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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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踏在如云朵般軟綿綿的地上,周身是無止盡的潔白,還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必須往前走,但是如果繼續(xù)往前走的話自己遲早會掉下去──沒有為什么,他就是知道。 可他卻還是必須走。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踏出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他很慶幸自己沒有掉下去,同時卻又覺得有些失落。 他就這么循著本能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眼前出現(xiàn)一名頭發(fā)微捲、和他有著同樣臉孔的男人……或是說大男孩比較貼切? 他朝那人伸出手,那人卻只是笑著看向他。那個只有一邊的笑窩,居然令冬凌感到有些懷念。 那人笑著朝他搖了搖頭。 然后他便摔了下去。 一道柔和的光線穿透了眼皮,灑在冬凌尚在沉睡的瞳孔上,他緩緩睜開眼睛。 明媚的陽光穿過了半敞的窗戶,在地面上鋪出了一道狹長的金黃色地毯,淡綠色的窗簾被徐徐吹來的海風(fēng)微微掀起,夾雜著久違的暖意,他抬起頭來迎向窗外的暖風(fēng),頓時覺得全身上下的筋骨都慵懶了起來。 冬凌動了動手腕,撐起了上半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正躺在醫(yī)護室的床上。而在這張床邊,熒煌正趴在自己的腿邊,睡得安穩(wěn)。 他順手揉了揉那頭茶色的短發(fā),忽然覺得很安心。 昨天晚上在大廳內(nèi)分別之后,冬凌承認,自己那一瞬幾乎認為那就是他們兄弟倆的死別了。畢竟熒煌早已在和玄清的對戰(zhàn)中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還受了傷,手里也沒有像樣的武器,要他一個人對付拿著巨型狼牙棒、人高馬大的瘋蟒,幾乎沒有勝算。 但即使當(dāng)時自己百般不愿扔下熒煌,卻還是不得不聽他的話──畢竟熒煌說的沒錯,這艘船上就剩下他們幾個人了,如果船沉了,大家都得死。 他不怕死,但如果自己在死前能有那么一絲機會可以救其他人、可以救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的小凈、可以救一直支撐著自己的熒煌──即使真的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他都得拼命去試。 所幸他們成功了。即使自己已經(jīng)昏迷了好幾個小時,而且從自己將電閘歸位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自己一點也記不得了。但看熒煌趴在自己腿邊睡得這么沉,冬凌就知道他們肯定成功了。 自己終于也能為這個可靠的弟弟出一份力,而熒煌不僅活著回來了,還遵守了和自己的承諾--無論自己去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的承諾。 至于瘋蟒……肯定已經(jīng)死了吧。 這一切簡直就像一場夢一樣。 冬凌長舒一口氣。 「嗯……」 或許是自己醒來之后下意識動了身子,熒煌在棉被上輕輕蹭了蹭腦袋,睡眼惺忪地抬起頭來。 「啊,哥,你醒了?!箘偹训臒苫吐曇粲行┥硢?。 「熒煌,」冬凌朝他笑了笑,「……辛苦了。」 熒煌的眼神還有些迷濛,他緩緩撐起上半身,眼神正對上冬凌燦爛的笑臉時顯得有些尷尬,他很快地移開視線。 冬凌也剛醒來沒多久,還沒戴上眼鏡,也就沒看見熒煌不自然的表情。 「這一切終于都結(jié)束了吧……真像一場惡夢?!苟栎p聲嘆息,旋即又咧嘴笑道:「幸好你沒事,幸好我們都還活著。」 「……是啊。」 「接下來還有幾天的航程?算上今天,應(yīng)該還有六天……不,如果加上漏油的問題,可能不到四天了吧?我們好不容易參加了這趟郵輪之旅,到現(xiàn)在還沒一起好好享受呢,對了,你喜歡唱歌嗎?我記得娛樂室里有幾個ktv包廂,晚點我們一起去看看怎么樣──」 「哥?!篃苫投硕ㄉ?,抬起頭來直直望向冬凌歡快卻沒聚焦的雙眼,深吸一口氣后,沉沉開口:「小凈死了?!?/br> 「……」冬凌的笑臉即刻凝結(jié)了,他怔怔地望著熒煌,一時之間竟無法理解他的話。 熒煌又深吸一口氣,他用力閉上眼,復(fù)又猛然睜開,像是怕冬凌聽不懂似的重復(fù)說了一遍:「小凈死了。」 「瘋蟒不是我殺的。殺了他的人是小凈。她是為了救我。」最后一句話,他說得斬釘截鐵。 「是嗎……」冬凌低下頭,空蕩蕩的胃忽然劇烈的翻滾起來,一股幾乎要將食道灼傷的酸意涌了上來,被他用力吞了回去。 「哥……我知道你喜歡她。對不起?!?/br> 熒煌低下頭,雙手下意識地捲起了棉被的邊角,「對不起。雖然她是為了救我才死的……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一直沒有恢復(fù)記憶,我不想讓你在這種情況下承受太多壓力,我……我瞞了你一些事情。小凈知道,所以……」 熒煌伸出手,在冬凌面前緩緩攤開掌心。躺在他手掌心的是三顆子彈。 「小凈身上也有一把槍,是m57左輪手槍……我算過她開槍的次數(shù),光是對付瘋蟒,她前前后后就開了九槍。」熒煌頓了頓,而后小心翼翼道:「m57左輪手槍的彈匣最多能放六發(fā)子彈。如果你拿到的袋子里沒有備用彈匣,那么我想她也不會有。也就是說……」 冬凌直直地看著他,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 熒煌無聲的嘆了口氣,他揉了揉額角,緩慢卻清楚地說:「她把你的子彈都拿走了。你的沙漠之鷹里原本裝了七發(fā).41麥格農(nóng)彈,而這種子彈,也可以裝在m57左輪上?!?/br> 冬凌倒抽一口氣。他回想起那個風(fēng)聲鶴唳的晚上,就是小凈將他從煉獄般的電影院救了出來。當(dāng)時自己在這張床上醒過來、發(fā)現(xiàn)小凈并沒有拿走自己掛在腰間上的槍時,他還深深感動了一把呢。 結(jié)果事實是,他很有好感的小凈偷走了他保命用的子彈,拿去救他弟弟也就罷了,還因此為他送了命── 窗外明媚的陽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濃厚的云層給完全覆蓋住,就連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了。 剛才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活著的慶幸及喜悅儼然已在這短短幾分鐘內(nèi)消失殆盡,他這才回過神來,這場狩獵、這些在船上結(jié)識的同伴和對手、這趟還不到五天的航程──還真是荒唐至極。 「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yōu)槭裁匆洗瑏韱??現(xiàn)在時機也差不多了,不妨和你說明白吧?!?/br> 「還記得我們討論過,賀夫人和小凈都是船公司線人的事情吧?其實這件事情,在我們上船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br> 「畢竟邀請我上船來的就是賀夫人。我的真實身分是秘密警察──也就是所謂的臥底。但是這次任務(wù)并不是官方指派,而是我私下接的。幾年前我在工作中認識了賀夫人,從那之后,我和她就一直有來往?!?/br> 「這次他們找上了我。賀夫人被瘋蟒威脅上船來當(dāng)他的人質(zhì),她明著帶上保鑣,也就是佯裝成她的生活保姆的小凈,暗中又安排我上船。小凈負責(zé)她的人身安全,我的任務(wù)則是在她被殺害之前逮住瘋蟒。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一開始我就打算將這件事情隱瞞到底,誰也沒說?!?/br> 「我佯裝成一般的賭客上船。發(fā)現(xiàn)船上還有一名警察時,我很高興──雖然這么說很對不起沉警官,但是這么一來,就能大幅降低瘋蟒對我的提防?!?/br> 「可惜這次任務(wù)一開始就以失敗告終。賀夫人死了,小凈失控了,你又沒了記憶了……我沒辦法,只好一個人暗中調(diào)查。」 「然而掌控全局的賀夫人卻一開始就死了,老實說,我最初懷疑的人是赤龍,畢竟他看起來最可疑不是嗎?雖帶領(lǐng)兩個小弟上船來,卻總是心不在焉、又一副隨時想拉攏誰的模樣。而且你也說過,賀夫人死前的那個晚上,赤龍曾和她并肩走在四樓的走廊上。如果不是后來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他的病情、如果不是真正的瘋蟒突然出現(xiàn)……我還真的差點要弄死他了?!?/br> 「雖然他現(xiàn)在的狀況離死也不遠了?!?/br> 「嗯?你說那位法醫(yī)大人?是我不好,不小心讓他發(fā)現(xiàn)了我身上的二號房鑰匙。他以為是我殺死了賀夫人、再嫁禍給小凈。但是哥,你也知道的吧,二號房的鑰匙是伊芙琳死前親手交給我的,無奈法醫(yī)大人不肯相信我,執(zhí)意要殺我。那時候瘋蟒還沒伏法,我說什么也不能死。殺了他我也是……萬不得已?!?/br> 「你?不,你和我不一樣,你不是什么臥底,你會上船來只是因為……你說你肯定能幫上我的忙,而我也放心不下你。要是我在船上身分敗露、要是瘋蟒在國內(nèi)還有其他的同伙──你一個人,絕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biāo)。噢,我忘了告訴你,你在上船之前的職業(yè)是私家偵探。你擔(dān)任過一些刑事案件的顧問,但其實你最常接到的,還是尋人和捉姦之類的普通任務(wù)?!?/br> 「之前不想告訴你這些,真的只是不想讓你覺得有壓力?!?/br> 「就算你什么都想不起來,我也一定會保護你?!?/br> 熒煌出去了,說是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冬凌的腦中不斷回放著剛才熒煌說的那一席話。這都是他一直以來最想知道的,可是真正知道了之后,他竟一點都不開心。 或許就如熒煌一直以來所說的,這些事情,自己不要知道會比較輕松──他任性地跟上了這艘賭船,到頭來什么忙也沒幫上,只是加重?zé)苫偷呢摀?dān)而已。任務(wù)開始沒兩天,熒煌就不得不接受任務(wù)失敗的事實,還得分神照顧自己,而自己都做了什么?去娛樂室玩樂、上酒吧喝得爛醉、去電影院看大胸的電影?! 還老是纏著他說這說那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熒煌的心情。 冬凌甩甩腦袋,又伸手抹了抹臉,無意間碰到了腦袋上捆著的厚實紗布,登時紅了眼眶。 他這才想起來,自他們搭上這艘賊船以來,只不過過了四天而已,然而卻已經(jīng)只剩下他們?nèi)恕?,好像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赤龍吧,偌大的一艘輪船,居然就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