樣想我嗎?”謝知寒問。 蒼燭說不上來,謝知寒便自問自答道:“想我一年就好了,我不要她的三千年……太久了。” 第45章 托付 玄鳥長得很好, 很快就從一個濕噠噠的丑陋幼崽,長成了羽毛豐潤漂亮、尾羽流光溢彩的幼年小鳥。它時常立在謝知寒的肩膀或者手心,依偎著太陰之體入眠。 但玄鳥夫妻是跟黎翡簽訂的契約, 就算小玄鳥對她再害怕, 它的一舉一動也能被黎翡掌控到。 雨停后一個半月, 在前往蝙蝠血巢的路上,謝知寒收集到了小玄鳥掉的第一枚雛羽。他將羽毛細(xì)心地收起來。 百花谷的醫(yī)修在旁邊奮筆疾書,腿上放著好幾本古籍,他在寫字的間門隙抬頭,隨口問:“謝道長,女君大人的病有什么進展嗎?北冥的那聲玄鳥清鳴,周遭的幾個門派都聽見了,谷主聽說之后很怕女君殺了玄鳥取它們身上的材料,還擔(dān)心了一整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