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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 第67節(jié)

    “來了行箴,”程慕朝咬著煙嘴猛吸一口,一說話就噴出團團煙霧,“咱們齊董聽不進勸,你說如何是好?”

    齊文朗的面前擱著份同樣的資產委托協(xié)議,當初打印的時候就是一式兩份,只不過現(xiàn)在一份蓋了章,另一份還沒被動過。

    桌角的煙盒開著,商行箴的手伸過去,半途又收了回來,十指在膝上交握:“都到這地步了,齊董還倔什么?把協(xié)議簽了,你的債務就算還清了,一了百了還愁晚上睡不好么?”

    說得好聽,齊文朗冷哼一聲,指頭在協(xié)議上狠狠戳了戳:“我欠你們所有人的加起來不多不少五千五百萬,協(xié)議里包含的開發(fā)項目可不止這個數(shù),打家劫舍也沒這么猖狂吧?”

    “都是正經生意人,別把我們說得跟小偷似的啊,你拖欠那么久,我們連罰息都沒算你的,又怎么說?”程慕朝將兩條腿朝桌面一搭,“那些樓盤交由我們處置,我們費點功夫替你賣出去,多余的錢再給你匯過去,你不就有資金東山再起了嘛?!?/br>
    一方不咸不淡,一方急如星火,齊文朗粗喘兩口氣,猛地抄起桌上的協(xié)議用勁一撕!

    “刺啦”,齊文朗將損壞的協(xié)議揚向空中,紙片紛紛揚揚飄落,他在一場盛夏的大雪中和時聆對望:“賤賣出去還能給我剩錢?怕不是把我當猴耍吧?”

    這個對視讓時聆恍惚回到幼時,當年冷冬的一場初雪,齊文朗把沒睡醒的他拽到屋外,家門上了鎖,他在雪落的花園中咧嘴大哭,透過落地窗見著客廳里的齊文朗在沖他笑。

    風水輪流轉,時聆禁不住笑了一聲,將商行箴在車上交給他保管的已蓋章協(xié)議從包里拿出來,展開了翻到尾頁推到齊文朗面前:“這份簽不簽?”

    白紙紅章分外顯著,齊文朗眼睛能滴出血:“偽造公章違法,為了對付我以身試險,不值得吧?”

    “是不是偽造,你簽好字后回去看看保險箱砸沒砸開不就知道了?”程慕朝搓了搓下巴,“小齊啊,你現(xiàn)在聲名狼藉,先管好自己再替人家分憂吧?!?/br>
    “說白了,你簽沒簽壓根不礙事,就是讓流程走得更人性化而已?!鄙绦畜鹛宦蛾幹\,“齊董,別忘了當初的四方協(xié)議,這份債務可是綁上了你所有親屬,他們是被你連累的?!?/br>
    齊文朗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眼前四張神色各異的面孔,商行箴傲慢,時聆冷淡,程慕朝諷刺,項易水不耐,他一一掃過,最后繞回時聆臉上:“你們煞費苦心聯(lián)手搞垮齊晟,究竟出于什么原因?”

    全程沒說過話的項易水撿起鋼筆朝協(xié)議上一摔:“他媽的廢話那么多,要簽就簽不簽趕緊滾,別浪費大家時間?!?/br>
    伴著項易水尾音落下,包間里突然鈴聲大作,齊文朗接起電話,登時斜眼睨向窗外樓下。

    電話是候在外面的司機打來的,掛斷后,齊文朗神情板滯地抓起鋼筆,筆尖將要觸上紙張,他倏地松開了手。

    鋼筆在紙張滾了幾遭,齊文朗站起來,故作鎮(zhèn)定道:“我先去一趟衛(wèi)生間?!?/br>
    門開門閉無一人阻止,項易水沉默地收起資產委托協(xié)議,程慕朝捻滅煙頭:“沒意思。”

    這次商談已算得上調兵遣將,現(xiàn)在協(xié)議沒簽成,還把人放走了,時聆左右看不懂眼下情形是好是壞,轉頭小聲問:“叔叔,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程慕朝就坐在時聆左側,他傾身又拿了根煙,搶先一步解惑:“急什么,姓齊的肯定還會主動找上門的,他沒有退路?!?/br>
    商行箴道:“慕朝,你少抽兩口?!?/br>
    “嘿,行行行,就你疼人?!背棠匠偷鹪诖竭呥^癮,“而且齊文朗那幫親屬都綁著呢,隨便挑一個下手都夠他好受的,齊文朗要是稍微缺點良心,最后保不準都得被眾叛親離。”

    不多時,商行箴收到下屬的來信,說齊文朗的車子從地下車庫跑走了。

    商行箴揣好手機,喊人進來把賬結了,臨走拍了把程慕朝后背:“我那幫人先撥給你用了?!?/br>
    從咖啡廳出來,商行箴勾了勾時聆別在包上的獅頭胸針:“給你機會出了口氣,感覺怎么樣?”

    時聆忘不了親手把協(xié)議推給齊文朗時對方眼中不敢發(fā)作的怨憤,那副嘴臉在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會取代齊文朗曾經帶給他的陰影:“shuangsi了?!?/br>
    商行箴問:“獅子這次沒有玩忽職守了吧?”

    時聆知道商行箴想聽什么:“它不能邀功,明明是叔叔從不缺崗。”

    商行箴攥著包帶一抻,將時聆攬至身前。

    那份協(xié)議由時聆掏出來本是不合規(guī)矩,不過趁程慕朝在場,商行箴算是借此為時聆徹底亮明陣營。

    電梯還沒上來,商行箴逮著時聆東張西望的分神模樣,兜住他的后頸讓人只能看向自己:“往哪邊瞧呢?”

    時聆被控制住腦袋的轉動,但眼珠子還能亂瞅,他瞥向另一側的雪茄館門口時進時出的侍應生,個個被馬甲工作服描摹出一段細腰,他道:“去雪茄館的時候應該沒有侍應勾搭你吧。”

    梯門開了,商行箴把時聆扯進去:“如果在我煙灰缸底下壓聯(lián)系方式的不算,幫我剪煙時用臉蛋蹭我膝蓋的不算,蹲下來替我擦鞋子上煙灰的不算,那就應該沒有?!?/br>
    每道一句,時聆的臉色就沉一分,商行箴迅速握緊時聆想要往回抽的手:“全是認識你以前發(fā)生的,醋什么?”

    時聆不否認自己的不虞,但也不允許再有相似的狀況發(fā)生,他發(fā)現(xiàn)和商行箴在一起久了,他的占有欲比對方只多不少,也或許從撞見商行箴為顧副總撐傘的那刻起,這份占有欲就存在了,只是從自欺欺人演變?yōu)樾目谌缫欢选?/br>
    “下次帶上我?!睍r聆說。

    商行箴失笑:“不是討厭煙味兒?”

    時聆說:“更討厭你被別人觸碰。”

    俱樂部樓下的人已經散了,商行箴拉開副駕門先讓時聆進去,撐著椅背俯身:“帶上你的話,以后換你來為我剪煙,換你來用臉蛋蹭我膝蓋?!?/br>
    “你想得美。”時聆會討人開心,也需要被人哄開心,“以后換我坐你大腿,換你為我剪煙,要是還有不長眼的侍應過來搭訕,我就把煙灰撣你褲襠上。”

    商行箴問:“起火了你負責?”

    論臉皮薄厚,時聆還是輸了,他把商行箴往外一推,迅速拉上了門。

    商行箴繞過車頭拉開主駕車門坐進來,說:“明天陪我回公司,下班后帶你去雪茄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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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一月底或二月初能完結啦

    感謝:nomino的1個魚糧,企鵝煎蛋的1個魚糧,爺是巴巴托斯的狗的1個貓薄荷和2個魚糧?。?!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

    第84章 我寶貝兒

    周日登上各大頭條的爆聞,直到隔天清晨仍熱度不減,繪商大廈一樓聚滿等電梯的員工,鬧哄哄全在圍繞“齊晟破產”展開討論。

    不知誰眼尖瞥見牽著口中“正經關系”的時聆走來的商行箴,只一個暗暗提醒的眼神,電梯間的吵嚷霎時平靜,離得近的紛紛沖商行箴問早。

    專梯不用等候,商行箴偏偏不進,站定后跟這幫員工侃兩句:“新聞稿寫的‘面臨破產’,怎么到你們嘴里就成‘直接破產’了?”

    語氣難辨,誰都猜不出老板持何態(tài)度,企劃總監(jiān)問:“商先生,您有什么看法?”

    商行箴悠然道:“卷土重來是勇者,一蹶不振是懦夫,看企業(yè)造化吧?!?/br>
    電梯開了,人群讓開道想讓商行箴先進,商行箴步子一拐,把時聆牽進了專梯里。

    梯門合上,時聆吐槽道:“盡說廢話。”

    商行箴說:“廢話不愛聽,葷話不肯聽,情話聽多了你嫌膩得慌,耳朵隨主,難伺候。”

    時聆過濾成夸獎來聽:“畢竟受盡音樂熏陶,沒那么好滿足?!?/br>
    商行箴探手掐時聆腰間:“確定么,也不知道誰總是推著我嚷嚷不要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各不相讓,到辦公室把門一關,又摟抱著親熱上半晌才喘著氣分開。

    周一上午是商行箴一星期中最忙的時段,時聆不打擾他,抱著平板和手機進休息室,邊看影片邊在小群跟其余三人閑扯。

    夏攬和陳敢心考上了同一個學校,但不在這邊念書了,預計下周五起程飛南方,提議走之前再聚一次。

    張覺:你們倆就這樣雙宿雙飛了,剩我和時聆兒在原地孤獨守望,好狠的心。

    陳敢心:別逮著我一個人指責,明明是好狠的攬心。

    夏攬不肯吃虧:聆兒不孤獨啊,音樂學院離賦月山莊那么近,叔叔一得空肯定開著豪車跑去把人兜回家。

    時聆為自己辯駁:我們學校管得嚴,不許夜不歸宿的。

    夏攬:我說你夜不歸宿了嗎?嘖嘖,有人思想不純。

    時聆:好想把你踢出群。

    張覺:都別吵,到頭來受傷的還是我。

    時聆:誰讓你把加好友的女生處成兄弟。

    陳敢心:張覺純純大直男,東風無力百花殘。

    在一片無聲勝有聲的大笑里,張覺的掙扎比東風更無力:以前還可勁造謠我是gay!

    相約這周六嶠中門口集合,幾人先后下線,時聆放下手機繼續(xù)看影片,看困了就出溜進被窩,從床頭柜摸出錄音筆,隨機點開一個音頻放在枕邊聽著入了夢。

    商行箴進來把他喊醒的時候已過中午,時聆勾著商行箴的脖子撐起上半身,問:“你忙完了?”

    “嗯,抽空歇一會?!鄙绦畜鹋踔鴷r聆的屁股往上一托,把人抱離大床朝外走,“給你打包了餐廳的花雕酒燜雞,趁熱吃?!?/br>
    繪商的餐廳廚子精通八大菜系,時聆喜歡吃,夾著商行箴的腰身,問:“怎么不喊我一起去?”

    商行箴坐進椅子里,說:“得了吧,我的員工受累一上午了,讓他們好好吃頓飯。”

    桌角的飯盒掀了蓋子,時聆聞到香味兒了,掙開商行箴抱上來的手要下地,才想起自己的鞋子還在休息室里:“叔叔,當老板的得比員工多受累一點才叫稱職,幫我把鞋子拎出來吧?”

    商行箴不慣著他,手臂收攏把人箍進自己懷中:“凈使喚人,明知我受累就不能先哄哄?抱一下再去?!?/br>
    時聆不出聲了,他看得出商行箴是真的累,眼球蔓延的微小血絲每一根都在道盡疲倦,偶爾他深夜被紙張掀動的輕響擾了清夢,睜眼就會看到商行箴在月色下的小沙發(fā)里翻看文件。

    早上在電梯間為他評判為“廢話”的那一句,其實他清楚商行箴不單是在嘲諷當下四面楚歌的齊晟,更是在鞭策重啟繪商的自己。

    如果要他說實話,實際上他愛聽商行箴的廢話,肯聽商行箴的葷話,商行箴說的情話他從來不會膩,無論對他溫柔或強勢,對公事嚴肅且專注,哪一面的商行箴他都愛看。

    就像平常高高在上的人,現(xiàn)在把腦袋埋在他肩上汲取氧氣,他竊喜于自己擁有商行箴的這種反差感。

    時聆摸了摸商行箴的頭發(fā):“叔叔,這周六我跟張覺他們約好了出去玩兒?!?/br>
    從四維空間以后商行箴就對張覺完全改觀,他抬起臉,說:“去吧,臨出門給老周去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要么喊我送你也行。”

    這是每次時聆有約時商行箴必說的話,時聆搖頭:“就約在嶠中正門,我坐車過去就行?!?/br>
    “忘記之前齊文朗蹲守賦月山莊的事了?他最近窮途末路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別撞槍口上?!鄙绦畜鹋呐臅r聆后腰,“聽話?!?/br>
    時聆在他腿上晃了晃:“真正的槍口成天撞我?!?/br>
    商行箴根本沒往那方面想,礙不住被時聆這樣蹭,他抓著時聆的褲腰拽下一大截,響亮地甩上一巴掌:“還不讓我說,我看葷話說得最起勁的是你?!?/br>
    推推搡搡間,長褲卷著內褲掉在地板,時聆不斷往前躲,推著商行箴的手迭聲提醒:“叔叔,你電話響?!?/br>
    響的是內線電話,商行箴把時聆從腿上抱起來壓上桌子,按著他的兩只膝蓋分開:“哪個閑得慌的人這個點兒上門求見,午休呢,讓秘書招待他去?!?/br>
    平日休息時間不接電話,對面便識趣掛斷,這次卻孜孜不倦響了許久,時聆被身下滿桌的文件硌得難受,咬著商行箴的手指難受,耳畔鈴聲嗡鳴難受,忍無可忍抓起聽筒舉到商行箴耳邊,用嘴型催促道:“快接?!?/br>
    商行箴才剛把時聆的膝蓋捂熱,煩躁地抓過冰涼的聽筒:“什么事?”

    秘書廢話不多說:“商先生,抱歉打擾您休息了,荊女士在門外等您?!?/br>
    商行箴抽回手指,瞬間滅了火:“我媽?”

    距離太近,時聆把電話里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他兩眼瞪圓,噌然坐起跳下桌子,慌亂間弄皺了演算紙、碰掉了鋼筆,更顧不上撿起桌下的褲子,他毫無形象地逃回了休息室。

    商行箴又想笑又自顧不暇,擱下聽筒,鞋頭勾著地面的褲子踢進桌底下,繞過桌子邊向門外走邊理好了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