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余晟將盒子里的麻辣鳳爪裝盤,放上桌,「你先吃這個墊墊胃。」 許擎歪頭看了看余晟,接著抓起一隻鳳爪,指著余晟,「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br> 余晟從盤子里拿出一圈小米椒,套到鳳爪上,笑道:「以后少看那些小說,瞧瞧,孩子都看傻了?!?/br> 許擎啃著鳳爪,忿然道:「我才不傻?!?/br> 「是是是,你不傻,」一道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許擎往聲源處看去,見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的曾子留正邊打哈欠邊從樓梯走下來,「想當(dāng)年我高中三年,就沒掉出校榜前五過?!乖趺淳徒坛鰝€一百九十多名的學(xué)生呢? 許擎敷衍地哇哦了一聲,「果然人不可貌相?!?/br> 「你這是在罵我長得傻嗎?」曾子留走到他們旁邊,毫不客氣地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下,跟許擎搶著鳳爪吃。 「不傻,但看上去倒挺磕磣的?!褂嚓稍谂缘a充。 「曾哥為什么會在這里???」許擎托腮看著一身睡衣的曾子留,心想余晟說得沒錯,這人的確長得挺磕磣。 曾子留默默在心里為自己掬了把同情淚,其實他長得也蠻帥的說……去年還上了蘭大企管系系草評比,雖然拿了倒一。 余晟瞥了他一眼,笑道:「被爹媽催相親催到煩了,來我這避避風(fēng)頭?!?/br>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余晟,誰讓曾子留在許擎面前亂說他從前的風(fēng)流韻事,況且曾家兩老想抱孫想很久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余晟這是在幫他呢。 「相親不好嗎?」許擎道:「你不是總嚎沒女朋友?」 「那不一樣,」曾子留作西子捧心狀,嚶嚶道:「相親來的姑娘,看上的只是我的資產(chǎn)、我的色相,根本看不起我捧上來的一顆真心?!?/br> 「是喔,」許擎眨了眨眼睛,一把攬過余晟,笑道:「那你不如找男孩子唄,你看我倆過得多開心?!?/br> 曾子留也跟著眨巴了兩下眼睛,「嫂子啊,我可不像您口嫌體正直,我是真的直得頂天立地,隕石砸下來都砸不彎的那種。」 余晟嗯了一聲,帶著滿滿的惡意補充道:「是直接斷的那種?!?/br> 龔諱和俞韜并肩走出了景陽,他們看著往來的車流許久,不約而同地起了不想這么早回家的念頭。 「韜兒,咱們?nèi)ス鋿|門街?」龔諱用手肘拐了拐俞韜,「順便買點吃的玩的,你諱哥請客?!?/br> 東門街位于市中心,是蘭溪市最熱鬧的商圈,里頭幾乎無所不包。 俞韜點了點頭,跟著龔諱往東門街方向走去,「那里好像有月老廟?」 「是啊,聽說還挺靈的,」龔諱瞅著俞韜,笑道:「怎么?想去???」 他拉起俞韜的手,輕輕捏著他細瘦的腕子,俞韜不常離開室內(nèi),因而皮膚總帶著些許久不見光般的蒼白,龔諱心想,這樣的膚色,最襯紅色。 俞韜嗯了一聲,道:「想。」 龔諱牽著他的手,絲毫不避諱地跟著人潮踏著斑馬線穿過馬路,「月老廟不都是姑娘們?nèi)グ莸膯???/br> 俞韜笑了笑,說了聲是啊,「這回就勞駕諱哥陪我一塊兒娘們?!?/br> 龔諱捏了捏他的手,「行,就算一塊兒當(dāng)太監(jiān)也行?!?/br> 「要當(dāng)太監(jiān)你自個兒去當(dāng),別拖我下水?!褂犴w瞥了他一眼,顏色微淡的瞳眸中充斥不屑,但下一秒目光便被街旁攤販的招牌吸引去了注意,「龔諱,那是什么?」他伸手指向東門街街口一攤販,攤車上寫著「鴕鳥蛋一顆兩百八十元」的字樣。 「鴕鳥蛋啊,」龔諱滿臉莫名其妙地瞅著俞韜,「怎么?倒二不識字?」 「cao,」俞韜掐了掐他的虎口,「給你點面子你倒蹬鼻子上臉了???」他低聲道:「小心爺踹你屁股?!?/br> 龔諱聞言忙道:「別啊,我又不是羅人杰,別總想著踹我屁股?!?/br> 「沒想到倒一還有點文化?。俊褂犴w沒想到龔諱這游手好間的玩意兒竟然看過金庸。他將話題拉回正軌,下巴抬了抬,指著賣鴕鳥蛋的攤位,問道:「鴕鳥蛋是什么???好吃嗎?」 龔諱摸了摸下巴,誠實道:「沒吃過,直至剛剛,我都還不知道原來鴕鳥蛋能吃。」 俞韜鄙視地道:「大少爺不該什么東西都吃過嗎?」 龔諱挑了挑眉,「我們少爺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才不吃這種路邊攤平民食物?!?/br> 俞韜指著攤車上的標價,嗤道:「一顆兩百的蛋叫平民食物,長知識了?!?/br> 「哎你不就是想吃又不肯講嘛,」龔諱和俞韜繞了這么久,終于知道俞韜到底在陰陽怪氣什么了,「是在傲嬌幾點?」 「說了諱哥疼你,以后直接講就好了,你爽我爽大家都爽,」說完,龔諱拉著俞韜的手走向攤車,將兩張一百元鈔票遞給小販,「老板,一顆鴕鳥蛋?!?/br> 俞韜瞅著攤車上一顆顆大到不可思議的鴕鳥蛋,心想這么大兩個人是他媽要怎么吃完?不知道能不能放隔夜? 小販將烤好的鴕鳥蛋用刀子剖半,并灑上胡椒粉等佐料,「一人一半對吧?」 「嗯對的,一人一半,感情不散?!过徶M拿過一半鴕鳥蛋,用湯匙挖了一口塞進俞韜嘴里,「好吃嗎?」 俞韜心想龔諱這擺明把他當(dāng)實驗小白鼠呢。俞韜在嘴里咀嚼了一會兒,口感綿綿的,「像蛋糕?!?/br> 龔諱頭上立時冒出了一個問號,蛋糕雖然是蛋做的,但蛋和蛋糕的口感還是差很多吧? 「和雞蛋比呢?」龔諱又舀了一匙投餵俞韜。 「比雞蛋香?!?/br> 「行,」龔諱讓小販想辦法把另半顆鴕鳥蛋裝盒,「我不敢吃,剩下吃不完的等會帶去給余總和許擎好了?!?/br> 俞韜拿過龔諱手里的半顆鴕鳥蛋,津津有味地一匙一匙舀著吃,「隨便你,我覺得挺好吃的,就是腥味有點重?!?/br> 「你喜歡就好?!过徶M拎著小販裝袋好的鴕鳥蛋,和俞韜走進東門街商圈,目光瞄到一旁墻壁上貼著的戒指廣告。 買不起鴿子蛋?沒關(guān)係,只要真心相愛,禮輕情意重,您就算買個奈米鑽戒給您女朋友,她也會喜極而泣的。各式婚戒,買一送一,促銷熱賣中。 寫這嘴賤廣告的員工必然是情人節(jié)去死去死團的團員。 龔諱哼了一聲,摟著正可可愛愛小口吃著鴕鳥蛋的俞韜,道:「鴿子蛋算什么,今年先買鴕鳥蛋湊合湊合,明年送你鴕鳥蛋那么大的鑽戒!」 俞韜含著湯匙,試想了一下鴕鳥蛋那么大的鑽戒的模樣,頓時整個人被雷得一抖,忙道:「沒事兒,別鴕鳥蛋那么鋪張,隨便買個湊合就好。」 要命!就算世界上有鴕鳥蛋那么大的鑽石,也沒法做成戒指吧?俞韜不確定是他的手指先斷掉還是鑽石因支點太小而先掉下來。 「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能湊合呢?」龔諱非常不能認同,「從求婚到婚禮,每一個流程都務(wù)必要以最高檔次一絲不茍地去執(zhí)行。哎對韜兒,說到婚禮,你以后想要有什么樣的婚禮?。俊?/br> 俞韜不知道為什么龔諱能從鴕鳥蛋扯到婚禮,但他還是認真地想了想,「嗯……不用請?zhí)嗳?,咱們周圍幾個認識的即可,然后婚禮不用太鋪張,簡簡單單找個教堂隨便辦辦就成?!?/br> 「怎么能隨便?」龔諱不可置信地道:「這是咱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儀式,當(dāng)然要越盛大越好,」說著,龔諱又不由自主地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你門兒都還沒進呢,就別想著幫夫家省錢了,我這么帥這么多金,區(qū)區(qū)一個婚禮花不了我多少資產(chǎn)?!?/br> 俞韜心想你自己就有想法了,那你剛剛問屁?況且兩人才高中呢,就開始愁婚禮了,該夸龔諱懂得走一步想百步呢,還是該罵他過于高瞻遠矚、不切實際? 不是俞韜不信任龔諱,只是他真的不覺得兩人最后能走上紅毯,畢竟阻礙太多了。 就算不畏世俗眼光,也該考慮些現(xiàn)實層面的東西。 龔諱父親龔孝行是窮人家出身的孩子,靠老婆以及自己一些鑽營的手段才能打造出銳泰,不過他人都死了也沒法從地底攪局,便不將他納入考量。 鐘哥看上去是相當(dāng)支持他倆的,便也不考慮。 但問題來了,龔諱他母親沉薇薇是沉家兩老小女兒,沉家家大業(yè)大,雖比之余家略嫌遜色,卻也是商界不容小覷的一尊大佛。 俞韜清楚龔諱不會甘于一生碌碌,而要建起基業(yè)的最快捷徑便是求助于沉家,沉家兩老目前是沉家的最高決策者,他倆性格趨于保守,想必對龔諱和他的這種感情是相當(dāng)不認同的。 畢竟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俞韜可沒信心自己屆時生的出孩子,而且總說陰陽陰陽,龍陽本身在老一輩眼中便是逆了天道,怎么可能會同意? 最后,龔諱總得在俞韜和沉家中擇一。 俞韜不知道龔諱有沒有想過這些,或許他根本沒想那么遠,也或許他對他的喜歡只是一時興起,他在他心中其實值不了幾個錢,到時散了便散了,散得體面些便行。 不過俞韜眼下并不打算糾結(jié)這些事情,俗話說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等前程和感情的天平擺在龔諱眼前時,他再愁也不遲。 現(xiàn)在俞韜只要把握他倆這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就好。 反正不管最后龔諱選了哪邊,俞韜總會給他體面的,他只希望日后他不要為自己當(dāng)初的選擇感到后悔,不論是后悔選了他抑或后悔選了沉家。 「男朋友最有錢了行吧?」俞韜瞪了他一眼,「再不去月老廟天都黑了。」 「黑了才得趣嘛?!过徶M露齒一笑,笑得沒心沒肺無憂無慮。 「呦,」俞韜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某人不是怕鬼嗎?沒想到不怕走夜路?。俊?/br> 「老子做人坦蕩、問心無愧,才不怕走夜路,」說完,龔諱撇開目光,訥訥地道:「況且我怕鬼是有原因的嘛……」 俞韜知道是什么原因,趁龔諱不注意,他塞了一口鴕鳥蛋到他口中,「沒事兒,鬼來了韜哥就擋你前面,碰不到你?!?/br> 龔諱被迫塞了一口這據(jù)說吃起來像蛋糕的鴕鳥蛋,他怔了怔,下意識咀嚼起來,口感綿綿軟軟的,還真很像蛋糕。 「好吃?!?/br> 然后龔諱就把俞韜那份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