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白實甫眼皮上翻，他長的像白老爺，樸實的面孔長方臉，短粗的眉毛惡狠狠地擰起，“本少爺早就知道你這個小賤蹄子藏了不少好東西。這下可被本少爺逮住了?！?/br>
    “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兩個丫鬟婆子往那一站，兇神惡煞，滿臉的皺紋橫rou。

    我察覺到白玉宣身體簌簌地發(fā)抖，趕緊跑過去將他護(hù)在身后：“這奶粉本來就是我的?！?/br>
    “還嘴硬！”白實甫劈手奪過我懷中的奶粉，深深吸了一口，“你吃我白家的住我白家的，你整個人都是我白家的，哪有自己的東西！”

    我百口莫辯，很是委屈。

    我爹媽跟白老爺是舊識，什么樣的舊識我也不清楚，但是能托孤的關(guān)系想必不一般。我爹媽扔下我，據(jù)說是為了什么“亟拯斯民于水火，扶大廈之將傾”。①

    但我在白實甫的口中，就成了個他白家的家生子般。

    我欲爭辯一二，白實甫卻不耐煩了。他得了罐奶粉，心滿意足地離去，見我想阻攔他，劈頭蓋臉就給了我一巴掌。我被打的暈頭轉(zhuǎn)向，白實甫比我大了兩三歲，力氣很足，臉頰火辣辣的疼。

    “不知好歹！竟然敢攔我！”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又示意邊上那兩個丫鬟婆子把我按在地上，我嗚嗚地掙扎，但哪里比得過成年人的力氣，很快就被用力摁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你是不是還藏著什么好東西？”他問我。

    我搖頭，白實甫不信，抬起右手又想教育我一番，但有個小小的身影已經(jīng)撲到了我的身上。

    才吃了我一勺奶粉的小娃娃，就曉得護(hù)住我了，我更是感動的眼淚汪汪。

    白實甫見是他的便宜弟弟撲上來，表情更加不好看了，一雙吊梢眼幾乎要飛到天上去。

    “哼！”他重重地呸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要不是他娘讓他做著點兄友弟恭的面子功夫，他才不會善罷甘休。

    我的衣服全是灰塵，但這都不是事，一想到我的寶貝奶粉給人搶走了，就剜心一般的痛。

    我干嚎著扯了兩嗓子，想擠出兩滴眼淚哀悼一下我失去的奶粉。抱著我的白玉宣倒開始抽抽搭搭地哭。

    “對、對不起……”

    我摸著他冰涼涼的手，又揉揉他的頭，不懂他為什么要對我說對不起。我還答應(yīng)了把奶粉給他吃，但現(xiàn)在奶粉也沒有了。我才是食言的那一個。

    “哎，”我重重嘆了口氣，自以為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現(xiàn)在奶粉沒了，你吃奶嗎？”

    牛奶羊奶白府有，但以我這種尷尬的身份，廚房的幫工根本不會給我。

    但我知道有一種奶我自己應(yīng)該會有，那就是母乳。

    據(jù)說比奶粉都有營養(yǎng)呢。

    我閉了閉眼，解開衣襟，白玉宣還摟著我的腰傻愣愣地看著我。

    “古人說過，長嫂如母，嫂也可以叫jiejie，我比你大一歲，你合該叫我一聲jiejie?！蔽掖让忌颇?，我那時才六歲，生的也小，胸脯的軟rou是一馬平川，我學(xué)著偷看那些婆子給小孩喂奶的模樣，努力將胸rou擠出來一點，示意白玉宣來吮食。

    “你如果還想吃奶的話，就來吃我的吧?！?/br>
    白玉宣像被嚇到了，他猛然抬頭，與我的下巴撞在一處。

    然后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當(dāng)初還笑話他怎的如此膽小，略大了些通了人事就曉得這樁事情屬實笑料，但我怎么也沒想到白玉宣還記得這件舊事，并且惡劣地舊事重提。

    “當(dāng)初我好像記得有人拉開衣襟，對我說，如果我還想吃奶，就來吃她的吧?！卑子裥难劬芰?，熠熠生輝，我像被燙到一樣，趕緊別扭地側(cè)過頭，拒絕與他對視。

    “小時候的事情，也難為你記得這么清楚?！?/br>
    注①：亟拯斯民于水火，扶大廈之將傾。  ----孫中山  興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