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手握爽文劇本 第2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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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葳蕤清楚,天道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窮途末路四個字,用在此時,倒是恰當。 “妖尊,若你愿降,孤便留你與這一眾負隅頑抗的修士性命?!备咦谲囕傊械哪腥讼蛳路酵麃?,他沉聲開口,雙眼只見一片黑色霧氣。 太上葳蕤知道他是誰,太上皇族烈帝太上鄴,多年前便為神諭族奪舍,也是神諭族降臨此界的王者之一。 原本天下沒有人知曉,界壁封禁的核心在天衍宗內,而天衍宗外的護山大陣是由上古傳下,連神魔都要止步,是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偏偏烈帝是太上霄云的父親,以致天衍宗內無人懷疑過他,讓他輕易踏足山門之內。 原本封禁核心不破,就算神諭族在五域十四州各處布置籌謀,也只能打破部分界壁,難以令封禁完全潰散。但核心被打破,加之在這片天地內被引動的破壞陣法,令護持界壁的封禁完全破碎。 因為此故,中域才會在短短幾日間便徹底陷落。 “聽起來不錯。”太上葳蕤勾起唇角,豎瞳冰冷,染血的面容透著幾分妖冶?!翱上В咀鹣騺聿幌矚g做任人驅使的狗?!?/br> 無妄海的海水陡然翻滾起來,在風浪中,一具魔族的軀殼緩緩浮起。 海水翻卷著將太上葳蕤推起,高空風聲凜冽,吹散長發(fā),隨著她抬手示意,麾下所有修士都向昆墟內退去。 無數神諭族追上前來,卻為涌動的海水攔住去路。 掌控水,對于太上葳蕤而言,像是呼吸一般簡單自然。 她劃破指尖,抬手畫符,血色符文飛快烙印在魔族軀殼之上。 這是上古魔族的尸骸,就算是洪荒破碎,也未令其消隕。 隨著符文最后一筆落下,隱隱好像有哭叫哀嚎之聲響起,在無盡血煞之氣中,魔族的軀殼被抽解為一道又一道血色流光。昆墟周圍,數名大妖手中結印,各據一方,在魔族軀殼消散的那一刻,太上葳蕤身后陣法得以成形。 烈帝徹底變了臉色,他沒有想到,太上葳蕤與他們纏斗數日,是要借這一戰(zhàn)的血煞之氣,以魔族遺骸為昆墟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護。 妖尊本就是這世上最好的陣師。 靈力在經脈中一寸寸爆裂,太上葳蕤最后以自己的妖丹,成就了這座大陣的陣眼。 望著海上那道背影,昆墟內無數修士都陷入了沉默。 “我等,恭送尊上——” 當那具半人半蛇的軀殼開始湮滅時,昆墟內諸多生靈都拜下身去。 烈帝不曾想到,太上葳蕤已經有了飛升之境,她原可以脫離此界,卻用自己的妖丹作為陣眼,在昆墟之上鑄就一道抵御神諭族的大陣。 他不由想起了一個人。 神魂在血煞之氣的反噬下被撕扯著,太上葳蕤以此成符兵解魔族軀殼,注定要為之付出代價。 太上葳蕤不覺得畏懼,也未曾有什么后悔的意思。 昆墟內生靈既然奉她為尊,聽從她詔令,追隨于她,那她也理應護佑于他們。 在神魂將要破碎的一剎那,太上葳蕤聽到了天道的悲鳴,這一刻,她陡然窺見了……生—— 無數點靈光散落,無妄海下,一具冰棺安靜地沉沒于海底,少年雙目緊閉,雖過數年,面目仍如生時。 一團青綠色的光芒在他心口亮了起來,誰也不知,神諭族苦尋不得的天地本源,原來就在燕愁余體內。 赤芒從燕愁余體內涌出,他為滅世而生,構成其存在的法則,是死亡與毀滅。 天地本源挾裹著赤芒一起,奔向了上方散落的靈光。 這一刻,生與死交匯,整片天地忽然都亮起刺目靈光。 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太上葳蕤散落的神魂匯聚在天地本源中,剎那間日月斗轉,滄海桑田,天道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令時光的長河倒轉而來。 護持住神魂的天地本源飛快消耗著,終于落向了天地之間。 于是七百多年前,太上葳蕤在鏡明宗日月殿前睜開眼,左眼翠色一閃而過。 重聚的神魂遺落了記憶,她像是做了一場長夢,在玄幽宮內闔上眼,再睜開時,正跪在鏡明宗日月殿前。 大雨瓢潑而下,她經脈中空空如也,羸弱得連個筑基都能要了她的命。 太上葳蕤以為,自己回到了七百多年前。 七百多年前,妖尊十六歲,尚且只是鏡明宗掌教容洵門下,境界不過煉氣七重的弟子。 此時她并不知,自己真正跨越的時光,是近八百余年。 直至天衍宗上,燕愁余湮滅的那一刻,毀滅與死亡,造化與生機,兩種截然相反的法則再度在她體內交匯,他體內的天地本源也在此刻完成了輪回,令太上葳蕤的神魂歸于完整。 她終于想起了所有的事。 第256章 當虛空漩渦在天衍宗上方成形時, 五域十四州內無數修士都似若有所感,齊齊望向這個方向。 天幕之下,連綿雪峰轟然傾塌, 山崩地裂,聲勢浩大, 恍如末日之景。 漩渦蔓延,像是在逐漸蠶食吞沒這片天地, 在虛空混亂氣息的影響下, 天地靈氣好像也變得狂暴異常。 也是在這一日, 天下修士親眼目睹黑龍騰身而起,浴血奔向自虛空而來的一道道黑色陰影。 體內九重封印為燕愁余自己強行破除, 幾可毀天滅地的力量在他與神諭族相撞之時轟然炸開,周遭天地靈氣被挾裹著在空中形成一重重渦旋,一切存在都被撕扯著絞碎,化為虛無。 “小燕!”應如是等人望著燕愁余湮滅的身形,嘶聲呼道,灼熱鮮血自高處潑灑,落在臉上,宛如血淚。 磅礴力量將幾人盡數掀飛, 幾道身影隨著冰雪山石一道跌下山崖。 許久, 應如是在風雪中從崖底爬起身,玄衣為鮮血浸染出暗色,血色順著指尖蜿蜒流下, 墜落在雪地上,開出妖冶的花。 天衍宗上方的天空已經完全化作幽暗虛空,風雪之中,山門只余殘垣斷壁。 崖下除了應如是自己, 再不見第一人,她抿了抿唇,終究沒有選擇留在這里搜尋太上葳蕤和重陽子等人。 長刀出鞘,她飛身向上京而去,如今最為緊要的,是告知太上皇朝大變始末,令其護持中域百姓撤離! 龍雎一十九年九月十三,神諭自天衍宗撕裂虛空,大舉入侵。 不過兩日,大軍兵臨上京城下,為護持城中百姓撤離,景帝太上非玦親率皇朝鐵騎死守城門,浴血而戰(zhàn)。 虛空已經自天衍宗蔓延至上京之上,望著那片不知深淺的虛無,太上非玦站在城樓上,鐵甲染血,神情難掩疲色。 他已經三日三夜未曾闔眼。 下方,皇朝鐵騎與神域族大軍短兵相接,廝殺聲震天而起,不斷有兵將倒下,戰(zhàn)旗染血,在朔風中獵獵作響。 在眼前戰(zhàn)場中,哪怕最弱小的神域族,實力也堪比洞虛,而為首幾道神魂,力量更遠在大乘之上! 如此情形下,修為整體不如神域族的皇朝鐵騎甚至付出數十甚至上百條性命為代價,才能戮殺三五敵人。 “上京守不住了?!碧戏谦i開口,下頜緊繃,神情冷然。 太上皇族建都上京三萬年,如今,子孫卻不能守住這里了。一旦都城失陷,皇朝威嚴崩塌,中域百姓必定惶惑不安。 斛律站在太上非玦身旁,甲胄上也遍染鮮血,他神色沉郁,并無接話的意思。 太上非玦自納戒中取出帝璽,扔向斛律。 代表太上皇朝帝王威權的璽印就這樣被他隨意拋在了斛律手中,低頭看著帝璽,即便是斛律,也不由覺得怔然。 “帶著帝璽去尋天武衛(wèi)的主人?!碧戏谦i語氣不見起伏,“孤隕落之后,太上皇朝當奉妖尊為主?!?/br> 太上殷留了一十多個兒女在世,但太上非玦很清楚,便是在天下太平之時,他們中也沒有一人有資格擔負起皇朝興衰,何況是在如此危亡之際。 天地將傾,能夠令他安心將太上皇朝托付的,唯有太上葳蕤。 太上非玦望向下方,小孤山等前來赴周天星辰閣約而未及離開的仙門世家紛紛出手,在這三日間護持眾多上京百姓撤離,這些戰(zhàn)死于此的皇朝將士,沒有白白送命。 龍雎一十九年九月十八,上京城破,景帝太上非玦與一眾朝臣戰(zhàn)死城頭,皇朝鐵騎百不存一,各自潰散,其中,天武衛(wèi)大將斛律攜殘部向北脫逃。 十月初,神諭族自上京分三路發(fā)兵,蠶食中域大地。月余間,數地告破,或為性命,或為利益,此界多有修士降于神諭,尊其為主。 十月一十一,小孤山弟子一路北歸,攜眾多愿意撤離的中域百姓,得入北域境內。 過燕山嶺,為神諭族設伏,因同行有兩名大妖早與其暗中勾結,小孤山死傷慘重,眾多修士拼死得以殺出一條血路。 十月一十九,北域七名大妖聯合,獻治下之地于神諭,甘為其鷹犬。 十一月初,妖尊太上仍無蹤跡,北域群龍無首,無妄城城主深淵巨鯨攜妖族北撤,以嘲風崖為界,收束北域勢力。 * 西洲,明鏡天,玄龍王城。 瓊觴看著自背心刺入心口的長戟,眼中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這把長戟,屬于一個她熟識且尊敬的人——龍族如今年紀最長的老祖,玄龍息顏。 白發(fā)女子站在她身后,緩緩收回長戟,神色間不見任何動容。 “為什么……”瓊觴不明白。 息顏語氣平靜:“昔日洪荒破碎,本君為護持龍族傷了根基,這萬年來,修為都未有寸進?!?/br> 為了更進一步,她并不介意與神諭族合作。 龍雎一十九年十一月,明鏡天玄龍王城生變,龍族老祖息顏重傷龍君瓊觴,其為龍族大祭司司秦所救,暫失蹤跡。 息顏代龍君之位,攜龍族投向神諭,族中有異議者皆為其所戮。 次年一月一十七,中域徹底陷落,不愿尊神諭族為主的皇朝子民四散而逃,太上皇朝風雨飄搖。 四月十九,神諭族舉兵攻西洲,是時,龍族出兵相助,棲梧桐腹背受敵。 西洲,棲梧桐。 神域族的陰影降臨在島嶼之上,不過片刻,防護禁制便盡數破碎開來,鎮(zhèn)守此島的幾名鳳族長老先后隕落在神域族手中,彩羽的鳳鳥自高空墜落,發(fā)出幾聲凄厲哀鳴。 容洵抬手救下幾名年幼的鳳族血脈,手中催動法訣,攔下神域族動作。 飛梭亮起,他運轉靈力,法器便護持著泠竹與幾只幼鳳憑風而起。 “師尊!”泠竹睜大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容洵是渡劫修士,他想走,定然是不難的,但他卻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若是如他這般境界的修士不擋在前,諸多小輩凡人如何能順利撤離。 他既然是渡劫修士,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