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東行
承安寺。 拓跋衍心中思緒一晃而過,垂下的眼睫掩蓋住了眼底暗暗流淌著的陰森和戾氣,面上仍是帶笑道:“聽起來倒是頗為有趣?!?/br> “與你我的相識有幾分相似?!?/br> 年輕的帝王將少女細軟的手執(zhí)到唇邊細細親吻,復(fù)爾抬眸:“若不是相宜,那我早便沉入那塘中,此刻應(yīng)只剩骨頭了?!?/br> 昏黃燭光下,青年幽深的翠眸便是愈來暗了幾分,詭譎深邃,話聲仍是含著笑意,乍一看去,竟有一種野獸披了人皮不通人事的詭異味道。 相宜未瞧,只是懶懶應(yīng)了聲。 他要感謝的應(yīng)是血契才是,若不是血契,她只需記起時燒幾錢紙 上幾柱香罷了。 年關(guān)雖至,百官休沐,禮部卻不敢有絲毫放松。原因無他,過了年出了正月便是圣上的萬壽節(jié),正正逢了二十五這個整,于是禮部早便開始準(zhǔn)備,生怕出了絲毫差錯惹來禍?zhǔn)隆?/br> 畢竟無人不知,這位年輕的帝王在朝堂之上雖是幾次慟哭,多為失態(tài),謀事推令卻是狠戾異于常人,便是前一刻還涕流滿面,下一瞬即可收起愁容,端坐肅顏。 其中轉(zhuǎn)變之疾,令人心下恍恍。 誰知過完年首次早朝,乾元帝卻提出要巡狩山東,泰山封禪。 前朝多有帝王封禪之事,倒也不新鮮。朝中大臣自然無理由反對,如今天子乃是北胡遺子,母親雖貴為漢人公主,出身血統(tǒng)到底存有微瑕,不免有私下議論之人,江南儒地也多有文人不服,以其不為正統(tǒng)為由。 圣上自登基以來,一統(tǒng)南北,教化胡人,滅佛歸民,也算卓有功績,前朝不乏有昏庸者玩狩登山,立石封禪。 此次封禪之行自然合情合理。 歸元八年二月初五,乾元帝率朝中百官東巡,近四月之時,至泰山。封禪車乘綿延數(shù)百里,至于泰山下時,派役夫千人修整山道與祭壇,為不久將至的封禪大典做準(zhǔn)備。 相宜一路上便是一直被拓跋衍揣入懷中,如此懶洋洋行了一路,皇后的車架便始終垂著簾子,也無人知曉其中并未坐著貴人。 至蓬帳內(nèi)時,拓跋衍才放了心,將懷中的墨綠小龜取出放于軟榻之上,柔聲道:“這幾日也是累了,相宜歇上一會,我?guī)愠鋈デ魄啤!?/br> 帝王封禪是很大的事情,朝中百官幾乎都隨著車架來了泰山,其中還有不少西洋使臣也在之側(cè),光是封禪兩處祭壇加上山道修繕就要花上四五日之久。 因此在正式封禪之前,還有一場設(shè)于皇家別院的圍獵春狩。 乾元帝自登基以來,已開兩次科舉,如今隱隱透出重開武舉之意。勛貴武將向來與朝中文臣不和,其家中子弟也多習(xí)武承爵。 說是如此,日里這些勛貴子弟無所事事,一向招貓逗狗,頗討人嫌,自己也憋著一股氣,就等著這場圍獵好好在乾元帝面前露上一面,最好給圣上留下個好印象。 泰山旁的皇家別院依著山林,占地頗廣,與五臺山的不同,其中甚至圍了不少猛獸,諸如狼,虎之類,日里有專門的侍人投喂,并無太大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