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明月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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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滇覺得自己可能是被氣懵了才覺得這瘋子在耍流氓,他伸手抓住那根枯樹枝,梁燁也沒使勁,他很容易就奪了過來扔進了旁邊的芍藥花叢里,“你知不知道內朝是怎么回事?” 梁燁一聽是正事,滿眼的興味瞬間消散,整個人垮下來往后一翻,壓扁了一大片花叢,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繼續(xù)曬太陽,“不知道,沒興趣,管不著?!?/br> 要不是他小命捏在這廝手里,王滇指定一腳踹上去,“河西郡云水決堤,數(shù)萬百姓等著錢糧救命,戶部現(xiàn)在根本拿不出錢,銀子大頭都攥在內朝手里,邊疆駐軍要錢拖了快半年,你難道半點都不上心?” 梁燁伸手捂住了耳朵,“朕聽不到?!?/br> “梁燁!”王滇有些窩火,當皇帝的這樣,想要整個國家跟著他一起完蛋么! 梁燁躺在繁花堆里沖他笑得燦爛,“你讓朕聞聞,朕就帶你去看內朝。” 王滇沒反應過來,“聞什么?” 梁燁枕著根胳膊,被太陽曬得瞇起了眼睛,另一只胳膊抬起來指著他的脖子,“朕之前覺得有點像芍藥香,但來這兒聞了聞又覺得芍藥香太艷俗,你沐浴用得什么花瓣?” 王滇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茫然到疑惑再到空白,反應過來后臉色變得鐵黑。 然后窮盡了畢生的修養(yǎng)才沒對著花叢里那張蕩漾的臉一腳踩上去。 第7章 夜探 梁燁的手在他身前晃了晃,然后十分不見外地抓住了他沒受傷的右手,“拽朕起來?!?/br> 王滇面無表情地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看見他衣擺上沾的灰塵花瓣和草葉,嫌棄地想松開手。 梁燁力氣大得嚇人,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順勢湊到他頸窩里嗅了嗅,“唔,就是這個味道,朕能嘗嘗么?” 不等王滇回答,脖子上的皮膚就傳來一陣溫熱潮濕的觸感,惡寒從尾椎火花帶閃電躥到了頭皮,王滇忍無可忍,一膝蓋砸在了他小腹上,梁燁猝不及防吃痛,捂著肚子震驚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王滇也有些震驚。 按照之前梁燁的反應速度,他這一下子九成九會撲個空。 梁燁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陰沉,聲音涼涼道:“很好,朕已經很久沒被人打過了?!?/br> 這種霸道總裁式的狠話王滇聽著耳熟,但完全掩蓋不住他的憤怒,“你是不是有?。??” “朕只是覺得香?!绷簾钜娝麣獾糜行┖?,不是很理解,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也沒什么味道?!?/br> 王滇的太陽xue氣得突突直跳,這人腦回路根本和正常人不一樣,什么神經病閑得沒事會舔別人脖子玩! 那種對著梁燁只能無能為力抓狂的感覺又一股腦涌了上來。 “你——”王滇深呼吸了好幾下,費勁地把躥出三里地的理智給扯了回來,“帶我去看內朝。” 舔他媽的都舔了,絕對不能白讓他犯病。 “朕一向說話不算話?!绷簾顝谋乔焕锇l(fā)出一聲輕哼,不怎么愉悅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王滇攢了二十多年的臟話在這一刻噴薄而出,如果眼神能殺人,梁燁一定會被他凌遲而死。 他冷冷看了梁燁半晌,轉身就走。 大片盛開的芍藥花如同水流被人撞開又合攏,絲絲縷縷的香味纏繞在空氣里,原本清淡的氣味層層疊疊堆積,甜膩得過分。 梁燁抱著胳膊看著王滇離開的背影,擰著眉舔了舔嘴唇。 “主子,你干嘛輕薄他?”充恒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帶著十二分的不解。 “朕沒有?!绷簾罾碇睔鈮训溃骸半拗皇菄L嘗味道。” “嘗出來了嗎?比豬蹄還香?”充恒好奇。 梁燁那雙發(fā)亮的眼睛如同窮兇極惡的餓狼終于找到了心儀的食物,他伸出手去,將王滇在花叢里逐漸變小的身影攥在了手心里,臉上洋溢起了興奮的笑容。 “可比豬蹄香多了?!?/br> —— “陛下,夜深了,該歇息了?!痹聘9蛟跁高吷?,低聲提醒正在看書的人。 王滇將史書又翻了一頁,這些繁體字看得他頭昏腦漲,聲音在一片寂靜里有些低沉,“兩百年前大安朝內亂,軍閥混戰(zhàn),梁氏一族本是大安在東方的世家,為何最后是在北邊建的國?” “據(jù)說當年是從北方遷徙過去的,而后跟東方原本的氏族申氏多有摩擦,后來內亂干脆又回到了北方,申氏在東邊建起了東辰國。”云福這段時間也跟著他看了不少書,外加身為土著對一些事情早就耳熟能詳,“如今的太皇太后的舅舅就曾經是申氏的國君?!?/br> 王滇道:“太皇太后姓崔,中書令崔運是她的庶弟,兩人素來不和?!?/br> “是?!痹聘溃骸按薮笕藶槿酥姓?,嫉惡如仇,先帝在時查辦過不少崔家的荒唐事,是大義滅親的典范?!?/br> “大義滅親。”王滇把手里的書使勁卷了卷,靠在椅子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先帝梁華不是太皇太后崔氏的親兒子,梁華在時崔氏就垂簾聽政把控著朝堂,等到了現(xiàn)在的梁燁,崔氏已經是大權在握,她掌控著的內朝同外朝說是分庭抗禮,實際上內朝完全碾壓外朝這群大臣,他觀察了一個月,發(fā)現(xiàn)自己手底下這群人最大的作用就是吵架,能干實事的屈指可數(shù),全靠著聞宗支棱著,不難想象等這老頭一蹬腿,外朝這搖搖欲墜的架子怕是都撐不起來了。 而梁燁這瘋瘋癲癲的皇帝在朝中風評甚差,而且后宮連個妃嬪都不曾納過,除了聞太傅之流著急上火,申氏壓根就沒有著急的意思,至于梁燁他娘太后卞氏,只是卞家送進宮里來的一個陪嫁的丫鬟,陰差陽錯生了個兒子,稀里糊涂地當上了太后。 崔氏為什么不著急甚至不愿意梁燁有后嗣呢? 外朝的人都是太皇太后挑剩的草包,兵和錢都握在內朝手里,梁燁就像只被無數(shù)絲線捆住手腳和關節(jié)的木偶,背后cao控的人甚至隨時準備拋棄他,在這種局勢底下翻身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到底怎么做才能破了現(xiàn)在這個僵死之局…… 管理公司要有權,管個國家也得有權,歸根結底得要兵權。 王滇睜開眼睛,“把吏部尚書找來。” 深更半夜,吏部尚書曾介被人從溫暖的被窩里拽了出來,頂著碩大的月亮顛顛進了宮,半個時辰后,吏部各個官員的門被人依次敲響,火急火燎地進了宮。 加班。 天蒙蒙亮的時候,王滇終于結束了任務安排,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好了,就這樣,今天子時之前朕要看到。” 底下坐著的官員如同死了爹娘,齊刷刷地看向頂頭上司曾介。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陛下這又是干什么? 完全沒有用處的東西為什么還要得這么急? 老大你快跟陛下說句話??! 曾介試探性地抬起頭來,“陛下?!?/br> 王滇忽然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曾卿,事關重大,至關重要,你也是朝中的老臣了,朕年輕,能用的人手有限,只能把事情交給你才能放心?!?/br> 曾介愣住,眼里閃過震驚和不可思議。 天可憐見,上次陛下單獨跟他說話,說的是‘老匹夫,頭上都快沒毛了,少來朕跟前礙眼’。 蒼了個天! 曾介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覺,但是聽著面前陛下付以重托的誠懇目光,平和鄭重的語氣,他竟然跟被下了降頭一樣,心中涌起了激動。 “臣曾介,必不負陛下所托!” 周圍半死不活的下屬:??? “朕同你們一起。”王滇給了曾介一個肯定的目光,看向那群下臣,“此次事畢,都重重有賞!” 周圍的氣氛意料之中的活泛了起來。 在他們以往的印象中,這位陛下乖張、暴戾、嗜殺,是個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瘋魔,然而相處一天下來,他們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是這樣—— 眼前的這位陛下冷靜、平和、智慧果斷,甚至十分善于聽取別人的意見,簡直就是他們心中夢寐以求的領導者。 哪怕他們現(xiàn)在做的事情只是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繁瑣的整理資料,卻因為陛下跟他們呆在一處而讓人格外有動力。 中午吃飯的時候,陛下竟然讓御膳房送了色香味俱全的御膳,半點不介意地跟他們一起坐在堂上的臺階一起吃,這是何等的平易近人! 一直忙碌到半夜,終于整理地差不多,王滇翻著手里的案卷,案幾后的眾人都緊張地屏息凝神望著他。 王滇看完最后一頁,抬起頭來沖他們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做得不錯,諸位愛卿今日辛苦了,快回去歇息吧?!?/br> 眾人臉上頓時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以及涌上心頭的無法言喻的驕傲。 一群人依次散去,有個身著官服的青年落在了最后,出門前忽然轉過身來。 王滇從案幾后起身,有點頭暈,干脆坐在了臺階上緩一緩,一抬頭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 “臣文玉,向陛下請罪。”他忽然跪了下來。 王滇不解:“請何罪?” “臣從前以為陛下懶散度日,荒誕不經,無心國政,德不配位,但今日相處,卻是自己看錯了,陛下寬宥仁厚,勤勉刻苦,當是難得一見的賢仁之君?!蔽挠裉痤^來,目光堅定,“臣愿誓死追隨陛下,為陛下肝腦涂地!” 王滇在這番情真意切的剖白中愣了片刻,而后起身走下臺階,親自將人扶了起來,“朕往日荒唐,承蒙眾愛卿不棄,只愿君臣相得,興我大梁?!?/br> 文玉激動地面色漲紅,離開時雙眸含淚,復又再拜。 王滇沒想到只是一塊加個班,竟然還能加出個小弟來,心情頗好地回到了書房,沐浴洗漱完之后靠在床頭翻看那些案卷。 “陛下,前些日子您安排下去的那些人都傳了消息回來?!痹聘惿蟻淼吐暤溃骸柏褂柲F(xiàn)在看還是明日再看?” “明日吧。”王滇說:“朕今日乏了?!?/br> 他是呼吸不暢生生憋醒的。 昏暗的燭火下,梁燁笑得像是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捂著他口鼻的手一松,捏住了他的臉頰,“起來?!?/br> 王滇已經有兩日沒見過他,不見他的時候整個人都身心舒暢,這會兒半夜驚醒,真就跟做噩夢一樣,但他還是拍開梁燁的手坐了起來,“干什么?” 他剛醒,身上的褻衣有些凌亂地敞著,梁燁的目光在他脖子和前胸流連了幾遭,“朕睡不著?!?/br> 王滇被喊醒十分煩躁,“你睡不著關我什么事?” “你真是沒有半點性命握在別人手中的自覺?!绷簾顚λ@個態(tài)度十分不滿意,伸手勾住他褻衣的側領,猝不及防往旁邊一扯,衣服底下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膚。 “還挺白?!绷簾顚λ哪w色做出了點評,指著他心口處的紅色小痣道:“朕這里也有一個?!?/br> 王滇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把褻衣扯了回來。 梁燁瞬間覺得沒意思,不虞地問:“你這次怎么不生氣了?” “…………”王滇這回一個字都不想跟他多說,拽起被子打算繼續(xù)躺下睡覺。 他沒看見梁燁臉上逐漸陰沉的笑,不等他躺下,四肢百骸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直接讓他疼出了聲。 梁燁惡劣地捏住他的手腕,讓他看皮膚下那只蠕動的惡心的蠱蟲,欣賞著他煞白的臉和顫抖的嘴唇,慢條斯理道:“朕說了,朕睡不著?!?/br> 王滇眼睛里疼出了血絲,死死盯著他笑吟吟的臉,想開口說話,結果一張嘴只能發(fā)出不穩(wěn)的喘息,那聲音還不如閉嘴。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身體里的劇痛才逐漸消退,只剩下疼痛過后的虛脫,而始作俑者靠在床頭另一側折他睡前看的案卷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