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你放手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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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絮向來習(xí)慣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寫稿,只有待在一個人的空間里她才有絕對的安全感,也才有辦法好好沉淀思緒。非常時期,她甚至?xí)艚^外界一切聯(lián)絡(luò),把自己人間蒸發(fā)。 但現(xiàn)在,她把自個兒的電腦和筆記本全帶到了李敘房里,坐在一抬眼就能看得見他的地方,嘗試?yán)^續(xù)維持寫作。 她寧可頻繁地陷入瓶頸或無法靜心,也不愿讓李敘獨(dú)自待著。 那天意外碰見孟耘以后,她心里總有不好的預(yù)感。她知道,那個李敘不讓她陪著去的地方,是他母親當(dāng)初說要帶他去的遠(yuǎn)方。 這兩天,她趁著李敘睡著時把屋里所有銳器都藏了起來,甚至連刮鬍刀都沒留給他,若是她睏了,就過去坐在李敘身邊,要他牽著她的手,說這樣她才睡得著。 李敘好像也知道她在挽留他,儘管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卻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十八歲以后,她第一次這么害怕,害怕某一天睜開眼,他已經(jīng)不在。 她問李敘,想不想去見見孟耘。 「不想?!?/br> 她問他,為什么不想。 「她不要我了?!?/br> 「李絮,她們都是騙子。說要帶我去玩,說喜歡我,最后全都不要我?!?/br> 「李絮,你也不要我吧?!?/br> 「你不要我,我就可以也不要自己了?!?/br> # 李敘最近開始愿意離開那個角落。 每當(dāng)天色暗下以后,他總是說,他想去陽臺看看外頭的景色。 李絮不敢讓他去,也不敢攔著不讓他去,最后只能和他說:「外面風(fēng)太大了,我怕冷,你陪我站在落地窗前看,好不好?」 每回聽見她這么說,李敘總是失望,垂下眼,又把自己縮回了墻角。 過了幾天,李敘轉(zhuǎn)而問她下一次出門找題材是什么時候。 「怎么了?你也想跟我去嗎?」 「不想?!顾⒅鴫?,背對著不讓她看見他的模樣。「你該去做你的事?!?/br> 李絮看著他,紅了眼眶,卻還是平聲回他:「我現(xiàn)在就在做我的事,我在寫稿?!?/br> 「你說謊。」 「我沒有。」 「你有?!?/br> 「我沒有。」 「有我在,你根本寫不出來?!?/br> 眸光輕顫,李絮咬唇,使勁把眼淚吞了回去,強(qiáng)迫自己提起笑容:「誰說的?我只是暫時沒靈感,寫稿本來就是這樣,才不是因?yàn)槟恪!?/br> 李絮放下筆電,來到他身邊,蹲下身坐了下來,將背輕輕靠上了他。 「李敘,陪我去外面找靈感,好不好?」 李敘不說話,卻把身子往墻邊挪,疏離她的靠近。 「??」酸澀漫漶,李絮喉嚨一緊,哽咽幾乎出口。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與悲傷相關(guān)的情緒,再次靠上他,「我想喝你之前買給我的葡萄柚汁,你帶我去買,好不好?」 「李絮,你放手了,好不好?」 # 孟耘從沒想過李敘的狀況會這么糟。 這三個月來,她總是一邊自責(zé)一邊猶豫,自責(zé)自己的出現(xiàn)害了李敘,也猶豫他們之間真的就要這樣結(jié)束了嗎? 但在接到李絮泣不成聲的電話以后,那些猶豫都不存在了。 「孟耘,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是你幫幫我好不好?」 「你幫我??你幫我把李敘留下來好不好?」 當(dāng)孟耘趕到李敘家時,進(jìn)門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李絮蹲坐在房門邊,雙手捂著臉,啜泣著不敢哭出聲的模樣。 她走上前,在她身旁蹲了下來,同時也看見了房內(nèi)踡縮在角落里打盹的男人。 眼眶一熱,孟耘咬唇,忍住洶涌襲來的悲傷,輕拍了拍李絮的肩。 「李絮,是我,孟耘?!?/br> 聽見聲音,李絮猛然抬頭,曾經(jīng)淡漠的不存在任何情緒的眼眸如今塞滿了淚,水光翻涌成浪,浸濕蒼白的頰。 一見她出現(xiàn),李絮立刻抓住她的手,哭著求她:「孟耘,你幫幫我,你幫幫我?!?/br> 揉著哭腔的字句無助至極,在心頭擰出酸澀,孟耘緊抿著唇,不讓眼淚出閘。 「我?guī)湍?,我會幫你,你不要怕?!?/br> 她握著李絮的手,溫著聲不斷安撫,最后那句不要怕卻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他們初見的第一個夜晚。 整間屋子燈火明亮,卻尋不見一絲生機(jī),空氣里瀰漫著的都是亟欲冀求一死的氣息。 孟耘站起身,如同那一晚,朝他走去。 「李敘?!?/br> 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喊他的名字了。 也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與他如此靠近,近的只要稍微伸出手就能碰著。 李敘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夢里,只知道自己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他抬起頭,往聲音的來向看去,視線是一片模糊。 他已經(jīng)不需要清楚地看見這個世界,不需要清楚地看見誰的輪廓。 他記得三十歲生日那天,他也是這樣的。扔掉了所有的隱形眼鏡,也把在家時總是戴著的眼鏡拿了下來,讓世界變成什么都看不清的模樣。 死去以前,他什么都不需要記得。 早知道,早知道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當(dāng)初在陽臺上看見有道模糊的身影時,他就不該出聲,不該讓她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不該讓這世界有機(jī)會把他留下。 早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依然是被拋下,他當(dāng)初就不該因?yàn)樗某霈F(xiàn)而留下。 「既然最后都要放開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拉住我?」 「既然最后都要離開我,為什么還要說喜歡我?」 「為什么你們都要騙我?」 孟耘終于知道,原來一個人最支離破碎是這個模樣。 所有光亮都無法降臨,所有溫暖都無法靠近,即使放眼整座宇宙也尋不見任何奇蹟,靈魂成了被放逐曠野的煙硝,是世上無人理解的訊號,最終消散成塵,不復(fù)存在。 她忘了自己在最心痛的時刻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她只記得,她好后悔,好后悔讓早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李敘變得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