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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手握爽文劇本 第6節(jié)

    寒意從五臟六腑涌向四肢,太上葳蕤的面色越顯蒼白,指尖冰寒得像是要覆上一層冰霜。

    漆黑的天穹下,白日火紅的丹楓林也只剩一片黝黑,輕薄的月光灑下,嶙峋的枝丫在夜色中伸展,像是精怪的爪牙。

    灌木林后傳來響動,像是風(fēng)刮過枝頭留下的窸窣聲響。太上葳蕤停下腳步,一雙眼深不見底。

    不過轉(zhuǎn)瞬,她的身形便出現(xiàn)在灌木后,肩上重傷似乎絲毫不影響她的動作,冰冷琴弦懸在來人頸上,她只需輕輕抬指,就可以收割掉一條性命。

    月光下,細若無物的琴弦泛著冰冷的光芒,陸云柯僵立在原地,絲毫不敢動作。

    他只怕自己一動,腦袋就搬了家。

    “道友……”看著太上葳蕤纖長蒼白的手指,陸云柯不由吞了吞口水,她要是沒拿穩(wěn),只怕當(dāng)場就會發(fā)生一樁血案……

    “你為什么還在這里?”即便認出了陸云柯,太上葳蕤也沒有立刻松開手。

    她早已警告過陸云柯離開,他為什么還在此處逗留?

    這讓太上葳蕤不得不懷疑陸云柯的來路與目的。

    “我……不太識得丹楓林的路,所以黃昏的時候才走出來……”在她冷冽的目光下,陸云柯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道。

    他好不容易走出了丹楓林,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便想停下來歇口氣。剛吃完一塊干糧,耳邊就聽見腳步聲了。陸云柯以為是同樣來丹楓林歷練的修士,正想上前看一看,就被太上葳蕤的琴弦架住了脖子。

    太上葳蕤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上去倒是生了一副不識路的模樣。

    她終于收回了手,將有些顫抖的指尖藏入袖中。

    退后一步靠在樹上,太上葳蕤垂下眸,似乎呼吸之間都帶著森然寒氣。

    好冷啊……

    “道友?”陸云柯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狀,“你沒事吧?”

    太上葳蕤沒有回答,她實在很累。

    “道友,你是不是受傷了?我納戒里有丹藥……”陸云柯注意到她肩上被血染紅的青衣,小心問道。

    “你很愛多管閑事?”太上葳蕤抬眼,瞳色如墨,臉色卻蒼白得幾乎透明。

    陸云柯訕訕一笑:“道友之前救我一命,我還不曾報答,如今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太上葳蕤覷他一眼,她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蠢話了。

    如今她修為低微,又有傷在身,既然有人自愿送上門來做苦力,她便也沒有拒絕之理。

    “蹲下?!?/br>
    “?。俊标懺瓶麓舸舻乜粗?,滿臉莫名。

    直到太上葳蕤不耐煩地投來一瞥,他背后一涼,趕緊蹲下身去——陸云柯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對這個看上去同他年紀(jì)相若的少女有種不自覺的敬畏。

    趴在少年不算寬厚的背上,太上葳蕤示意他背起自己。

    陸云柯站起身的時候,只覺得背后像是多了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怎么會這么冷?難道這位道友是不小心中了寒毒不成?

    陸云柯不敢問,他只小心翼翼道:“道友,現(xiàn)在該去哪里?”

    太上葳蕤的意識已經(jīng)陷入混沌,她閉上眼,氣息微弱,陸云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一個答案。

    她昏過去了?

    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沒得到太上葳蕤的回答,陸云柯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回宗門。

    但他好像沒有聽說過,門中諸位長老有誰擅于解毒的……不過前日他在后山發(fā)現(xiàn)一眼暖泉,應(yīng)當(dāng)可以暫時緩解這位道友的癥狀。

    陸云柯取出白日沒有用掉的那張傳送符,當(dāng)即以靈力催動,一道靈光閃過,兩人便在頃刻間消失在原地。

    落在松溪劍派掌門大殿中,陸云柯站穩(wěn)身形,望了望四周,不見有人。這個時候,父親應(yīng)該正在靜室中修行才是,他頓時松了口氣。

    陸云柯背著太上葳蕤,偷偷摸摸地往后山而去。

    山間霧氣繚繞,竹林之中盈著一汪泉水,水色澄明,其中隱隱有熱氣升騰。

    松溪峰后山有的原只是普通山泉,但幾日前有一處泉水不知為何突然升溫,變作一汪暖泉,也只有常常在松溪峰后山消磨時間的陸云柯發(fā)現(xiàn)了此事。

    太上葳蕤雙目緊閉,似乎陷入了昏睡之中,她眼睫上竟然也覆了淺淺冰霜,陸云柯放下她時,幾乎感受不到她的鼻息。

    他半蹲下身,小心地將背后的少女放入泉水中。

    肩上粗糙包扎過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陸云柯手足無措:“道友,你怎么樣?”

    太上葳蕤靠在暖泉邊,大半的身體都浸在水中,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也不知聽沒聽見他的話。

    她看起來傷得很重。

    “我這就去請門中長老來為你看傷。”陸云柯道,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不必?!本驮谶@時,太上葳蕤忽然開口。

    她闔著眼,說話時有寒氣落在空中,轉(zhuǎn)瞬便氤氳消散。

    第7章

    太上葳蕤冷聲止住了陸云柯的腳步,若是幽冥寒毒能輕易治好,便不會留在她體內(nèi)近十年。

    尋常醫(yī)修來診治,只會以為她天生體質(zhì)虛寒,看不出其他殊異之處。

    片刻后,她再次開口,語氣淡淡:“幫我取一壺酒來。”

    “酒?”陸云柯不由重復(fù)了一遍,臉上難掩驚訝。

    酒怎么能解寒毒?但見太上葳蕤已不打算理會他,陸云柯只好把多余的話又咽了下去,起身為她取酒。

    在陸云柯的身影走遠后,竹林之中再次恢復(fù)了幽靜,夜風(fēng)暗拂,竹葉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

    溫?zé)岬娜杏巫咧z絲縷縷的靈氣,幾乎蔓延至太上葳蕤全身的寒意終于有所消解,她服下三枚回靈丹,藥力隨即涌入經(jīng)脈,丹田中逐漸生出幾分靈力。

    許久之后,太上葳蕤解開右肩包扎傷口的布料,將大半身體都浸在水中,緩緩?fù)氏氯狙耐馍?。肩上赤狐留下的傷口與衣料粘連在一起,隨著她的動作,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血,她咬著牙,迅速撕下了這塊布料。

    強行忍過那一陣讓人目眩的劇痛,太上葳蕤將靈丹捏碎敷在肩上,鮮血很快就得以止住。

    包扎好傷口,她脫力一般靠在泉水邊,微微闔眸。

    驟然回到數(shù)百年前,她終究是錯估了自己身體的狀況。或許是擺脫了幽冥寒毒太久,才叫她忘了那些年為其跗骨噬髓的痛苦。

    以往數(shù)年間,都是太上葳蕤已有化神境界的師尊親自出手,才能助她壓制寒毒,免受冰寒之苦。

    少女在月色下垂眸,眼睫上冰霜顫動,側(cè)臉隱沒在黑暗中,顯出幾分涼薄。

    不知過了多久,泉邊竹葉搖曳,風(fēng)穿過竹林,發(fā)出簌簌聲響。泉水中心忽而生出旋渦,一道黑影自泉眼中破水而出。

    就在泉水生出異動的剎那,似乎陷入沉睡的太上葳蕤凜然抬眸,手中數(shù)道琴弦齊齊飛出,徑直襲向來人要害。

    靈力耗盡的少年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暖泉中的人,直到琴弦破空而來,他才意識到這一點,心中不由為之一驚。

    他飛身躲過一道又一道琴弦,眸中隨之升起訝色,出手的人修為不高,但招招直逼要害,不見任何多余的動作。

    琴弦席卷而來,織就一張羅網(wǎng),少年的身形穿行其中,如游龍過影,飄然如仙。

    太上葳蕤屈指,琴弦便在空中陡然回轉(zhuǎn),纏住了少年手腕。她手中用力,少年一時不妨,便從泉水上方摔落下來。

    水花四濺,少年站穩(wěn)身形,衣衫已然濕了大半。

    而太上葳蕤全然沒有停手的打算,琴弦來勢洶洶,少年此時靈力耗盡,又不好還擊,只能一味躲閃。

    便在這時,太上葳蕤欺身上前,身法堪稱詭異,受傷的右肩好像完全不影響她的動作。

    琴弦在月色下泛著冰冷寒芒,從幾個刁鉆的角度再襲向少年。

    少年躲過琴弦,太上葳蕤的手已經(jīng)帶著凌厲掌風(fēng)到了面前,他抬手招架,兩人在短短時間內(nèi)便過了數(shù)招。

    暖泉水汽升騰,彼此的面目都有些模糊,少年反身擒住太上葳蕤手腕,掌心傳來一陣徹骨冰寒。

    他不由一怔,這是……

    太上葳蕤眸色微冷,借著他的手旋身而起,足尖踏過他的右肩,順利掙脫桎梏。錯身而過之時,她的余光瞥見少年側(cè)臉,心下竟生出一股久違的熟悉感。

    兩人身形交錯,最后落在暖泉兩側(cè)。

    少年摸了摸鼻尖,有些尷尬,自己好像在無意中當(dāng)了一回登徒子。

    他隔著朦朧水霧,試圖向太上葳蕤解釋:“道友,實在誤會,我并非有意窺探……”

    話說到一半,少年又頓住了,他今夜為何會在這口泉眼中,卻是不好輕易告知旁人的。

    太上葳蕤眸色冷冽,血液從肩上滑落,細密疼痛讓人恢復(fù)了幾分清醒。

    如今她還不是坐擁北域的妖尊,自然也不必時時防備刺殺。

    四濺的水花平靜下來,霧氣散去,太上葳蕤的目光落在少年臉上,這一刻,她終于完全看清了少年容貌。

    她的呼吸忽地一滯。

    “燕愁余……”這三個字實在很輕,輕得只有太上葳蕤自己聽清了。

    太上葳蕤從未想過,他會這樣早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們第一次相見,本該是在數(shù)年之后。

    七百年后的飛霜君燕愁余,此時原來也不過是個略顯稚嫩的少年人而已。

    少年眉目疏朗,月色之下,他攬下一身微光,如玉山巍巍,楚天高闊。

    太上葳蕤從沒有這樣清醒地意識到,她真的回到了七百年前。

    良久,她收回目光,垂眸掩去眼底所有情緒,鴉羽一樣的長發(fā)垂落,更顯得膚色如雪。

    “你走吧?!碧陷谵ㄕf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她將琴弦一圈圈地繞在指尖,語氣冷漠,就像根本不識得燕愁余。

    她態(tài)度變得太快,燕愁余愣在原地,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你還不走,是當(dāng)真想做個登徒子?”見他沒有動作,太上葳蕤的聲音更低了幾分。

    燕愁余回過神來,心中歉然。不過當(dāng)下境況實在不好多言,便拱手向她一禮,身形隨即消失在竹林之中。

    在他身后,太上葳蕤睜開眼,眸中深不見底。直到燕愁余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緩緩收回目光,低頭盯著暖泉水面出神。

    七百年后,太上葳蕤是北域妖尊,率軍踏破東域后,她便成了世人不敢輕易提及的存在。

    世人畏懼她,又妄想殺了她,以代其位。

    而燕愁余是天下第一劍修,飛霜劍出,劍氣縱橫,光寒十四州。世人眼中,飛霜君和光同塵,滌妖蕩魔,堪為天下修士之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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