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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誰先脫身在線閱讀 - 抹茶

抹茶

    酒足飯飽,紀景清也沒興趣再呆下去,侍者送來他們的大衣,他對樊萊說:“你要嫌悶,先出去等?!?/br>
    樊萊點了點頭,拿上包包走到了門外。

    她估摸著之前換的衛(wèi)生巾已經(jīng)滿了,正猶豫要不要趁這個功夫去換一張新的,電梯門忽然開了。

    從里面走出來的一對男女看到她,不約而同露出驚愕的表情。

    樊萊忽然很想笑,但實在有點累??梢煌砩闲Φ脡蚨嗔耍ou也形成了記憶,牽扯起被暖風吹得有點干的皮膚,沖他們揚了揚嘴角。

    徐少勖看到她的笑容,心中絞痛。可不明白,為什么她竟然能如此平靜的還沖他們笑。

    他曾經(jīng)讀過一段文字,遺忘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釋懷才是。

    可是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從樊萊發(fā)現(xiàn)他和別的女人有糾纏到和他分手期間,她從來沒有撕心裂肺的和他吵過,甚至一滴淚都沒有流過。

    這讓徐少勖很崩潰。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明明是一個很容易生氣的人。難道他們之間七年的感情,在她那里都不值得惋惜和遺憾嗎。

    “萊萊。”

    他表情逐漸變得輕微扭曲,偏偏在克制,想要維持那副冷酷的渣男模樣,所以顯得格外怪異。

    佘儀然聽到他依舊這樣叫她,死死咬住嘴唇,把臉仰起來搖他的手臂。

    “少勖,電影快開場了?!?/br>
    樊萊想起來了,剛才聽他們聊天,這層樓旁邊是個私人電影院,消費昂貴,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紀景清出來后,樊萊和他一起下樓,在等待司機把車開過來的時候,樊萊突然看到旁邊有一家冰激凌店。

    她說:“我想吃冰激凌?!?/br>
    紀景清看了眼她,可她的視線落在冰激淋店,清透的眼睛充滿渴望,還不由得舔了舔唇。

    表情十分生動。

    他愣了愣,似乎還從來沒見過她對什么東西如此渴望過。

    樊萊買了兩個球,一個抹茶味的,一個原味的。拿到手里到上車的過程里,她都捧著一碗冰激凌吃,專心致志,頭都不抬。

    紀景清無法理解。他一個外行人,都知道她體寒,在里面這么高溫度的暖氣里吹了三四個小時,她的手都是冰冰涼涼的,而且又在生理期,卻學人家初中生在雪中吃冰激淋。

    但他沒管,只管付了錢。

    他正準備閉目休息一會兒,思考一下屈東明和他說的事,黃色的小勺子就伸到他面前。

    上面有堆得像小山似滿滿一勺的綠色冰激凌,他鼻端傳來抹茶的苦味,下意識皺眉片過頭。

    “我不吃抹茶?!?/br>
    樊萊似乎愣了愣,眼中那道微動的光一下黯淡,像是流星飛掠而過。夢醒了。

    是啊,他不愛吃抹茶,可她不知道。她也不是真的常年被各種各樣的男人包養(yǎng),需要去討好他們,對他們的喜好禁忌了如指掌。

    她從十五歲開始,就只記得一個男人的喜好習慣。

    他只用草木薄荷味道的香水,喜歡吃偏苦的抹茶。

    他見她悵然若失的樣子,心中微動,下意識去反思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語氣太強硬了。畢竟這不是他希望并要求她做到的嗎——時刻考慮他想著他,為他服務。

    可他剛要開口,她就把勺子插回已經(jīng)融化的冰激淋球里,臉色恢復淡漠。

    “那我們算扯平了。”

    “你不喜歡抹茶,我對三文魚過敏。”

    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覺得沒趣極了,心像融化便混雜在一起的抹茶和牛奶,綠色白色,面目全非。

    后半程,車廂靜悄悄,樊萊縮靠在窗邊,黑色大衣下,她像一團陰影。紀景清后靠著座椅,閉目假寐,腦海里卻反反復復回蕩著她那句“我對三文魚過敏”。

    車在車位停好,樊萊依舊沒有動作,紀景清伸手撈她,發(fā)現(xiàn)她渾身都在抖,臉色白得駭人,毫無血色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他伸手拍她的臉,注意到她捂著小腹的手,然后視線落到腳下那碗早就化成水慘不忍睹的冰激淋上。

    火光電石間,他就反應過來,罵了一句粗話,被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睜開眼,聲音沙啞,“你肯定罵我活該,生理期還吃冰激淋?!?/br>
    他胸口一窒,把車門拉得更大些,要去抱她。

    “可是我之前真的從來沒有這么難受過,你不知道那些女人有多羨慕我不會痛經(jīng)?!?/br>
    她有些委屈,覺得自己被誤會了,被“金主”罵了一句粗俗的話,而根據(jù)游戲規(guī)則,她不能辯解,只能忍受。

    紀景清才聽不進去她含糊不清的話,將她打橫抱起,她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表情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樊萊?”

    “嗯?”她睜開眼,里面霧蒙蒙的。

    “有多疼?”

    她形容不出那種感覺,覺得更委屈了,還有些急,往他懷里鉆了鉆,說:“也不是疼,但就是特別不舒服,很難受……”

    他的下巴若有似無滑過她的發(fā)頂,低聲說了句什么,然后穩(wěn)穩(wěn)抱著她快步朝電梯走去。

    *

    徐少勖洗完澡出來,佘儀然還坐在沙發(fā),一動不動,與回來時別無二異,甚至連衣服都沒脫。

    他心緒不佳,見她周圍死氣沉沉的,邊繞了過去,到廚房拿水。

    “徐少勖,你沒有什么要對我解釋的嗎?”

    見他不痛不癢,連句話都不說,佘儀然更是氣得肺炸,目光灼灼地瞪著他。

    “是你讓人打電話去警告朱玲玲,逼她們在月底前把進鄉(xiāng)寧搬出去的。”徐少勖冷淡,視線落在飲水機上,站在櫥柜前,他的身形高大得讓人光是看就感到壓迫感十足。

    佘儀然對于他使用陳述句的表達沒有絲毫詫異,不緊不慢從沙發(fā)站起來,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

    “阿勖,我這是在幫你。當初開進鄉(xiāng)寧的資金明明就是你出的,而且那棟小樓,也是老王看你的面子才租出去,那是可塊風水寶地,如果當初進鄉(xiāng)寧不是在那里開張,生意也不會做得這么好?!?/br>
    她說的是事實,徐少勖無法辯駁。畢竟他如今也是想要那棟樓,才會讓老王拒絕再與樊萊續(xù)約。

    只是到底曾經(jīng)有情分,他不愿把事情做太絕,只是希望她們不再續(xù)約,在明年三月前找到新地方搬出去,他自認為給了樊萊足夠的時間。

    可佘儀然卻步步緊逼,讓老王威脅她們在十二月底前就收拾東西滾蛋。

    他放下水杯,一點點拿開她環(huán)在腰間的手,轉身面對愕然震驚的一張臉,說:“當初美國那場賽車,本來就是我為了她去參加的,進鄉(xiāng)寧的本金是我出的沒錯,可從籌備開業(yè)到現(xiàn)在,全都是樊萊一個人在cao辦?!?/br>
    “你什么意思?你分明對她余情未了,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

    看著眼前泫然欲泣的女人,徐少勖伸出拇指輕輕摩挲她膠原滿滿的臉,可一張臉盡是陰影,“儀然,我會和你在一起,但你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樊萊跟了我七年,我雖然芥蒂她用我的錢把生意越做越好,但我是一名光明磊落的商人,不會用齷齪手段去打壓任何人?!?/br>
    說完,他放下手,從她身邊走過。

    “去洗澡吧,你還有孕在身,早點休息?!?/br>
    “阿勖!”佘儀然慌張地從背后攔抱住他,嗚咽道:“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在我面前說你和樊萊在一起七年。明明當初你喜歡的是我,如今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求你,不要這樣冷漠的對我?!?/br>
    徐少勖眉頭深蹙,額間血管突突的跳動著。聽她三言兩句的提起過去遙遠得模糊的事,他眼前浮現(xiàn)的竟是樊萊那雙充滿絕望和冷漠的眼睛。

    *

    紀景清把樊萊放到床上,可事先沒有開暖氣,被子充滿寒冬特有的潮冷氣味,樊萊有些排斥躺上去,整個人把臉埋在枕頭上,鼻端盡是舒爽干凈的洗發(fā)水香氣。

    她覺得熟悉,思緒遲鈍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她慣用的洗發(fā)水氣味。

    很好,她沒來的兩三天里,沒有別的女人用過這個枕頭。

    紀景清開完暖氣回來,見她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眉心緊蹙。

    “喝不喝紅糖水?”

    “你家有?”

    “沒有,便利店有。”

    她扭頭,將臉從枕頭里露出來。凌亂的頭發(fā)沾滿她的五官,她的雙頰透著熟透的蘋果紅,蓋過了原本腮紅清透的粉色,扯了扯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去貼他的嘴唇。

    “根據(jù)游戲規(guī)則,你是不用擔心我的,更不用替我沖紅糖水。”

    紀景清愣了愣,片刻后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不過她現(xiàn)在氣若游絲,他沒太聽清她的前半句話,只能領悟她后半句話的意思。

    他恍然大悟,想起來他現(xiàn)在是她的金主,她不過是被他養(yǎng)著的一只雀。她說完后,似用完全身力氣,手頹然跌落垂在床邊,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看他。

    她的清醒讓他心中動容,惻隱之心像浮標,上下晃動,忽然覺得何必計較這么多呢?反正她如今算是他的女人,今天在酒局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不也護著她了嗎。

    “我怕你痛死在我家,我還得給你收尸?!?/br>
    她嫣然一笑,露出白潔光亮的皓齒和淺淺的梨渦,又將臉埋進枕頭里,聲音悶悶的。

    “那你送我回我家,我今天突然覺得不是那么有意思?!?/br>
    聽起來帶有哭腔的話讓紀景清徹底心軟,他蹲下來,靠著床沿去撫摸她的頭發(fā),說:“今晚抱歉,讓你不是很愉快。”

    她在心中冷笑。

    只用嘴說的道歉,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那天早晨,他單刀直入的說她既然都能被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包養(yǎng),那么他覺得他也能包養(yǎng)她。晚上和她道歉,可他只是覺得他說話太直白,卻依舊認為她是隨便可以給男人做情婦的女人。

    男人不都這樣嗎,巧舌如簧,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也只有淪陷于他們虛情假意的女人才會信他們的道歉。

    樊萊想起什么,心窩抽痛,眼角的淚不知不覺滲了出來,在雪白的枕頭上泛起一朵朵水蓮花。

    紀景清看到了,臉色淡漠,想起今晚那些人對她的敵意和刁難,冷冷開口:“你要是覺得沒有意思,以后我不讓你去了?!?/br>
    本來他和屈東明那幫人也不過就是暫時有利益勾當,所以他才不得不和他們維持“兄弟關系”??伤嬲男值?,是周強那幫人。

    紀景清從小家境優(yōu)渥,通過老一輩的關系,從小認識屈東明那些公子哥??沙砷L的過程中,紀景清只覺得這些人虛偽又自私。比起和他們小小年紀就去消費昂貴的會所點小姐,紀景清更愿意和周強他們?nèi)ゴ笈艡n擼串。

    所以他真正的好兄弟,是一幫家境普通但能為彼此兩肋插刀、出生入死的人。

    也就是開始涉及公司、生意這兩年,他才慢慢和屈東明重新變得熱絡。

    或許在屈東明那些人眼里,他紀景清也不過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小軟件公司老板。

    今晚,他們明著惋惜他怎么沒走他父親的老路,老老實實做生意,不用費這么多腦筋就可以賺得盆滿缽滿,實際上是在暗諷他們紀家家道中落,他胸無大志,從小只知道和一群混混廝混,出了事,還不是得找他們那些貴公子幫忙。

    不然,他們身邊的女人,也不會敢當著他的面為難樊萊。

    紀景清忽然也是頹敗煩躁,覺得很沒意思。他開始懷疑,難道他真的還沒有能力可以給他的女人足夠的底氣和身份嗎?

    失神之際,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平時對你尖牙利嘴的,結果到了外面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啞然失笑,反問她:“那你呢,是不是覺得跟在我身邊特磕磣,特沒面兒?你看那盧蕭雨,傍著屈東明這個大款,真把自己當屈家少夫人一樣,逮誰找誰的茬?!?/br>
    她趴在床上,身體漸漸暖起來,可依舊像一癱爛泥,虛弱得要死。

    “紀老板,這才幾天,你就要懷疑自己了?也不知道是誰前兩天眼睛長到腦袋上似的,冷張臉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有能力可以做一個合格的金主。”

    他靜靜看她一會兒,抬手去掐她發(fā)燙的臉。

    “誰給你的勇氣和金主這樣說話,找死。”

    她忽然坐起來,上半身往前傾,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輕飄飄的開口:“屈東明長得沒你帥啊,而且你看他多小氣,盧蕭雨問他要十幾萬去開店他都不肯。”

    她和他的臉貼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撲到毛孔里,她伸出一根柔軟無骨的食指,虛虛滑過他的眉眼,吐氣幽蘭。

    “我才看不上他,我就看上你了?!?/br>
    不知道為什么,紀景清覺得她此刻特別像那種到會所豪擲千金的富婆,而他是等著任人挑選的角色。

    大概是因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驚愕念頭,讓他心底劃過一絲異樣感覺。

    壁燈的瓦數(shù)不高,呈暖橙色,如薄紗一樣籠罩他們四周。

    “紀老板,如果哪天你那個彈鋼琴的女朋友回來找你了,我沒嫌棄你,你也休想把我甩掉哦?!?/br>
    她語氣俏皮,還帶著絲絲頗有底氣的威脅。

    紀景清懷疑她喝醉了,但又沒有足夠的證據(jù)。

    他輕笑一聲,低頭吻她的唇。

    第一下,輕輕地啄,然后撤退一些,垂著眼眸,用輕佻迷情的目光觀察她。

    第二下,慢條斯理地磨,一點一點咬她粉唇的軟rou,品嘗上面的奶香,直到嘗到了抹茶的苦味,才微微抬頭。

    她受不了了,呼吸逐漸變得急促熾熱,細眉微蹙的望著他。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足夠耐心等她回應他的暗示。

    他要她主動吻他,吻到讓他滿意。

    “樊小姐,你要是想開店的話,我讓你開個夠……”

    她壓著他低下頭,同時自己迎上去,咬他薄薄的下唇,然后無意間伸出粉舌,鉆進他的齒間。

    他雙膝一軟,開始氣勢洶洶地用吻掠奪她。

    ————

    紀景清:我不喜歡抹茶(撒嬌)

    樊萊:徐少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