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3 失控
二之3失控 昨天請了假,今日自然要認真上班,只是白桑久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她想到從那三個殺手身上找到的護腕,如果巡邏隊當中也有「潘先生」的人,那韓元思知情嗎?或者,她該改變方向,從巡邏隊著手調(diào)查? 「唉!」 難以決定,只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力有未逮。 白桑久無精打采的走回家,她今晚沒有打工,下班就直接走了,時間還算早,至于門口,也自然沒有總會神出鬼沒打開門跳出來的范瑛瑤,這一切無不昭示如今現(xiàn)狀的改變。 一想到范瑛瑤可能會被捲入這破事,白桑久心情更糟糕了。 「我回來了?!拱咨>猛崎_門。 「你今天比較早。」 虹正趴在地上看書,正確來說是繪本,白桑久從圖書館借來的,沒想到虹居然讀的津津有味。 「嗯,所以我買了晚餐?!?/br> 白桑久將手中的提袋放在小餐桌上,走進浴廁洗了把臉。 才剛走出來,就見到虹不知何時已經(jīng)挨到餐桌邊,正盯著她的晚餐瞧。 勻稱有力的手臂隨著虹的使力而自然形成優(yōu)美的線條,她手肘撐在桌上,上身立起,長長的緋色魚尾愉悅的擺動,在客廳的白光照射下,隱約流動著閃耀光澤。 順著她的動作,蜿蜒的紅色長捲發(fā)散落在桌面,被碧色眼瞳所注視的晚餐彷彿被鎖定的小獵物,無助的被籠罩在虹面孔的陰影下。 「......你在做什么?」白桑久無語的看著虹。 虹扭頭:「這個,好吃嗎?」 「只是普通的便當,填飽肚子而已?!?/br> 這話并沒有澆滅虹的好奇心,她再接再厲:「我也要吃。」 「欸?」 白桑久一愣:「可以是可以,但你能吃熱食嗎?」 突然改變食譜會不會拉肚子?白桑久打開便當盒,試探的挖了一口飯,遞給虹。 「來,阿──」 虹乖乖的張開嘴,而后,一口吞下。 「不行啦,不能用吞的!要咬,要咀嚼!再一次!」 「哦?!?/br> 「感覺如何?」看著陷入沉思的人魚,白桑久好奇的問。 「不討厭,嗯......也許、喜歡,還要!」 「那再一口?」 「好?!?/br> 就這樣,沒過多久,便當就被一掃而空,只吃了三分飽的白桑久摸摸肚子,突然問道:「虹,你想家嗎?」 聽到「家」這個詞,虹的眼底隱現(xiàn)波瀾,但她很快就將涌生的情感壓制下來。 「遠方、一直在呼喚,可是,我不想,不,還不能,回去。」 提到所謂的「呼喚」,虹的言詞又變得破碎,似乎不知該如何準確表達。 「我送你回家,好嗎?」白桑久問。 這次,虹瞇起眼睛,眼神不善:「你要棄養(yǎng)嗎?」 「不是棄養(yǎng),你是不是看什么寵物節(jié)目了?」白桑久嘆了口氣:「聽著,現(xiàn)在情況不同,你若是繼續(xù)留在這兒,恐怕會有危險?!?/br> 殺手都找上門了,這次三個因為謹慎加上想連她一塊兒擒捉,下次恐怕就破門而入。 她的住所,即將成為戰(zhàn)場。 「危險?」 虹輕笑,不以為意,她的輪廓深邃,眼尾勾起時便顯得銳意逼人。 「就像前天在門外探頭探腦的三隻小魚嗎?」 白桑久一驚:「你......都知道了?」 「這里的隔音可不太好吶。」虹單手支頤,眼波流轉(zhuǎn):「你能解決,我也能?!?/br> 「不是這個問題?!?/br> 白桑久頓了下,才說:「虹,我從來沒說過我的來歷?!?/br> 「在離海石市不遠處,有一座小島,在那兒有一個秘密研究所,一年多前,我找到機會,離開那里。」 伴隨對于往事的回想,白桑久的眼神越發(fā)陰翳,但她顯然不欲多說,只是一筆帶過:「然而,我來到海石市后,才發(fā)現(xiàn)事情遠遠沒有結(jié)束。這個城市,有研究所的人?!?/br> 「我試著逮到幾個,但無一例外,他們很快就會自殺,死前必然高呼『偉大的潘先生』......近期的命案,恐怕也跟他們有關(guān)係,只是我找不到更多線索?!?/br> 虹安靜傾聽著:「所以,你要我回去?」 「遇見你,我本以為是意外,你、不知為何,我就是想把你留下來。」說到這里,白桑久不自在的微微偏頭,避開虹的目光:「現(xiàn)在看來,這并非偶然?!?/br> 「人魚計畫,你聽過嗎?」白桑久問。 虹蹙起眉,用掌心按住頭,似乎感覺不太舒服:「......不知道?!?/br> 「當我還在研究所時,曾聽過這個詞,當時我以為只是代稱,沒想到,人魚真實存在?!?/br> 不知為何,白桑久又想起初遇人魚后的那晚她做的夢。 她唯一能緊握在掌中的,只有來到研究所以后的記憶,在那之前的種種,她怎樣也想不起來,或許,虹是一個突破口。 「原來如此。」虹若有所思:「怪不得那三隻小魚在門外鬼鬼祟祟時,我會想要將他們撕碎阿?!?/br> 看著眼睛驀地瞪大的白桑久,虹又勾唇笑了:「別擔心,我知道,人類世界講究毀尸滅跡?!?/br> 「唔?!?/br> 雖然想反駁,但自己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好像沒理由跟虹說要友善對待訪客。 「我阿,什么也想不起來?!?/br> 虹的嘴唇既淡又薄,蒼白的肌色與難以捉摸的綠眸更讓她有股游離世間之外的漠然,只有燦亮的紅發(fā)與同色的大魚尾巴形成鮮明的反差。 此刻,她眼睛彎彎,笑著說:「我的記憶中,只有狂風、暴雨、大海、上岸,還有你,第一眼望見,我就想跟著你走,或許在那之前,我就生活在你講的研究所也說不定?!?/br> 「所以,探知到真相前,我不會回去?!?/br> 「這樣阿,那就沒辦法了?!?/br> 白桑久吁了口氣,她不想勉強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不安,抑或是高興。 唯一肯定的是,虹留下來,未來必定增添變數(shù)。 「不過,你獨自在家要小心喔,不可以隨便給陌生人開門?!?/br> 白桑久不怎么放心的叮嚀。 「知道啦?!?/br> 虹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施施然的跑進浴室泡水休息。 只留下白桑久,走到客廳邊,凝視著外頭的景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華燈初上,看似純樸溫馨的這個小城市,此刻依舊潛伏著暗流,洶涌詭譎。 那之后,又過了數(shù)日。 本以為對方很快就會捲土重來,但出乎白桑久意料之外,反而無消無息,至于范瑛瑤,倒是有見過幾次,但都是匆匆會晤,只打了聲招呼便道別,似乎非常忙碌,連下巴都瘦尖了。 這天,白桑久一如往常的回家。 才剛踏上樓梯,她面色一凜,眼神變的警戒。 屋里有狀況! 她伸出手,轉(zhuǎn)了下門,大門應(yīng)聲而開。 居然沒有鎖? 在視覺產(chǎn)生作用前,鼻子與耳朵先發(fā)出訊號,屋內(nèi)微微的血腥味被白桑久所捕捉,白桑久繃緊身體,踏進門,反手將門關(guān)上。 室內(nèi)沒有開燈,白桑久花了會,才適應(yīng)昏暗的視野。 妖冶的女子半身背對著她,碩大的魚尾踡起,從白桑久的角度,只能見到佈滿背脊的長捲發(fā),在陰影下如深色的海草。 雖然近日在她的餵養(yǎng)下,虹似乎也胖了點,但仍是偏瘦,她背上的肌理充滿力量的美感,如弓弦拉滿,蓄勢待發(fā),她的肩胛骨浮出尖銳的弧度,如魔鬼斂起的翼骨。 如斯不祥。 「虹,怎么了?為什么不開燈?」 白桑久的聲音彷彿一個信號,下一瞬,眼前的身影暴起,直襲而來,方才的平和只是假象,白桑久這才看清,虹眼中的殺意。 就如初見時般,無法溝通,只是純粹的野獸。 「殺!殺死人類!人類、都該死!」 「虹!」 白桑久驚險的閃過虹的撲擊,她往地面一滾,與虹位置對調(diào),此刻,虹反而落在門那側(cè),而白桑久則是來到書房邊。 見一擊不中,虹靈敏的躍起,竟是如蜘蛛般攀爬在客廳天花板的燈上,伺機而動。 「虹,你到底怎么了?」 白桑久不死心,又喚了幾聲,但虹全然置之不理,碧綠的眼瞳匯聚成致命的風暴,白桑久知道,她在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 該出手嗎?或是再等等?數(shù)秒的猶豫時間,白桑久的目光不經(jīng)意飄到一旁,霎時愣住。 「咦?這、這是──」 書房的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個人。 但這不是讓她震驚的原因。 最外邊露出的那張臉,居然意外的熟悉。 那不是范瑛瑤近來加入巡邏隊的友人,韓元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