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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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景清深夜回紀家,把所有人都嚇了個措手不及,可他不過是回房間拿個東西。 紀家的大別墅就在湖心小區(qū)往東,離得不遠,他一個人走二十分鐘,酒氣在路上就被吹散了。 一進門,樊肖還舉著個灑水槍玩,滋了紀景清一身。在樓上被小魔王吵得心煩意亂的樊之雪火冒三丈下樓,卻沒想到紀景清也在,又急沖沖調頭穿了件羽絨外套,把頭發(fā)放下來梳了又梳才重新下去。 可紀景清已經(jīng)背了把吉他要走了。 再次路過玄關要換鞋的時候,偶然瞥見一樓多了架黑色鋼琴。 樊之雪期期艾艾走過去,聲音軟軟的說:“景清,后天樊肖有匯演,你有空嗎?” 紀景清盯著那架鋼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當是去聽音樂會,放松放松了?!彼滤_口就是拒絕,瞎編亂造一頓說。 紀景清簡直要笑出聲,音樂會? 一幫還在玩滋水槍、口水都擦不干凈的小屁孩彈琴表演就叫“音樂會”了? 可他答應得很爽快,連樊之雪都不可置信。 “什么匯演?” “哦哦,就是樊肖報了個鋼琴培訓班,剛好那個培訓班準備在藝術中心辦場演出,聽說鋼琴班的所有學員和老師都會上臺表演?!?/br> “什么時候?” “后天晚上六點?!?/br> 紀景清換好鞋,覺得頭重腳輕,藏匿在體內的酒精又悄悄散了出來。 “行,到時候我來接你們?!?/br> 樊之雪壓抑不住驚喜,兩只手緊緊扣在一起。 “我媽和紀叔叔不去,只有我去。我是想吧,要是所有小朋友都有家長去,只有樊肖一個人孤零零的,對他不好?!?/br> 紀景清用狹長的眼看了她一會兒,抬手摸了把下巴,語氣平淡,“知道了?!?/br> …… 回到四柱煙,紀景清只開了一盞燈,冷火秋煙的,迎面撲來寒潮的氣味。 坐到吧臺的高腳椅上,他取出回紀家拿回來的包裹——一把紅色的Fender。當年他常背這把電吉他,隨彈隨唱,也時常和人在街頭就開始斗琴。 高中畢業(yè)后他去了北京,迄今十年,他都沒有再動過這把吉他。 保養(yǎng)得很好,一塵不染,他隨手撥了兩下,音色依舊又清又亮。 還有一把米色Strat mae head,都是曾經(jīng)黃家駒愛用好琴。 追隨到底的死忠者,高中生的他就能一次性拿出萬把塊買下來。國內要是沒有,他就去國外找,墨西哥產(chǎn)、美產(chǎn)、日產(chǎn),執(zhí)拗偏激到極點。 米色那把斷弦折柄,還留在紀家房間。當初高中最后一次演唱結束,他和祝卓學雙黃在八九年“真的見證”演唱會上砸琴,引起了全場轟動。 那年是零九年,正好過去二十年。 時間是個神奇沒有解密的東西,人總是喜歡掐著它去做一些自認為有紀念意義的事情,但實際上是事在人為。 后來他也說不清楚為什么,突然就再也沒碰過琴和搖滾了。 一件曾經(jīng)熱愛到骨子里的東西,永遠不會腐爛,或許是新生的世界不容許它的存在,所以它只能在不復的時空里永遠鮮活。 今晚祝卓和阿天他們興致盎然,談及小區(qū)里新開了家鋼琴班,非擾民時間,總能隱約聽見悠揚的鋼琴聲。 祝卓家的小公主表現(xiàn)出對鋼琴樂極高的敏感度,每天都纏著秦盼到小區(qū)花園,聽得更為清晰。 阿天說,為什么現(xiàn)在總是開設鋼琴班。什么吉他班、貝斯班、架子鼓班,要他們去創(chuàng)辦,照樣火爆。 豪情壯志到最后,就在祝卓家的客廳,拿老舊的架子鼓、吉他、貝斯,轟轟烈烈彈唱起來。 去年十二月在樓頂,他都沒有太激蕩要熱血重燃的意思。浪漫雪景中,主要是心思都用到別處去了。 可今晚他卻覺得手格外癢,仿佛是體內那股躁動的血急遽涌動,讓他想要再活一遍十八二十歲。 * 周六,藝術中心的禮堂,人滿為患。 毫不夸張的說,紀景清前二十九年的人生,從沒來過這么高雅富有藝術氣息的地方。 他這人世俗又粗野,偶爾需要逢場作戲才顯露出來的矜貴冷漠,全都他媽裝逼裝的。 大冷的天,樊之雪穿條端莊柔美的長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上臺表演。紀景清問她圣誕假怎么這么長,她羞澀笑而不語。 其實紀景清特想諷刺她,拿死去的爸的巨額遺產(chǎn)揮霍,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但他還是沒說出口,因為良心這個詞和他不沾邊。驀地,腦海里又回想起樊萊提起她三叔的死而伏在他懷里哭的那個夜晚。 不知道為什么,如果是樊之雪哭她親爸,他會覺得她裝;可樊之雪自始至終沒掉過一滴淚,他又覺得她冷血得讓人厭惡。 可樊萊掉眼淚,就讓他心跟堵住了似的,根本沒多余的念頭去想她是不是裝的。 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兒童和小學生,能呈現(xiàn)出多精彩的視聽盛宴。 可臺下大多都是學生的家長親戚,一個個手跟上了馬達似的,掌聲雷動,經(jīng)久不絕,在自己小孩出場的時候,滿臉驕傲。 紀景清和樊之雪坐在其中,十分格格不入。 樊肖穿著昂貴的小西服上臺時,掌聲明顯稀落下去。 他的“哥哥jiejie”,一個直接癱在座椅上補覺,一個眼波流轉在男人英俊的睡顏上。 兩個人都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家長,各有所圖。 煎熬的兩個小時過去后,隔了幾分鐘,依舊沒見主持人上臺報幕。臺下卻也沒有人離場,只是窸窸窣窣討論起來,議論聲漸大。 “好,各位家長請稍安勿躁。剛才我們來送鋼琴培訓班的學員已經(jīng)全部表演,接下來讓我們掌聲有請我們培訓機構的兩位老師給我們帶來四手聯(lián)彈!” 全場歡呼,氣氛空前高漲。 紀景清撐著兩邊的扶手坐起來,沉重的眼皮撐了又撐,還是不適應場內已經(jīng)暗到黑的燈光。 “哇!” 上陣的掌聲剛淡下去,隨著舞臺聚光燈的收攏,又一陣高呼。 只見從舞臺左側緩緩走出一對男女,男的身著黑色西服套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氣質溫潤。女人一襲磨砂黑光綢的長裙,露出纖美白皙的肩頸,黑發(fā)垂落,卷成風情大方的波浪。 飽和的舞臺燈光隨著他們的走動而晃移著,精準無誤對準惹人注目的焦點。 紀景清屈肘搭在把手上,修長的食指輕輕摩挲鼻尖,眼睛瞇了又瞇,明明周遭的一切都十分模糊,遠超出他視力的極限。 可他還是覺得站在舞臺上的樊萊,格外刺目。 不知道她脖子后面的傷好全了沒有,不然她會不會把頭發(fā)全挽起來呢。 其實他更喜歡她把頭發(fā)全部束起來,露出完整的臉型,小巧精致的五官。當然也喜歡她的長發(fā)披肩,她的發(fā)濃密又黑,鋪散在潔白的枕頭上,美得令人心驚。 更想看那頭黑發(fā),隨著腰肢,墜入清波那般飄柔起舞。 在這么高雅的環(huán)境,他卻滿腦子都是露骨的畫面,俗氣的欲望空前高漲。 她輕拖裙擺,在三角鋼琴前落座,整個過程,周遭的人都在小聲贊嘆,她與身邊的男人郎才女貌。 紀景清本來就沒睡夠,眼睛發(fā)干酸澀,像一只藏匿在隱秘叢林里伺機而動的狂獸,眼白染紅。 如果在鋼琴上zuoai呢。琴聲尚有醇厚清悅之分,他也想和她共奏一首曲目。 不是什么F小調協(xié)奏曲。 樊之雪嘴巴張了半天,曲子過半,她喃喃道:“這是……我姐?” 紀景清挑了挑眉,余光看到她滿臉詫異,淡淡開口:“這很奇怪?你姐不就是學鋼琴的。” “是……可是……”她沒想到樊萊就是樊肖的老師。 紀景清才不管她什么感想,目光如炬,望著臺上從容駕馭八十八個琴鍵的女人。 優(yōu)美、高貴、閃耀,千萬種形容詞都可以匯聚在樊萊身上。 紀景清突然很嫉妒,對,是嫉妒。嫉妒和她一起彈琴的年輕男人,他們合拍、默契,手腕起落之間,甚過無數(shù)個日夜的肌膚相親,亦真亦假的情話。 謝幕的時候,全場燈光亮起,一群小學生嘰嘰喳喳涌上舞臺,把她和那個男人簇擁在中央。 花火四射,鮮花掌聲,她站在光源最明亮的地方大笑。 他的樊萊,明朗、純凈、美麗。他覺得自己又有了一個理由要去糾纏她。 ———— 無語啥時候成你的樊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