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明月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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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廊拿著干布巾走過去幫他擦頭發(fā),王滇身上的里衣穿得松松垮垮,剛沐浴完的人白皙的皮膚都泛著層薄紅,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賬本,寬大的袖子順著手腕滑到了手肘,露出了線條流暢的手腕和小臂,只是手腕上還有些愈合不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磨破,他大著膽子看了兩眼,又倉促地垂下了眼睛。 公子又受傷了。 之前他就留意到了,公子身上總會有些細(xì)小的傷痕,倒也算不得嚴(yán)重,沒幾天便會好,只是看著總讓人覺得……曖昧不堪。 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了王滇的側(cè)頸,陡然一滯,那些或是青紫或是泛紅的痕跡格外顯眼,他自小從市井中長大,自然知道這是什么,因此才覺得這些曖昧的吻痕格外刺眼。 府中沒有正經(jīng)的夫人和姨娘,那便是外室或者花樓里的姑娘,那些個娘子怎么配得上公子……于廊一邊幫王滇擦著頭發(fā),狹長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憤怒。 公子這般光風(fēng)霽月的人,怎么能讓他人褻瀆? 王滇卻毫無所覺,拿著賬本看得認(rèn)真,墨玉給他拿來了床厚厚的毯子蓋在了身上,低聲道:“公子,廚房做了豆乳羹,可要用一些?” “好?!蓖醯岬拇_沒怎么吃,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很快墨玉就端上來了一小碗豆乳羹,王滇接過來,下意識說了聲:“多謝。” 墨玉笑了笑,“公子您客氣了,墨玉該做的?!?/br> 王滇一邊看賬本一邊吃了小半碗,問了周安幾個賬目上的問題,道:“我打算在濟(jì)世坊買幾家鋪?zhàn)?,明日你隨我一起去看看,對了,之前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回公子,人已經(jīng)都安排過去了,只是河西郡離大都實(shí)在太遠(yuǎn),咱們真的要在云水邊開船隊嗎?”周安還是有些不放心,“梁趙兩國可是一直在爭云水的歸屬,萬一開戰(zhàn)——” “不必?fù)?dān)心,叫那些人放手去做便是?!蓖醯岬溃骸般y子不夠盡管往上報,待過兩日我騰出手來,或許會親自跑一趟?!?/br> “好,公子?!敝馨颤c(diǎn)了點(diǎn)頭,“酒樓那邊咱們已經(jīng)談了兩座下來,只是具體該如何做,還得請公子示下。” “找兩個靠譜的掌柜,具體方案我等會兒給你?!蓖醯岢了剂似蹋敖纪饽淖是f最大?” 周安被他問得懵了一下,“這、這我還真不知道?!?/br> “也對,我改日去問問。”王滇打了個哈欠,“具體就先這樣吧,我去睡個午覺?!?/br> “公子,頭發(fā)還沒擦干。”于廊不著痕跡地往他肩膀上一按,“您這樣睡了容易頭疼?!?/br> “唔。”王滇精神懨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便等擦干再睡?!?/br> 周安帶著其他人出去,王滇靠在榻上昏昏欲睡,于廊仔細(xì)地將他的發(fā)尾也擦干之后,輕聲喚他,“公子,頭發(fā)都干了?!?/br> 王滇閉著眼睛沒有應(yīng)聲。 于廊將布巾放到一旁,走到榻邊輕輕晃了一下他的肩膀,“公子,公子?” “嗯?”王滇應(yīng)了一聲。 “去床上睡?!庇诶日f。 王滇皺了皺眉,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身上的毛毯披風(fēng)全都滑到了榻上,光著腳往便床邊走,于廊急得不行,撈起毯子裹在他身上,“公子,穿靴。” “這便到了。”王滇又打了個哈欠,“于廊,在外面守著就行,我睡覺不習(xí)慣有人在旁邊?!?/br> “是?!庇诶赛c(diǎn)點(diǎn)頭,看著他上床躺好,才放下了床幃,輕手輕腳地離開。 然而他在外面守了沒多久,忽然聽見屋里一陣驚喘,登時箭步跑了進(jìn)去,一把掀開床幃,“公子?。俊?/br> 王滇冷汗津津坐在床上,面容蒼白驚懼,手緊緊攥著被子,骨節(jié)處因?yàn)檫^分用力泛著白,過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他,帶著歉意沖他笑了笑,“我沒事,是不是嚇到你了?” 于廊抿著唇使勁搖了搖頭,“公子夢魘了?” “嗯?!蓖醯崾箘拍罅四竺夹模皼]事了,你下去歇著吧?!?/br> 于廊欲言又止地看著他,王滇疑惑地看向他,“有什么事嗎?” 于廊有些緊張道:“我、我從前夢魘,我娘經(jīng)常給我掐虎口,會好一些。” “啊,謝謝?!蓖醯釠_他笑了笑,低頭去掐自己的虎口,認(rèn)真地問道:“這樣?” “不能太用力。”于廊掐自己的虎口給他示范,片刻后見王滇還是在過分用力,那力道大到幾乎要出血,登時緊張起來,“公子,還是我來吧。” 他大著膽子拿開王滇的手,王滇倒沒有躲開,而是順著他的力道松了手,于廊不輕不重地給他掐了一會兒,王滇才好似終于驚醒一般,抽回了手道:“好多了,你娘的辦法很管用?!?/br> 于廊沖他僵硬地笑了笑,王滇忽然問道:“我記得你好像識字?” “嗯,我從前跟著賬房先生學(xué)徒時學(xué)的?!庇诶然卮?。 王滇贊許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以后你就做我的貼身小廝吧?!?/br> 于廊驚喜地看著他,緊接著便要跪下叩頭,王滇眼疾手快地托了他一把,“咱們府上沒那么多規(guī)矩,不用跪?!?/br> “是,公子?!庇诶饶樕辖K于露出了個毫不掩飾的笑容。 皇宮。 密牢。 梁燁接過旁邊暗衛(wèi)遞過來的帕子,擦掉了下巴濺到的血,似笑非笑地盯著架子上的皮開rou綻沒個人樣的人,笑吟吟道:“簡凌,崔語嫻已經(jīng)死了,你這又是何苦?!?/br> 木架上被鐵鏈捆著的人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兇狠地瞪著他,“梁燁,你這個卑鄙小人!休想詐我!主子她才不會這么容易死!枉你身為一國之君,竟然用毒計暗算我!” 梁燁輕笑了一聲,慵懶隨意地靠在椅子上,白皙的指尖緩緩抹過桌子上濃郁的血跡,“崔語嫻不是最喜歡下毒么?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怎么就成了卑鄙了?簡統(tǒng)領(lǐng),你真不講道理,對了,朕來是要告訴你,崔語嫻手底下的五萬黑甲衛(wèi),朕一個沒留,砍頭太過血腥,有人不喜歡,我便全都活埋了,你是最后一個黑甲衛(wèi)了,開心嗎?” 簡凌咬著牙死死瞪著他,劇烈地掙扎起來,“你這個瘋子!梁燁!你這個暴君!” “拿來?!绷簾顚χ幱袄锖傲艘宦暋?/br> 一個身著黑甲衛(wèi)制服的年輕士兵走了出來,將一個血淋淋的包袱扔到了桌子上。 簡凌目眥盡裂地看著那名士兵,“是你!怎么會是你!我救過你的命——你怎么可能背叛我!吳思廉!我這般栽培你!” 那士兵扯了扯嘴角,撕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充恒的臉,他抱著胳膊笑道:“從來就沒什么吳思廉,你救我不過是主子設(shè)下的局,簡統(tǒng)領(lǐng),別想了,消息是我走漏的,毒是我下的,你手底下那些得力的人也全都是我殺的,簡統(tǒng)領(lǐng),感謝你的栽培和救命之恩,為了報答你,我求主子給你留個全尸如何?” 說完,他用劍挑開了桌子上的包袱,正是崔語嫻的腦袋。 “梁燁——”簡凌聲嘶力竭地吼出了聲:“我殺了你!我要?dú)⒘四悖∥覛⒘四銈儯。?!你怎么敢!?。俊?/br> “朕怎么不敢?”梁燁嘴角噙著的笑緩緩陰冷下來,玄色的龍袍穿在他身上暗不見光,他如同從血海里爬出的惡鬼,在黑暗中露出了閃著寒光的鋒利獠牙,“只可惜崔語嫻死得太容易,朕不止要她死,還要她挫骨揚(yáng)灰死無葬身之地,要黑甲衛(wèi)、崔家、簡家……全都給朕去死,當(dāng)年你們怎么屠得大梁皇宮,朕如今便怎么還給你們?!?/br> “這件事情和簡家無關(guān)!”簡凌怒吼:“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 梁燁嗤笑了一聲:“他們受你和崔語嫻庇護(hù)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朕有些乏了,充恒,別讓他死了,朕要他親眼看著簡家人斬首?!?/br> “是!”充恒上去便卸了簡凌的下巴。 簡凌的吼聲已然不似人聲,梁燁卻覺得悅耳至極,走出密牢后,他接過了云福遞來的濕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染血的手指,“王滇回去了?” 暗衛(wèi)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現(xiàn)身,“是,王大人看上去心情不錯,回府之后還和小廝堆了雪人,小廝給他了暖抄……不過胃口不好,只用了半碗米粥,吃了兩道青菜……沐浴之后便看了賬本,吃了小半碗豆乳羹,然后安排了船隊和酒樓的相關(guān)事宜……大人頭發(fā)擦干了才睡的,睡時驚悸醒來一次,那小廝幫忙安撫,大人便提了他做貼身小廝……” 暗衛(wèi)事無巨細(xì)地稟報,梁燁的嘴角逐漸被壓平,目光愈發(fā)陰沉,低聲笑道:“堆雪人……安撫……那小廝怎么安撫的?” 暗衛(w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他幫王大人掐了許久的虎口?!?/br> 梁燁不虞地瞇起了眼睛,陰惻惻地笑出了聲。 擦血的帕子被生生捏成了碎片,沾著血晃晃悠悠地落在了泥濘的雪地里。 第86章 香囊 王滇回府之后也沒著急上朝, 而是將自己名下的產(chǎn)業(yè)仔細(xì)打理清點(diǎn)了一遍,雖然稱不上多么富有,但有了這些產(chǎn)業(yè), 他也算勉強(qiáng)在大都立住了腳。 這天去看鋪?zhàn)拥臅r候, 他順帶去了趟大都府, 查了一下自己的戶籍。 大都府府尹極為熱情地同他寒暄,半盞茶不到的功夫便將戶籍原原本本地呈了上來, 籍貫、父母、生平……甚至所上學(xué)堂的成績都能查到原案, 可謂極其詳盡。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安排的。 但他刻意沒去讓自己多想,回到府里已經(jīng)傍晚,簡單吃了幾口飯之后,喝了李步開的安神藥, 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 他就開始在府中夜跑。 這幾天他在努力調(diào)整作息,也漸漸恢復(fù)了跑步的習(xí)慣,他盡可能地讓自己忙碌起來——在現(xiàn)代時他謹(jǐn)遵醫(yī)囑,就是這樣做的, 效果還算不錯——身體和精神相互影響, 身體累到不行就不會想太多事情。 跑完步洗了個熱水澡, 他靠在床頭看書,這幾天他一直在看這本, 好像是道家的哪部經(jīng)文, 完全看不懂, 看個七八行就困得直點(diǎn)頭, 熄了蠟燭便窩進(jìn)被子里睡了過去。 難得沒有夢見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王滇舒服地翻了個身, 整個人順勢就翻到了一個懷抱中。 他迷糊間覺得不太對勁, 但困意實(shí)在洶涌,而且這個懷抱也異常熟悉安心,下意識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了過去。 梁燁看著懷里睡得安穩(wěn)的人,將今天新帶來的安神香囊塞到了王滇的枕頭底下,換出了昨天的那個,眸光幽沉在王滇臉上逡巡許久,湊上去輕輕舔了舔他的嘴唇。 王滇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梁燁的眼神又暗了幾分,溫?zé)岬氖终戚p緩地摩挲著他的后頸,王滇原本僵硬的脊背逐漸放松下來,無意識地往他懷里靠。 梁燁勾了勾嘴角,滿意地看著他整個人都貼了上來,無聲地笑了笑,將王滇摟緊,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fā),閉上了眼睛。 本該又是一夜無夢安眠,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想起了梁燁,王滇又做了噩夢。 “……梁燁!”急促的喘息里帶著瀕死的恐懼,王滇猛地睜開了眼睛。 下一秒就被按進(jìn)了個溫?zé)岬膽驯?,熟悉的氣息讓他下意識抱緊了對方,“梁燁。” 梁燁沒說話,也沒讓他看自己,只是慢慢的撫摸著他的后背,過了沒一會兒,懷里的人呼吸就變得均勻平緩了起來。 翌日。 陽光照在臉上微微發(fā)燙,王滇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細(xì)小的灰塵在陽光里飛舞,然后使勁伸了個懶腰,抱著被子坐了起來,發(fā)了好一會兒呆,又抱著被子躺了回去。 又瞇了小半個鐘頭,他才披著外袍出了內(nèi)室門。 于廊早就準(zhǔn)備了好了洗漱用的溫水,動作利落又周到,見他外袍松散,想去幫他系,被王滇客氣地拒絕了。 “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行?!蓖醯崴蔑栃那闃O好,連笑容都溫和了許多。 接著于廊便服侍他吃早飯,雖然殷勤備至,王滇卻不太習(xí)慣這種過分親近的服務(wù)方式,道:“不必在這里伺候,你無事時便多去跟著周管家,跟著他好好學(xué),看看怎么理賬管事。” 于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可是公子,我……我是您的貼身小廝,不是府中管事?!?/br> “唔。”王滇笑道:“左右貼身小廝只是個名頭,你年紀(jì)小,突然做管事底下的人肯定不服,你多跟著周安跑一跑,先不管哪邊都混個臉熟,然后呢,像是酒樓、鋪?zhàn)?、田莊、船隊之類的都去做上一年半載的,后邊我也好讓周安提你。” 于廊聽得有些茫然,但又莫名地激動,“公子,我、我沒那么大本事?!?/br> “不試試怎么知道?你心性堅定,腦子又聰明,學(xué)東西很快,考慮事情很周到,我覺得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王滇說完喝了口粥,胃里舒服了許多,溫和地跟年輕人畫餅,“將來咱們府上的產(chǎn)業(yè)還是會往外擴(kuò)張的,只有把底下的摸清了流程,做起事情來才不會吃力,像你們這些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才是最大的財富,我已經(jīng)和周安說好了,你去跟著他學(xué),這一期一共十五名管培生,留十個,你要干不好被淘汰了,我可就丟臉了。” 于廊雖然沒聽明白管培生是個什么意思,但一聽到淘汰丟臉,自尊心立馬起來了,激動道:“公子,我一定會跟著周管家好好學(xué),不會給公子丟臉!” 王滇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繼而又安撫道:“也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平時跟著前輩多看、多聽、多學(xué),做事情利索認(rèn)真些,你還是很不錯的?!?/br> 背負(fù)上了公子的期望,于廊鄭重又激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王滇還是很喜歡親自培養(yǎng)實(shí)習(xí)生的,他之前在公司不是很忙的時候親自帶過兩期實(shí)習(xí)生和一期的管培生,效果不錯,后面這些年輕人在公司里都很有實(shí)力也很活躍,可惜現(xiàn)在他一是暫時沒多余的精力帶著人到處跑,二是所有的事情還都在起步的階段,連他自己都在摸索試探著前進(jìn)。 古代的經(jīng)濟(jì)環(huán)境跟現(xiàn)代大相徑庭,他必須把握好尺度,不能太躍進(jìn)太出挑,哪怕再好的東西超過了現(xiàn)下的經(jīng)濟(jì)發(fā)展水平,那也是不適用的,而且很可能起到反效果。 他一開始的目標(biāo)就很明確,第一要務(wù)是適應(yīng)市場,而不是改變市場,他沒那么大本事,客觀條件也不允許,無論如何,最終要能掙到錢才是根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