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麗-窩藏與交易
隋朝,皇后林黛月,未央宮。 南方叛亂第四年春天,二十四歲的我成為未央宮的大宮女,侍候皇后左右。 宮中陷入無底的恐懼之中,未央宮更是烏云籠罩,皇后林黛月自從太子出征后成天心神不寧,茶飯不思。 「娘娘,您要保重鳳體??!太子臨行前可是向奴婢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照顧好娘娘您的。」我看著宮女又一次將幾乎未動的膳食收回端盤,忍不住勸道,「太子要是知道娘娘這樣傷心,一定會自責難過的?!?/br> 「小麗,本宮心里好慌?。∫恰⒁翘佑袀€萬一??」 皇后林黛月憂心忡忡地看向我,心里無限的憂慮沒有說出來的勇氣,泣不成聲。 我上前輕輕拍撫她的肩頭,低聲安慰,但我明白那樣無底的恐懼,不是我三言兩語能夠平復(fù)的。 一年后,程氏終于攻破朱長齡向多葉國割地換兵求來的援軍防線,朱太子率領(lǐng)的精銳部隊遭殲滅的消息也傳回宮中,皇后林黛月嘔出一口血,昏迷不醒。 朱長齡聽到太醫(yī)評估皇后心脈大損,無法承受長途奔波,當場決定將皇后留在皇宮自生自滅,他帶著親信寵臣一路向西避難。 宮門被破,未央宮鳥獸四散,皇后曾悉心照料的花草被踐踏得面目全非。 皇后林黛月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離開皇宮,來到西郊一處民宅。 「小麗?」 「請娘娘恕罪?!?/br> 林黛月顯然沒有回過神,愣愣地看著我。 「娘娘,奴婢奉太子殿下命令,避開皇上耳目,將娘娘移送出宮安置在程昌玄公子為我們準備的民宅?!?/br> 我從衣領(lǐng)內(nèi)側(cè)取出裝著信紙的荷包,雙手奉上。 「奴婢保管著太子親筆書信,請娘娘過目。」 林黛月遲遲沒有接過,我抬眼一看,只見她淚流滿面,口中呢喃,唇帶微笑。 「太子無事,他平安無事!」 見林黛月已經(jīng)從大悲大喜中緩過來,一直擔心虛弱的她是否能承受住打擊的我,松下一口氣。 「太子已經(jīng)在趕來與娘娘相聚的路途上了,請娘娘放心等候?!?/br> 「小麗,別跪著了,快起來吧。」她不急著看信,反而朝我伸出手,讓我搭扶著她的手起身,面容溫和地對我微笑道。 「娘娘,奴婢什么都不能說,讓您一個人傷心,奴婢對不起您!」我的眼淚不受控制滾落酸澀的眼眶。 她取出自己的手絹替我擦拭淚水,「你沒有對不起我,因為你從來沒做對不起或是傷害我的事,你和太子都是為了保護我呀?!?/br> 十五年來不曾改變的溫柔語調(diào)和眉眼笑容,她是我想一直陪伴的主子。 能服侍這樣敦厚心慈的主子,我相信是我上輩子積來的福氣。 林黛月與朱天麓終于團聚,我跟隨他們母子二人隱居于皇城西郊,宅邸奴僕不多,日子過得簡單樸實,雖有些不便,卻遠比在皇宮里生活更加快樂。 戰(zhàn)亂五年,程運坐上夢寐以求的龍椅,一道圣旨「誅天下朱氏遺族」,頓時打斷我們安定的平民生活。 夜晚,程昌玄一身夜行裝束,趁著夜色獨自跑來我們的宅院。 「抱歉,發(fā)生計畫外的變故?!钩滩χ焯炻吹狼?。 程早玄和程昇玄不僅是為了給在戰(zhàn)事中屢屢建功的程昌玄使絆子,也對當年朱天麓選擇庶子侍讀一事記恨在心,故意在程運耳邊製造風聲,讓程運懷疑程昌玄窩藏朱氏皇族的可能。 「他準備大肆搜查皇城周圍,現(xiàn)在圣旨還沒下,我們得在那之前安置你母親?!?/br> 朱天麓示意程昌玄先入座。 「你是說出城嗎?」 「穆寧國公府。」改朝換代,隋朝穆親王的爵位,到了程氏魏朝受封寧國公。 雖然我沒有抬頭,但是我知道程昌玄的眼睛落在我身上。 程昌玄唇角露出一個溫和的幅度。 當年笑容可愛的男孩好像忘記了,只是彎起嘴唇的模樣并不能算是笑容。 「穆氏?」朱天麓很是意外會聽到這個選擇。 「潘麗,告訴天麓?!?/br> 「穆重脩向奴婢提出一個交易,希望奴婢成為穆蓓蕾的行事姑姑,幫他監(jiān)看穆蓓蕾在宮中動作,作為交換,他愿意提供主子庇護。」 「為什么穆重脩非要小麗姐當這個眼線???」朱天麓蹙起英眉。 「因為潘麗是穆重脩和穆蓓蕾的表妹?!钩滩俅蔚拈_口,換來朱天麓吃驚的表情。 「奴婢只求功成身退后,還能回到這宅院,繼續(xù)陪伴主子?!拐f完,便向他們二人叩首拜禮。 穆寧國公府。 「夫人請隨奴婢去院子休息?!挂幌埋R車,穆府的奴僕立刻上前引路,幫忙拿行囊。 兩個年輕俊俏的小ㄚ頭攙扶著林黛月走去穆重脩安排的院落。 「潘姑姑請隨奴才走?!拐f話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像是管事。 我朝他頷首,跟隨其后。 穆府的奢華氣闊,若非曾住在宮中,真會讓人以為此處是座皇宮。 「奴婢見過寧國公?!刮页跁績?nèi)的穆重脩欠身打禮。 「來啦?!顾麘袘械貜臅柑а?,侍候在身邊五個女人各個娉婷裊裊,磨墨奉茶捶肩搧扇,好不愜意。 穆重脩揮手讓那五個女人離開,伸手把我拉到身邊,「怎不回答,表妹?」 他總是用這樣狎弄的稱呼喚我。 五年來不曾見面,未想再次聽見他這樣叫我,我的心臟依舊因他而悸動。 他抬手壓下我的頭,讓我彎下腰與他視線持平,臉堪堪停在幾乎與他相貼的位置,我的眼睛不閃不避地與他對視。 穆重脩笑著嘆息,蓄起長鬚的粗硬扎人,刺得讓我忍不住縮瑟,頭發(fā)卻被向下拉扯,疼痛讓我無法直腰閃躲。 「潘麗,你這一骨子傲氣的性子最好收收?!鼓轮孛懛砰_我的唇,他的語氣依舊平淡,眼眸中卻是對我的不自量力自然流露而出的鄙笑?!富屎髠€性跋扈,你侍候她難免辛苦,記得多忍忍,不然吃苦的還是你?!?/br> 「潘麗謝過寧國公提點?!刮野聪滦目诘臍鈵灒綇?fù)著自己的呼吸回答。 「還有甚么不放心林黛月的,快去安排吧,明日進宮?!顾謸]揮,示意我離開。 關(guān)門之際,我又朝他看去,他已經(jīng)重新埋首案牘。 期待什么呢,他不過是將我當作工具指使。 ****** 繁體版結(jié)束!謝謝閱讀 ****** ****** 簡體版開始!謝謝閱讀 ****** 隋朝,皇后林黛月,未央宮。 南方叛亂第四年春天,二十四歲的我成為未央宮的大宮女,侍候皇后左右。 宮中陷入無底的恐懼之中,未央宮更是烏云籠罩,皇后林黛月自從太子出征后成天心神不寧,茶飯不思。 “娘娘,您要保重鳳體??!太子臨行前可是向奴婢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照顧好娘娘您的。”我看著宮女又一次將幾乎未動的膳食收回端盤,忍不住勸道,“太子要是知道娘娘這樣傷心,一定會自責難過的?!?/br> “小麗,本宮心里好慌?。∫?、要是太子有個萬一……” 皇后林黛月憂心忡忡地看向我,心里無限的憂慮沒有說出來的勇氣,泣不成聲。 我上前輕輕拍撫她的肩頭,低聲安慰,但我明白那樣無底的恐懼,不是我三言兩語能夠平復(fù)的。 一年后,程氏終于攻破朱長齡向多葉國割地換兵求來的援軍防線,朱太子率領(lǐng)的精銳部隊遭殲滅的消息也傳回宮中,皇后林黛月嘔出一口血,昏迷不醒。 朱長齡聽到太醫(yī)評估皇后心脈大損,無法承受長途奔波,當場決定將皇后留在皇宮自生自滅,他帶著親信寵臣一路向西避難。 宮門被破,未央宮鳥獸四散,皇后曾悉心照料的花草被踐踏得面目全非。 皇后林黛月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離開皇宮,來到西郊一處民宅。 “小麗?” “請娘娘恕罪?!?/br> 林黛月顯然沒有回過神,愣愣地看著我。 “娘娘,奴婢奉太子殿下命令,避開皇上耳目,將娘娘移送出宮安置在程昌玄公子為我們準備的民宅?!?/br> 我從衣領(lǐng)內(nèi)側(cè)取出裝著信紙的荷包,雙手奉上。 “奴婢保管著太子親筆書信,請娘娘過目?!?/br> 林黛月遲遲沒有接過,我抬眼一看,只見她淚流滿面,口中呢喃,唇帶微笑。 “太子無事,他平安無事!” 見林黛月已經(jīng)從大悲大喜中緩過來,一直擔心虛弱的她是否能承受住打擊的我,松下一口氣。 “太子已經(jīng)在趕來與娘娘相聚的路途上了,請娘娘放心等候?!?/br> “小麗,別跪著了,快起來吧?!彼患敝葱牛炊疑斐鍪?,讓我搭扶著她的手起身,面容溫和地對我微笑道。 “娘娘,奴婢什么都不能說,讓您一個人傷心,奴婢對不起您!”我的眼淚不受控制滾落酸澀的眼眶。 她取出自己的手絹替我擦拭淚水,“你沒有對不起我,因為你從來沒做對不起或是傷害我的事,你和太子都是為了保護我呀?!?/br> 十五年來不曾改變的溫柔語調(diào)和眉眼笑容,她是我想一直陪伴的主子。 能服侍這樣敦厚心慈的主子,我相信是我上輩子積來的福氣。 林黛月與朱天麓終于團聚,我跟隨他們母子二人隱居于皇城西郊,宅邸奴仆不多,日子過得簡單樸實,雖有些不便,卻遠比在皇宮里生活更加快樂。 戰(zhàn)亂五年,程運坐上夢寐以求的龍椅,一道圣旨“誅天下朱氏遺族”,頓時打斷我們安定的平民生活。 夜晚,程昌玄一身夜行裝束,趁著夜色獨自跑來我們的宅院。 “抱歉,發(fā)生計劃外的變故?!背滩χ焯炻吹狼浮?/br> 程早玄和程升玄不僅是為了給在戰(zhàn)事中屢屢建功的程昌玄使絆子,也對當年朱天麓選擇庶子侍讀一事記恨在心,故意在程運耳邊制造風聲,讓程運懷疑程昌玄窩藏朱氏皇族的可能。 “他準備大肆搜查皇城周圍,現(xiàn)在圣旨還沒下,我們得在那之前安置你母親?!?/br> 朱天麓示意程昌玄先入座。 “你是說出城嗎?” “穆寧國公府?!备某瘬Q代,隋朝穆親王的爵位,到了程氏魏朝受封寧國公。 雖然我沒有抬頭,但是我知道程昌玄的眼睛落在我身上。 程昌玄唇角露出一個溫和的幅度。 當年笑容可愛的男孩好像忘記了,只是彎起嘴唇的模樣并不能算是笑容。 “穆氏?”朱天麓很是意外會聽到這個選擇。 “潘麗,告訴天麓。” “穆重脩向奴婢提出一個交易,希望奴婢成為穆蓓蕾的行事姑姑,幫他監(jiān)看穆蓓蕾在宮中動作,作為交換,他愿意提供主子庇護?!?/br> “為什么穆重脩非要小麗姐當這個眼線?。俊敝焯炻歹酒鹩⒚?。 “因為潘麗是穆重脩和穆蓓蕾的表妹?!背滩俅蔚拈_口,換來朱天麓吃驚的表情。 “奴婢只求功成身退后,還能回到這宅院,繼續(xù)陪伴主子?!闭f完,便向他們二人叩首拜禮。 穆寧國公府。 “夫人請隨奴婢去院子休息?!币幌埋R車,穆府的奴仆立刻上前引路,幫忙拿行囊。 兩個年輕俊俏的小ㄚ頭攙扶著林黛月走去穆重脩安排的院落。 “潘姑姑請隨奴才走?!闭f話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像是管事。 我朝他頷首,跟隨其后。 穆府的奢華氣闊,若非曾住在宮中,真會讓人以為此處是座皇宮。 “奴婢見過寧國公?!蔽页跁績?nèi)的穆重脩欠身打禮。 “來啦?!彼麘袘械貜臅柑а?,侍候在身邊五個女人各個娉婷裊裊,磨墨奉茶捶肩扇扇,好不愜意。 穆重脩揮手讓那五個女人離開,伸手把我拉到身邊,“怎不回答,表妹?” 他總是用這樣狎弄的稱呼喚我。 五年來不曾見面,未想再次聽見他這樣叫我,我的心臟依舊因他而悸動。 他抬手壓下我的頭,讓我彎下腰與他視線持平,臉堪堪停在幾乎與他相貼的位置,我的眼睛不閃不避地與他對視。 穆重脩笑著嘆息,蓄起長須的粗硬扎人,刺得讓我忍不住縮瑟,頭發(fā)卻被向下拉扯,疼痛讓我無法直腰閃躲。 “潘麗,你這一骨子傲氣的性子最好收收。”穆重脩放開我的唇,他的語氣依舊平淡,眼眸中卻是對我的不自量力自然流露而出的鄙笑?!盎屎髠€性跋扈,你侍候她難免辛苦,記得多忍忍,不然吃苦的還是你?!?/br> “潘麗謝過寧國公提點?!蔽野聪滦目诘臍鈵?,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回答。 “還有什么不放心林黛月的,快去安排吧,明日進宮?!彼謸]揮,示意我離開。 關(guān)門之際,我又朝他看去,他已經(jīng)重新埋首案牘。 期待什么呢,他不過是將我當作工具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