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 第70節(jié)
車子在嶠中正門擺停,時聆回神,透過車窗瞧見扣著棒球帽蹲在樹下擺弄手機(jī)的張覺。 周十五放心不下:“要不我一路跟著你們得了?!?/br> “我們當(dāng)中有女生的,別給她造成心理負(fù)擔(dān)。”時聆解開安全帶,“我有事就打給你?!?/br> 周十五頷首算作默認(rèn),時聆下車時摸出手機(jī)看了看,商行箴還沒回他消息。 往常這種情況也不是沒出現(xiàn)過,但前提是商行箴身在本地,時聆壓下心里的怪異感,走到張覺跟前一把摘掉了他的帽子。 “我靠,”張覺抬起頭,“就知道是你?!?/br> “換夏攬直接趴你背上去?!睍r聆將張覺的帽子兜到自己腦袋上,擼了把張覺的寸頭,“怎么鏟得跟顆鹵蛋似的?” “快軍訓(xùn)了嘛,涼快?!睆堄X站起來,習(xí)慣性挎上時聆的脖子,嘴角掛上壞笑,“時聆兒,你不是說你叔叔在部隊(duì)呆過嘛,讓他提前帶你訓(xùn)一下?!?/br> 時聆回嗆:“我看你需要提前練練俯臥撐,省得到時犯困被罰撐不起來趴地上去,將優(yōu)先擇偶權(quán)斷送在自己手里?!?/br> 放假后十天半個月才見一面,兩人一遞一句歇不下嘴,買完奶茶回來還沒見著夏攬和陳敢心的人影,倒是剛才站的位置多了輛銀灰色轎車。 品牌有別,但時聆不免謹(jǐn)慎,車子“叭叭”響了兩聲,他下意識退后半步。 下一瞬主駕的車窗降了下來,夏攬揮揮手:“想不到吧!” “你小子。”張覺拉開后排的門鉆進(jìn)去,揪著前領(lǐng)抖了抖風(fēng),“什么時候買的車子?” “我爸的車,雖然我才拿證一星期,但我相信你們仨把性命交我手里,就像把作業(yè)交我手里一樣放心?!边B任六年學(xué)委的夏攬說完,發(fā)現(xiàn)外面還杵著個不放心的,“時聆兒,上來啊?!?/br> 四顧長街,流動的同色系車子數(shù)不勝數(shù),時聆收回目光,鉆進(jìn)車廂將奶茶分發(fā)下去:“上哪去吃?” 通常四個人約出來,午飯都在嶠中附近的餐館解決,今天夏攬開了車,路途便利,于是放肆去了稍遠(yuǎn)的舊城區(qū),吃拉面館斜對面的砂鍋飯店。 臨窗的座位能覷見隔街拉面館的窗臺上趴著那只螺旋尾巴的狗,時聆連同店面拍下來傳給商行箴。 張覺湊過來,嘴癢念出聊天界面上的備注和emoji:“叔叔,可憐巴巴,嘖嘖?!?/br> 時聆摁熄屏幕:“你舌頭抽搐?” “聆兒,不是我說你?!睆堄X雖為四人當(dāng)中最當(dāng)之無愧的單身人士,卻苦口婆心地傳授自認(rèn)為的戀愛真理,“你看看你給他發(fā)那么多條,他搭理你了嗎?叔叔這種成功人士最不喜歡被人黏得太緊,你要張弛有度,給他適當(dāng)?shù)目臻g,他才更加稀罕你?!?/br> 時聆道:“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就派你替我跟他談個兩三天,看他喜歡黏得太緊的還是張弛有度的?!?/br> 張覺不忘當(dāng)初的廚房驚魂,奪回自己的棒球帽扣上,受不了了:“你腦子抽搐?” 對面夏攬和陳敢心湊在一起勾好菜,招手喊服務(wù)生過來下單,聽見了一耳朵:“誰腦子抽搐?” “聽錯了吧,我說老子收入,等將來老子收入月萬,必請?jiān)谧魑怀陨衔逍羌墶!睆堄X舉起奶茶,“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攬子,敢心,我和聆兒敬你們!” 陳敢心說:“才剛聚上呢,下周五再別!” 說歸說,今天估計(jì)是開學(xué)前的最后一聚,四杯奶茶在桌上相碰,恍惚比酒杯輕碰更響亮。 印象中這即將是他們分別得最遠(yuǎn)最久的一次,夏攬雖繼續(xù)與陳敢心比目連枝,但也舍不下這邊的哥們,黃昏散場堅(jiān)持要把幾人都送到家。 按路線先經(jīng)過賦月山莊,路上時聆給周十五發(fā)消息,讓他不用來接。 張覺占著后座一側(cè),以為他又在跟商行箴匯報(bào)行程,抖著腿不時撞一下時聆的膝蓋:“時聆兒,你別不聽勸?!?/br> 這時手機(jī)振動兩下,一聲來自周十五的回應(yīng),一聲來自商行箴的消息。 時聆忙切到另一個聊天界面,商行箴回復(fù)得并不敷衍:乖,剛著陸,七點(diǎn)半回到家,給寶寶帶了禮物。 zuoai時商行箴常在他耳根啄下這個稱呼,但時聆想象不出對方在人來人往中看似正顏厲色實(shí)則目露溫柔地敲下這兩個字,打算下次跟著商行箴去會議室,在中場討論環(huán)節(jié)讓他復(fù)刻一次。 天邊泛起金紅,車子泊在賦月山莊門外的道邊,夏攬扭過頭:“聆兒,代我向叔叔問好,有空了我還過來蹭他的車頭拍照。” 陳敢心也依依不舍:“時聆,代我向叔叔問好,有空了我還過來抱他的花回家。” 張覺搜刮告別語,但實(shí)在不惦記商行箴的什么,于是自作聰明:“聆兒,去年的生日禮物你若是喜歡,今年我依然送你。” 嘭,時聆甩上了車門。 目送一抹銀灰調(diào)頭融入暮色中,時聆站得腳心微麻,回身正要往前走,抬眼剎那陡然撞見不知何時停在幾米開外的同色轎車。 主駕車門一開,一只蹭了灰的皮鞋踩實(shí)地面,齊文朗的露面印證了商行箴連日來的猜度和顧慮。 眼下方位正好是上次時聆把齊文朗撂倒的那一處,咖啡漬早在幾場夏雨中沖刷得一干二凈,時聆同樣不愿自己和齊家的人再橫生多余瓜葛,撇過眼拾步朝賦月山莊門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腳步急急,手腕一緊,時聆駭然轉(zhuǎn)身,齊文朗卻“咚”的一下跪在他面前,眼中再無曾經(jīng)面對他時的輕蔑。 從小到大,時聆與齊文朗對視總要抬起目光,這次他成為了俯視的那一方。 時聆抽回手:“你有?。俊?/br> 這些天齊文朗度過了人生中最暗無天日的一段日子。 房產(chǎn)被拍賣、家門被淋紅油、公司大樓的玻璃門被砸得粉碎,連特地停在臨街的車子也被惡意砸毀。 齊文朗的二叔被囚禁毒打,許屏受到了人身威脅,報(bào)了警卻沒等來后續(xù),齊文朗四處躲避追蹤,深夜惶惶無法安眠。 收錢的屠夫聽不進(jìn)哀求,齊文朗只能丟棄顏面求一個當(dāng)年最看不起的人,臟話不敢蹦,語氣不敢傲:“時聆,程信那幫人真不能這樣下去了,你幫幫我,幫我求商董讓程慕朝空半小時出來跟我談幾句行嗎?” 時聆捂住別在包上的獅頭胸針:“他從來不會讓我求他任何事?!?/br> 齊文朗忙改口:“我求,是我求他!” “行啊,商董貴人事忙,求他不付出點(diǎn)代價怎么算有誠意?”時聆不著痕跡地摘下胸針。 在齊文朗茫然回想手中還握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時,時聆猛然碾住他按在地面的左掌,眸中兇光閃動,手起手落,獅眼的紅碧璽在指縫間恰如落日余暉。 齊文朗厲聲慘叫,時聆一步退后,冷眼看向針尖在對方小臂劃出來的深深一道紅。 -------------------- 感謝:企鵝煎蛋的1個魚糧,omino的1個魚糧,祝福大家健康快樂的1個魚糧,黃昏向晚的1個貓薄荷?。?!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br> 第88章 還沒吃飽 晚上七點(diǎn)剛過一刻,門廳響起動靜,時聆抓著把梯牧草回頭,從白屏風(fēng)鏤空的花紋間窺探出商行箴的輪廓。 鑰匙放進(jìn)金屬小盤碰撞出脆響,時聆被楊納瑞舔了下指頭,他擱下干草,連串的鈴鐺響動晃過半個客廳,直到商行箴跟前才止住。 不必等商行箴說一句準(zhǔn)許口令般的“過來”,時聆就勾住他的領(lǐng)帶結(jié),食指輕輕一挑,為商行箴松了領(lǐng)帶。 一方做了行動上的主動,另一方就率先用言語表達(dá)牽掛,商行箴說:“比預(yù)估時間早了十五分鐘,還以為會撞破你在露臺上眼巴巴等我?!?/br> 時聆抽走領(lǐng)帶扔到一邊:“別自作多情,不知道誰今天中午不搭理人。” 出差的這幾天商行箴會固定在中午飯點(diǎn)打來電話,時聆承認(rèn)自己黏得緊,但商行箴分明也離不開,所以時聆才當(dāng)張覺那番主觀言論是風(fēng)吹馬耳。 “那邊下雨,我談完事情立馬去趕路了,沒顧得上回復(fù)?!鄙绦畜鸶糁戮d軟的質(zhì)地從時聆的尾椎處往下探,“要不要禮物?” 時聆點(diǎn)點(diǎn)頭,在商行箴俯首抵上他腦門時,他仰臉接住對方壓下來的吻。 商行箴身上似乎有雨水的味道,當(dāng)時聆攀上他的雙肩,像能觸摸到滿掌濕意,但都不及唇舌間碾磨出的情色味道。 在一樓不能太放肆,商行箴克制著來勢洶洶的欲望,將時聆松開一點(diǎn),旋身把人壓到玄關(guān)柜上。 他拈起金屬小盤里的獅頭胸針:“這個之前不是一直別在包上,不喜歡了?” 時聆垂眼看著,并不觸碰:“叔叔,晚點(diǎn)兒再跟你說。” 商行箴隱約覺察出發(fā)生了什么,鑒于這枚獅頭玩忽職守過一次,他第一反應(yīng)抓起時聆的左臂翻過來看,那道在變名酒吧劃出來的刀疤已經(jīng)看不出痕跡。 他擱下胸針,又去撩時聆的衣擺,還試圖拽下時聆的褲腰檢查,被時聆急急攔下。 別墅除了孟管家還有保姆,時聆推了把商行箴:“洗澡才讓看?!?/br> 能親能抱能撩撥,商行箴估計(jì)時聆身體沒出問題,他理好時聆的衣服:“吃飯沒有?” 時聆道:“沒有。” 商行箴又問:“特意等我?” 時聆推卸責(zé)任:“是飯還沒好?!?/br> 飯也沒能好好吃,時聆安分守己好些天,一到商行箴面前就收斂起文靜模樣,餐桌下將腳掌搭在商行箴膝上,要不是餐桌太寬,還能試探著夠遠(yuǎn)點(diǎn)。 商行箴吃飯快,沒幾下就撂下碗筷,繞過桌子擒住想逃離餐廳的人,以最熟練的姿勢抱起時聆往樓上走。 拖鞋不知掉到了那處,時聆的腿在商行箴的身側(cè)晃:“我還沒吃飽?!?/br> “等下喂你。”商行箴沒進(jìn)自己房間,也沒去時聆那屋,穿過整條走廊拐進(jìn)西側(cè)的起居室,揚(yáng)手只開了圈昏黃的小燈。 與窗戶相鄰的那面墻多了塊全身鏡,商行箴將時聆囚到了窗臺前。 黑色半透的大蝴蝶結(jié)設(shè)計(jì)在后面,一扯就松了。 衣物如何被一一剝落都在鏡中清晰可見,白皙的膚色如何覆上淡紅的掌印也無法忽視,商行箴低頭在時聆后頸啄了下,下巴搭在時聆肩上,左臂箍住時聆的腰身:“自己擴(kuò)過了?” 時聆在門廳嘴硬,現(xiàn)下擰過臉貼著商行箴的嘴角乖乖承認(rèn):“嗯,想叔叔?!?/br> 短促的尾音被輕哼湮滅,分開近四個日夜,時聆體感商行箴的勁兒,心知只有自己最了解,比起張弛有度,商行箴果然還是最喜歡黏得緊的。 盛在遠(yuǎn)處河面的最后幾縷橘紅褪色成暗藍(lán),降臨的夜色引誘出亂纏的喘息與難掩的叫喚,時聆快要扒不住窗臺,手肘一滑,不慎碰上了球形煙灰缸。 金屬物體摔上地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比搖動的鈴鐺更有震懾力,時聆嚇得全身一顫,商行箴隨之繃緊了肌群。 晚風(fēng)微涼,商行箴踩著遍地衣物,把時聆抱離窗邊到床畔放下,緩過勁兒后再次覆上。 時聆陷在床褥中,抱著自己的腿彎問:“你是不是就圖這個屋里沒備套子?” “還真不是?!鄙绦畜鹱寱r聆的腿架到自己肩上,雙手就只能與他十指扣合,“在外地奔波的時候,閑下來時我偶爾想起你去年冬天跟我鬧過一陣子別扭,挺擔(dān)心我晚回家一秒鐘,你又跟我生悶氣。” 小鈴鐺搖晃不止,時聆為自己辯解:“我沒那么情緒化,況且這跟房間有什么關(guān)系?” 商行箴傾身親了下時聆的耳垂:“怕你又跑那么遠(yuǎn)去練琴,我在窗前聽得不真切,也不好受?!?/br> 時聆完全被折成兩半,也不知道誰更不好受:“不是給你錄了那么多嗎?” “是啊,”商行箴輕笑,“什么時候有機(jī)會讓我聽聽第二十四首?” 床被讓倆人弄了個一塌糊涂,這個房間沒開空調(diào),時聆汗津津地窩在商行箴懷里,抱怨等下還要再洗一次。 被商行箴一路攜帶的雨水味兒散盡了,時聆輕蹭他的肩窩,只辨別得出久違的高定私藏阿拉伯玫瑰。 商行箴托住時聆的下巴,指腹搓了搓他的嘴唇:“說說,怎么不喜歡獅子了?” 時聆搭在腹部的右手虛握了下,似仍能感受到緊攥胸針時獅頭的輪廓扎在指掌上的微痛。 歡愉過后,黃昏發(fā)生的事說出口才不那么沉重,時聆攥住商行箴的指頭,企圖忘卻自己拿胸針作為武器時的心腸冷硬:“今天齊文朗又蹲賦月山莊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