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還挺幸福的
展演廳佔地三百坪,挑高四米六,舞臺下方的觀眾席可容納一千人。得獎?wù)哂H友席的位置在第六排正中央,視野清晰,梁映扉坐在沉安和孫蘿中間,典禮再過幾分鐘后就要開始了。 七點整,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主持人率先登上了舞臺,簡單做了個開場,隨后一一介紹了第九屆諾克國際文學獎的評審團隊,由業(yè)界編劇及資深文學家依序向此次文學獎的得獎?wù)哳C發(fā)獎項及合影。梁映扉注意到得獎的作者中雖有些是生面孔,但也不乏資深作者,涵蓋的年齡層相當廣泛。值得留意的是,孫玦似是所有得獎作家當中最年輕的,不少網(wǎng)友也曾因為這樣而攻擊他的作品并不足夠成熟。 典禮進行了一個鐘頭,終于來到了最后一個獎項。男主持人沉著的嗓音透過麥克風傳遞出來:「接下來讓我們歡迎,第九屆諾克國際文學獎的首獎作家——孫玦!」 「其作品《島嶼失眠》透過精練的用字遣詞,真摯地刻劃出了一個極為宏偉的世界觀,將人性的丑陋及脆弱經(jīng)由內(nèi)斂的筆法將情緒渲染在字里行間,懸疑的氛圍拿捏精確,情節(jié)鋪張極富巧思,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作者的用意,在最后留給讀者的是無止盡的遺憾及嘆息?!?/br> 穿著一襲白西裝的孫玦臺風穩(wěn)健的上了臺,頷首接過了主持人手中的麥克風,謙和的道謝。 男人視線掃了遍臺下的觀眾席及記者群,「很榮幸能夠成為第九屆諾克國際文學獎的首獎得主,寫作對我而言是人生中不斷在進行的一件自我治療。如果剛好有人愿意聽我說故事,那么我就會一直寫下去,謝謝大家。」 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之后,男主持人笑笑道,「對于孫玦奪下首獎,媒體朋友們有許多想要了解的事情,在場我們開放記者提問幾個問題?!?/br> 臺下一名男記者率先起身發(fā)問,「想請問孫玦對于網(wǎng)路上大家并不信服于你的作品有什么樣的看法?」 各大媒體都知道孫玦身上一堆料可挖,也知道他平時就特別敢說。對于擅長挑起對立來吸眼球的媒體記者,這次的頒獎典禮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孫玦笑了笑,「如果我的書能讓天下所有人都滿意,那么它便是一個結(jié)構(gòu)零散,毫無邏輯可言的作品,因此它符合了每個人期望看見的元素,似是涵蓋了許多面向,實則它在任何一個立場都站不住腳?!?/br> 「我喜歡挑戰(zhàn)人性,也許當你翻開我的作品,你會從很討厭我的故事,到開始好奇內(nèi)容的發(fā)展,最后轉(zhuǎn)而被我說服。若我們終其一生都只吸收符合自己價值觀的東西,那么當我們留意到衝擊自己三觀的內(nèi)容時,只能盡用薄弱的理由去攻擊對方,最終,似乎只要同溫層足夠厚實,我們就看不見自己的缺陷?!?/br> 臺下一名女記者似是終于逮到了機會,見縫插針:「孫玦這是在和酸民們喊話嗎?想請問您對于從出道開始,讀者們就不停在議論的,關(guān)于您人格扭曲的猜測有沒有什么想要解釋的?」 一聽見提問,站在后臺的徐謙立刻對著耳mic下令,「不要回答,這題太敏感了。」 以往一旦有記者提及讀者評論的相關(guān)問題,徐謙總會出來擋,無奈這種大場合他攔不了,只能透過耳mic禁止孫玦回話。 「一直以來我的作品似乎都被貼上了關(guān)于血腥、變態(tài)的標籤,甚至搜尋我的名字就會跑出殺人魔的關(guān)鍵字?!?/br> 那人果真又不聽他的勸,徐謙在后臺乾著急,更嚴厲的喊了聲,「我讓你住嘴!」 臺上的孫玦笑笑的摘下了耳mic,后臺的徐謙見狀罵了句粗話。 孫玦抿起淡然的笑容,纖細的睫毛上染著瑩透的光,「從前我并不在意別人怎么評論我,但是自從知道有人會因此難過之后,我決定出面回應(yīng)大家的疑問。一直以來,比起作品本身,大家更關(guān)心我的人格狀態(tài),網(wǎng)上都在猜測我是否心理扭曲,還是有一段可悲的童年?!?/br> 男人目光掃了一遍觀眾席,「其實不瞞大家說,最近我才發(fā)現(xiàn),我還是挺幸福的,有想要守護的人,也有世界上最了解我的家人?!?/br> 梁映扉心尖一顫,總有股想哭的衝動,身旁的孫蘿留意到她的動靜,伸手握住了她。 臺上的男主持人接過了話鋒,打趣道,「和您過去犀利的作風相比,最近整個人似乎柔和了許多,難不成是談戀愛了嗎?」 孫玦笑笑頷首,嗓音清澈而沉柔:「總會有那么一個人,讓你變得脆弱卻心甘情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