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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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景清其實從那次劉露眉回來起就開始多了個心眼。 尤其上次紀元中因為突發(fā)高血壓入院。 陸沁和她一雙兒女還專門到四柱煙找他。 那一晚真是過得動蕩。 樊萊再次因為那家人和他鬧別扭,但那晚他夢想成真。 讓她只為他彈鋼琴。 他在黑白琴鍵上要她。 現(xiàn)在想起來,美好得太不真實。 紀元中雖然一直有高血壓,但始終規(guī)律服藥,控制良好。 陸沁請不動紀景清到醫(yī)院看紀元中,認為父子倆關(guān)系惡化到極點。 但紀景清去過病房。 當時他聽到紀元中的主管醫(yī)生在抱怨46床其實心臟問題和血壓都已經(jīng)控制穩(wěn)定了,但低熱不退,肺部CT又提示炎癥,完全可以把人轉(zhuǎn)去呼吸科。 紀景清對某個字眼格外敏感。 去年冬天,在他給樊萊租的那個房子里,樊萊和他說過她三叔就是低熱不退,但一直查不出原因。 有實習(xí)生注意到站在辦公室門口的紀景清。 他太優(yōu)越,太惹眼,在黑暗中亦是如此。 醫(yī)生得知他是46床的兒子,眼睛放光。 “是這樣的,你母親對吧,我和她溝通過好幾次,讓病人轉(zhuǎn)到呼吸科,但截止今天早上她還是沒同意?!?/br> 紀景清沒反駁醫(yī)生的稱呼。 沉默間,去護士站打電話的實習(xí)生回來匯報:“老師,46床家屬同意轉(zhuǎn)科了!” 醫(yī)生驚喜難掩,但又礙于紀景清在場,拼命抑制。 “你們是醫(yī)生,就按你們的治療方案走?!?/br> 紀景清站起來,十分淡漠,“她不是我母親。但在轉(zhuǎn)科這件事我們達成一致,所以你們不用糾結(jié)?!?/br> 醫(yī)院其實就是八卦場。 各式各樣的家庭,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 人情冷暖,離奇怪事,每天都在上演。 同家屬周旋,如何做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轉(zhuǎn)頭又在寫病歷的時候討論得津津有味,是醫(yī)生的必修課。 紀景清對醫(yī)護人員沒什么好感。 但他確認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足夠讓主管醫(yī)生在陸沁面前緘口不提他來過的事。 他回一趟紀家,在紀元中和陸沁的房間停留很久。 想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 找不到,他也沒覺得有什么。 陸沁是個笑面虎,但足夠狠,心思足夠縝密。 天氣漸冷,他第二天去看中醫(yī),沒換外套。 他整個人很陰郁,沉默寡語,老中醫(yī)為了活躍氣氛,隨口調(diào)侃一句:“大小伙用藜蘆香水啊,品味挺特別?!?/br> 聽到“香水”兩個字,紀景清腦子空了一瞬。 他很久沒用過香水。 那股淡薄的草木薄荷味總能在鼻端突然變得濃烈、嗆鼻,封堵住他的呼吸道。 要他的命。 樊萊有一點沒說錯。 短時間內(nèi),他無法忘記自己曾經(jīng)被一個女人當作替身的恥辱。 尤其那個女人是他的摯愛。 可她一開始把他當作另一個她心底的少年。 “得虧你不愿喝中藥,不然人參這味好藥還真不能給你用?!?/br> 紀景清皺眉,對說話總是兜圈子的老頭很沒有耐心。 老頭沒繼續(xù)說下去,紀景清也沒有心聽。 他本來就不怎么信中醫(yī),但頭痛把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不想死,也不想變得沒有精氣神。 因為他還要把樊萊追回來。 所以他開始針灸,一個療程過去,還沒看到起色,他還正準備去找裴飛寧興師問罪。 你給我推薦的都是什么庸醫(yī)。 正好有借口和人起沖突。 他現(xiàn)在體內(nèi)躁動得厲害,急需紓解發(fā)泄。 回到紀家,家里保姆在搗弄什么東西。 氣味辛辣刺鼻,光是聞就讓人覺得苦,要把膽汁嘔出來。 保姆顯然也很嫌棄這個味道,皺眉拿濕毛巾捂鼻,站得遠遠的。 紀景清是狗鼻子,并且很快適應(yīng)這個刺激的味道。 “哦,我以前聽夫人說用這味中藥,搗碎,然后再用生油調(diào),可以去腳氣,還可以治濕疹咧?!?/br> 保姆突然又樂呵呵加大力道,“要是真有這么神,我回頭也試試。我腳臭好多年了……” 小地方的人說話不講究,劉露眉以前就嫌棄過她。 但她干活利索,會來事,所以就留她在紀家呆了很多年。 保姆其實心里還有點幸災(zāi)樂禍,覺得陸沁平時打扮靚麗,居然也有腳臭! 咦惹。 紀景清上網(wǎng)查生澀的中醫(yī)知識。 諸參辛芍判藜蘆。 不難理解。 他又沖到廚房問保姆,紀元中有沒有在喝中藥。 很失職,連自己父親平時吃的哪種降壓藥都不知道。 在醫(yī)生辦公室的時候他回答不出來都不覺得羞愧,可此刻他卻心虛,虛到發(fā)慌。 保姆和帶樊肖的小保姆不一樣,幾乎是看著紀景清長大的。 聽到紀景清破天荒的關(guān)注紀元中,她十分欣慰。 “有喝的,你爸雖然體格大,但其實體虛,氣血都不足。那位看起來很信中醫(yī),就帶著你爸喝中藥?!?/br> 寺廟里煙火不斷,成片白霧營造出另一個世界。 紀景清嘴里叼根煙。 兩層濃煙,將他的五官隔上模糊的邊界。 寺廟的香煙不單賣,他買了一整把,點燃,直接分成單數(shù)把群,插到香爐鼎里。 需要虔誠的動作,他姿態(tài)高昂,背脊依舊挺拔。 樊萊站在旁邊,辛辣的煙霧熏得人眼睛發(fā)澀。 她搞不懂為什么紀景清要帶她來上香,甚至于他本人都沒有拿出誠意祈神拜佛。 他大概就是那種不信鬼神,同時對神佛也沒有敬畏之心的世俗狂徒。 紀景清的確不信。 他只是在某些事上愿意浪費時間走個過場。 尤其是可以讓樊萊和他多呆片刻的時間。 他知道樊萊也不信,但她不敢在這種地方和他爭執(zhí)。 其實她很膽小,瞻前顧后,內(nèi)心有怪異的凈土。 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任由他拿捏死xue,讓她只能順服。 像在鋼琴zuoai,在寺廟前的榕樹下接吻。 “我爸長期喝的中藥里有大量人參。” 他很自然伸手替她撥開擋在眼前的一縷碎發(fā)。 手上全是檀香味。 溫沉潤和,和凜冽的秋十分沖突。 樊萊眼皮低垂,沉默異常。 但嘴唇在抖。 “這么容易察覺的事,你憑什么覺得是突破口?” 他笑了,十分輕淺的笑,甚至有些漫不經(jīng)心和不屑。 “因為陸沁沒想過我會和你在一起。” 身后是廣闊的天地,青山連綿,因為秋雨而被霧籠罩,顯得漫無邊際。 樊萊聽懂了。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煉造出絕佳的默契。 陸沁以為她曾經(jīng)對樊實樹做過的事成了無人知曉的秘密。 紀元中身邊的人,不知道樊實樹死前的癥狀,她就瞞天過海,肆無忌憚地故技重施。 但她沒想到紀景清只是跟她回了趟樊家老宅,就和樊實樹的侄女糾纏一年之久。 而樊萊對她三叔的死始終耿耿于懷。 她也愿意在紀景清面前敞開心懷。 紀景清斷斷續(xù)續(xù)知道很多有關(guān)樊實樹的事。 不明原因發(fā)熱、病情發(fā)展迅速、死在樊萊在長春旅游期間。 樊萊還有很多疑點。 搞不清楚為什么陸沁沒有多等幾年,到熬死樊實樹的那天。 也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時候開始用相克藥物毒侵樊實樹的。 樊實樹或許撐了很多年。 可為什么她和紀元中結(jié)婚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紀元中就毒發(fā)了。 迷霧重重,但起碼有一點紀景清可以確定。 他要陸沁的命,同時給樊萊一個答案。 ———— 瞎扯的 的確有人參和藜蘆不能同用但一個口服一個外用應(yīng)該不會引發(fā)毒性 為劇情服務(wù)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