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明月 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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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燁微微蹙眉。 “楓霜落的毒如今已經(jīng)在你體內(nèi)已經(jīng)快要壓制不住?!痹谰懊鞯溃骸皩脮r毒發(fā),全身血骨灰飛煙滅,留下來的第三截頸椎骨,就是那人想要的東西?!?/br> 梁燁下意識地想去摸脖子,被王滇死死扣住手按著,他扯了扯嘴角,“為什么會是頸椎骨?還能精確到截?” 岳景明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道士的神秘感,反而皺了皺眉,“因為我只能算到這里?!?/br> “能在楓霜落底下留存下來的定非凡物。”肖春和抱著胳膊靠在桌子上道:“尋常人往身上滴一滴就成血水了,這小子被灌了一整瓶還能活蹦亂跳活到現(xiàn)在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再算下去就要你們師父的老命了?!?/br> 像是為了印證他說的話,窗外突然響起了一陣驚雷聲,緊接著狂風(fēng)暴雨驟然而至。 梁燁稀奇地挑了挑眉,“師叔還會呼風(fēng)喚雨呢?” 肖春和皺著眉看向外面的天色,罵了句臟話,“要是我會就好了?!?/br> “現(xiàn)在該如何做?”王滇力道大到快要捏碎梁燁的手掌。 “對方身上有解藥?!痹谰懊鞯馈?/br> 窗外吹進(jìn)來了雨,打濕了項夢的畫,墨跡浸染開了大片,露出了一個無臉的畫像,肖春和給她往旁邊拽了拽,指尖抹起一點朱砂按在了無臉人的眉心,落成了個朱砂痣。 “引蛇出洞?!?/br> 第179章 高呼 從岳景明的房間里出來, 王滇被冷風(fēng)冷雨撲了滿臉,西廂房里有人探出身子來關(guān)窗戶,看上去不認(rèn)識他們, 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 然后關(guān)緊了窗戶。 “師父帶回來的人?!绷簾顡伍_油紙傘幫他遮住了雨水, 躍躍欲試道:“出去走走?” “回房間吧,這么大的雨?!蓖醯峥圩×怂氖?。 關(guān)上了門, 周圍一片昏暗, 梁燁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了根蠟燭點上,在桌子上放好,靠在桌子上看他神色凝重,忍不住笑道:“這么擔(dān)心朕???” 王滇站在他面前, 抬手揭掉了臉上的面具, 微微側(cè)了側(cè)頭。 梁燁幾乎不受控制地摸上了他的臉,白皙的皮膚因為面具覆蓋太久泛著細(xì)微的紅,仿佛在照一面清晰無比的鏡子。 “我不怕和你一起死?!蓖醯崞届o道:“但如果有可能,我還是更想和你一起活?!?/br> 梁燁靠在他肩膀上笑起來, “放心吧, 朕身體好著呢, 輕易死不了?!?/br> 王滇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脖頸,這些鬼神靈異和虛無縹緲的東西如同他突兀的穿越一樣讓他感覺到了無能為力, 他甚至難以找出發(fā)力點去思考。 也許是因為郁癥還未消退, 讓他的思維處于一個極度興奮又癲狂的狀態(tài)。 “看著我, 王滇?!绷簾畹氖终聘苍谒暮箢i上, 認(rèn)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朕自始至終都對修仙沒有念想, 也不在乎被灌的那些鬼東西, 朕要當(dāng)大梁的皇帝,要讓百姓吃飽飯不再顛沛流離,要殺了卞滄救下臣子,就這么簡單,記住了嗎?” 王滇混沌漂浮的心臟終于找到了一個錨點。 “記住了?!彼赝鲁隽丝跐釟?,“安漢郡的百姓還在等著災(zāi)糧,殺了卞滄?!?/br> 梁燁咧嘴一笑。 大雨滂沱,幾匹快馬沖進(jìn)了雨里。 皇宮的西北角門。 守值的禁軍警惕地看著飛奔而來的快馬,執(zhí)劍問道:“站?。m門已閉!” “卞大人親印!急見太后娘娘!”馬上的人拿出了枚私章,正是卞滄的親印,對方拿著印章翻來覆去地看,似有猶豫,馬上的人厲聲道:“親印在此,還不趕緊放行!耽誤了正事你擔(dān)待得起嗎!?” “是!”禁軍一抬手,落鎖的宮門被緩緩地打開,五六匹快馬疾速而過。 半個時辰后,又一匹快馬趕來,高聲喊道:“卞大人私印失竊,任何人攜私印前來殺無赦!” 守門的禁軍登時大驚失色,“不好!” 然而為時已晚。 后宮太后寢殿中,卞云心在睡夢中被冰冷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在驚雷聲中猛然驚醒。 閃電撕裂蒼穹,露出了梁燁那雙冰冷的眸子。 卞云心的尖叫聲被捂進(jìn)了嘴里。 梁燁抬起手里,一串鑰匙嘩啦落開,他沉聲問道:“認(rèn)識這串鑰匙嗎?” 卞云心愣了一下,然后拼命地?fù)u頭。 梁燁咧嘴笑得陰森恐怖,“那留著你就沒什么用處了?!?/br> 卞云心感受著脖子上傳來的劇痛,攥住他的手腕瘋狂地點頭,發(fā)出了幾聲嗚咽。 “出聲就殺了你?!绷簾畛读顺蹲旖牵砷_了手。 卞云心捂著嘴驚恐地往角落里縮,用氣聲道:“我、我?guī)闳ァ!?/br> “這是王煦遂留下的?!贝笥昀?,梁燁撐著傘走在長長的宮道上,笑道:“卞云心,這個名字你熟悉嗎?” 卞云心被大雨淋得面色慘白,哆嗦著嘴唇張了張嘴,“不、不熟悉?!?/br> “她女扮男裝上了沙場,為什么非要戳穿她女子的身份?”梁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渺遠(yuǎn)。 卞云心整個人抖如篩糠,“我、我不想的,是卞大人——是卞滄逼我這樣做的!燁兒,我真的不想害她的,可是她太聰明了,卞滄容不下她,我不這樣做我也會死!燁兒,看在昔日的養(yǎng)育之情上,你就放過我吧!” “再問你一件事?!绷簾钷D(zhuǎn)過頭來笑著望向她,“朕八歲那年被人灌了一整瓶鶴頂紅,娘娘可還記得是何人所為?” 卞云心膝蓋一軟,徑直癱軟在了地上。 梁燁撐著傘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如毒蛇吐信陰冷黏膩,笑著問:“不記得了嗎?還是說有難言之隱?” 卞云心驚恐地?fù)u頭,“你、你都想起來了?” 梁燁眉梢微動,“對啊,我都想起來了?!?/br> 他撐著傘微微俯身,將卞云心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黑暗里,輕聲細(xì)語道:“是你灌的……母后?” 卞云心拼命地?fù)u頭,“我是被他逼得,我不這樣做他就會殺了我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燁兒……我養(yǎng)了你這么些年,我也不忍心的……” 站在她面前梁燁眼底滿是嘲諷,“都是別人逼你的,你蠢所以你就無辜是嗎?一個八歲的孩子你也能下這種毒手,你可真是太無辜了?!?/br> 卞云心被雨水淋得睜不開眼睛,然后就被人一把從地上扯了起來,“給你藥的那個人是誰?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卞云心瘋狂地?fù)u頭,“他撞見了我的……我的丑事,他……他威脅我,我要是不這樣做你和我都活不了!你難道不明白嗎?。课抑皇窍牖钕氯ノ矣惺裁村e!你現(xiàn)在不也沒事了嗎!” 攥著她的那只手力道大到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捏碎,梁燁怒極反笑,“真是好大的臉?!?/br> 卞云心膽子小,這會兒已經(jīng)快要被嚇瘋了,“他、他眉心有顆紅痣……燁兒!他眉心有顆紅痣!” 梁燁在雨夜里如惡鬼般笑出了聲,冰冷的匕首貼在卞云心的臉上,“雖然很多事情我都記不起來了,但只是想想都會覺得惡心……能把梁燁逼得去求崔語嫻,你怎么折磨的,就該怎么還回來?!?/br> 卞云心驚恐地瑟縮一下脖子。 碎雪園里,花枝已經(jīng)被暴雨摧折得不成樣子。 梁燁站在那亭子里,看著卞云心拿出了其中一把鑰匙,哆哆嗦嗦地遞給他,“這、這是一處廢棄的密道,從前王煦遂經(jīng)常帶我們從這里——去死吧!” 鋒利的簪子閃過寒光,徑直扎向了梁燁的脖頸,只是還沒來得及碰到,就被狠狠攥住了手腕。 梁燁森冷一笑,“蠢而不自知,跟你那個兒子一樣?!?/br> —— 議事大殿中燭火搖曳。 一半是戴著鐐銬的朝臣,他們穿著囚服跪在地上,而另一半則是穿著官服的朝臣,卞滄站在玉階之上,垂眸看著滿大殿的同僚,一言不發(fā)。 外面驚雷聲陣陣。 “幾時了?”卞滄問。 穿著朱紅官袍的荀陽站出來道:“回大人,子時了?!?/br> “我以為陛下會及時來救人,可惜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北鍦鎳@了口氣,抬了抬手,“諸位大人得罪了,不知要請哪位大人先來呢?” “卞滄!”跪在地上的楚庚怒聲道:“你如此濫殺朝中官員,就不怕陛下降罪于你嗎???” “放肆!”荀陽厲聲喝道:“膽敢對大人口出狂言!” “荀陽!我只當(dāng)自己心胸狹隘,懷才不遇,以為你是心懷天下之人,你當(dāng)年口口聲聲說要為國為民,為虎作倀!這就是你的志向???”楚庚高聲質(zhì)問他。 “叔濯!莫要被一時的權(quán)勢迷了眼睛!”劉賓白也抬起了頭來,“你忘了長霖書院的院訓(xùn)了嗎!你難道忘了百里大人對你的期許嗎!迷途知返為時未晚!” 話語畢,又有數(shù)名年輕的官員出聲,將荀陽指摘得無處可躲。 荀陽面色漲紅,看向卞滄,結(jié)果見卞滄絲毫沒有出聲的意思,便果斷的反擊回去,“夠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梁燁他就是個瘋子!大梁在他手中都敗落成了什么樣子!朝臣說殺就殺,老祖宗的規(guī)矩說改就改!還有王滇!他們兩個狼狽為jian同流合污,搞什么內(nèi)閣改制,大肆屠戮世家良臣!你們才是執(zhí)迷不悟!” “夠了,不要再吵了。”馮清站出來道:“卞大人,該動手了?!?/br> 卞滄垂著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重臣,“哪位大人想先走一步?” 楚庚憤怒地站了起來,“君子不懼死,爾等jian佞叛賊活不了多久!” 因為他義憤填膺地站出來,陸陸續(xù)續(xù)也站起來了許多朝臣,他們被關(guān)押了許多天,早已滿腹怨氣,許多都是剛?cè)胧瞬痪玫哪贻p人,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這才有讀書人的樣子?!北鍦嫘牢恳恍Γ鸬氖謩傄湎?,最前面忽然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卞大人,何必跟年輕人動火?!标虧捎行┢D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對站在玉階上的卞滄道:“不如就從我開始吧。” “晏大人?”卞滄有些意外,“當(dāng)真不再考慮一番?” “共事了大半輩子,若不是聞宗救我,我早就死在了壽宴上,我也不想欠那老家伙人情。”晏澤笑道:“陛下好不容易有點為人主的模樣,可惜了。” 崔運也戴著鐐銬起身,冷淡道:“我隨晏大人同往?!?/br> 跪在地上的朝臣們陸陸續(xù)續(xù)站起了身,挺直了腰背,“我亦同往!” 他們本就是些油鹽不進(jìn)的臣子,但凡能被說動的,都已經(jīng)換好了朝服站在了另一邊,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響,讓投誠的眾人心中微微發(fā)顫。 “一個瘋子,也值得你們效忠?!北鍦胬湫?,“愚鈍不堪,既然你們這么想死,那就——” “那就不勞煩卞大人了?!?/br> 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靴子踩在地板上清晰可聞,還帶來了些許潮濕的雨氣。 身著玄色龍袍的青年懶洋洋地坐在了龍椅上,漫不經(jīng)心睥睨而下,露出了個戲謔又森冷的笑容。 “諸位愛卿,好久不見啊。” 雷重雨沉,兵戈聲起,大殿之內(nèi),高呼萬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