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瑞芮做了兩個有相同指印的紙卷。她笑盈盈抱住宋翎清，摸對方那頭打結(jié)的發(fā)絲，「你很乖，我沒跟你說那么多，還照我的劇本走，你果然很有潛力，當我朋友的潛力?！?/br>
    「蕭房東，你沒對我說實話！」莫柊花咬牙切齒說道：「說真的，阿茂喜歡誰，我不干涉，我暗戀誰，也不是你們說了算，重點是阿茂跟你知道，卻不跟我說，害我像個蒼蠅纏住他，太傻了?！?/br>
    「我不說，自然有我的原因??！而且，阿茂也沒說太多個人資訊，是我自己觀察來的。」蕭瑞芮的食指與中指擺在背后交叉，嘴角依然上揚。宋翎清睥見她的動作，頭撇向一旁，不想插手她們之間的事。

    蕭瑞芮擠開宋翎清，貼在莫柊花身邊，勾住她的手，「阿花jiejie，我跟你說，上次我去阿茂房間，只是朋友關(guān)係，真的，我常找他聊叔叔對我的看法，有些想法男女大不同，跟他聊完，我會繼續(xù)攻略叔叔?！?/br>
    「別隨便叫我『jiejie』，我一下子吸收太多資訊，無法負荷，先回房休息?！鼓獤盎ǔ樽咚氖直?，扶額離開現(xiàn)場。

    剩下宋翎清仍陪伴蕭瑞芮，她一臉陰沉，嘴角像是左右兩邊懸著巨石，表情垮到嚇壞住在地底三萬呎的居民。

    蕭瑞芮伸手抬起她的嘴角，「你怎沒跟著回房？你真奇怪，要是不想?yún)⒓泳蹠瑧摮弥鴦倓値状慰諜n離開?！?/br>
    「我沒說不想?yún)⒓?。」宋翎清握住蕭瑞芮的手腕，幾度讓她想起眼前的女子，身形瘦弱，像離她遠去的云，無法觸碰，否則會如煙霧消散，再也見不到面。

    宋翎清放下蕭瑞芮的手，躺向另一端，整個身體蜷縮一團，她閉眼，不想說話，也不愿離開此處。她老是擔心蕭瑞芮會出事，因為對方常使她聯(lián)想到夢魘反覆發(fā)生的事－－夢中做了多次實驗，驗證關(guān)于物體自高處墜落的結(jié)果。

    宋翎清聽見耳邊有鐵珠彈至地面的清脆聲響，接著是各式各樣的廚房鐵器，mama在廚房拿菜刀切水果，爸爸手持計算機結(jié)雜貨店的帳，晚上他們會把鐵門拽下，吭噹一聲總能嚇醒在樓上打瞌睡的她。

    眨眼間，她來到教學大樓，不知道是哪堂課做實驗，老師要大家從頂樓扔番茄，要記錄手中的表格，研究物品自由落體的速度、重力，以及當時頂樓的風速。

    云老神在在抽走宋翎清的作業(yè)，音色含糊地說：「你一定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會明白我的心情……」

    「我不是你，當然不明白，可是你能跟我說??！我是你最親近的人，為何不求救？」這是宋翎清一直想對云說的話。

    眼前的她和平時的夢境不同，如一臺壞掉的黑膠唱片盤，無妨讀清音軌路之的內(nèi)容，她的聲音停留在指針，刮了幾次還是過不去，她跳針似的重覆話語。

    大樓的屋頂莫名多了一片烏云，剎那間雷電交加，宋翎清趕緊抱住云，想往室內(nèi)避雨，她站在邊緣喃喃說著方才的話，便一躍而下。

    「不要、不要啊啊?。顾昔崆迳焓窒蚯白ィ犻_眼，手里緊握的是蕭瑞芮的裙角。

    蕭瑞芮倒了一杯溫開水，輕拍她的肩膀，「你做惡夢？剛剛你說了很多夢話，我搖不醒你。」

    宋翎清捧著那杯水，神情呆滯，她的動作常慢了很多步才有所回應。她小口飲用杯水，直視搖晃的水面，好似水中有其他生物悠游。

    宋翎清凝望杯水一會兒，蕭瑞芮見她閉口不談，便繼續(xù)把專注力放在電視，古典配樂正預告一場貴族的婚禮，巧妙的是女方已有心上人，并決定相約森林私奔。畫質(zhì)有些老舊，是一部老片，蕭瑞芮卻看得很投入。

    「這是哪部電影？」宋翎清膽怯詢問，她放下那杯水，一同欣賞電影。她記得是某位大文豪的作品，雖然沒很多電影改編，但歌劇、音樂劇這類似乎挺多。

    「莎士比亞的，可能你會覺得老掉牙，不過叔叔跟我說，如果不知道一些經(jīng)典作品，出去商談時，若客戶邀請我們?nèi)タ幢硌?，多少知道劇情，比較容易跟對方聊起來。」

    「他的話，是《羅密歐與朱麗葉》、《暴風雨》、《第十二夜》，還說《仲夏夜之夢》？」宋翎清有空會讀蠻多書，對她的寫作也有幫助。

    蕭瑞芮驚訝地望向她，「猜對了，是《仲夏夜之夢》，你不覺得劇情和我們很像嗎？」

    「不像，這故事都是調(diào)皮的精靈造成，不然里面的仙后怎會喜歡丑陋的驢，其他人也是，有自己的cp，還搶別人的?！?/br>
    蕭瑞芮摩娑下巴，「有意思，而且你很會說話，平常多跟我們說一些，大家當朋友，挺好的?！?/br>
    「我知道，你們很好。」宋翎清抱住她的膝蓋，「我怕一開口，氣氛會變得很差，所以盡量不說話的?！?/br>
    「你看他們那三人很會說話嗎？」

    「好像沒有?！顾昔崆謇蠈嵒卮?。

    「你就放心跟我們說話，別想太多?！?/br>
    「我會的?！顾昔崆宓拇_會想很多。寫小說的人似乎都有想太多的毛病，因為他們會對一件事情能無限延伸，比如衣櫥能通往魔法世界，他們此刻坐著的沙發(fā)可飛到天上，或者電視人物穿越螢幕跑到他們面前跳舞。不過，她最想記錄的是，曾經(jīng)居住這片土地的人的故事。

    蕭瑞芮也學她捧膝蓋，「那你現(xiàn)在陪我看電影?！?/br>
    「喔，好的?！顾昔崆寤謾C找這部電影的年份，「原來是1999年版，演仙后那位當時年輕很多?！?/br>
    「現(xiàn)在她仍保養(yǎng)很好，真不知道這些女明星花多少功夫保養(yǎng)臉?！故捜疖禽p撫自己的臉，「你看起來年紀跟我差不多而已你可以跟我說你幾年出生」

    「電影年份1999?！?/br>
    「欸，跟我一樣，月份跟日期呢？」

    「12月24日?！?/br>
    「太巧了吧！」

    「怎說？」

    「我圣誕節(jié)那天出生的，神不神奇？意不意外？」

    「還好?！顾昔崆宸磻涞齻兩詹钜惶?，儘管在這不同生活范圍，兩個獨立靈魂要發(fā)生此事，概率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