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捲菸放在兩位美女眼前，以堅定的眼神看著她們。

    「這不是手捲菸而是一顆飛彈，同時更是一把鑰匙？」小茜滿是疑惑低聲復(fù)誦一遍我的話語。

    直美在發(fā)出淡淡香味的紙上寫下quot;missilequot;，也就是飛彈。

    我扼要向她們說明整個事件經(jīng)過─包括昨天一大早和小茜于飯店遇見前男友的慘事。我已先向岸田議員報備，不會說出有關(guān)檯面下金錢cao作的相關(guān)事務(wù)，也會特別囑咐她們必須守口如瓶。岸田議員同時囑咐館山先生與荻原老師暫時勿介入或過問，方能確保bwithyou和公司的前錦。

    「太刺激了，只有電影或小說中才會出現(xiàn)的劇情，活生生在我們身旁發(fā)生，而且還是很老套的間諜故事?！剐≤缏犕陻⑹龊蟛唤麌K嘖稱奇。

    「間諜情節(jié)一點也不老套，現(xiàn)在各國的情報特務(wù)系統(tǒng)依然活躍，商業(yè)間諜案例更是層出不窮?！刮衣冻鰢烂C神情，直美在一旁頻頻點頭。

    這家簡餐店猶如和filostrato約好似的，店內(nèi)正播放一連串九零年代耳熟能詳?shù)娜毡緭u滾歌曲─剛剛播畢我很喜歡的quot;悲傷會痛quot;。店內(nèi)好幾桌的客人顯然是不久之后會隨同進入夜店的男女，幾位男生開始把目光放在直美和小茜身上。

    「美彩子學(xué)姊打算退出演藝圈和森下先生攜手私奔，并帶走重要晶片設(shè)計圖作為保命符卻又故意留下線索？是拖延時間或故佈疑陣？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怪泵揽粗约核龉P記提出疑問。

    看來她的確很適合當檢察官或法官。

    「春菜姊，昨天我把那本八卦週刊又仔細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幾處不是很自然的地方?！怪泵来蜷_手機秀出幾張翻拍照片后說：「美彩子學(xué)姊的戀人或許并非森下勝彥，而是另有其人，真正的男主角可能當時也在車子里。除此之外，森下勝彥更不可能料想到我和小茜會涉入其中，進一步預(yù)先幫我們留下治裝費，邀請我們進入他在filostrato設(shè)下的結(jié)界。」

    我和小茜同時大吃一驚，直美接著把我對源田美彩子的「解謎」幾乎完整重述一遍。沒想到她手上線索如此之少，卻能在短時間內(nèi)窺出端倪，輕易瓦解我不周延的飛彈防御系統(tǒng)─自己果然還是不適合說謊，假如政客說謊功力或給予人民「未來期待感」的能力可以分一點給我，不知該有多好？

    我只好把事件詳述予我妻直美和草野茜，僅僅保留兩方勢力人馬的真實身分與省略部分政經(jīng)情勢分析，并再三要求必須絕對保密，否則恐有危及家人安全之虞。

    「岸田直道議員仗著和『黨三役』關(guān)係良好，導(dǎo)致行事太粗心也太過高調(diào)?！怪泵滥闷鹱郎系穆捷认聨卓?。

    「咦？」

    「筒井造型師剛才已經(jīng)不小心說溜嘴了?！剐≤鐜兔ρa充。

    「岸田議員的政敵應(yīng)該就是『這位政客爛透了』排名第三的片山二郎?！怪泵缆冻霾恍嫉难凵瘢骸高@兩個都不是什么好傢伙?！?/br>
    果真是出身法政名門世家的高材生千金，立刻明白現(xiàn)今的局勢分布。

    「所以今天晚上我是來向平良先生謝罪的？」機靈的小茜也提出肯定式疑問。

    我露出靦腆笑容回答：「是我們要一起并肩作戰(zhàn)，哪有什么賠不賠罪？我可是你們的經(jīng)紀人。雖然沒有賠罪這回事，不過可能要『陪』一下那個不要臉的男人?！?/br>
    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前法律系男友曾說：「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只有一種，就是分手的前男友。萬一我們將來沒能繼續(xù)在一起，千萬別和我連絡(luò)?！?/br>
    那時我吻著他的唇，不讓他再說下去。沒想到就算現(xiàn)在想撥通電話聽聽他的聲音，也無法再連絡(luò)了。然而我卻要和分手三年的負心前男友見面─短短兩天便相見兩次的孽緣。

    「我絕不能被愛情擊倒！」

    在內(nèi)心低吼之后，我牽起小茜和直美的手，一同踏入未知的結(jié)界。

    經(jīng)由接待人員引導(dǎo)進入后，眼前一片宮燈夜明、曇華正盛的紙醉金迷景象，此際不過是華燈初上時刻，雖不至于摩肩接踵，聚集的人潮卻超出我的預(yù)期。

    大山特助原本又打算一起赴湯蹈火，卻再度遭到我的婉拒：「請在外面守候，最重要的是防止片山議員的勢力在此刻介入，萬一有狀況的話，請岸田議員動用警方來臨檢，這時就看雙方誰的力量比較強了？」

    「請春菜小姐放心，這一點議員絕對比對手強多了?！勾笊教刂男馗ＷC。

    就我的觀察，他面對身分不對等之人所說出的話都必須要打個六折。

    今天復(fù)古之夜採預(yù)約制且未滿20歲不得入場。幸好岸田議員確實夠力，順利把我們?nèi)怂腿胍沟曛畠?nèi)。

    身旁的兩位漂亮meimei似乎有點興奮又緊張。

    「這就是高檔夜店？整體裝潢好像拍攝pv的場所。」小茜的聲音有點亢奮。

    「里面的氛圍有種說不出的歡愉卻欠缺必要的真實?！怪泵绖t是不停四處張望。

    夜店內(nèi)有不少俊男美女，我們?nèi)说驼{(diào)進入后依然引起不少關(guān)愛與注目眼神，甚至有幾位好似認出直美與小茜的偶像身分。四、五位男士已開始低頭書寫「搭訕小卡」而躍躍欲試，目標就是把我們拐至后面包廂或附近高級賓館里共赴巫山云雨，享受極樂性愛。

    一位帥氣的服務(wù)人員將我們領(lǐng)至靠近吧檯的小圓桌，此處算是外場vip桌席，不但接近酒吧方便點酒，視野能環(huán)顧全場，并且能清楚看見前方特製的表演舞臺，舞臺后方就是dj席。今晚另外安排一支樂隊前來表演，小舞臺上已經(jīng)架設(shè)好相關(guān)設(shè)備，而且還有自己的簡單djset。

    「等一下進行樂團表演時，請女士們在手腕戴上這個。」服務(wù)生交給我們?nèi)齻€金色手環(huán)?！附裢砟猩羌t色，女士們則是配戴金色。」

    「如果是同性戀呢？」直美一臉認真地詢問服務(wù)生。

    「我們會給他兩個，讓貴賓自己選擇。飲料決定好之后，請按下桌上觸控面板點餐即可?！狗?wù)生露出陽光笑容后即告退。

    前方小舞池有不少男女正扭腰擺臀磨蹭熱舞，dj正播放九零年代的acidhouse與teo舞曲，幸好不是太俗氣的電音，否則我實在很難接受這類型的音樂。

    「春菜姊，那個…」小茜偷偷伸出左手指向小舞池地板說：「地板是特製鏡面，站在上面的女孩如果穿短裙，全都會春光外洩?！?/br>
    「應(yīng)該是故意設(shè)計的吧？刻意割斷日?，F(xiàn)實的界線，讓進來這里的人拋棄外頭的制約與內(nèi)心束縛。」直美低頭看著觸控面板上的菜單，頭也不抬地回答小茜的疑惑。

    我接續(xù)說明：「沒錯，敢站上去的女生都是有所準備，就是故意讓人瞧見她們的裙底風(fēng)光。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人生。富家女或名門閨秀的背后也有許多不為人道的無奈。對了，這里平日會有一些高級援交女，不過今天一律禁止進入。」

    「我想來一杯柯夢波丹（opolitan），恰好符合復(fù)古主題，也和身上紅色襯衫很搭。」直美露出魅力微笑，馬尾上的白色山茶花發(fā)圈宛若跟著搖曳生姿，光是看著她的笑容，已有幾分微醺醉意。

    「沒想到娜歐敏這么懂調(diào)酒，我還未滿20所以不能喝酒，我來一杯『長島冰茶』好了?！?/br>
    我和直美笑出聲音并雙手鼓掌。

    「小茜，那杯茶你可能喝一口就不省人事了?！?/br>
    原來長島冰茶不是茶飲，而是非常濃烈的調(diào)酒，酒量不夠強的女性一不小心在酒吧或夜店可能就因此而「失身」。

    「今晚破戒讓你嘗試一下超越界線的感覺，幫你點一杯藍色夏威夷（bluehawaii），算是酒精濃度最低的調(diào)酒，也和你身上洋裝頗為搭配，但是千萬不能說出去喔。」我做出噤聲手勢提醒小茜；未成年偶像違規(guī)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事，何況她的身邊還有一位年輕律師─我妻直美小姐。

    服務(wù)生將三杯調(diào)酒和一盤法式烤田螺送上，我依然只喝pi?acolada。

    一連串的teo銜接bigbeat的電音轟炸整個舞池，dj的品味和功力只能說是普通，燈光較為昏暗的地方有男女開始情不自禁擁吻。

    「春菜姊，你看一下那桌的顧客，八成就是片山議員派來的人?！姑翡J的直美立刻發(fā)現(xiàn)「間諜」的存在。

    同樣位處vip桌席不遠之處，有兩位非常斯文戴著一般眼鏡的中年男子，除了欣賞其他正妹外，眼光不時會望向我們這里。他們穿著質(zhì)地良好的深色高級西裝，神情略顯緊張，桌上放著一般啤酒，整體感覺和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怎么不是電影中常見的俐落特務(wù)或壞蛋干員？看起來非常普通，更像是某種專業(yè)人士?！剐≤缗踔{色夏威夷，不斷打量著那兩位男子。

    無巧不巧，兩位斯文男子目光正好和小茜與直美對上。

    「阿咖醬，來捉弄他們一下如何？用那首歌的endingpose唷！」

    小茜心領(lǐng)神會：「好喔，owo,three…」

    數(shù)到三之后，兩人同時筆直伸出右手做出”iloveyou”手勢后，旋即縮回手臂放在右眼旁，以手背比出”ya”手勢后，裁剪出超可愛的魅力，嘟起雙唇后迷人的右眼順勢用力一眨！兩人整齊劃一的俐落動作讓現(xiàn)場群眾發(fā)出小小鼓躁聲，有人拍手叫好，更多的是想辦法遞出「搭訕小卡」的男生。

    兩位斯文男子剎那間臉紅心跳不已，完全不知所措，只好拿起眼前酒杯直灌啤酒。

    那是bwithyou上一張單曲”boy'sorder”的結(jié)尾動作，非常受到粉絲的喜愛。

    「真佩服竹渆老師，怎么有辦法編出如此可愛的舞蹈動作？簡直比女人更瞭解女人?！刮覍晌幻琅约吧碓凇眛raum”工作室的竹渆老師深表敬佩。

    “traum”就是德文的夢想，處在「被愛情擊倒」結(jié)界里的眾人，究竟有多少人依然懷抱著最初的夢想而努力前行？

    我捧起小茜的藍色夏威夷后偷偷啜飲一口。

    藍色夏威夷問世恰好60年，當年喝下它的人們，如今是否都已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音樂氛圍倏然轉(zhuǎn)變，一樣是teo卻帶出截然不同的味道。

    夜店的dj似乎換人了，現(xiàn)在正播放出aphextwin的ambientteo復(fù)古舞曲”analoguebubblebath”，適合慢慢搖擺身軀或坐下來好好品嘗調(diào)酒以放松身心，更適合在包廂里努力「製造愛情」的男女。

    接著是djshadow的”midnightinaperfectworld”和幾首出自他1995年跨時代首張專輯”endtrodug.....”的曲子。該張經(jīng)典專輯用最少的音樂設(shè)備卻做出最廣泛的音樂情境氛圍，很難歸類到底屬于哪個范疇？

    最別出心裁的創(chuàng)作特點是：djshadow猶如是一位「音樂拾荒者」，他曾耗費許多時間埋首于陳舊的黑膠唱片之中，在那些被人棄之如敝屣的黑膠中尋找天籟之音，哪怕只有一句歌聲或短短幾秒鐘的旋律。

    首張專輯”endtrodug.....”有著令人匪夷所思的超大量取樣（sample）片段及重新解構(gòu)（destru），全都是出自被人遺棄的音樂之中。他就像是對那些處在黑暗中的社會邊緣人伸出雙手的天使，給予他們重見天日的希望。

    「現(xiàn)在的音樂很舒服很特別，可是這好像不是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怪泵类嬕豢诤王r紅襯衫十分匹配的柯夢波丹。

    「這杯調(diào)酒真好喝，搭著現(xiàn)在播放的abstracttrip-hop曲子讓人感到飄飄然…這首曲子是”完美世界中的午夜”（midnightinaperfectworld），如果真能處在那個午夜時分，不知該有多好？」小茜不自覺加快了飲酒的速度。

    「小茜，別喝太快，淺嚐就好。你沒有喝酒經(jīng)驗，后勁會十分強大。」直美像是大姊姊般細心提點小茜。

    第二位dj有意識地安排downtempo樂曲來緩和大家情緒，以便醞釀下一波高潮，其后是他自己混音的爵士歌曲加上電子管絃樂，小喇叭與合成器的管弦樂聲線彷彿具有生命力一般，不疾不徐纏繞在艾靈頓公爵（dukeellington）演奏的鋼琴聲之中。

    不時有目光投向我們這里，可惜并非那該死的負心漢甚或中田弌大本人，全都是想搭訕直美和小茜的男生。有本事的人已經(jīng)透過服務(wù)生遞來幾張搭訕小卡─果然是直美最受歡迎，里頭竟然也有想認識我的男子，真是令我喜出望外。

    「精心把我妻直美打扮得如此美麗擺在這里，就不信那傢伙看不見?！刮以趦?nèi)心低聲咒罵。

    「平良先生真會出現(xiàn)嗎？這里會有晶片設(shè)計圖的線索？」小茜吃了一顆烤田螺后納悶提問。

    「中田弌大的布局相當縝密，晚一點肯定會有驚奇?！怪泵里@然比我更有信心，替我暫時安撫小茜的情緒。

    「我去一下化妝室?！剐≤缙鹕砗笳f道。

    「需要陪你去嗎？」

    「不用了，春菜姊和直美在這里守株待兔，我很快就回來。」小茜用雙手在頭頂做出兔子耳的可愛模樣。

    就在小茜獨自前去化妝間之際，現(xiàn)場燈光逐漸趨暗，dj播放一連串取樣的八九零年代歐美重金屬樂團經(jīng)典吉他獨奏片段，在英格蘭樂團「鐵娘子」（ironmaiden）著名的”fearofthedark”雙吉他互飆后，可以聽見現(xiàn)場吉他與貝斯音箱發(fā)出更有臨場感的聲響，今天預(yù)定要表演的樂團正式登場，樂團調(diào)整音箱和效果器后，準備開始現(xiàn)場演出。

    「哇，沒想到鼓手竟然是位女生。」直美望向眼前的表演小舞臺。

    一位身穿白色緊身短t、黑色蕾絲裙，頭發(fā)刻意染成粉紅色的女孩打了簡單的四拍過門（fill-in），迅速踩下腳踏鼓來習(xí)慣現(xiàn)場鼓組的設(shè)置。眼前鼓手女子有點眼熟，一時間想不起來曾在哪里見過。

    耍帥的主唱則是戴著墨鏡登場，緊接著是揹上黑色拋光吉他的酷酷長發(fā)吉他手，最后是披著連帽外套、看不清臉部的貝斯手。全體團員都身穿一致的白色短t，我定睛一看：衣服上印著一顆有大大蝴蝶翅膀的子彈，往天空遠處疾速飛去。

    畫工相當拙劣卻很有真實感，勾起我心中莫名的情緒，短t上的圖樣似曾相識。

    我拼命在回憶中搜尋這張圖像時，樂團主唱以歇斯底里的歌聲唱出：”theworldisavampire（這世界是個吸血鬼）…”，接著是腳踏鼓的韻律感與吉他和弦，緊接而來的是貝斯的低聲躁動和吉他刷破音墻?，F(xiàn)場男女發(fā)出亢奮叫聲，人潮一步步往小舞臺聚集，小茜的身影淹沒在人群和喧鬧聲之中。

    「這是”bulletwithbutterflywings”（有著蝴蝶翅膀的子彈），那個圖案是…」我詫異地自言自語。

    「女鼓手好厲害，比我們bawake要強太多；貝斯就不怎樣，音都糊掉了，美彩子學(xué)姊彈得還比較好。」直美不禁發(fā)出讚嘆也精準點出樂團的弱項。

    直美也是新bawake的成員之一，擔任鍵盤手與電子小提琴。

    草野茜謹慎地穿過人群，背后爆發(fā)出吉他噪音音墻與主唱略帶神經(jīng)質(zhì)的歌聲，用力嘶吼出：”despiteallmyrageiamstilljustaratinacage”…

    「喔耶，沒想到會有另類龐克歌曲，這首歌曲已經(jīng)發(fā)行超過20年了?！?/br>
    正當小茜暗自驚喜之際，一道熟悉的艷麗身影匆匆走過她的身前。

    「奧川佳織！」她來不及喊出口，熟悉身影步入一間高級包廂。

    包廂大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小茜瞥見更令人震驚的畫面：

    穿著藍白色碎花短裙的伊達里奈趴在一位男子大腿之間，以極其熟練的姿勢舞動自己雙手接著伸出粉舌舔舐吸吮，不一會兒功夫后，她躍身跨坐在男子大腿之間，以絕佳角度擺動身軀，她上半身的粉色細肩帶洋裝被扯下一半。男子飄飄然神情令草野茜十分厭惡；那位中年男子左手用力捏著伊達里奈的堅挺飽滿胸部，正準備解下礙眼的白色蕾絲胸罩。

    小茜想進一步觀看時，壯碩的保全立刻挺身而出擋住視線，并且示意她離開這個區(qū)域。

    耳邊再度傳來”despiteallmyrageiamstilljustaratinacage”這句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