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rst Letter(4-4)
將羅哥的車停進年租型停車場后,我拖著腳步回到家里。 「你回來啦,先去洗個手啊?!拐驹诠駲吅蟮牧_哥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說。 我默默點頭,越過麵店走上二樓,先是洗個手換了套衣服,我便直接上了三樓,坐進那組深藍色沙發(fā)里。 之所以突然到這里來,自然是有些話想說,也有些問題想問。 打開電視機,螢幕上正播放著晚間新聞,隨便按了幾下遙控器,頻道就跳到某戲劇臺。 我看著目前正在播的偶像劇,卻完全看不進任何劇情,心里始終亂糟糟的。 「怎么了嗎?」 羅哥不知何時已走了上來,正站在樓梯口。 我不禁訝異地問:「你怎么現(xiàn)在上來?」 現(xiàn)在才晚上七點多,距離麵店打烊的時間應該還有將近兩小時左右。 羅哥直直走到另一張沙發(fā)坐下,然后將雙手放在腿上。 「因為你的樣子看起來很怪,所以我就提早打烊了?!顾仁谴蛄课乙粫?,又看了一眼電視,「今天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你總不可能是為了追劇趕回家的吧,明明就是不看偶像劇的人?!?/br> 「當然不是……」 我挪開視線,把電視關(guān)上。 客廳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突然不知道該從哪里講起,我只好先保持沉默。羅哥倒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就這樣靜靜等著。 不確定過了多久后,我終于下定決心地開口:「羅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br> 「……你是指什么?」 「就是……你說家屬不想再繼續(xù)調(diào)查案件,有可能是因為不想再受到傷害……我一開始不能理解,但跟許冠廷聊過后,現(xiàn)在總算明白了?!?/br> 我終于理解,為了找出真相而做的行動,未必都只有正面影響。 就像許冠廷的爺爺奶奶,除了要日日面對親屬死去的悲痛,還要遭受不實謠言造成的負面衝擊,最后更是因此而倒下。 但是,現(xiàn)在我心里所糾結(jié)的卻不是這件事。 「嗯……你能明白就好?!沽_哥露出淺笑道。 「還有……」 我想接著說下去,但一對到他的視線,本來要說的話卻梗在喉頭。 靜默持續(xù)了好一會兒,羅哥也忍不住露出擔心的表情。 「怎么了嗎?你想說什么?」 我望著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皺成一團。 「還有……對于你和你的家人來說,我是多出來的嗎?」 我知道這樣子很不像我,但我就是想知道答案。 說出口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猶豫的理由并不是擔心會被當成笑話,而是恐懼。即使養(yǎng)父母早已不在世上,甚至我也對他們毫無印象,但我卻還是害怕自己的存在是多馀的。 這會是對許絢粼的處境產(chǎn)生了情感投射嗎?我真的不知道。 就連我自己都感到很意外,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那么在意這種事。 「鐘東學。」羅哥突然臉色一沉,還罕見地叫了我的全名,「你現(xiàn)在是在說什么蠢話?」 「呃,我……」 「你就是我弟,是我的家人,從來都不是多馀的存在,這樣你有了解嗎?」 「……」 「要是你覺得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那再說一遍也可以?!沽_哥說著,站起來走到我身旁,「我的家人中,并沒有誰是多馀的存在。」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逕自繞過沙發(fā)走到樓梯口。 「我樓下還沒關(guān),下來吃晚餐吧?!?/br> 他勾起溫和的微笑,補上一句「反正你一定還沒吃」。 我凝視著他的臉,感覺心里的沉重感似乎消散了。 「……那我要一碗乾拌麵。」 「哦?終于愿意給本店招牌一點機會啦?原來你也挺識貨的嘛?!?/br> 「還不都是因為某人每天推銷的關(guān)係?!?/br> 羅哥朝我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走下樓梯。 我又多坐了一會兒,這才跟著下樓,不過在經(jīng)過二樓時先轉(zhuǎn)進辦公室一趟。 既然今天跟許冠廷面談后有所收穫,我認為自己有義務(wù)向委託人傳達。 于是我打開電子郵件,將目前得知的所有事簡述給委託人,作為初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當我寫到許冠廷的部分時,不由得停下來考慮了一會兒。 最后,我還是決定不告訴委託人許家人對許絢粼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