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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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楊駒崴口中套出更多消息以后,孟耘這陣子又陸續(xù)嘗試尋找過去曾與謝亞則交好的幾名友人,想確認楊駒崴那天和她說的話是否屬實,但那些人不是定居于國外,就是沒有門路能夠接近,這條線索幾乎就斷在這。 四月初的連假,李敘有一天的休假日,傍晚兩人相約吃晚餐,順道討論現(xiàn)有的資訊。 「楊駒崴說,那天謝亞則一群人是在vip包廂里慶生,然后在新聞報導(dǎo)的起火時間前后離開了wonderland,隔天看了訊息和新聞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代表火災(zāi)發(fā)生的時候,他們很可能還待在影城內(nèi),甚至可能知道影城內(nèi)起火了?!?/br> 「新聞或判決有提到起火的是哪間影廳嗎?」 孟耘回想了下,「v1?!?/br> 「v1??」李敘沉吟,「如果我沒記錯,wonderland只有兩間vip包廂?!?/br> 「謝亞則高中的時候很常和班上另一個也是豪門接班人的同學(xué)比較,只要漫威有英雄系列的新片出來,他都會要求店經(jīng)理在正式上映前安排影城最大的影廳讓全班同學(xué)免費進場,他自己私底下帶朋友去的時候也都要求使用那個影廳,應(yīng)該就是v1?!?/br> 「真正的起火原因一定跟他們有關(guān)?!姑显乓豢谝Ф?,眼神透出了難掩的怒意?!肝覇栠^好幾個當年參與救災(zāi)的人,所有人都在裝傻,他們到底想隱瞞什么?」 女孩子的情緒彰顯,李敘擰眉,心中臆測的輪廓逐漸鮮明。 孟耘對這個案子之所以了解,甚至盡力追查,絕不單單是因為他的請求,她執(zhí)著的真正原因,與此刻不經(jīng)意顯露出的憤怒有絕對的關(guān)聯(lián)。 他想知道。 有關(guān)她的事,他想知道。 「孟耘,你為什么要查wonderland?」 男人一如既往溫緩的語調(diào),此刻卻心里掀起千層巨浪。 孟耘渾身一震,表情成了僵硬,握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掐緊。 她斂下眼,轉(zhuǎn)開視線,深吸了一口氣,扯著唇角,想和平時被人問起有關(guān)家人的話題時那樣,用著若無其事地笑輕描淡寫帶過,卻被猝不及防襲來的海嘯淹沒喉嚨。 思緒被冰冷的海水吞噬,將她拖入了無止盡的深處。 # 孟忠弘過世那年,孟耘才十三歲。 前一晚,孟耘還在埋怨他答應(yīng)陪她過生日卻又食言,甚至賭氣說永遠不要再相信他說的話,隔天醒來,他就成了死亡名單里的一行姓名。 再過幾天,消防局來了電話,說當天孟忠弘排休,隊上也沒有將他召回,是他自愿歸隊加入救援行動。 但孟耘分明記得一清二楚,當時父親點好蠟燭,笑著要她許三個愿望,她才說完「第一個愿望,希望以后每一個生日,爸爸都可以陪我一起過」,父親的手機就響了。 母親帶著她去了局里一趟,聽著那群西裝革履、制服筆挺的長官們解釋來龍去脈,第一句先說遺憾,第二句要他們節(jié)哀,第三句以后,說的全是她父親的不是。 他們說,孟忠弘帶著另一名當日同樣輪休的隊員自愿參與救災(zāi)任務(wù),又說他進入火場前沒事先檢查設(shè)備,再說他在搜救過程中無視長官指揮,擅自脫隊至其他樓層去搜索,最后說沒能成功救援一名受困于半塌的逃生通道內(nèi)的男童全是他擅離職守的錯。 母親哭著說不可能,她丈夫不是這樣的人,他們卻拿出一卷錄音帶,說里頭存放了救災(zāi)當時的無線電對話紀錄,把她父親屢次抗命的字字句句都清楚錄下,由于這次的案件傷亡太過嚴重,他們無法包庇,會將所有證據(jù)都交給檢方調(diào)查。 隔天,所有的媒體都同步報導(dǎo)了這件事,大街小巷所有的電視畫面上都是她父親的姓名和照片,他的家世背景、求學(xué)經(jīng)歷、家庭狀況全被挖了出來,被不同的記者接續(xù)寫成了一篇篇扭曲嗜血的指控。 一夕之間,孟忠弘成了舉國憤怒的對象,人們用各種難聽的字眼,在街道上、在網(wǎng)路中、在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圍剿手無寸鐵的逝者,以及被遺留下的親人。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天以后,學(xué)校里的同儕是用什么樣的眼光看著她,更不會忘記那些伴隨著惡語砸落的紙團和瓶罐。 她永遠都記得他們說,她父親是殺人兇手,活該被大火燒死。 甚至有好幾次,她撐不下去了,哭著承認那些謾罵,哭著向不曾停止指責(zé)她的人們嘶吼:「對!他就是活該!他不配活著!他死是罪有應(yīng)得!」 每當說了這些話,那一晚,她就會夢見她父親。 她會夢見念幼稚園的時候,孟忠弘偶爾會在清晨時回到家,然后進房叫她起床,笑著和她說:「耘耘,爸爸今天送你去學(xué)校,放學(xué)后爸爸帶你去公園玩,好不好?」 然后她總是哭著醒來,不斷地道歉,不斷地說:「爸,對不起,我不會再任性了,不會再鬧脾氣了。你不陪我過生日也沒關(guān)係,你沒辦法回家也沒關(guān)係,我只要你好好的。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好不好?」 但不管她再怎么道歉,再怎么認錯,他都沒有回來。 連能入土的尸骨,都被大火燒得半點也不剩。 # 「孟耘?!?/br> 孟耘回過神時才發(fā)現(xiàn),原本坐在餐桌對面的李敘不曉得什么時候來到了身旁。他蹲低在她身側(cè),仰著臉望她,伸出的手停在她眼前,像是想要觸碰她,卻顧忌著沒再靠近。 她瞠著眼,感覺有什么灼著眼眶,下意識眨了下眼。 見狀,李敘立刻抬手,屈起的食指觸上她的眼角,接住了落下的淚滴。 孟耘一怔,馀光看見停留在他指頭上的晶瑩,才后知后覺地意識過來,她哭了。 她連忙別開臉,避掉了他的碰觸,「??你干嘛跑過來?」 「不要哭?!?/br> 男人無視她的閃躲,掌心輕緩地貼上她的臉頰,把人轉(zhuǎn)了回來。 溫沉的語聲熨過心間,女孩子眼睫輕顫,銜在上頭的淚珠閃爍,她下意識抿唇,煦暖的掌溫自頰邊蔓延開來,沿著指節(jié)傳遞到眼角與耳梢。 「孟耘,我不問了,你不要哭?!?/br> 他的聲音很輕,和觸碰她的力道一致,小心翼翼的,像是深怕會弄碎她。 孟耘第一次覺得,李敘這張臉會受歡迎是有原因的。 不過是輕斂著眉宇的仰望,眼神也能如此深邃,彷彿廣袤無際的宇宙,把所有浩瀚的銀海都收藏其中,光是一眼,靈魂就失足跌落。 她嘴硬地回:「我沒有哭。」 男人看著她發(fā)紅的眼角,像是能夠理解她為什么否認,因而順從,「好,沒有哭?!顾麥刂暎窈逯€不懂事的孩子,「你要不要吃東西?蘋果好不好?我切給你?!?/br> 孟耘破涕一笑,「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