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8/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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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買包子?」知臣用只有向亮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向亮忍住朝知臣后腦勺巴下去的衝動。真的假的。 「老闆,好久不見!」知臣先是跟老闆打招呼。 「阿磚你……你變漂亮了?!估祥涳@然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欸欸,阿向!女朋友齁?很漂亮喔!介紹一下啊!」工人里最資深、跟向亮配合進行過無數(shù)次考古田野的阿三叔在吸了一大口水果茶后率先「發(fā)難」。 女朋友三個字真心刺耳。 「不是女朋友啦,差得遠呢。」知臣笑著擺擺手?!肝沂窍蛄恋拇髮W(xué)同學(xué),陶知臣。叫我臣就可以了。」 「為什么老闆叫你阿磚?」小目問道。 「當(dāng)年我們出田野,知臣什么都認不出來,石頭當(dāng)成陶,還差點把瓷器丟掉,被笑說只認得磚頭,所以綽號阿磚。」 「沒錯沒錯。這件事情太逗了,史前館跟中研院都略有耳聞?!估祥洿笮?。 「向你這樣直接揭我底,真是的?!?/br> 知臣佯怒地捶了他一拳,既熟悉又陌生的觸感。 「你工作只有倒土而已,別擔(dān)心。」向亮依舊十分冷淡。 「行!現(xiàn)在進度?」 「定坑。」向亮遠眺整好的地。剛翻好的黑色泥土已經(jīng)打上了水泥釘,再用水線繞過打好的釘子,就能定出二公尺見方大小的考古探坑。 「等下拉好水線就可以開挖啦。」阿三叔插嘴,并在知臣轉(zhuǎn)向他時明顯的紅了臉?!肝医嘘愇臐h,叫我阿三就好了。小姐,你也下來挖呀?我教你,不用怕丟錯?!?/br> 「阿三叔別這樣,難得他穿得這么漂亮?!瓜蛄寥滩蛔∞揶?。 「學(xué)姊我也可以教你!我是白少榮,請叫我小目!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大家叫我小目──」小目也十分積極地自告奮勇。向亮有點不祥的預(yù)感。 「謝謝,但沒關(guān)係,向說了算,我先倒土?!怪甲匀坏刭N近向亮,笑吟吟地抬頭看他;過分親暱的距離讓兩道情緒復(fù)雜的眼神立刻殺到向亮身上。真是無妄之災(zāi)。 「好啦,大家先回各自崗位,我等下去買便當(dāng)。」老闆拍了拍手打破即將變化的氛圍?!改銈儍蓚€記得重架水平儀。下午再正式開挖就行,有什么話中午聊?!?/br> 話雖如此,老闆在大家鳥獸散之際給了向亮一個銳利眼神──他要知道學(xué)弟變學(xué)妹的原因。這關(guān)乎他的游說大業(yè)。 向亮假裝沒看到。 知臣開口。 「叫小目的原因是我想的那樣?」因為他很白目? 「是?!箤?,因為他很白目。 知臣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讓向亮明白兩人心下所想略同。 「另外一位是?總覺得有聽過?!怪甲穯枴?/br> 「邱庭萱。她在系上待過一年,大二就轉(zhuǎn)走了。沒想到畢業(yè)跑來應(yīng)徵考古公司。」 「記得真清楚。你的菜?滿可愛的。」 「你是曬傻了?誰會記得這種事情??绰臍v才知道的?!雇ポ娲笠粫r他們已經(jīng)大三,課業(yè)忙碌外,當(dāng)年向亮滿腦子都是知臣,根本不記得任何一個學(xué)弟妹的臉。 他當(dāng)然不可能跟知臣承認這件事。無奈中向亮嘆口氣,放下喝了幾口的微酸飲料,把自己的漁夫帽摘下來強行替知臣戴上,避免他等下被曬死。 知臣呵呵的笑著。心下明白是知臣,但眼前的人怎么看都像兩人的共同朋友顏曉陽,讓向亮充滿了不真實感。知臣彷彿披上了別人的皮。 「別誤會,我還是很討厭女裝?!怪季S持著女性的嗓音,但總算恢復(fù)到向亮所熟悉的抑揚頓挫。剛硬,略帶嫌惡。 「……沒興趣。」 知臣有多討厭穿女裝?當(dāng)年大二迎新要演戲時,被要求穿女裝的知臣跟當(dāng)初的總召顏曉陽大吵一架到兩人拍桌。有趣的是他們?nèi)艘惨蜻@事才正式產(chǎn)生交集,進而形成深厚的友誼。 「真冷淡,明明天氣這么熱?!?/br> 「沒有人進田野穿白色的?!钩松窠?jīng)病。 「也沒有人進田野穿長裙。向你不懂,這是種アピール……」知臣努力的尋找相對應(yīng)的中文詞匯。「展現(xiàn)?虛張聲勢?」 「說過了,沒興趣。明天至少換回褲裝?!?/br> 「好啦,我去繞繞,熟悉熟悉?!怪脊室鈱ο蛄拎搅肃阶?,才朝闢好的田野地走去。 向亮看著知臣猶如少女般的清亮背影,那步伐媚態(tài)十足。他知道知臣留長發(fā)──知臣并沒有隱瞞──但實際看到那過肩及腰的細直黑發(fā),讓向亮再度體悟到五年光陰的長度。 足以讓曾經(jīng)日夜相處的對方變成陌生人。 「臣。」向亮突然叫住他,還沒走遠的知臣停下腳步,回眸。 「歡迎回來。」 「……嗯。我回來了。」 知臣聲帶笑意,卻有些飄忽。 「早上真是場災(zāi)難??!希望下午挖掘能順利一點?!剐∧磕弥惝?dāng),一屁股就要坐在知臣身旁,庭萱用殺人般的目光也無法阻止。 「如果你沒有踢歪釘子、兩度踩斷水線,就是個很和平的開始。」向亮像堵高墻站在小目身后沉聲敘述事實,其他工人紛紛點頭附和。 「哼,還不是多虧了我才發(fā)現(xiàn)坑位偏了……」 「你可以用說明代替行動?!瓜蛄晾渎曊f道,知臣淺淺地笑了出來。小目滿臉不服,還是心虛地躲開。 向亮盤腿坐到知臣身邊,將水壺遞給了跪姿端正的知臣,逼他補充水分。超過三十度的高溫穿成這樣,準(zhǔn)備中暑。 「坑位的事情晚上檢討?!估祥浽俣瘸雎曋浦埂!赋燥埑燥?!阿磚,日本沒有池上便當(dāng)吧?懷念齁?盡量吃!明天中午再帶你們?nèi)コ院昧系?。?/br> 「謝謝學(xué)長?!怪茧S意喝了點后把水壺塞回向亮懷里,打開了自己的便當(dāng),向亮瞥了眼就皺起眉頭。雖然庭萱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依舊火熱露骨,向亮還是在拆開筷子后主動挑揀起知臣便當(dāng)里的配菜。 此舉一出明顯在場其他人都有些錯愕,唯獨庭萱更加興致高昂。 「不用啦,我沒有像以前那樣挑食……」知臣卻沒有阻止對方。「面麻我現(xiàn)在吃!」 「不喜歡別勉強?!瓜蛄涟亚炎?、半熟蛋跟些微的蔥花都仔細挑走,再把自己便當(dāng)盒里的筍乾等知臣會喜歡的食物夾給對方?!甘裁疵媛?,說中文,叫筍乾?!?/br> 「你聽得懂就好啦?!?/br> 「你們……你們看起來不像分開過。感情很好啊?!估祥浨椴蛔越亻_口打破兩人世界。他從來沒看過向亮露出這樣的表情,更不用提這么暖的舉動。他的第一弟子是這么貼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