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 第45節(jié)
區(qū)別對待太明顯,明明沒什么好攀比,時聆卻偷偷勾了嘴角。 商宇還不死心,以篤定的口吻指著屏幕道:“咱哥很公平的,雖然他給你單獨發(fā)了祝福,但單獨的紅包絕對會留給我,你信不信?” 話剛說完,時聆的手機(jī)又是一聲振動,商行箴發(fā)起一筆大數(shù)額轉(zhuǎn)賬,附帶文字說明:給楊納瑞買吃的。 再轉(zhuǎn)頭看看呆若木雞的商宇,時聆安慰道:“可能是你喝醉了,出現(xiàn)了幻覺?!?/br> 商宇摟著大笨就床一滾,望著天花板的吊燈喃喃:“原來我哥只認(rèn)你這個大寶貝?!?/br> 時聆擰著身子單手撐床:“不是咱哥?” “拉倒吧,他就偏心?!鄙逃罟首鲬崙康匾魂H眼,“今晚朕先不搞你了,你自個回宮吧?!?/br> 時聆扯過被子給他蓋上:“明天一起寫作業(yè)?!?/br> 幫商宇關(guān)好門,時聆夾著兩只空酒杯下樓交給孟管家,叮囑對方清洗完別忘了消毒。 揣著手機(jī)回自己房間,時聆留著床頭燈回復(fù)商行箴消息:楊納瑞晚上咬壞了你兩株茶花。 商行箴自己都沒認(rèn)全庭院栽種的植物。所以不甚在意:那不給它,你留著買文具。 買文具哪用得著花五位數(shù),時聆不收,但為著一份被商宇看透的偏心,想與商行箴多聊聊:商宇剛剛睡下了。 商行箴:和他相處得怎么樣? 時聆:你給他補(bǔ)個紅包吧,我怕他明天跟我絕交。 商行箴:他在牌桌上贏了我媽八千八。 時聆:……明天我喊他請我吃炸雞。 商行箴:話題非要圍著他轉(zhuǎn)么? 時聆今晚碰了商行箴的酒杯,腦子不可抑止地聯(lián)想許多,深夜不便言及其它,時聆明目張膽地回避:我要睡了。 商行箴:今天還沒喊我。 床頭一圈昏黃的光暈,時聆滑進(jìn)被窩里,半張臉陷入枕頭:白天喊過了,楊納瑞作證。 長夜分隔兩地,商行箴用文字磋磨他脆弱的神經(jīng):時聆,已經(jīng)是新的一天了。 焰火聲未斷,時聆被倦意催促,以殘存的意識指揮雙手打字:叔叔,新年快樂。 大年初一的清晨,時聆被早起的商宇喊醒,裹上衣服到庭院大門外看孟管家點燃了一長串爆竹,噼里啪啦一陣炸響,楊納瑞支棱著兩個耳朵興奮得跳來跳去。 白煙散去,徒留一地艷紅的碎紙屑,時聆拍下來發(fā)給了商行箴。 商宇不把他哥的偏袒放心上,從昨晚摸牌贏回來的八千八中掏出九牛一毛買了兩個全家桶請大家吃,薯條吃剩一大盒,時聆撐著肚子和他趴在餐桌上比賽刷題,誰做得慢懲罰誰吃一根。 完成的作業(yè)堆了兩摞,商宇將空掉的薯條盒一捏:“真吃不下了,彈個琴消消食吧?!?/br> 時聆搞不懂彈琴這么文雅的行為如何消食,他拎著小提琴跟商宇來到地下一層的小客廳,等商宇往那架奢侈的博蘭斯勒三角琴前一坐,他才領(lǐng)略到了“瘋”的真諦。 一支節(jié)奏明快高亢的古典音樂,兩人第一次嘗試與彼此的二重奏,卻意外地配合得行云流水,商宇晃著頭顱陶醉其中,彈得高興了歪著身子拿手肘在一排琴鍵上滑過,中途還三百六十度旋了個身用屁股碾下重音,時聆急促而精準(zhǔn)地收音,竟熱出了一身汗:“商宇,我們加個好友吧。” 晚上商宇非要賴在時聆房間睡,時聆看他興致勃勃,仿佛不答應(yīng)就立馬翻臉,便大方地騰了個床位。 他偷看商宇給他的備注,聆大寶貝,黑括號,已搞上。 殘留的亢奮勁兒隨床頭燈熄滅而消散,困乏一并漫上,誰也沒留意駛?cè)胪ピ旱能嚶?,兩束燈光徐徐掃過矗立在黑夜中的那排雪松。 商行箴早上接收了一張毫無內(nèi)容的破紙屑圖片,整個白天攢著耐心與上門拜年的親朋好友談笑,終歸敵不過漫漫長夜的煎熬,等不及第二天早上提前回來。 別墅二樓的走廊燈不倦地燃著,商行箴壓下房間的門把推開,腳步放得那么輕,卻在看見床上酣睡的兩人時怔愕。 他挪開商宇搭在時聆腰上的手臂,結(jié)果這臭弟弟又纏了上去,蹭著時聆的肩膀嘟囔了聲“大寶貝”。 商行箴深知他弟的壞毛病,他再次扔開商宇的手,掀掉被子,掌腰勾腿把時聆橫抱起來。 時聆半夢半醒間撩眼皮用氣音黏黏地喊了聲“叔叔”,商行箴聲線微沉:“到我那邊睡?!?/br> -------------------- 感謝:企鵝煎蛋的1個魚糧,松落雨天的1個魚糧,新新s的2個魚糧,阿尤醬的1個魚糧,不要為難本小狗的1個魚糧,serenag的1個貓薄荷?。。?/br>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 第55章 還在怕我 臥室借去走廊的一點暗光,商行箴左膝抵住床褥,俯身將時聆放到自己的床上。 沉睡的人不知自己正在被近距離欣賞,時聆無意識地翻過身想尋個舒服的姿勢,商行箴按著他的肩膀把人弄回平躺。 手從時聆的肩部落下,商行箴勾著他卷上去的衣擺拽下來,紳士完又禽獸,鉆進(jìn)衣擺在腰側(cè)掐一把:“跟商宇才認(rèn)識兩天就讓他搭腰,不自重?!?/br> 那一片皮膚叫他磨得犯熱,商行箴適時抽回手,拉高被子給時聆蓋好,脫下自己的毛衣開衫擱在床尾榻。 他正準(zhǔn)備過去隔壁屋給商宇關(guān)個門,甫一踏上走廊,他瞧見迅速縮回腦袋貼墻而立的商宇。 商行箴淡定得很,刮刮眉心,問:“好看不?!?/br> 商宇恨道:“你搶我的寶貝床伴?!?/br> “滾吧?!鄙绦畜鹆R道,“我的。” 商宇問:“你的床伴?” 商行箴糾正:“不,前兩個字?!?/br> 商宇的智商不至于連這都反應(yīng)不過來,主要是他哥清心寡欲多年了,他遭不?。骸癱ao啊?!?/br> 商行箴兩手往褲兜一抄,抬抬下巴問道:“怎么著吧。” 商宇問:“這就是你單獨給他轉(zhuǎn)八萬八的理由?” 商行箴說:“你怎么不想想你那臺破琴要二九八?” 商宇撓撓頭:“伯父伯母知道不?” 商行箴自有打算:“我會說的,你封好口就行,時聆的身份有點復(fù)雜?!?/br> 商宇不是八卦的人,就是這兩天在時聆面前“咱哥咱哥”地喊,他現(xiàn)在想起來有點丟臉。 所幸他臉皮夠厚,丟了一層還有一層,他兩手搓搓臉蛋,說:“要不是我聽到動靜起來一探究竟,恐怕還被蒙在鼓里呢?!?/br> “就你這智商我還需要故意瞞你?”商行箴怡然自得道,“有沒有可能是我特地讓你看到的?” “為啥?” 真正目的不好言說,商行箴隨口胡謅:“家賊難防,早日讓你知道省得你惦記?!?/br> “毛病,賊喊捉賊,不知道誰半夜偷人?!鄙逃顝堊鞗]形象地打呵欠,“睡了睡了?!?/br> 他轉(zhuǎn)身欲回房續(xù)上睡眠,商行箴突然又叫住他,他撐起眼皮回頭:“嘛呢哥。” 商行箴說:“以后不許再喊他寶貝?!?/br> 八天假期,商宇在賦月山莊待足五天,初五當(dāng)日收拾好書包離開時挎著時聆的脖子有些依依不舍:“大……” 身后大門輕響,商行箴現(xiàn)身門廊下,商宇眼尾瞥見,立即改口:“聆兒啊,暑假我過來你還在的對吧?” 這幾天時聆被商宇挎了不少次,幸好沒得頸椎病,他后仰著枕住商宇的胳膊,沒有正面回答:“不是加好友了?你想我就給我發(fā)段練琴的視頻,我跟你隔空二重奏?!?/br> 商宇扔掉書包抱住他:“真遺憾沒好好跟你睡上一覺,天天早上醒來都發(fā)現(xiàn)你夢游到我哥床上去了,害我獨守空閨,抱著大笨也郁郁寡歡?!?/br> 被安上夢游的病癥,時聆有口難言,連續(xù)幾個晚上商行箴把他抱到隔壁房間時他或沉睡或清醒,總歸左右不了商行箴的行為,又不能讓單純的商宇知道他哥的惡行,只好避重就輕:“是我不好,我一定照顧好你的大笨,絕不讓楊納瑞咬掉它一根絨毛?!?/br> 商宇也憋得難受,他覺得自己演技夠好了,明明什么都知道,卻又要配合他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并且他發(fā)現(xiàn)時聆似乎單純得對他哥的心思毫無察覺,于是他還要恰如其分地在言語和行動上促進(jìn)一下進(jìn)度。 面向別墅的緣故,商宇將商行箴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按了按時聆的后背,說:“聆兒,或許你可以給我哥改個稱呼,喊叔叔太老了?!?/br> 時聆說:“跟你喊哥?這輩分降得太突然了吧。” “不不,”商宇說,“你想想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呢,那叫一個親密,兄弟同心,我想我哥也會喜歡的?!?/br> 時聆推開他:“原來他不喜歡被人喊叔叔啊,那我以后放尊重點?!?/br> 商行箴適時出聲:“商宇你還走不走了?” 商宇眼見要壞事,忙撿起書包噌噌退后:“走了聆兒,暑假見,到時一起游泳!” 時聆依然未置可否:“有空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rèn)識。” 來接商宇的車在庭院外候著,商宇鉆進(jìn)去,隨即車窗降下,他從窗子里探出腦袋,仗著他哥打不到他,他斗膽大喊:“大寶貝,哥愛你!” 轎車駛遠(yuǎn),轉(zhuǎn)眼間只剩一縷煙尾氣,遠(yuǎn)不如大年初一燃放鞭炮時的滾滾白煙。 商行箴踱步而出,問:“舍不得?” 時聆說:“他比我親哥更有資格當(dāng)哥哥?!?/br> 商行箴不完全贊同:“搞清楚,我才是那個當(dāng)兄長的。” “我不貪心的,”時聆返身回屋里,“哥哥只要一個,叔叔也只要一個?!?/br> 商行箴總能被時聆不經(jīng)意間的言語安撫,他在后面信步跟著:“只要哥哥和叔叔?” 時聆接住撞上小腿的楊納瑞,半跪著給小羊揉脖子,毫無防備地問:“還能要什么?” 商行箴卻不答了:“剛才商宇約你暑假一起游泳,怎么不答應(yīng)他?” 時聆辨不清商行箴更側(cè)重哪個點,是“暑假”還是“游泳”,但他清楚用什么方法能躲過商行箴的細(xì)究:“因為我不敢再靠近你的泳池了。” 聲調(diào)不重,卻像在商行箴心頭剜了一下,他沒空理會什么你的我的,只問:“是因為上次的事?” 撫在羊背上的手一頓,時聆猛然反應(yīng)過來,金地灣的事情他還瞞著商行箴,他不應(yīng)該翻這舊賬的。 時聆抬起臉,試圖補(bǔ)救:“我可以試著克服?!?/br> 上次泳池一事在時聆心里落了一道疤,商行箴同樣不想提起,更不愿時聆記得深刻:“時聆,你是不是還在怕我?” 小羊因不滿停頓的撫摸而仰頸叫喚,時聆重又給它梳起毛來,說:“沒有。” 明知揭穿對自己沒好處,可商行箴寧愿剖開事物本質(zhì),只要時聆一句否認(rèn)或保證:“你在泳池受過傷害,所以從此不敢再靠近,可真正施害者是我,你會不會有一天極力避開我?” 活在這世上第三十二個年頭,商行箴第一次嘗到自作自受的苦果,前一句厲聲是質(zhì)問,再重復(fù)的沉聲是表露脆弱性:“時聆,會不會?” 時聆噌然站起:“叔叔,如果我真的怕你,早在你把我從房間里抱過去的時候,我就驚醒了。” 商行箴與他沉默對視幾秒,趁時聆未移開視線,他伸手薅住時聆的兩道衣襟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拽來:“那沒有驚醒,是因為抱了怎樣一份感情?” 兩堵胸膛險些要相撞,時聆躲不得,回答道:“你讓我感到安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