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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攬明月在線閱讀 - 攬明月 第124節(jié)

攬明月 第124節(jié)

    卞鳳面不改色地踏過腳下的尸體,眸光微頓,退回來踢了踢地上已經(jīng)絕了聲息的尸體,“這個是王滇的人,割了腦袋拎著?!?/br>
    “是。”旁邊的人應(yīng)聲道:“主子,梁燁身邊那個叫李木的暗探跑了,屬下無能?!?/br>
    卞鳳轉(zhuǎn)頭看向他,笑道:“確實無能,讓你殺個人都殺不利索。”

    對方瑟縮了一下。

    “不用怕,我又不像梁燁那般殘暴。”卞鳳頗有些遺憾道:“我演得不像嗎?誰跟我說梁燁喜歡癡情善妒的男子?”

    周圍的人沉默了下來,那副將大著膽子道:“是、是宮里伺候梁燁的貼身太監(jiān)說的。”

    卞鳳瞇了瞇眼睛,笑道:“不過梁燁那張臉確實很不錯啊,若來日我登上帝位,可以當個孌寵玩玩?!?/br>
    祁明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上前道:“小公子,卞大人讓你即刻回大都。”

    “不急?!北屮P翻身上馬,“梁燁肯定會去障目山,若割了他的腦袋回去給祖父,祖父一定會很開心!駕!”

    祁明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大人,請。”旁邊的人牽來了馬。

    祁明看了對方一眼,翻身上馬,卻是朝著相反的方向。

    “大人!祁大人您去哪兒!?”后面的副將追著問道。

    “小公子給的要務(wù)。”祁明狠狠抽了一下鞭子,加快了速度。

    卞鳳絕非明主,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卞滄一直壓著人不肯放出來了——對方就是個愚蠢且毫無底線的瘋子。

    障目山這步棋已廢,卞鳳此去是自尋死路。

    快馬一路向西,直奔大都而去。

    川東縣,障目山。

    楊無咎趴在灌木叢中,遠遠地看著峭壁下面的破廟,緊張道:“長盈大哥,充恒真的在里面嗎?”

    長盈點了點頭,“那破廟周圍至少埋伏了上百個高手,我方才靠近,險些被發(fā)現(xiàn)。”

    楊無咎登時崇拜地望著他,“竟然還能活著回來?!?/br>
    “……”長盈抽了抽嘴角,“公子來的信上交代我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br>
    楊無咎登時一喜,“王爺肯定已經(jīng)幫陛下解了圍?!?/br>
    長盈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公子帶了近兩萬親兵去往四盤山,但至今沒有人返回,而且信紙粗糙墨色劣質(zhì),像是臨時找的,極有可能出現(xiàn)了意外?!?/br>
    楊無咎的心臟瞬間提了起來,剛要說話,那破廟前忽然停下了一隊人馬,有人自馬上翻身而下,雖然隔得遠,但他還是認出了對方的身影,“卞小將軍?”

    “卞鳳?”長盈在軍中潛伏多日,自然也知道他的名頭,只記得是個打仗很厲害的小將軍。

    他武功好,看得也比楊無咎清楚,只看卞鳳從馬上解下來了個圓形的東西,扔給了手下,吩咐了句什么,那圓球便被高高掛在了廟門口。

    風(fēng)一吹過,漆黑的一面換做了五官,竟是顆人頭。

    “長盈大哥,你怎么了?”楊無咎見他臉色不對,急忙問。

    長盈死死盯著被掛起來的那顆頭顱,動了動嘴唇,“……長離?”

    第151章 雜碎

    “主子!”李木突然從林子里躥出來的時候, 嚇了王滇一跳。

    梁燁瞥了他一眼,“受傷了?”

    “只是些小傷,不礙事?!崩钅景牍蛟诘厣瞎笆值溃骸皩傧陆拥侥男盘柋阃@邊趕, 到了山洞您已離開, 路上耽擱了些時間, 請主子責罰?!?/br>
    “起來。”梁燁不耐煩計較這些小事,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 “卞鳳帶了多少人馬在四盤山?”

    “三萬人?!崩钅镜溃骸斑@三萬人里有一萬是您給的親兵, 剛開始我們?nèi)лp騎節(jié)節(jié)敗退,但很快就有人反應(yīng)過來,及時收攏了親兵,后丹陽王帶來的兩萬兵馬加入, 山洪爆發(fā)之后, 卞鳳的人很快便投降了,五萬人馬傷亡八千,屬下按您之前的吩咐,讓各副將斂兵往西過了常水, 然后就碰到了呂恕將軍, 他拿著虎符說奉王爺?shù)闹家馇皝斫討?yīng)?!?/br>
    梁燁轉(zhuǎn)頭看向王滇。

    王滇攏著袖子道:“我看你十分信重呂恕, 臨走前便交代了他兩句?!?/br>
    千辛萬苦養(yǎng)起來的兵,總不能全折在內(nèi)亂中。

    兩個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最后竟然在彼此不知道的情況下相接應(yīng), 打了個漂亮的配合。

    王滇也明白過來為什么梁燁之前那么痛快地分出去那么多親兵, 大概是算準了卞鳳對方會打讓士兵自相殘殺的主意。

    梁燁打仗一般, 但是看人卻很準, 幾個月下來估計早就將那些將領(lǐng)的性子摸準了七八分。

    “屬下按您的旨意打發(fā)走了士兵之后, 便帶了一部分人搜山, 主動帶兵留下來的兩個副將起了殺心,屬下聽他們的意思,奉的是卞鳳的命令?!崩钅镜溃骸爱敃r屬下留的人手有限,不敢戀戰(zhàn),又看見主子的信號,便棄了四盤山……屬下帶了兩百暗衛(wèi),已找好船只,馬上可以渡常水往障目山,順流而下速度比騎馬要快一倍?!?/br>
    “做得不錯?!绷簾铍y得夸了一句。

    “屬下慚愧?!崩钅咀杂X做得不夠。

    王滇倒是頗為欣賞地看了他一眼,“李統(tǒng)領(lǐng),陛下受了劍傷,可能從附近找到大夫?”

    荒郊野嶺,這個要求實在有些難為人,但李木卻抬起頭來抱拳道:“若王爺陛下不嫌棄,屬下可為陛下醫(yī)治?!?/br>
    王滇看他一身勁裝殺人不眨眼的樣子,有些狐疑,“你?”

    “他是李步的兒子?!绷簾顮恐氖滞舆呑呷?,頭也不回對李木道:“你先幫王爺看看他的腿。”

    “是?!崩钅绢H有些激動地應(yīng)道。

    他一直以為陛下根本不記得自己,畢竟之前在四盤山下還滿臉不耐煩地問他的名字,誰知道陛下不僅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他父親的名字!

    不過轉(zhuǎn)頭想起父親和母親已和離好幾年,興奮的心情瞬間又落了下來,他定了定神,大步跟在梁燁和王滇身后上了船。

    王滇的腿并沒有什么大礙,只是看著嚇人,李木給他上好了藥,便被趕去給梁燁治傷。

    梁燁身上的傷口多到數(shù)不清,尤其是腹部的傷看起來尤為駭人,王滇在旁邊擰眉看著,臉色黑沉,礙著有李木在場,梁燁也不便開口,只面無表情地看著李木處理傷口。

    被這么兩個大人物冷眼盯著,李木額頭上都緊張得沁出了層細密的汗,雖然跟隨父親學(xué)醫(yī)多年,但自從他加入暗衛(wèi)之后便鮮少接觸,情急之下才自告奮勇,他心里從祖師爺一直拜到了他那被譽為神醫(yī)的祖父,硬著頭皮給梁燁處理好了傷。

    “若非及時止住了血,恐怕——”李木剛要松一口氣,習(xí)慣性地交代病情,緊接著就對上了梁燁威脅的目光,話音陡然一轉(zhuǎn),“陛下洪福齊天,定然能逢兇化吉?!?/br>
    梁燁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屬下去煎藥?!崩钅景€行了禮,迫不及待地退出了船艙。

    他好像有些理解他爹的不容易了,在皇帝跟前比起會治傷,更得會看眼色,稍有不慎就會丟了小命,他放棄子承父業(yè)果然是個明智的選擇。

    且不論李木如何緊張,梁燁對上王滇冷沉的眼神也有些莫名的緊張,他撐著床板坐起來,王滇看了他一眼,給他背后放了個軟枕。

    船行駛的速度很快,船身微微搖晃著,外面的風(fēng)景飛快地掠過。

    “大都有變,待到了下個水路岔口,你——”梁燁話沒說完,就被王滇遞來的水碗堵住了嘴,皺著眉喝下了大半。

    王滇抹去他嘴角的水漬,“與其在這里說廢話,倒不如想想怎么把充恒救出來?!?/br>
    梁燁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一天的路程被縮短到了半天,他們下船的地方距離障目山不算太遠,很快便能趕到。

    梁燁抗拒地往后躲,被他扯著領(lǐng)子拽了回來,在衣服里套了件薄甲。

    梁燁嫌棄地歪了歪腦袋,“我又用不上?!?/br>
    “呵?!蓖醯崂湫α艘宦暎安蛔屇闵仙侥惴堑蒙希热簧先ゾ屠侠蠈崒嵲诤竺婵粗?。”

    雖然梁燁來了,但他重傷在身,決計是不能再動用武功的,除非他真活夠了。

    梁燁表面上忍辱負重地應(yīng)了,王滇一眼就看出他陽奉陰違的本質(zhì),沉默了片刻道:“充恒不會有事的?!?/br>
    兩人俱是換好偽裝,剛停船,就收到了長盈的密信。

    王滇看著信的內(nèi)容目光微頓,梁燁拿過來一目十行看下來,臉上露出了個森寒的笑,“小雜碎竟然還敢來朕眼前晃。”

    王滇抬起頭,神色凝重地看向前面巍峨險峻的山嶺,心里忽然涌上某種不好的預(yù)感,“抓緊時間上山?!?/br>
    障目山破廟。

    卞鳳看著被鐵鏈牢牢捆縛在水籠里的少年,蹲下來抓住了他的頭發(fā),逼著人仰起頭來,“瞧著也沒什么特別的,怎么就讓梁燁這般上心呢?”

    快要失去意識的充恒艱難地睜開眼睛,看清來人的臉之后憤怒一閃而過,劇烈地掙扎起來,手腳卻被水中的鐵鏈捆得動彈不得,“卞鳳!竟然是你!”

    卞鳳抓住他的頭發(fā)往旁邊的籠子上狠狠一撞,鮮血頓時在水中擴散開來,笑道:“是啊,很意外嗎?”

    充恒的眼睛被血覆住,咬牙切齒道:“卑鄙小人,憑你也敢和主子斗!”

    卞鳳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

    站在旁邊的談亦霜冷聲道:“梁燁將他從小養(yǎng)大,視若親弟,定然會來救人?!?/br>
    卞鳳輕蔑地笑了一聲,鄙夷道:“我當梁燁真那般無情冷酷,原來不過是個俗人,真是讓人失望?!?/br>
    充恒還在掙扎,卞鳳抓住他的脖子狠狠一按,就將他按進了水中,頓時水花四濺,過了許久掙扎的力道開始逐漸變小。

    “卞公子,人死了就沒辦法同梁燁談條件了?!闭勔嗨焕洳粺岬爻雎?。

    卞鳳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抓著充恒的頭發(fā)將人提了起來,饒有趣味道:“我聽說這小子是因為娘娘你才落進了圈套,怎么,娘娘心疼了?”

    談亦霜面無表情道:“我只是答應(yīng)了卞大人的條件,他們死在這里,我才能離開?!?/br>
    “嘖嘖嘖,論起毒辣還是娘娘更勝一籌,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都能說殺就殺?!北屮P看著水牢中奄奄一息的充恒,眼中泛起了興味的光,“不過聽聞娘娘素來仁慈,我怎么就不信呢?”

    他從袖子里拿出來了把匕首,拍了拍充恒的臉,起身走到了談亦霜面前,笑得一臉乖巧,“不如娘娘砍下他一只手,等梁燁來了我送給他做見面禮如何?”

    冰涼的匕首被重重拍到了談亦霜的手中。

    “請吧,娘娘?!北屮P讓開身子,輕佻地扶住了談亦霜的腰,湊到她耳邊輕聲笑道:“記得砍右手啊,畢竟是個習(xí)武之人?!?/br>
    說完,作勢要親她的耳朵,談亦霜攥住匕首猛地往旁邊一退。

    “卞鳳——”充恒目眥欲裂地瞪著他,嘶吼出聲:“我殺了你!”

    卞鳳捂住了受傷的肩膀,眼底暴躁閃過,猛地轉(zhuǎn)過身大步走到了水籠前,一腳重重地踢在他的下巴上,登時噴出的血就染紅了一大片污水。

    “梁燁都殺不了我,憑你!?”卞鳳冷下臉,看著他出氣多進氣少半死不活地樣子,痛快地嘆了口氣,“卞滄那個老東西總覺得我什么都不如他,可惜有一樣,我起碼不會為了你這種為了女人的蠢貨自尋死路?!?/br>
    充恒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冷笑道:“你這種人……連主子的一根頭發(fā)……都比不上……”

    卞鳳扯了扯嘴角,眼睛里卻不見絲毫笑意,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就要往鐵籠上撞。

    “卞公子!”談亦霜冷喝出聲。

    下一瞬,一根長索徑直破開了窗戶,猛地纏上了卞鳳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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