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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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先生讓黎念扶著自己的手進(jìn)到車箱中,自己則坐到黎念對面,車廂門也在此時關(guān)上。這是黎念第一次在夜晚搭摩天輪,不,他根本沒搭過摩天輪,新奇感使他不停看向窗外。 這時,殷先生忽然抓住他放在身旁的白蘿卜玩偶,一個旋身將位置巧妙地調(diào)換,自己坐到他的身邊?,F(xiàn)在車廂的一側(cè)是白蘿卜,另一側(cè)是殷先生和黎念兩個人,雖然稱不上擁擠,但畢竟是小車廂,兩人之間沒有多少空隙。 「你干嘛?」黎念蹙起眉心,剛才殷先生移動時,車廂都在晃動,還能聽見令人不安的金屬摩擦聲。 「我不能接受臭蘿卜坐在小梨子旁邊,太親密了。」殷先生扁了扁嘴。 「你跟一個玩偶計(jì)較?」 「沒有哦?!挂笙壬L腿一伸,踢了一下蘿卜,原本好端端坐著的蘿卜倒向左邊。 黎念無奈地將目光放回窗外,車廂正緩緩上升,能看到的景色比剛才更遠(yuǎn)了。大樓的燈光點(diǎn)綴著夜晚的城市,地面彷彿自成另一片星空,黎念忍不住把手掌貼在窗上。儘管如此,他的心思卻不時飄向身旁那個突然安靜下來的人。 今夜的風(fēng)似乎比平常涼一些,不知是否是高度的關(guān)係,黎念縮了縮身子,再次意識到自己只穿著睡衣,難怪會覺得冷。就在他微微縮起肩膀時,背上的冷意忽然消失了,有什么包裹著自己的身體。他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殷先生的西裝外套消失了。 「謝謝?!估枘畈蛔杂X低下頭,披在身上的外套散發(fā)出一種殷先生身上獨(dú)有的清澈氣息。 這次殷先生沒有回話,奇妙的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黎念試探性瞄了殷先生一眼,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異常認(rèn)真,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食指曲在唇前,一對漂亮的丹鳳眼看向斜下方。 「小梨子?!?/br> 他輕啟薄唇,對上黎念的視線。 「當(dāng)初你下載『靈魂伴侶』的時候,想過有一天我們會見面嗎?」 黎念從殷先生的眼中得知他不是要捉弄自己,腦子反而鈍了。胸口有點(diǎn)悶,喉嚨也變得緊繃,在殷先生出現(xiàn)的前一刻,他都還在幻想殷先生要是真的存在的話該有多好??隙ǖ拇鸢冈诖竭叴蜣D(zhuǎn),卻怎么也吐不出來。 「沒有嗎?嗯,挺正常的,一般人的確不會想那么多?!挂笙壬Z中藏著不明顯的失落,「這樣也好?!?/br> 「??怎么了?」 車廂再次發(fā)出金屬的嘎吱聲,黎念卻彷彿沒有聽見般,心臟跳得厲害,殷先生反常的模樣使他隱隱感到不安。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挂笙壬魺o其事地聳了聳肩,再次開口前,他扯起一個淺淺的笑容,「只是──每次看到你跟別人親近,這里都悶悶痛痛的,感覺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顾约旱淖笮乜凇!缚床坏侥銜保偱履愠鍪?,可能是你身子沒什么rou吧?腦子也笨,一不注意就會被人拐走?!?/br> 殷先生嘆了一口氣,似乎覺得黎念的生存本能堪憂,然而眼神卻滿是寵溺。黎念怔怔地回望殷先生,呼吸都凝滯了,他不曉得殷先生為什么對他說這些,也不明白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眶一陣刺痛,鼻頭酸得要命,他覺得自己連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小梨子?!挂笙壬p輕把手蓋在他的手背上,動作小心翼翼的,掌心的溫度緩緩流入黎念手中。車廂即將抵達(dá)至高點(diǎn),從這里看出去確實(shí)能夠俯瞰整座城市,但黎念并沒有把目光從殷先生身上挪開半秒。此刻整座城市對他而言,一點(diǎn)也不重要。 「看吧,我就說沒什么?!挂笙壬艘豢跉?,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般望向窗外,「我們是最高的欸!小梨子你快看!其他車廂都在下面哦?!?/br> 一滴淚珠滑出眼角,黎念立刻抬起手腕抹掉了,但眼淚還是不聽使喚地不斷向下滑,袖子一下子就濕了。 「哭了?你懼高?」殷先生撫上黎念的臉,「知道自己怕高,干嘛還要上來???真是的?!?/br> 黎念用力搖著頭,淚水越發(fā)失控,他環(huán)住殷先生的身體,順勢將臉埋進(jìn)對方的胸膛。殷先生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慢慢把手放到黎念背上,安撫般地拍著。 過了一會,黎念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眼眶染成了桃粉色,看得殷先生胸口發(fā)疼。 「我??我也??」黎念一開口就哽咽,話都說不完整。 我也喜歡你。 黎念很想對殷先生這么說,但不知怎么的,話語哽在喉間。他隱約感覺,殷先生還有什么瞞著自己,卻說不出來那究竟是什么。 彷彿一但他說出喜歡,殷先生就會消失。 殷先生從那淚汪汪的眼眸中看出黎念的惶恐,柔聲安撫道:「不必現(xiàn)在說,等你準(zhǔn)備好了再告訴我吧?」 黎念遲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前的殷先生似乎比平常還要溫柔,剛才還說了喜歡他,實(shí)在太不真實(shí)了。 「??不說話就沒問題嗎?」他小聲詢問。 「什么?」 殷先生的回應(yīng)在黎念看來等同默許,他伸長脖子吻上殷先生的唇,但也僅止于將嘴按在對方的唇瓣上。殷先生反應(yīng)得很快,原本放在黎念背上的手移至后頸,舌尖熟練地鑽入他的嘴里,靈活地捲動另一個柔軟的舌。 黎念的耳根已經(jīng)紅透了,任憑殷先生擺佈,隨著吻的加深,殷先生將右手手肘靠在黎念后方的窗戶上,兩人的身體貼在一塊,車廂也些微地晃動著。 當(dāng)殷先生總算甘愿結(jié)束親吻,黎念立刻撇過頭,小口喘著氣,他的腦子快要燒掉了,有好長的時間無法思考。殷先生依然離得很近,近得黎念能夠感受到他溫?zé)岬谋窍?,還有和自己一樣快的心跳。 直到下摩天輪之前,他們都沒有再對彼此說一句話。但殷先生握著黎念放在座位上的手,而他也沒有掙脫。 黎念一時忘了,所有在他身邊的美好事物終究只是泡泡表層七彩的幻象,一碰即碎。 * 「啪嗒」一聲,殷先生手里的冰棒掉了一大截在地上,隨之而來是他凄厲的哀嚎。 下午的課程結(jié)束后,殷先生就吵著要吃冰,跟個小孩似的。原本黎念是為了堵上他的嘴才買的,但現(xiàn)在看來,殷先生吵鬧的程度似乎變本加厲了。 「噢!我親愛的小冰棒,你怎么就想不開了呢?」他沉痛地蹲下身對躺在人行道上的冰棒說,一邊吃掉剩下的冰。 走在后頭的黎念停下腳步,注視著殷先生浮夸的模樣。他總覺得,殷先生今天的表現(xiàn)有點(diǎn)反常。倒不是這些舉動本身反常,而是殷先生表現(xiàn)出來的刻意,似乎想讓他覺得今天也是個平凡的一天。 比如在掉冰棒前,他頻頻看見殷先生回頭偷瞄自己,像是在觀察什么似的。 「小梨子,你是不是也很同情我的處境?是的話親我一個,不是就舉雙腳?!挂笙壬鲱^對黎念說,仍然蹲在人行道上。要不是這條路走的人少,殷先生大概會被異樣的眼光扎死。 今晚的夜色格外陰沉,沉重的云遮住了月光,空氣彷彿也稀薄了點(diǎn)。路燈微弱的黃光打在殷先生臉上,不僅沒什么照明效果,還讓黎念看得有些暈眩。 一整天下來,黎念好幾次感到不對勁,胸口總是悶悶的,難以吸入空氣。這股難受在察覺殷先生的一舉一動十分刻意之后,變得越發(fā)強(qiáng)烈,像某種不祥的預(yù)感在心頭擴(kuò)散。而那股不祥,此刻壓得他幾乎窒息。 稍早,他還見到殷先生對著空氣說話,雖然只聽見一個「今晚」,但他清楚那不是自言自語,因?yàn)樗豢拷?,殷先生就不再繼續(xù)了。能夠和殷先生這么通話的,他只想到一個人選──慕子桓。 「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黎念嚴(yán)肅地問。 殷先生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隨后哈哈笑了幾聲,他一邊起身一邊說,「胡思亂想什么呢,昨天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黎念看著來到自己面前的殷先生,努力想從他的表情里找出一點(diǎn)蛛絲馬跡。是啊,昨天殷先生的確告訴了他慕子桓是仿生人,同時也是公開聊天紀(jì)錄的兇手,但為什么他依然覺得殷先生對他有所隱瞞? 黎念回想了昨天在女兒墻邊看到的情況,是殷先生自愿跟著慕子桓走,彷彿有求于對方。如果只是單純的算帳,以殷先生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低聲下氣地跟在慕子桓背后。他清楚記得殷先生之前解決林蒼映時恨不得速戰(zhàn)速決,一點(diǎn)也不像昨天看到的那樣。再說,殷先生今天通話的人很有可能是慕子桓,一見到彼此就劍拔弩張的兩人到底能說什么? 也許,殷先生告訴他的「真相」只是冰山一角。 到底為什么不肯把一切告訴他呢? 黎念抬眼注視著殷先生,神情滿是懇切,希望殷先生能讀出他的心思,然后把剩下的部分告訴他。然而,殷先生回望了他一會后,伸手揉亂他的發(fā)絲。 「別想了,你這傻呼呼的小腦袋不適合思考,來想想晚餐吃什么吧!」 那一瞬間,黎念確信殷先生藏著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他的秘密。如果不說出來是為了保護(hù)他,那么他也必須要保護(hù)殷先生──只不過是用自己的方法,和殷先生一樣。 夜晚,黎念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胸口平穩(wěn)地起伏,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下午在聽見殷先生對空氣說話之后,身為人類的第六感告訴他,殷先生今晚很可能會離開家里,至于目的地會是哪里,他沒有頭緒。 果不其然,在他躺下的一個多小時后,殷先生蹲到他的床邊。原以為確認(rèn)一眼就會離開,沒想到殷先生竟然伸出手懸在他的臉頰邊,彷彿想觸碰卻怕驚醒他似的。 那修長的指尖偶爾會極輕地點(diǎn)在皮膚上,從他額角的發(fā)絲勾勒至下顎。黎念本來就沒睡著,殷先生天外飛來的舉動使他的心跳逐漸躁動起來。 他已經(jīng)分不清殷先生到底是怕驚醒他,還是怕刮傷他了。 「我一會就回來?!?/br> 不知過了多久,殷先生用氣音說道,聲音很輕,若不仔細(xì)聽只會以為是風(fēng)鑽過紗窗。黎念聽見木地板嘎吱一聲,以為殷先生要離開。下一秒,眼前的黑暗突然加深,彷彿有人從正上方徹底擋住所有光線。悄然無聲間,額頭感覺到一股溫?zé)岬谋窍?,黎念以為殷先生要吻他,呼吸差點(diǎn)停止,但殷先生只是這么停留了一下后就離開了。他聽見大門關(guān)上時,自動鎖鎖上的聲音。 黎念用力呼出一口氣,從床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