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止返(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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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馬失途 2021年7月2日 字?jǐn)?shù):37566 第九章 相比于愛你這件事,我大概已別無所求。 ********* 身下是久違的松軟,透不進日光的房間昏暗而溫馨,全身上下的觸感宛如還 在夢里。 一想起昨晚旖旎的夢境,不禁昂揚抖擻幾欲噴薄,在抵上一處柔軟時,近乎 本能地聳了聳腰,只五七回,便宣泄出積蓄已久的壓力。 放松身體后呼出一口氣,微瞇著眼,都要醒了,夢還沒完,不僅感覺真實, 就連看起來都那么清楚…… 看起來…… 輕輕收緊手掌,感受掌心的豐碩和被納入懷抱的溫?zé)?,再埋首其中,唇息間 毒藥般的美味,忍不住舔了一口。 得,色、香、味、觸這下占全了,偏偏下身還不老實,貼得更近了。 震顫傳來,我僵硬而不舍地緩緩抽身而退,腦海里亂糟糟地走到浴室掏出家 伙放起水來。 抹了把臉才發(fā)覺應(yīng)該換條褲子,卻又站在門口不敢進去,直到背后的房間中 傳來柜門開合的聲音。 翻出換洗衣服匆匆沖洗一遍,下樓時正好與阮晴四目相對。 手中還拎著沾滿白色痕跡的黑色內(nèi)褲。 她若無其事地別過頭去,這一瞬,我竟忘記了下一步的動作。 金色的陽光穿過半堵鏡墻,給她鍍上一層神圣的面紗,而內(nèi)側(cè)的半邊玉顏艷 若紅霞,因刻意保持著這個別扭的姿勢,下巴微微揚起,優(yōu)美的細(xì)頸如花莖挺立 ,惹人恣憐。 圓潤肩頭上,兩根細(xì)帶吊著一身粉裙,卻并不是昨晚那件,張成「一」字的 鎖骨凸顯無疑。 在家穿一套衣服就好,為什么還要換呢?想法在我腦中一閃而逝。 或許是我長時間的不動作,她悄悄瞥了我一眼,卻瞧見我呆視的模樣,眼角 的羞怨活也似的直飛過來。 只這一眼的風(fēng)情,清純與嫵媚,高貴與嬌羞…… 「啊——」 腳下一空,行差踏錯下,要不是扶住欄桿,可能直接滾落臺階。 她也顧不得矜持,急急奔了兩步,一只腳已踏上樓梯。 我站定后朝她傻笑,遭到她丟過來的白眼。 「傻樣……」飛了一眼我手上的東西,「臟衣服放洗衣機上……」 「啊……好……」我下意識把手藏到背后。 「哼——」 沙發(fā)上,阮晴折疊雙腿,大小不一排成一線的珍珠般玲瓏圓白的秀氣腳趾被 挨個掰開修理指甲,看到被她如此粗魯對待,我竟有些心疼。 休整完畢,她微微挺直背脊,抬手將短發(fā)掛在耳后,露出可愛的耳廓。 隨著蜷起的膝蓋慢慢分開,胸前一直被壓扁的柔軟也恢復(fù)挺拔,之前擠在一 起時還以為是兩團膝蓋。 睡裙被放下遮掩住腿根的瞬間,我眼尖地瞧見一抹臀線,使得呼吸一窒,口 干舌燥, 「哈——」將近一個月未曾打理,愛美的她早已難耐,如今終于臻至完美, 不由發(fā)出滿足的嘆息。 她又何嘗不知自己的美麗之處呢? 眼見她趨轉(zhuǎn)過來的身體,我連忙把視線轉(zhuǎn)到一邊,想起之前腦海里閃過的疑 問,沒話找話道:「媽,怎么你睡一覺起來就要換一套睡衣?昨晚不是才穿的嗎?」 「都臟了……」 我回憶著也沒沾上油腥啊,「哪臟了……」 「還不都怪你……」沒等我想明白錯在哪,她嗔怪地剜了我一眼,「睡個 覺都不老實……」 我立馬訥訥不言。 「哼——衣服你洗!」 面對她的「頤指氣使」,我莫名想要反抗,絞盡腦汁地找著借口狡辯,「怎 么就怨我了?我回房你不過來不就沒事了?」 「昨晚上話都沒說完你就跑了,我憋著睡不著!」 面對她的理直氣壯,我氣不打一處來,「我為什么跑你難道不知道?還不是 ……」 她的身份總歸是神圣的,有些詞實在不適合說。 「還不是什么?」看到我心虛了,她開始得意地乘勝追擊。 「反正臟了不怪我,要洗你自己洗……」 見我嘴上耍無賴,阮晴氣急,縮著腳趾的玉足蹬在我的大腿側(cè)面,「就怪你 ,就怪你……」 我沒理她,她反而好似找到了有趣的玩具,從大腿開始慢慢往上,一邊蹬著 我的腰肋,一邊笑著,「臟死你……臟死你……」 說一句就點一下,最后深入腹地,因為夠不著,她伸直膝蓋,小腳繃成了足 弓,在我的胸口、小腹點來點去。 也不知是什么毛病,這些地方,別人和自己觸碰都沒事,唯有她一摸就癢。 我忍耐不住,隨手撈起她的腳腕。 她的足跟比我的掌心還要細(xì)嫩,五指緊緊抓住腳腕,掌心與足心相貼,手上 的薄繭摩擦著堪比第二性征般敏感部位的嬌嫩肌膚。 「咯咯……癢……」她試圖抽回,卻被我無意識攥在手里。 感受身前傳來的柔嫩觸感,瞧著因繃直而更顯修長、因微翹而睡裙滑落更顯 rou光緊致的大腿,明明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入耳卻成了銷魂的魔音,清純的笑臉 說不出的魅惑動人,一股火氣騰地自下方升起。 「松手,癢……」 「吭哧……」 隨著我的呼吸變得粗重,她的聲音漸漸微若蚊吶,憋了半天才輕哼出來,「 放開mama……」 但我卻不為所動,就在要進行連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的下一個動作時,她 奮力一踢,把我推倒在沙發(fā)上,踩進拖鞋匆匆逃上了樓。 「換衣服,待會去醫(yī)院?!顾^也不回地交代。 我蓋上雙眼無力呻吟,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都這么久了還沒習(xí)慣,無論是被 忽視還是挑逗,只要一個小小的火星,就能讓我奮不顧身。 再見婧姨時似乎還是老樣子,只是鬢間乍現(xiàn)的縷縷灰白,被流走的歲月扔在 原地。 「婧姨,您還是這么精神!」只有走過遙遠的路,忍受孤獨,才會越發(fā)感激 這份經(jīng)年不減的善意。 看見我的頭發(fā),婧姨強忍著笑,「小宇啊……變帥了呢……」 我摸摸頭,卻不防阮晴從后面敲了我一下,我只能傻笑回應(yīng),沒辦法,誰叫 這里我最小呢。 「好了,自己出去看看,我跟你婧姨說點事?!?/br> 「婧姨再見!」 到處閑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阮晴的辦公室外,正要進去,旁邊的門開了, 走出來的赫然是小柔姐。 「吖!小弟弟好久不見!」 「小柔姐,好久不見。」 「開學(xué)這么久,有女朋友了嗎?」 我有些囧,沒想到她第二句話就是這個,不過好在也算是比較了解她,「那 個……可能……大概……」 她眨了眨眼,「女朋友都能用大概來形容,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要見見小雅嗎?」 「安姐也在?」 「對啊,我們都跟阮晴姐一起回醫(yī)院了,學(xué)校安排了別的醫(yī)生和護士。jiejie 還要忙,你在這等著,我把小雅叫過來?!?/br> 不一會兒,人影未至,咋咋呼呼的聲勢先傳了過來。 「安姐……」 「小帥哥變大帥哥了……」或許是軍訓(xùn)的緣故,幾點風(fēng)塵掩蓋了還未褪盡的 稚嫩。 她踮腳舉手摸我的發(fā)茬,我既不彎腰配合,也不阻攔,只是微笑著站在那里 ,注視著她費勁的樣子。 見我直勾勾望著她,安姐悻悻收回手,「進來坐坐吧……」 推入阮晴的辦公室,一切都沒什么變化,只是桌面更加整潔。 「阮晴姐的辦公室每天都有我跟雨柔輪換著打掃……」 「沒有清潔工嗎?」 「有啊,但是我們也想幫阮晴姐做些什么,這幾年我跟雨柔一直跟著阮晴姐 ,就算她要走了,也幫我們在醫(yī)院找好了位置……」 我敏感地抓住了一點,「她要走?什么時候?去哪?怎么沒跟我說過?」 「不知道?!拱步銚u搖頭,「離開八中回到醫(yī)院后,阮晴姐平時就不怎么在 辦公室,甚至都不怎么在醫(yī)院,好像在為出差做準(zhǔn)備,去哪里不知道,不過應(yīng)該 快了吧……」 記憶里她好像確實提過,等我畢業(yè)了她才回來。 坐在辦公椅上,拉開右側(cè)抽屜,除了一些工具,其余的所剩無幾,意外的是 找到了一個藍色的mp3,表面的漆有星星點點的掉落,也有摩擦和劃痕,亮藍 色已經(jīng)變得黯淡,不過依然保存完好。 左側(cè)的柜子是鎖上的,看了一下,顯示器連接線并沒有通進去,不清楚里面 裝的什么。 循著開門聲望去,阮晴出現(xiàn)在門口,而安姐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 看到她的瞬間我就問出口:「媽,安姐說你要走了?」 「是啊……」她看著墻角的一份盆栽,輕松地一帶而過,「以前跟你說過的 ……」 隨著她的目光,花瓣粉紅斜生,小巧而稍rou質(zhì),可愛而艷麗。 「這是四季秋海棠,現(xiàn)在開得正盛,不過可惜沒人欣賞,只有小雅跟雨柔隔 幾天給它澆次水?!?/br> 「看著挺嬌貴的……」我隨口評價一句。 她對我笑笑,「當(dāng)然啦,也沒人精心照顧,花開完就會扔掉,等到明年春天 再換一盆?!?/br> 聽到這里我有些可惜,來年換過一份,盡管在外人看來還是同樣的海棠花, 卻無人知曉從前的那株被棄向何方。 正想著一些有的 沒的,被阮晴喚走。 「喜歡?我們帶回家?」 我搖搖頭,「不用了,就放在這里挺好的……」 她想了一下,「這樣吧,我走之前把鑰匙給你,反正也沒什么東西,你想來 就來看看。」 「嗯……」 「走,買菜,回家!今天mama親自下廚!」 最后我拎著一條魚,以及另一袋里面裝著瓶瓶罐罐,她說這些是給我催發(fā)用 的。 每當(dāng)你回頭看,總會覺得之前的那個自己多多少少有點二逼,或許這就是成 長。 本來對她而言,殺條魚跟喝水一樣簡單,可當(dāng)我剛剛掏出產(chǎn)品說明書時,廚 房傳來丁玲咣當(dāng)?shù)穆曧憽?/br> 腳下兩步趕了過去,卻見一條大黑魚在地上活蹦亂跳,阮晴拿著菜刀站在一 旁,見我來了,后退兩步與我并肩,一面用余光盯著黑魚,一面把手舉到我跟前。 我瞧見指關(guān)節(jié)處有傷口,第一反應(yīng)是刀傷,可很快意識到不像。 「它咬我!」 她癟著嘴說得委屈又可憐,我只感到好氣又好笑,這東西連牲畜都算不上, 竟然這么兇猛,還長了牙齒咬人。 仔細(xì)觀察下,破了兩層皮,連血珠都沒滲出來,我伸手接過菜刀,「拿水沖 沖貼上創(chuàng)可貼,我這就去把它宰了煲湯給你補補。」 說著就用刀面對準(zhǔn)魚頭拍了兩下,很快就不動彈了,放到砧板上,我扒開魚 唇,還真長了幾根門牙,不再猶豫,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個干凈。 魚身太大,魚頭只劈了一半,連帶著魚身中間一段用來紅燒,再取了魚尾燉 湯,剩下的部分塞急凍室保存,本來說好她下廚的,最后成了我掌勺。 不得不說,食rou動物的材質(zhì)相當(dāng)鮮活,用料酒、醋、生姜去腥,再隨便放點 調(diào)料,灑上兩根干辣椒,添水燒熟,就是一鍋美味。 將無刺的魚腩從魚背上褪下,沾過湯汁放進她碗里,她吃得很開心。 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小時候,她就是這么喂我的吧? 夏夜的小巷中有風(fēng)穿過,因流速變快而帶來絲絲清涼,她捧著瓷碗,夾起一 塊魚rou,抿去刺后放進我的口中,可總有一些極細(xì)小的沒被挑出,被我非常耐心 地咀嚼吐掉。 畫面仿佛重疊,如今才明白,令我目眩神迷的,不是在等待時抬頭仰望的漫 天繁星,而是萬千垂于己身的母性光芒。 見我愣愣盯著她,「不吃嗎?」 我恍惚了一瞬,卻見她猶豫了下,還是把剛送到嘴邊的魚rou遞過來,眼里帶 著不舍。 知道她是個吃貨,我把筷子推回去,「我吃魚頭……」 「嗯……」她理所當(dāng)然地收回手。 突然想到一個廣告。 家里吃魚的時候,母親總是把身子夾給孩子,跟孩子說mama喜歡吃魚頭。 盡管后來科學(xué)表明,魚頭中的營養(yǎng)價值是最全面、最豐富的,還具有補腦的 作用。 我「呵」得笑了一聲,把阮晴笑得懵懵的,睜大眼睛無辜地看著我,連嘴里 塞著東西都忘了嚼。 聽過我的解釋,她把食物咽下去,「那時候在我們家可不存在這個問題啊… …」 「不會吧?」因為印象里每到夏天就常吃魚。 「因為mama好看啊,講講自己沒了老公,說說家里有個懂事的小兒子愛吃魚 ,買菜的時候偶爾把你帶著,那些賣魚的叔叔伯伯、大媽阿姨就會主動把當(dāng)天賣 不出去的快死的或者已經(jīng)死掉的魚送給我了……」 「還有些買魚的人當(dāng)場宰殺不要的魚頭,我也會要過來,所以夏天你才有那 么多魚吃,尤其愛吃魚頭,你才四五歲一頓就能吃兩個,還從來不被卡住,那時 候媽就知道,我家兒子將來一定是個聰明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我小時候不但沒營養(yǎng)不良,反而補了老多。 說了這么多,她索性放開話匣子,「雖然沒有吃魚的故事,但是有別的?!?/br> 「那時候平時只有幾丁葷腥,一個月難得幾次做一份帶骨頭的,等你把rou啃 得差不多了,mama再把骨頭嚼一遍,別說,從骨髓里榨出來的汁還挺有滋味的… …」 她當(dāng)作玩笑般用來懷念,我的手卻跟著心一齊顫抖。 她如同春日暖陽,照耀著我微小如草芥的人生。 「小混蛋,怎么啦?」她笑著伸手揪我的臉,卻險些把我揪下淚來,「多大 人了,還……」 笑著笑著卻也紅了眼眶,「感動啦?心疼啦?那以后就要聽我話、對我好, 知不知道?」 「嗯!」 從未有如此刻堅定,要守護好這個傻女人,哪怕不及她對我的萬一。 她接到超叔電話匆匆出門,留下我無所事事,把家里每一塊都看了個遍。 哪都好,就 是太大了。 出門時跟著一抹熟悉的背影,來到了錦匯苑南邊,不僅物業(yè)辦公樓在這,旁 邊又開了家花店。 「心語新苑」 靠外的一面是玻璃墻,一根根藤蔓和一朵朵花瓣貼墻而生,有人正在逐一檢 查,連花帶人,我站在路邊端詳良久, 寬闊的肩膀遮住陽光,投下一片陰影,她驟然轉(zhuǎn)身,腳下踉蹌,「啊——」 我眼明手快趕忙拉住,她還沒站穩(wěn)卻又推搡起來,不得已,我只能加大手臂 的力量錮住她的腰身,無奈道:「馨姨,是我……」 她抬頭打量,「小宇啊……」這才放松身體,調(diào)整步子站穩(wěn)后嗔怪道,「又 不出聲,嚇?biāo)廊肆恕?/br> 總覺得她又驚又喜又嗔的樣子有趣極了。 「真的開了家花店?」我環(huán)視四周只占了三分之一空間的盆栽,不過二三十 株,「怎么這么少???」。 纖手虛撫花瓣,一一細(xì)數(shù),「這是碗蓮,現(xiàn)在正在花期;比較小的繡球長大 后就會像墻角那邊壯觀,貝拉安娜很好養(yǎng)活的;這個是能放在桌上的水培紅楓; 還有剛剛開過的梔子花……」 「真的不少了,每天都要花時間觀察記錄修剪,來客人了還得介紹……」 「能賺到錢嗎?地方偏僻,店面不大,一個月能賣出去幾份?」 「怎么不能?像這個紅楓,進價三十,賣三百,這只是便宜的,還有的上千 ,這個月已經(jīng)收到好幾個預(yù)定的訂單了。」 我嚇了一跳,三十進,三百出,十倍? 馨姨慌忙解釋,「不是這樣算的……三十只是幼苗的價格,培養(yǎng)好了才能賣 貴,往往都要好幾個月,不信你看這邊還有小苗……」 「而且賣出去以后還要負(fù)責(zé),怎么養(yǎng)得更好,病蟲害了怎么辦……」 「要是幼苗養(yǎng)成了就能直接出手,萬一還沒長大就沒貨了,得從別的地方進 ,一來成本高,二來別人可不會那么仔細(xì),都不如這里精美……」 稍尖的下巴微昂,很少見到她如此自信的模樣。 「怎么這么看姨……」 「裝修加上這些盆栽,還有這個門面……」 馨姨輕聲解釋,「是小峰爸爸……」 我就不能理解了,馨姨哪里不好,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他反而寧愿破財補償 也不要,難道是舊情未了?再想到峰子可能的身世,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了。 我沒好問出口,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馨姨都不反對,還不如維持現(xiàn)狀 ,至少看起來沒那么糟糕。 太陽從最高處回落,店里進來一位女教師,不知道名字,但是在八中見到過 ,一個樓層,教的是英語,她選了一盆水培紅楓,留下地址和電話便離去了。 「姨,這怎么送去啊?」 她看向柜臺一角,「快遞,有專門送盆栽的。」 「那得幾十吧?這個錢店里出?」 「學(xué)校比較近,應(yīng)該會便宜些,三十?其實這個玻璃缸重了些,不然姨就自 己送過去了……」 有些心疼,白天外邊可還熱著在。 「這世上可沒規(guī)定誰該不該做什么事,做生意,想多賺些自然就要多累點, 姨做得來的……」 左右無事,「我來吧,不算重?!?/br> 她有些遲疑,似是要反對,我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搬起盆栽就出了門等在 路邊。 馨姨歡喜的笑意里充滿無奈,只好鎖上門撐起了傘。 手上這東西好歹也有個二三十斤,實在是底下厚實的的玻璃缸死沉死沉的, 這還是沒裝水,到了學(xué)校再添上,額頭很快就見了汗。 走完這一遭,馨姨先是回店里把這單生意記在了電腦上,接著就把外面靠墻 的盆栽挪到店里,看樣子是打算關(guān)門了。 「我來,我來……大的給我……」我上前幫忙,「這么早就關(guān)門?」 「今天完成一單了呢……就算真的有人上門,我也留下號碼了……」她鎖上 玻璃門,門內(nèi)掛著一個牌子,寫著一串?dāng)?shù)字,卻不是我熟知的那個。 「更何況小宇來了,就不在店里了……」 因為這面向陽,不經(jīng)曬的都挪到了深處,屋內(nèi)溫度也并不算高。 隨馨姨回了別墅,忽然覺得,黎叔也算仁至義盡了。 室內(nèi)空蕩了許多,像是經(jīng)歷過一次搬家。 「這是上次小峰爸爸把他的東西都拿走了,還問我要不要再添些家具,不過 我沒要,一個人也夠用了?!?/br> 這是最后的交割了吧?日后除了必要的經(jīng)濟援助,想必不會再有往來。 二十年的情分一朝散盡,連稱呼也變了,盡管馨姨說得輕松,似是安于當(dāng)下 ,可獨處時總歸難免悵惘。 原本黎叔的房間早已收拾干凈,大半個書房也消失不見,獨獨留下了峰子的 住處,往后他回來了好歹 還能離得近些。 正瞧著,巧玉問我明天要不要回母??纯?,雖說下午看到?jīng)]怎么變,可也沒 見著班主任,再說明天也是要見她的,便應(yīng)允下來。 婉拒了馨姨邀請留下做客,阮晴也快回來了。 她那邊給出的消息是已經(jīng)「達成和解」,稱之前都是誤會,至于有什么條 件,甚至是否真的自愿我就不確定了。 我似乎越來越能克制住自己過妄的感情,與阮晴偎在一塊,熒幕里歡笑也好 ,悲戚也罷,每當(dāng)心底蠢蠢欲動想要更過分的索取,便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閃耀著 溫馨的往事,一切的欲望都會在名為母愛的湖中滌蕩殆盡。 上午她要補覺,我獨身來到八中跟巧玉匯合,再次相見,她的眼中自然是如 隔三秋的欣喜,親密地挽住我的胳膊。 被她掛在身上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著痕跡地抽手撐傘。 說明來意后,門衛(wèi)大叔十分通情達理地把我們放了進去。 并沒有去拜訪「曾經(jīng)」的班主任,只是從高三組團路過,遠遠地觀望了一陣 ,他還是習(xí)慣端著保溫杯,泡上一壺?zé)岵琛?/br> 南北兩座教學(xué)樓間的過道上,英語老師王姐拿著教材,身邊跟著課代表捧著 筆記本,暗紅的波浪長發(fā)隨著腳步一顛一顛,嘴角依舊帶著自信迷人的微笑。 王姐是愛笑的,也是幽默的,英語課代表總是班上的男生,只為了能在學(xué)習(xí) 之余,感受到她宛如鄰家大姐般的叮囑和關(guān)懷。 「王姐還是那么吸引人呢……」巧玉跟我一個班,自然也是清楚。 我感嘆道:「是啊……年輕真好……」 「說得你好像多老似的……」她皺了皺眉鼻,「高三上學(xué)期你不也當(dāng)過課代 表?」 當(dāng)時嘛,學(xué)習(xí)占用了大部分精力,可幻想阮晴的心思總是不停,隨口報上課 代表后,還被王姐看出來心不在焉,也受了她一些關(guān)懷。 不置可否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王姐旁邊笑容滿面的男孩身上,直至他們進 了教室不見。 「哼!還在懷念???」 回過神來,我有些哭笑不得,「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把頭扭到一邊。 「拜托,王姐女兒都三歲了,你這是哪門子醋???」 她也知道沒道理,有些不好意思,我卻是能理解的,女人嘛,這是天性,本 能,還不分大小。 「你說,為什么大部分男生都喜歡王姐這樣的?」 「當(dāng)然啊,不喜歡才沒道理吧?你看啊,王姐能開玩笑,能包容人,學(xué)習(xí)再 不好的也多會鼓勵而不是斥責(zé)……」 「這倒是,她帶的班平均分總是最高的……」 「她還會關(guān)心我們,善于開導(dǎo)……」 「嗯……」 「最重要的,王姐是一個漂亮的大jiejie?。∥覀冞@群男生什么時候有機會跟 漂亮的異性單獨說話的?這還不把握就太可惜了??!」 「可是她比你們大啊?」 「你以為男人」視覺動物「的外號是白叫的?再說,也不就大個十歲不到, 王姐還年輕,離變老早著呢……」 「也就是說,年輕,漂亮,開朗,對你好……」 「對!」 「原本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沒想到還是一路貨色……」 「這……話不能這么說,你看,我這么挑剔的眼光都相中了你,豈不足以說 明你的美貌和溫柔?」 一個意思換種說法,她聽著高興就什么問題都沒有,這一套我早已駕輕就熟。 「算你會說話……今天能陪我嗎?」 我猶豫了。 「阮醫(yī)生有事?」 我撒了一個小謊,「有一點,但沒什么大礙……」 雖然有些失望,但她還是大方地表示,「那你回去陪阮醫(yī)生吧……要不要跟 我說說昨晚發(fā)生了什么,我問舅舅幫幫你?」 景輝哥嗎?路子很廣的樣子。 「不用,結(jié)束了已經(jīng),是我不放心……」 臨了,她扁著嘴,「那我回去了……」想上來抱我,卻被我一記「摸頭殺」 給打發(fā)了回去。 ********* 我騎著電單車載著阮晴,慢慢走遍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也不著急去哪兒,從 東北角的cao場,到西北角的環(huán)城湖,從內(nèi)島中心的宿舍,到圍欄邊的實驗大樓, 這一整天,我?guī)浔榱艘欢奈辶甙司艂€食堂,匯聚了全國各地的風(fēng)味美 食,到處嘗試她從未見過的新樣式。 眼見天將黑了,阮晴眼中萌生了退意。 明日是開學(xué)典禮,我既想她能來參加,又不愿她來回奔波。 這時候就體現(xiàn)有車的重要性了。 「那mama就不回去了唄,附近應(yīng)該有旅館吧?」 想了想,既然她不回去,也不用擔(dān)心拖到多晚。 「 等我一會。」 湯湯是個衛(wèi)星軍事迷,經(jīng)常看到他在筆記本上玩模擬造火箭,連帶著還是個 天文迷,第二周就從家郵了一臺天文望遠鏡到學(xué)校。 用一頓烤rou為代價討要過來,弄清幾個調(diào)整部位,便架設(shè)在湖邊的跑道上。 不用太刻意去找,明亮的金星就出現(xiàn)在視野中,可以說金星是最容易觀測到 的行星了,甚至白天都可以。 然而最美的依然要數(shù)土星,天文望遠鏡的高倍數(shù)下,卡西尼縫清晰可見,即 使星體整體是土黃色,卻也在不同緯度上形成了濃淡不一的環(huán)狀條紋,深色近褐 ,淺淡似白,她一上手就像找到了新奇的玩具舍不得停下,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站在身后,握住她的右手放在增倍鏡旁,讓她自己隨意調(diào)節(jié),身體卻越貼越 近,左臂在她腰間環(huán)了一圈。 「這顆星星兩個環(huán)中間怎么有條縫?還有別的星星為什么連環(huán)都沒有?」她 忽然從鏡筒前移開,轉(zhuǎn)過來問我。 面對近在咫尺的俏麗容顏,我將下巴搭在香肩上,在她耳邊解釋道:「首先 ,這不是星星,而是太陽系八大行星……」 顧不得她臉紅,「其次,土星從地球上看,它有兩道行星環(huán),環(huán)中間的縫隙 叫做卡西尼環(huán)縫,形成原因呢,專業(yè)解釋是卡西尼縫的內(nèi)側(cè)邊緣受到強烈的軌道 共振支配,在環(huán)縫這個位置上的微粒公轉(zhuǎn)周期是米瑪斯的兩倍。共振造成米瑪斯 對環(huán)中粒子的拉扯持續(xù)的累積,使它們的軌道發(fā)生改變和導(dǎo)致環(huán)中密度明顯降低?!?/br> 她聽得很懵,也很萌,眼睛里面已經(jīng)有了星星在轉(zhuǎn),最后發(fā)現(xiàn)實在不能理解 ,晃了晃腦袋,「那通俗點說呢?」 實際上這段話還是剛才在宿舍臨時查的。 「通俗解釋就是,兩環(huán)中間的物質(zhì)因為共振被拉扯走了,密度降低,太陽光 照上去會直接穿過沒有反射,我們這邊自然是看不到了,所以形成了一圈黑色的 環(huán)縫?!?/br> 「最后呢,也不是只有土星才有星環(huán),實際上木星也有,只不過一是因為木 星太大,二是因為木星環(huán)是由塵埃組成的,不反光也不發(fā)光,是透明的……」 有些東西并不是你看不見它就不存在。 我一邊解釋一邊轉(zhuǎn)移鏡頭,左手還環(huán)在她的腰上。 木星的星體顏色和土星類似,就是大很多,倒是火星只能瞧見一片似火焰的 橘紅,至于水星,折射太嚴(yán)重,太過模糊只能作罷。 不知不覺,我的腮邊已經(jīng)貼上了柔軟的側(cè)臉,干脆雙手收束在一起,胸膛緊 緊貼在她的背上,她并沒有一絲不耐,專注地擺弄著新奇的玩具。 「好看嗎?」 「真美……好想把它們裝回家,掛在屋頂……」 「我也想,不過我更想把你裝在口袋里,走到哪帶到哪……就像以前你不是 把我抱著就是把我背著……」 「你小時候一點都不老實,還不愿走路,有時候還要把你扛著……」 「不會吧?」 「也記不得突然哪一天開始,你就再也不要我抱你了,非要自己走,說是怕 mama累著……」 我把她抱得更緊了。 不著急將東西還回去,我們抬頭將整片夜空收入眼中,直到實在站得太久, 坐在了湖邊的水泥臺階上。 阮晴穿的是一件小白裙,要是平時也不會在意這么多,然而今晚她沒的換。 我將她扯倒,坐在我的右腿上,「可不能弄臟了,明天還要穿呢……」 她有些羞赧,卻還是將臻首伏在我的肩頭。 仿佛又回到了五歲那年的夏天,她將小小的我抱在懷中,一只手搖著蒲扇, 輕輕地哼著歌。 橋邊路燈上掛著的廣播中,音樂渺渺飄來,代替了我想要安撫她的心情。 著迷于你眼睛銀河有跡可循 穿過時間的縫隙它依然真實地 吸引我軌跡 這瞬眼的光景最親密的距離 沿著你皮膚紋理走過曲折手臂 做個夢給你做個夢給你 等到看你銀色滿際 等到分不清季節(jié)更替 才敢說沉溺 還要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也等著和你相遇 環(huán)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擁有你 還要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要怎么探尋要多么幸運 才敢讓你發(fā)覺你并不孤寂 當(dāng)我還可以再跟你飛行 環(huán)游是無趣 至少可以 陪著你 「嘶——腿麻了……」 她攬裙站起來,讓我舒緩針扎般 的酸疼。 「對面好像有人……」 循聲望向河對岸,模糊的路燈下只能看到一個岸邊轉(zhuǎn)身的背影,不過梳著的 馬尾表明是個女生。 我費勁爬起來,「沒事,等我會,我送你出校?!?/br> 扛著三腳架回宿舍,想了一下,還是叮囑道:「小月,待會我出去一趟,可 能……今晚就不回來了,宿舍不用給我留門?!?/br> 小月就是老白的新外號,自從他小姨來過就在宿舍里傳開了。 「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兄弟,注意身體……」 「滾你大爺?shù)摹刮倚αR回去,「走了!」直接翻窗而出。 「你背個包干嘛?」 我沒跟阮晴解釋,在地圖上翻了一張圖片,「這家怎么樣?走著去也就十幾 分鐘……」 「不想走……」 「那怎么辦?要我背你去?」 最后還是我在前面騎著共享電單車,她在后座報路線到達目的地。 看看這家旅館,叫什么也沒在意,不過好歹開在國家重點大學(xué)邊上,看了下 房間,樸素、簡單,雖然跟精美站不上邊,也不至過于不講究。 「怎么是張大床啊?浪費,單人間不就夠了……」 我不接話,從包里拿出宿舍備用的毛巾和牙刷和自己用的,自顧自地收拾起 來。 她洗漱完畢見我坐在床邊沒有絲毫離去的打算,氣極地指著我,「你還不趕 快回宿舍!」 「你晚上就裹著浴巾睡覺?」 「當(dāng)然不是!」 「那你……」 她也發(fā)現(xiàn)了根本就沒有睡衣可換的尷尬局面。 「行了,換上吧……」 從淋浴室出來,她套著我的大號白衫,連胸口都好像小了一號,下身則是花 花綠綠的寬松的沙灘褲,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所以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勃然大怒」,「你怎么還不回去?」 我搖搖頭,「你一個人住外面,我不放心?!?/br> 眾所周知,這里的旅館常年的服務(wù)對象都是學(xué)校的情侶,畢竟學(xué)校有專門的 招待室,我甚至在床頭柜里翻到了小雨傘,五塊錢一個,不計入房費,另算 她從我的眼里看到了認(rèn)真,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嬉皮笑臉,激動的心情一下子 平復(fù)下來,折身把燈關(guān)上,悶悶地說了句「睡覺!」又進了淋浴室。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她關(guān)閉所有的燈光朝大床走來。 盡管不甚清晰,可大號襯衫下只有一雙光溜溜的大腿勉強可以辨認(rèn)出來。 女人啊,為了美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她靠在床幫都快掉下去了,而我們中間還隔著將近一尺的距離,我伸手去扳 她,無奈道:「媽,你睡過來些?!?/br> 「你睡你的!」 我閉上眼睛不再糾結(jié),然而寂靜的空氣中呼吸可聞,連帶著我也心緒不寧, 就算把耳朵捂上也會傳來她呼吸聲的錯覺。 想起之前三番兩次讓我回宿舍去,可能她真的不習(xí)慣吧。 衣服扔在椅子上,一分鐘就套好了。 「你去哪?」 「媽,你把門鎖好,早點睡,我回宿舍了?!?/br> 「……」 她神情復(fù)雜,也沒有起身來送,連個「嗯」都沒給我,目送我消失在門外。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我說擔(dān)心她卻是真心話,想來在律法普及的現(xiàn)代,這 種擔(dān)心可謂是毫無來由、杞人憂天,更何況不遠處就是國家重點大學(xué),監(jiān)控遍布。 可這并不妨礙我像個影子一樣,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徘徊。 在前臺小妹詫異的目光中,我一屁股坐在為數(shù)不多的待客椅上,根本沒有起 來的意思,背包撘在肚子上勉強當(dāng)作蓋著,也不管小妹看我的眼神逐漸變成可憐。 腦海里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將醒未醒。 我想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著了,因為我聽到夢里面有了阮晴的輕笑,真的如天使一 般甜美。 「嘿嘿……」我也情不自禁地感到幸福。 「醒了!」 「誰啊……」感覺有人在捏我的臉,我充滿怨氣地擺擺手,把好夢都攪沒了。 嘴里不清不楚嘟囔著,視線清晰時,阮晴正身著白裙立在跟前,屋內(nèi)的光亮 與門外的黑暗交織,現(xiàn)實與幻想輪轉(zhuǎn),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一時分 不清是真還是夢。 「不是回宿舍了嗎?」 「哦,我這就走!」 腦子到現(xiàn)在還直直的,聞言立馬點頭就要動身,卻被一把推回了原位,經(jīng)此 一頓,整個人清醒不少。 犯傻的樣子被看得一清二楚,應(yīng)該很好笑吧? 根本不敢去接觸她的目光,我恨不得瞬間消失在她的面前。 「你跑什么!」 「我……我回宿舍……」剛按上扶手,就被她拽 著背包往樓上拖。 「唉……你慢點……」她卻不管不顧,直賭氣般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我害 怕把肩帶掙斷,只能一路隨她進了房間。 她靠在門上擋住出口,「現(xiàn)在!上床!睡覺!」 我喪著臉,「你就讓我回去吧……」 「之前趕你都不走,現(xiàn)在怎么又趕著去投胎!」 情知她是真的生氣了才會這么說,連忙吐露真話:「之前你就一直要我走, 剛躺下時離那么遠,喊你都沒應(yīng),我知道你是遷就我才忍著沒對我發(fā)脾氣……」 「我知曉自己已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再讓你不習(xí)慣,更不會再像今晚這樣幼 稚可笑……」 「媽,你讓開……」 一推,紋絲不動,二推,卻已含著淚光,我頓時慌了,「都是我的錯……你 要生氣就打我兩下,多罵我?guī)拙洌瑒e……別自己傷心……」 「好……你說你錯哪了?」 見她擦過眼后不再繼續(xù)流淚,我開始深刻檢討自己,「我錯在不該不聽你的 話,不該在房間里逗留,不該在離開房間后還不回宿舍……」 「錯!一條沒對上!」 「???那是什么?」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凡事不問清楚就自己瞎猜,上回也是,一個人偷偷跑 回家算什么事?這次又偷偷留在底下,連個睡的地方都沒有,明天還有沒有精神 了?你這毛病,就不能改改?」 「不是你要我走嗎?」 「那我還要你把木星、土星、其它行星都搬我房里呢,你怎么不照做?」 「那你怎么對我冷暴力……」 「你再說,冷暴力就變成真暴力了!」她氣得揚起拳頭,可終歸沒打下來, 「還不是白天五花八門的什么都試試,晚上鬧肚子了?睡床幫是為了下床快,不 說話是忍痛沒力氣!」 說到這她又憤怒又委屈,「剛剛想叫你給我倒杯熱水都找不到人,要不是出 去走走,誰知道你就藏在樓底下?」 「我錯了……」 「翻來覆去就是這些話……前兩天才說的再也不會不理我,翻個身就忘了… …沒良心的混蛋……小時候是小混蛋,長大了就是大混蛋……」 盡管碎碎念,我知她已氣消了,扶著肩膀說盡好話才把她哄到床邊。 「這次就原諒你了……以后能不能別這么傻了?哪來的那么多壞人,mama又 不是不會反抗……你在底下坐一晚肯定脖子疼……」 「不打緊,不打緊……」 「我說,你把mama看這么緊干嘛?」 「因為……因為你是世上最美的人,也是對我最好的mama,不看牢了,被別 人搶走怎么辦?你要是跑了怎么辦?」 「如果真的發(fā)生了,那你怎么辦?」 「先問問我的拳頭答不答應(yīng)!然后你去哪,我去哪,永遠不分開……」 「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她刮刮我的鼻子,表示我說的都不是真話,會像 匹諾曹一樣鼻子變長。 「我說的都是真話……」見她去換衣,這句話只在心里低回,并未出口。 脖子挨到枕頭,不適得到了紓解,心中明白阮晴與我始終如一,放松之下幾 乎立時睡去。 走之前,失去了我這個恒定熱源,她無意識地把被子掖得更緊。 「誰?」 「我……」 門開了,她依舊光著一雙白筍般的嫩腿,我左右看了看,這么早還沒見著人 影,急忙閃身進去把門關(guān)上。 「又不是在家,也不知道注意點……」 瞧見我放到桌上的東西,她一邊伸手一邊反駁道:「這不是有你嗎……」 她昨晚早就被折騰空了,哪還有放過的道理,當(dāng)下連梳頭也顧不上了。 直到她手上動作放緩,呷了一口牛奶,才仿佛想起我來,「你怎么不……」 「沒事,剩下的都是我的……」我慢吞吞地挪過去。 「媽還沒老呢,用不著你這么照顧……」 晃眼的大白腿交替遠離,嘖,不愧是老媽,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