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出宮
相宜不語,僵直的披著長絨大氅。 皮子應(yīng)該是新處理的,她還能聞到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像是這只無辜的獸還攀在她的脊背上,一時之間,四肢有些僵硬了起來。 青年似沒有發(fā)覺少女的僵硬,只是擁過她溫存半晌睡去,過了幾日將改好的大氅送到了歸元宮。 臘月一晃而過,不知何時,歲聿云暮。 相宜是不懂這些的,只是發(fā)覺天氣越來越冷,便憊懶的整日窩在了玉池里不愿動彈,白日用作修行,夜晚拓跋衍總會到她這邊來。 昨日里青年與她說過今日要微服出宮,叫人送來的衣衫大氅已送入殿中,相宜瞧了一眼,依舊是碧色的衣衫,雪色大氅兜帽處綴了一圈柔軟的白色絨毛,摸起來手感總讓她想起那煩人的長毛獸來。 那長毛獸倒是不知何時跑出去了,便再也沒回來過。 她是與它親近了一些,但自由大概是最可貴不可拋的吧。 相宜回過神來,身量修長的青年已踱步入殿,姿態(tài)悠閑的倚在木屏旁瞧著她。 “可否喜歡?” 清啞的嗓音帶著些不可捉摸的笑意。 相宜隨意點頭,起身換上了衣裙,又被拓跋衍按在鏡前親自為她梳妝。 除了封后大典那次,相宜的妝發(fā)幾乎都是由青年親力親為。 少女面頰瑩潤,眸色清亮,上妝多了反而不美,失了幾分天然的清麗,因此拓跋衍總是在發(fā)髻上廢些心思。 恍恍數(shù)年過去,少女依舊是幼年初見時模樣,鴉發(fā)雪膚,眉心痣灼灼,神色平淡,似乎荒蕪的宮闈生活并未對她有任何影響。 而那幼稚小童卻早已長成了身姿挺拔,容貌昳麗的青年,抬首垂眸間神色亦是平淡,卻多了幾分捉摸不透,舉止中矜貴威嚴的天子氣度便顯露出來。 拓跋衍撫過少女垂落的幾根青絲,多數(shù)的鴉發(fā)被盤做斜斜的松垮發(fā)髻墜在一側(cè),插了一支晶瑩剔透的玉步搖,明明是雅致秀麗的大家閨秀裝束,卻隱隱透出幾分遠離煙火氣的飄渺來。 他沉沉的目光與相宜鏡中看來的目光對上,心中的癡意夾雜著幾絲不甘,吻便落在少女的耳畔。 “若是民間,合該也是占了夫人名分,可相宜還從未為夫君束過發(fā),穿過衣。” 年輕的帝王嘆著氣,如尋常夫妻般在少女耳側(cè)柔軟低語,低聲的呢喃中流露出幾絲委屈之意來。 相宜目露不解的掃過青年穿好的衣衫,束好的發(fā)冠。 拓跋衍眸中的笑意多了幾分無奈,下一刻便將束發(fā)的玉冠取了下來,垂順柔軟的黑發(fā)瞬間傾灑下來,跌落至腰間,幾縷碎發(fā)與少女鬢邊發(fā)絲交落在一起。 他帶笑的聲音有些無賴:“夫人便為我梳一次發(fā)可好?” 青年身量高挑,卻像只乖巧的貓般主動伏了身偎在相宜的身前。 等相宜糾結(jié)了半天,終于為拓跋衍束好潦草的發(fā)時,已是月上柳梢。 乾朝與周不同,新朝初始,民生凋敝,拓跋衍特意下令允了京城及各地推遲宵禁,夜坊因行,直至叁更。 出了宮門拐過一道街,便是西市,年關(guān)將至,街上熙熙攘攘,頗為熱鬧。 馬車行至街口便停了下來,俊美高挑的青年先行下車,又將其后的纖弱少女半扶半抱的帶下了車,溫聲道:“這里人多,馬車進不去,一會要是走累了,記得和我講?!?/br> 相宜瞧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禮尚往來:“一會你要是走累了,也要和我講,我可以抱著你?!?/br> “……” 拓跋衍想起來少女抱著他趕路的那些時日,控制不住的面皮有些發(fā)燙,輕聲咳了咳:“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