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3 設(shè)局
緩緩地睜開雙眼,鼻腔吸入淡淡的消毒水味,朦朧之中,就看見一個討人厭的身影。 萬司年雙手環(huán)胸站在一旁,一雙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盯著才剛剛甦醒的人兒。 一見他醒來,萬司年的老毛病又上身了,調(diào)侃著他道:「昏迷了兩日。恭喜你大難不死,又撿回了一條命!不用謝!」 「應(yīng)該不全是你的功勞?!沽河钫艿闪怂谎?,聲音還有些嘶啞。 猛地一回神,腦袋傳來陣陣暈眩的不適感,將那反胃燒灼的異物吞入,他抬手撐著旁邊的扶手,眼前突然一片黑,讓他看不太清。 緩過來才重新得見一室明朗。 「別亂動,好像有點腦震盪,你先躺好?!谷f司年難得認(rèn)真起來,梁宇哲被他看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像回嘴為自己診治的醫(yī)生也不對,只好乖乖地平躺回床上。 萬司年一邊幫他查看,又開始碎念,但這次卻變得一本正驚起來,「不過,這次確實不是我的功勞,你倒也沒說錯。但你真的很是勇敢,明明對方也不見得能夠完全信任……」 萬司年話未盡,原本還想繼續(xù)說點什么,但這時卻突然有人敲門進(jìn)來,打破了兩人短暫的交談。 一位身材結(jié)實的男子走向床沿,梁宇哲漆黑的眼瞳從渙散到聚焦,他終于看清了來人,正是那日挾持林茉、威脅他跳入懸崖的那名男子。 猶記得初見之時,他是那般毫無生氣,眼神頹靡,果斷放棄抵抗的消瘦身板,而今,又有誰會想到,當(dāng)日被他們所脅之人,現(xiàn)在早已被策反成了清安幫的一員。而此人是魏成言,正是之前將梁宇哲是清安首領(lǐng)這件事傳回給徐家的人。 魏成言自知若繼續(xù)效力于徐家,日后必定難以脫身,自家妻小更是會受到牽扯,所以傳回消息后,便暗地里幫清安辦事,算是清安亦敵亦友的暗線。 在這種敵友未明的情況下,梁宇哲選擇跳下去,算是十分冒險,但這次終究還是讓他給賭贏了。 「魏兄,好久不見?」 「也沒很久,不是兩天前才見?」 是加入清安之后講話都會變成這樣嗎?梁宇哲無言以對,倒是緊跟著他過來的陳玥說話了,「看到你們都平安就好?!?/br> 「所以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陳玥留守在這邊,沒有跟著他們過去,只大略知道部分的情況。 見沒有人要回答,魏成言只好自己出來解釋了,「那天,事出突然,對峙的當(dāng)下我搶先開口,態(tài)度刻意的激動和強硬,就是要暗示他跳下去不會有事,而且我知道他和你們清安的人早已經(jīng)約好在下面接頭了!」 「那懸崖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假的?難道你們不怕被徐家發(fā)現(xiàn)?」 「不是假的,是真的懸崖,但是他掉下來的地方不是很高,還有樹枝作為阻力,頂多摔斷個胳膊腿,死不了人的?!刮撼裳越舆^話。 「你早就知道了?」陳玥追問,看向魏成言,見他點頭后,才完全確認(rèn)了事情的經(jīng)過。 陳玥震驚地道:「你們太瘋狂了!萬一哪里出了差錯,那是要賠上性命的?!?/br> 但梁宇哲卻回答她,「如果不跳,死的更快,既然還有一線生機,那鐵定是要賭他一賭的?!?/br> 「而且你看,這不是沒事了嗎?」 生命就是這樣,特別的脆弱,有時候可能就突然間就消逝了,措手不及。但生命也是頑強的存在,人們越是想迫害它、詆毀它,它更是會活得精采、活的壯烈,給那些曾經(jīng)看不起它的人一個最震撼和致命的反擊。 陳玥嘆了口氣,「唉,一點也不像沒事阿……總之,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腦震盪外加腳上創(chuàng)傷性骨折,他現(xiàn)在可哪里也去不了?!谷f司年挑了挑細(xì)眉,像狐貍般的賊笑道。 「話說回來,徐家不會去搜索什么尸體之類的?」陳玥馬上點出了問題,她擰起眉頭,有些擔(dān)憂。 梁宇哲聞言,冷笑了聲,「那要他們還有本事出的來?!?/br> 「什么意思?」 這時,萬司年從衣袍的口袋內(nèi)拿出一樣備份后的隨身碟,「當(dāng)日,阿哲錄下了徐品榆的口供證明,我們救出他后,在他的身上找出隨身碟,依之前的計畫,馬上派許生跟小雪他們送去警局,當(dāng)然這份證據(jù)還不夠?!?/br> 梁宇哲接話,「但我們還有先前就搜查到的資料,法醫(yī)證明、行車紀(jì)錄器拍下的畫面,以及魏成言幫我們暗中找到的,徐家私下買通車手的文件?!?/br> 「又為了防止他們勢利滔天,壓下事件,所以就拜託了梁警官去找媒體爆個料,順道還去通知了一下徐家的死對頭黎家。你說,這案是不是不成也得成了?」萬司年笑道。 「但你們怎么知道徐品榆一定會去?」 「不知道阿!她會出現(xiàn)在那里完全是個意外。原本的錄音是準(zhǔn)備要去錄李孟澤和羅杰那兩個白癡的……所以她去了,反而是幫了我們?!?/br> 陳玥一聽,好久都沒回過神來,一切彷彿都在掌握之中,計畫周密、無縫接軌。 太夸張了。梁宇哲才接手清安沒多久,竟然可以讓組織變得這般強大。 他的帶領(lǐng)固然重要,但陳玥心里還知道,他們這次能夠成功其中最大的關(guān)鍵,是他們彼此已經(jīng)能完全的互相信賴,團(tuán)結(jié)一致的為自己也為家人而戰(zhàn)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清安生活的人們只是把對方當(dāng)作無助時相互慰藉的朋友,畢竟同是天涯淪落人,緣分盡了也就散了,而現(xiàn)在,他們是真正的兄弟,是生死與共的親人,再沒有什么能斬斷這份羈絆。 終于,一臉神情凝重的陳玥綻開了笑顏,她心里壓抑多年的大石,總算能放下了! 其實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會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一天??磥硎廊顺Q缘?,守得云開見月明、善惡到頭終有報,所言非虛,還是值得信一信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恭喜你,一切順利落幕?!龟惈h由衷地道。 萬司年卻插嘴,饒有興味的揶揄,「你確定順利解決了?你老婆還在生著氣呢?」 梁宇著神色陰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在「老婆」兩個字上做反駁,他道:「她生氣了?」 萬司年見他這樣,更加覺得有意思,「你欺騙她,連計畫都沒有告訴她,你說呢?」 「計畫是臨時定的,我要怎么說?」 「不管怎么樣,她以為你死了,哭的撕心裂肺的,讓人家生氣還不樂意了?況且你連示意她一下都沒有,她那么聰明,即便先知道了,也絕對能配合你的?!谷f司年滔滔不絕的話語傳進(jìn)他腦袋,嗡嗡嗡的,煩死了。 但他說的也的確是實話,他確實是什么都沒有事先告訴她,思及此,梁宇哲垂下眸子,自個兒萎靡消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