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順
嬴政沉默。 一旁的小簾被掀起,小宮女端著茶走進來。 她似是沒想到殿內還有旁人在,站在原地躊躇一下。 小太監(jiān)趙良不知是也不清楚有朝臣正在覲見,還是奉茶應當沒什么大礙,所以沒和她說里面的情況,只是讓她端著茶進來。 洛姝正猶豫著自己過去會不會打斷兩人的對話時。 少帝轉過頭來,朝她招手。 小宮女便步履穩(wěn)穩(wěn)地走上前來,邁上幾級階梯,將茶放在嬴政的面前。 居于下首的呂不韋瞧見麒麟殿突然多出個陌生的宮女,直覺不對,端出仲父的架勢,盤問嬴政:“王上殿內何時新添了個奉茶宮女?” 他是先王欽點的太傅,對嬴政是再了解不過,何嘗不知他殿內奉茶的一直是另一個小太監(jiān)。 而且看少帝的神態(tài),對這小宮女還頗熟捻。 嬴政端起茶抿了一口,示意洛姝退下。 小宮女走遠了,隱約聽見少帝在同呂不韋說著話。 “是母后給孤挑的小宮女,孤瞧著她乖順,便調來麒麟殿服侍著?!?/br> 少年神色有些不自然,含含糊糊地解釋著。 文信侯呂不韋立時便笑起來,很是了然的樣子,將這事兒揭過話題去。 倒也不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這都知道把太后賜的通房宮女放在身邊帶著了。 至于為什么,呂不韋也是個風流浪子,自認為很懂男人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他又提起方才那話:“不知道王上預備怎么動工?何時籌備起?” 嬴政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微諷地笑了笑,又淡聲回他: “不急。修建水渠水利一事耗時太久,又需人力,財力,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 “更何況這條水渠大約有近三百里的長度,少則三年,多則五年。所需的人馬過多,很有可能會影響大軍東征?!?/br> 少帝條理清晰,不急不緩地將利弊權衡都陳述出來。 呂不韋越聽越心驚,直覺得自己真是小瞧了這個少年君王。他心中自有藍圖,根本不存在什么撞了南墻再回過頭來找他指教這回事兒。 嬴政微微笑了一下,道:“若是最后因為孤的決定,缺了軍需,又短了人力,耽擱了我秦國統(tǒng)一天下的大業(yè),嬴政倒成嬴氏的罪人了?!?/br> 從他的太祖父秦昭襄王起,再至他的父親秦莊襄王,一統(tǒng)天下便是他們的野心。 呂不韋再次感到了挫敗,他拱手,真心道:“王上思慮周全,只是人馬大不必擔心,只需從修渠的當?shù)匕傩罩姓髡{一部分,再從戰(zhàn)掠得來的俘虜中選一些力壯的來就好?!?/br> “眼下需頭疼的是所需的錢財?!?/br> 少帝若有所思,只吩咐他:“此時便交給文信侯多上心了,想想有什么法子能籌夠所需,實在不行,便都從別的國家獲取,萬不能動搖為了征戰(zhàn)所儲蓄的軍需錢財?!?/br> 嚯,好大的口氣,想不到法子便要從別的國家獲取。 文信侯有些頭疼,但還是領命退下。 他走的時候,嬴政喊住他,神色不明。 “宮中近日流言四起,文信侯雖為孤的仲父,但也是陽剛男子,日后還是少出入后宮的為好,太后的身體孤自會cao心?!?/br> 呂不韋頓了下,流暢地應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