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30日

    第一章

    老李又一次失眠了。

    這五年來，老李的家庭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大的變故。

    以前的家，雖然收入很低，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但兒子媳婦孝順，孫女可愛

    懂事，女兒一家也過得馬馬虎虎，老李除了為兒子媳婦沒有生個可以給老李家傳

    宗接代的種而焦慮外，其他也就偶爾為了跟老伙計(jì)老胡一起喝酒吃飯時沒錢結(jié)賬

    而尷尬，其他，好像也沒啥可以不順心的事情了，至于傳宗接代，老李其實(shí)也不

    著急，反正自己沒過幾年就要退休了，實(shí)在不行自己早退，讓兒子兒媳再生一個

    孫子，只要老李家能，那么自己的人生就圓滿了。

    所有的不幸，都來自于三年前，兒子小軍出車時遭遇車禍，那場車禍斷送了

    兒子小軍年僅三十一歲的生命，當(dāng)噩耗傳來，老李頓時感覺天塌下來了一般，仿

    佛整個人生從此就淹沒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痛苦和懊悔讓他整夜整夜輾轉(zhuǎn)反

    側(cè)無法入眠。

    幸好時間是一副良藥，慢慢抹去了老李老年喪子的無盡哀傷傷痛，窮破之家，

    再加上后繼無望，老李從一開始的詛咒命運(yùn)，也慢慢接受這種命運(yùn)的安排，本以

    為再過個十幾二十年，待自己和老伴故去之后，找個田埂處悄悄埋下自己的骨灰，

    以后也不會有人焚香燒紙，沒想到又一樁事攪擾了老李本已死寂如一潭臭水的心

    境。

    老李家也拆遷了。

    五畝田地加兩百平米的宅基地和兩層簡易小樓，戶口上老李、老伴、兒媳周

    怡、孫女小雨，再加上在鎮(zhèn)黨委當(dāng)書記的老戰(zhàn)友老胡幫忙，把已經(jīng)去世的兒子小

    軍也報了上來，老李家一共分到了一套三室兩廳、四套兩室兩廳，另加五百萬的

    補(bǔ)償款，老李就算做一輩子美夢也從未想到過自己居然能有一天成為千萬富翁，

    可是財富就真的如同天上掉的餡餅一樣直接砸到了他的頭上，而且把他砸暈了。

    既然有了錢了，拿老李這輩子也難得闊綽了一回，毫不吝嗇地花錢做了裝修，

    全家搬進(jìn)了三室兩廳的新樓房。

    有了新房子，家庭經(jīng)濟(jì)也如同翻天覆地一般有了大幅改善，老李的工資、老

    伴堅(jiān)持出去當(dāng)環(huán)衛(wèi)工的工資、兒媳在鞋店當(dāng)?shù)陠T的收入再加上四套房子的租金和

    四百多萬的存款利息，一個月下來家里的凈收入就有三四萬，這讓已經(jīng)精打細(xì)算

    一輩子的老李頓時不知道錢該怎么花出去，苦了一輩子的老李終于有底氣每個月

    都能請老兄弟老胡出去多撮幾頓酒，另外自己在家吃完飯喝酒的時候可以放心給

    自己加一碟花生米或者一碟鹵鴨了。

    苦日子過慣的時候，老李本已徹底認(rèn)命了，反正這天底下倒霉的人家又何止

    自己一家呢，想起以前當(dāng)兵的時候，那些埋葬在雪域高原的戰(zhàn)友們，自己好歹也

    多活了幾十年，仿佛也沒有什么可以繼續(xù)抱怨了，更何況，當(dāng)時每天也沒辦法多

    想，畢竟家里自從小軍出事后，家里失去了最重要的經(jīng)濟(jì)力量，整個家庭就陷入

    了困境，基本都是月月花光，如果不是老兄弟老胡每個月都找各種借口給老李伸

    把手支持一下，老李一家可能會更加艱難了，當(dāng)生存成為一種難以逃避的巨大壓

    力時，老李也沒有沒有精力和心思去多想了。

    但是，好日子突然就這么來了，有了嶄新豪華的新房子、有了花不完的錢，

    吃穿住行一點(diǎn)都不用發(fā)愁了，老李的心事就又突然冒出來了，這心事就如同莊稼

    地里的雜草一樣，開了春只是冒冒頭，但陽光雨露越多，就生長的越發(fā)茂盛，一

    天天下來就把心里那整塊地都覆蓋了，仿佛茂盛的葉子天天撓在老李的心窩窩里，

    說不出的感覺，可能有難受、可能有不甘心、可能有更多的欲望和想法……

    老李臉上的笑容又慢慢轉(zhuǎn)變成了愁容，但這心事他向誰也沒辦法吐露，越憋

    越難受。

    第二章

    老李的心事只有一個人知道。

    比五十七歲的老李小一歲的老胡已經(jīng)跟老李做了快四十年的異姓兄弟了。三

    十九年前，從湖北張家界參軍的老胡在西藏邊防部隊(duì)里遇到了比他大一歲的來自

    浙江的老李，在那無比艱苦的日子里，憨厚的老李一直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著

    機(jī)靈的老胡，當(dāng)年老胡在營地突發(fā)急性闌尾炎，是老李冒著風(fēng)雪硬是把老胡背到

    了三十多里外的軍分區(qū)醫(yī)院，從死亡線上把老胡拉了回來，從此以后老胡老李就

    成了比親兄弟還要親的異姓兄弟。

    退伍后，兩人各自返回原籍，幾年后，老胡利用關(guān)系調(diào)動到了浙江，后來又

    調(diào)動到了老李所在的平江縣蓮湖鎮(zhèn)，跟老李做了鄰居。這些年來，靈活會來事兒

    的老胡雖然一直有被提拔的機(jī)會，但他就是窩在這蓮

    湖鎮(zhèn)當(dāng)鎮(zhèn)長當(dāng)書記，堅(jiān)決不

    肯離開蓮湖鎮(zhèn)這一畝三分地。有老胡罩著，鎮(zhèn)里也沒人敢欺負(fù)老實(shí)憨厚的老李。

    日常生活中，老胡一直要給老李提供各種幫助，但一根筋的老李總是覺得這

    樣會害了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老胡，所以總是很強(qiáng)硬地拒絕了老胡的幫助，面對這老哥的固

    執(zhí)，老胡也是無可奈何，所以他一般會拐彎抹角地給老李提供一些其他的幫助以

    解決老李的難題。

    但這次老李的心事，老胡覺得有點(diǎn)兒麻煩。不是他沒辦法幫老李解決，而是

    不好說服老李去解決他自己的心事。

    「錢是王八蛋，不能沒有，有了更麻煩。」下班后老胡拉著老李去他們經(jīng)常

    去的一家小館子吃飯，這飯館也是曾經(jīng)在西藏當(dāng)過兵的老戰(zhàn)友開的，小店做的飯

    菜也就那個樣，但老戰(zhàn)友耳朵不好，聽不清講話，所以老胡經(jīng)常拉著老李來這里

    找個小包間吃飯，安全可靠，也能照顧一下老戰(zhàn)友的生意，兩葷兩素加一碟花生

    米一碟鹵鴨，一瓶二鍋頭下肚后老胡搖了搖頭說著。

    老李嚼著花生米，輕輕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他這輩子，也就是在老胡面

    前能徹底放開，不用唯唯諾諾，不用低聲下氣。

    「人這輩子，吃，也就是這么幾盤子菜；喝，也就是一瓶小酒；睡，也就是

    那么一張床；死了以后，也就是那么一個小骨灰盒一小塊墓地。沒錢也就算了，

    有錢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給誰呢？」老胡又打開一瓶二鍋頭，給老李和

    自己的杯子里滿上，然后搖了搖頭嘆口氣說道。

    老李頓時就愣住了，因?yàn)槔虾f到他心坎里了。

    以前的日子，除了給孫女買衣服買書本文具可以咬咬牙花點(diǎn)錢外，家里過日

    子都是抖抖索索的，生怕人老了、生病了，存折里卻一點(diǎn)兒錢都沒有，老老實(shí)實(shí)

    過日子能有啥個想法。可是現(xiàn)在，存折里已經(jīng)有七位數(shù)了，兒子已經(jīng)死了幾年了，

    女兒也外嫁到隔壁縣里了，家里就一個孫女，以后這些房子、這些錢難道都要等

    孫女長大以后便宜給外人？這可不是幾萬塊呀，房子加存款有上千萬呀，老李只

    要想到這，頓時心情就不好了。

    老李其實(shí)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只不過他實(shí)在是太孤單了，老伴就是一個鄉(xiāng)下

    老婦，只知道做飯洗衣和出去掃大街，和老李也沒有什么交流的，所以當(dāng)老兄弟

    把心里的蓋子一揭開，老李就忍不住傾吐起心里的苦水了。

    老李的月工資也就四千多一點(diǎn)，一年不吃不喝也只能存下個五萬塊，這一千

    多萬老李得不吃不喝兩百年才能存下來呀，自己死后不是便宜了孫女婿就是便宜

    了女婿，關(guān)鍵這兩個都不是李家人呀，就算碰巧姓李或者孫女招贅進(jìn)來，等自己

    和老伴百年之后，你還能管得了他給不給老李家祖先焚香燒紙？這……這讓老李

    怎么能咽下這口氣呀。老李說著說著就想起了車禍去世的兒子，想起自己老年喪

    子，頓時悲從心來，頓時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老胡出去解了個手，順便找老戰(zhàn)友多要了一包紙巾，這種事兒呀，他知道自

    己沒法子勸也沒法子安慰的，只能讓老哥哥先哭出來，等心里的這股難過勁兒過

    去了再說也不遲。老胡在外面抽完一支煙，拿著紙巾回包廂的時候，老李已經(jīng)哭

    完，心情貌似好了一些。

    老胡遞給老李一根利群，然后把紙巾也遞給了他，等老李抖抖索索擦眼淚點(diǎn)

    煙的時候，老胡不慌不忙地說了一句「老哥哥，其實(shí)……你這事兒呀，不難！」

    「啥？」老李聽見老胡的話，頓時愣住了。

    「你再生個兒子不就行了嗎？」老胡關(guān)上包廂門，坐了下來，給老李和自己

    的杯子滿上二鍋頭，不緊不慢地說道。

    第三章

    老李被老胡的話弄糊涂了，吃吃地望著老胡，一臉茫然。

    「你不會現(xiàn)在都不能播種了吧？」老胡夾起一顆花生米，慢條斯理地嚼著，

    揶揄望著老李。

    老李老臉一紅，「你……你嫂子都六十了，我播種了也長不出來呀?！顾o

    自己辯解著。

    老胡曬然一笑，「老嫂子當(dāng)然生不了了，你可以找其他人生呀」。

    「啥？」一輩子老老實(shí)實(shí)本本分分的老李被老胡的話驚呆了。

    老李本能地第一反應(yīng)就是「你他娘的胡說八道！」多年的老兄弟了，這些話

    傷不了兩人的感情，老李覺得老胡就是給自己出一個餿主意。

    老胡沒有說話，只是慢條斯理地嚼著口中的花生米，然后咪咪杯中的小酒。

    老李低下頭來，他搖了搖自己昏昏沉沉的頭，兒子已死不能復(fù)生，想起那一

    千多萬的財產(chǎn)，突然覺得老胡的話貌似也有些道理，他抬起頭，一臉茫然地望著

    坐在對面的老胡。

    「想明白了？」都這么

    多年了，老李的那點(diǎn)兒心思想法，老胡用腳指頭都能

    猜得出來，他不緊不慢地又咪了一口小酒，然后放下杯子望著老李，低聲說道。

    「可是哪有女人給我生崽呀？」這輩子，除了在老胡面前，老李絕對不會在

    任何一個其他人面前說出這個話的，他自從從退伍回家，遵從父母之命，與同鄉(xiāng)

    的比自己大三歲的老妻結(jié)婚，這輩子就沒有過其他女人，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

    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有些蠢蠢欲動了，不是為了自己的生理欲望，而是為了傳宗

    接代，好吧，也是為了自己那一千多萬的財產(chǎn)。

    「老哥哥，你心里這個結(jié)呀，不是解決不了，還是有辦法的，而且辦法很多，

    但有利有弊，你聽我給你好好分析琢磨一下。」老胡畢竟是做過多年領(lǐng)導(dǎo)干部的

    人，辦事說話都是條理清晰，講究以理服人。

    老李放下手中的筷子，渴望地望著老胡，現(xiàn)在對老李來說，沒什么事情能比

    得上傳宗接代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第一條路，花錢找個女人給你生個孩子，這條路是最簡單的，但是也是最

    麻煩的。為啥呢？因?yàn)槿诵氖菦]有盡頭的，一開始可能給人家花個百八十萬的就

    能讓女人心甘情愿給你生個娃，但等到兒子生出來了，你敢保證人家不會抱著你

    兒子惦記你家里的所有財產(chǎn)？好，就算你本來就是打算把所有財產(chǎn)都要留給兒子

    的，但是孩子是人家親生的，你覺得以后孩子是是更聽你的還是聽他親生娘親的？

    這種事情這些年我看得多了，最后都是鬧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所以，這

    條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走。」老胡夾起一塊皮蛋慢慢咀嚼起來。

    老李嘆了口氣，畢竟也在事業(yè)單位工作，這種事情就他們鎮(zhèn)政府大院里就有，

    結(jié)果一地雞毛，鬧得不可開交，最后男方被開除黨籍公職灰溜溜地離開了政府大

    院。

    「老哥哥，不過呢，不是每個外面的女人都是靠不住的，我倒是能給你找一

    個靠得住的女人，至少不會貪你家的錢給你找麻煩?！估虾似鹁票p抿了一口。

    老李聞言頓時抬起了頭，渴望地看著老胡，這么多年來，老胡跟老李說的事

    情從來沒有不靠譜的，老兄弟說的話，老李是深信不疑的。

    「……花多少錢都行……」他咽了咽口水嘶啞著說道。

    「一分錢也不用花！」

    老胡輕輕搖了搖頭，他壓低聲音說道：「你覺得把小黎給你生個兒子怎么樣？」

    「啊？」老李聽了頓時瞠目結(jié)舌，他知道小黎是誰，也經(jīng)常見到這個女人，

    三十多歲的女人，白凈俏麗披肩發(fā)，大長腿穿上高跟鞋比老李足足高了半個頭，

    奶子大屁股翹，一看就是個好生養(yǎng)的，鎮(zhèn)政府大院里估計(jì)沒幾個男人不對她垂涎

    欲滴的，這個女人只聽老胡的話，老李完全相信，只要自己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只要

    一個月，小黎就會做好備孕主動睡到老李床上乖乖接受老李播種……

    「不行不行！你瞎說什么呢！我老李就是斷子絕孫也不能干這樣的事情?！?/br>
    老李臉色羞紅，氣憤地把筷子扔到了桌子上，堅(jiān)決拒絕了老胡的一番美意。這事

    兒，老李是堅(jiān)決不會同意的。

    老胡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哥哥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他苦笑著從旁邊筷籠里又拿出

    一雙干凈的筷子遞給了老李，「老哥哥，你別生氣，先聽我說?！顾樖钟诌f了

    一根利群給老李，然后幫他點(diǎn)上。

    「說實(shí)話，我身邊的女人是不少，不過人心隔肚皮呀，不是我完全信任的人，

    我怎么敢讓她幫你做這么大的事情。小黎是我自己的女人，我能控制的住，也能

    對她完全放心的，只要你同意了，我來說服她……」

    小黎又叫曾黎，是老胡六年前娶的老婆，已經(jīng)給老胡生了一個兒子了，和老

    胡的關(guān)系也比較特殊和復(fù)雜，老胡把自己老婆貢獻(xiàn)出來幫老哥哥傳宗接代，老李

    心里清楚老胡才不會是貪圖自家那八位數(shù)的財產(chǎn)，老胡是真心想幫一下老哥哥，

    但身邊還真的沒有放心的人可以來幫助老李。但是，「朋友妻，不可欺」。

    老李怎么都不會去占自己老兄弟的這種便宜，雖然他知道老胡并不介意，也

    有辦法能說服他老婆小黎，但這種占著弟媳肚子生兒子的事情，他老李死都不能

    干。

    老李伸出粗糙的大巴掌直接把老胡的嘴巴堵住了，雖然自己當(dāng)年不是很支持

    老胡與曾黎結(jié)婚，更加堅(jiān)決反對曾黎給老胡生兒子，但是，木已成舟，生米已成

    熟飯，曾黎現(xiàn)在

    就是自己的親弟妹，自己要是跟她睡在了一起，那不就是個禽獸

    不如的東西？

    「如果老哥哥不想要小黎呢，我這里還有第三條路。」老胡知道老李是不會

    接受自己建議的第二條路的，但自己說出來就是為了鋪墊下面的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呢……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估虾烈髁艘幌?，還是說了出來。

    「誰呀？」老李被老胡的八個字弄得更加稀里糊涂了，他把凳子搬到老胡身

    邊，伏下身子像個小學(xué)生一樣認(rèn)真傾聽著。

    「你們家兒媳婦周怡娘家是不是已經(jīng)沒人了？」老胡想了想，問了一句「不

    相干」的話。

    「是呀，她姆媽前年得癌癥去世了，她阿嗲都死了快十年了，娘家已經(jīng)一個

    人都沒有了。」老李很納悶老胡為啥突然扯到自己兒媳身上了。

    「周怡今年多大了？」老胡又是一句「不相干」的話。

    「和我們家小軍同年的，今年三十四了?！估侠铐樋诰蛨罅顺鰜?。

    「你為啥不讓周怡給你生個崽？」老胡來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啥？！」

    第四章

    老李踉踉蹌蹌打開家門，關(guān)上門，他一屁股坐在了門口的換鞋凳上，只覺得

    自己心砰砰亂跳。家里一片漆黑，房門緊閉，老李喝完酒回到家時都已經(jīng)夜里十

    一點(diǎn)了，老伴兒媳孫女早就睡著了，老李打開玄關(guān)的射燈，解開腳上皮鞋的鞋帶，

    突然他愣住了。

    鞋柜旁邊擺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三十七碼的小圓頭高跟鞋，這是兒媳婦周

    怡的鞋子。

    兒媳周怡是本鄉(xiāng)人，跟小軍同年出生，小學(xué)和初中跟小軍還是同班同學(xué)，不

    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的不算好看也不難看，性格也很內(nèi)向，算是農(nóng)村里最普通最

    不起眼的那種女孩子。兒子小軍退伍回來時都已經(jīng)二十二歲了，他當(dāng)年那些同學(xué)

    基本都結(jié)婚了，當(dāng)年家里又窮，實(shí)在沒辦法給兒子找到媳婦，正好有鄰居就來上

    門給小軍介紹了同鄉(xiāng)的周怡。

    在鄉(xiāng)下，女子二十二歲早就成親生崽了，但這閨女命苦，十七歲那年跟著爹

    媽走親戚，晚上回來路上爹媽在前面走得急，沒顧著后面低頭走路的閨女，結(jié)果

    等老兩口到家了才發(fā)現(xiàn)女兒不見了，過了兩小時也沒見人回來，兩口子頓時就急

    了，趕忙出門去找，找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在村口的小樹林里找到了昏迷的女兒，

    原來在村口的岔道時，一個埋伏在路邊的黑影從周怡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把她

    拖進(jìn)了路旁樹林的草叢里……

    天亮?xí)r周怡爹娘找到她，這個十七歲的黃花大閨女早已全身一絲不掛被人在

    樹林里破了身。鄉(xiāng)下里，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這樣的事情傳得快，沒人愿意娶家境

    不好人也不出彩又給人破了身子的姑娘，一直到小軍退伍回來。

    小軍和周怡是基于經(jīng)濟(jì)和家庭環(huán)境結(jié)合的，兩個人此前也沒有什么感情，在

    雙方父母的牽頭下草草地見面相了個親就結(jié)婚了，然后當(dāng)年就生下了女兒小雨，

    對于孫女的出世，老李其實(shí)心里一直是有芥蒂的，他很希望能有個孫子給自己這

    已經(jīng)三代單傳的老李家傳宗接代，但自己當(dāng)年就是因?yàn)橄朐僖獋€兒子，結(jié)果違反

    計(jì)劃生育生下女兒小妮后丟掉公職黨籍的，所以也沒敢逼著兒子媳婦生二胎。

    兒子交通事故去世后，按照蓮湖鎮(zhèn)這里的老鄉(xiāng)俗，是可以把喪偶且未生兒子

    的寡婦兒媳退回娘家的，但是考慮到一方面老李和老伴都舍不得孫女，另一方面

    兒媳娘家就一個久病的姆媽，在周怡守寡沒多久就做好打算按照當(dāng)?shù)仫L(fēng)俗把婆家

    退回的女兒配給她小舅舅，周怡也不想帶著女兒嫁給比自己大快二十歲的舅舅做

    續(xù)弦，所以善心的老李和老伴就沒有把兒媳孫女退回親家了。

    老李也勸過兒媳，讓她可以考慮找個合適的人家改嫁，但媳婦就是一聲不吭，

    老李心里有幾分難過也有幾分高興，于是公婆與守寡的兒媳以及孫女還是住在了

    一個屋檐下。

    以前家里經(jīng)濟(jì)條件不好，兒子兒媳也都是老實(shí)人很聽話，全家人掙的錢都放

    在老李這里統(tǒng)一保管，老李對自己很是摳門，但對兒媳這個嫁入李家的人還是很

    大方的，但周怡也是個賢惠的媳婦，從來都不亂花錢，后來家里拆遷款到賬以后，

    周怡也在鎮(zhèn)里的商業(yè)街女鞋店里隨便找了份營業(yè)員的工作，在公公的強(qiáng)烈要求下，

    周怡也悄然有了一些改變，穿著也開始講究了一些，至少跟鄉(xiāng)里那些正常的小媳

    婦一個樣了。

    鞋柜里，周怡的高跟鞋各種式樣顏色也有了十來雙了，這雙高跟鞋是周怡上

    個月買的新款，老李只依稀記得走起路來滴答滴答的聲音挺響的，有時聽到這滴

    答滴答的走路聲心里覺得還挺舒服的，不過老人家的心里可

    從來沒有過任何對兒

    媳的綺念。

    但是，今天晚上，兒媳這雙放在鞋柜旁的高跟鞋，讓老李那顆塵封的心不知

    不覺跳動了起來。

    老李心虛地左右看看，屋子里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自己屋里透過緊閉的房門

    傳出老伴的鼾聲。老李深深呼吸了幾下，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快速加劇，以至于口

    干舌燥，全身都在發(fā)燙，他又抬頭望了望兒媳和孫女的房間，那里也是房門緊閉。

    老李抖抖索索地伸手拿起了那雙黑色高跟鞋，貓著腰悄悄鉆進(jìn)了旁邊的衛(wèi)生間，

    然后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了衛(wèi)生間的門。

    黑色的高跟鞋被整齊擺放在白色的洗臉池上，這是一雙Belle的女單鞋，三

    十七碼，六公分高的鞋跟，小圓頭，老李驚喜地從鞋里還掏出了一雙黑色的短絲

    襪，襪子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腳臭味，老李將襪子捂在自己鼻子上深深吸著兒媳身

    體帶有的味道，這味道，仿佛一瞬間，將老李內(nèi)心中從未綻放過的男人欲念全部

    激發(fā)了出來。

    「真香呀……」老李喃喃地說著，忘情地親吻著兒媳的絲襪和高跟鞋。

    黑洞洞的房子里寂靜無聲，只有門口左邊緊閉著房門的衛(wèi)生間里隱隱傳來男

    人憋著嗓子的呻吟聲?？蛷d墻上的電子萬年歷上顯示的是公元二零一零年二月二

    十一日，農(nóng)歷庚寅年正月初八，這新的一年里，一幕幕悲喜交加的小劇目正在拉

    開帷幕。

    第五章

    「沒娘家，她也沒地方去，你把她辦了怕個啥？！她又不是你生的，小軍人

    都不在了，她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正是好生養(yǎng)的時候，要不她小舅舅能一直惦記著她不

    放？你不下手，她遲早都會被其他男人弄上床的，到時候肚子里懷上其他男人的

    崽，住在你家的屋子里，花著你的錢，你高興？」

    「周怡不干？她能有什么資格不干？她有娘家回嗎？她這把年紀(jì)了身材長相

    也不出彩，又帶個拖油瓶，到哪里能找個放心的男人？我跟你說，絕大多數(shù)男人

    也就是想把她弄上床打個炮，也就她那瘸了一條腿好吃懶做的小舅舅才會真正跟

    她結(jié)婚。跟她明著說，她給你生個兒子，給你把崽撫養(yǎng)大，以后你這偌大的家產(chǎn)

    全部給她和兒子的，她還能不干？」

    「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了，她能有啥心不甘情不愿的？就算心不甘情不愿，真

    的生米做成熟飯了，她能有啥意見？老哥哥，你是個老實(shí)人，平日里從不接觸女

    人，女人這東西呀，無非就是上手難一些，一旦得手了以后，只要你能把她哄開

    心了，把她生活能安置好了，想讓她給你生兒子她就能乖乖給你生兒子?！?/br>
    「你是她公公怕啥？只要你把她一雙奶子揣在手，小內(nèi)褲一扒搞上床，依你

    們家周怡這悶屁性格，保準(zhǔn)不敢吭聲的，你再對她好一點(diǎn)，今年就能給她下了種，

    到時候我跟看門的老方頭說一聲，給他幾千封口費(fèi)，讓周怡跟他辦個結(jié)婚證，等

    結(jié)婚證辦下來就去領(lǐng)準(zhǔn)生證，等她產(chǎn)下崽了，再給老方頭封個紅包，讓他和周怡

    把婚離了，以后她就是你的女人了，你也不用擔(dān)心沒人給你老李家傳宗接代了。」

    「老方頭？你放心吧，人家無依無靠六十多了，啥念頭也沒有的，就專門靠

    干這個賺幾個老酒錢。這些年為了要生孩子掛靠在他身上的小媳婦都有七八個了，

    安安穩(wěn)穩(wěn)，嘴巴也緊著呢，再說了，有我在，他敢胡說八道我扒了他的皮?！?/br>
    「老嫂子反對？她能反對啥？她能給你再生個崽嗎？這事情對老嫂子來說叫

    家丑不可外揚(yáng)，你干之前她肯定反對，一旦你干成了，老嫂子肯定會幫你勸周怡

    乖乖給你生崽的，你放心，老嫂子我能幫你說服?！?/br>
    「小雨呀？這個小姑娘倒是個麻煩……老哥哥，我不瞞你，我要是你呀，我

    就先把周怡肚子先搞大了，等過了年周怡生崽了，就正式把周怡收進(jìn)房里，周怡

    呢，也才三十剛出頭，也是個知冷知熱老實(shí)本分的女人，除了給你生崽，起碼還

    能在床上陪你二十年。她現(xiàn)在這小閨女嘛，我記得才十一二歲是吧，是有點(diǎn)頭疼，

    要是再小一點(diǎn)不太懂事就慢慢把她當(dāng)女兒養(yǎng)起來，多給她點(diǎn)甜頭吃多哄哄慢慢她

    也能認(rèn)你當(dāng)阿嗲的，你呢要是現(xiàn)在頭疼不知道怎么辦呢我倒是有路子的。啥路子？

    哎呀，她這個年齡的小丫頭片子能懂個啥，我找?guī)讉€社會上混的女娃子多帶帶她

    多教教她，等她對男人沒什么羞恥感了，到時候我安排好出去玩玩，就你帶著她……

    干啥？老哥哥，你怎么這么笨呢？男人女人出去玩你說能干啥？被子一蓋直接把

    她收了呀，十來歲的小姑娘嫩的能掐出水來的，我看著都饞的你能不饞？等再過

    個兩年等小姑娘長大一些了，我來找人給她把年齡改大些，要不然讓她跟她媽一

    樣給你暖床暖被子生兒育女，要不然就給她肚子里下了種，讓她帶著肚子嫁出去，

    好好籌劃一下，就這母女倆就能給你生三四個崽了，你還愁你老哥哥家沒兒子傳

    宗接代？以前沒錢嘛你是沒花花心思好想的，現(xiàn)在你老李家，養(yǎng)兩個女人養(yǎng)三四

    個崽你養(yǎng)不起？」

    「小姑娘你怕個啥，聽兄弟我一句話，不管什么女人，你只要先破了她身子，

    再讓她給你懷上頭胎，對她好一點(diǎn)，好吃好喝供著她，她絕對會乖乖聽你的話。

    當(dāng)年陸芳（老胡前妻）不就是十三歲被我開了苞破了身子，后面就死心塌地跟著

    我了?！?/br>
    「我知道你還沒下定決心，你先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找我，我?guī)湍阋黄鸷嫌?jì)

    合計(jì)，今年保證讓你把周怡收房，保證讓周怡乖乖給你生兒育女?！估虾鷶蒯斀?/br>
    鐵低說道。

    要是其他人跟老李說這種離經(jīng)叛道亂七八糟的鬼話，老李頭早就一口唾過去

    了，但是老胡說這話，老李雖然不是很能接受，也是勉強(qiáng)能信服的，因?yàn)檫@話是

    老胡說的，老胡可不是一般人啦。別的人可能也就是心里想想嘴巴說說過個癮，

    老胡可是說到就能做到的，尤其是在男女那事的方面，這老色批厲害著呢。

    老李耳中一直回蕩著晚上老胡給自己灌注的千言萬語，老胡說的他還是相信

    的，要是自己把兒媳和孫女退回她娘家，按照本鄉(xiāng)本土一直以來的「嫁出去的女

    兒潑出去的水」的老鄉(xiāng)俗，估計(jì)三天后就要被她那些遠(yuǎn)親們送到她小舅舅的床上

    等著舅舅給外甥女下種，這么好的女人，被她舅舅拿去配種，真是太可惜了。

    老李忍不住舔了一口手中拿著的兒媳的高跟鞋，就仿佛感覺在舔著兒媳的腳，

    而兒媳的那張普普通通的臉仿佛也突然充滿了無比誘人的風(fēng)情，她的肚皮也微微

    隆起，里面好像正在孕育著老李的種子。

    老李的下身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