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 第57節(jié)
不是蘇妙同,也會塞其他人來煩他。 倒不如是蘇妙同,商寂和她糾纏不清,省去他許多事情。 簡單兩句話,怕時衾不信,又把商寂拿出來頂。 “因為一些原因,我那個朋友不能和她直接在一起,所以拿我當幌子罷了。” 時衾聽完,雙唇輕抿。 商寂這個人,她在周老師工作室里見過兩次,印象很深。 比起傅晏辭一開始給人印象里的盛氣凌人,商寂卻要更加的冷漠,仿佛一條可怕毒蛇,她光是和他對視,都覺得他眼神里沁了冰。 有一次她上課去早了,剛到門口,無意聽見周瑞和商寂閑聊。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傅晏辭。 商寂笑他,花了大價錢請住持算命。 結果住持算他,大富大貴,事業(yè)有成,但感情不順,恐孤獨終老。 他們這樣的人,一出生就注定了富貴,并不在乎前者。 “要是我,非拆了普山寺不可?!鄙碳耪Z氣輕慢,“偏他還說準。” 他看向周瑞:“你說好笑不好笑?” 那時候時衾就知道,普山寺之行,大概率是商寂和傅晏辭一起去的。 如果他剛才的解釋是真的,那給蘇妙同拍那張照片的人,應該就是商寂。 照片里,傅晏辭站得極遠,另兩人同行,確實和他沒什么關系。 時衾垂眸,發(fā)出無聲呵笑,時隔兩年的解釋,真是聊甚于無。 傅晏辭見她不語,不知道信了多少。 解釋這種事,多或少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聽的人信不信。 他無意再去強求,只要時衾不看輕自己就好。 傅晏辭在她床邊坐下,將她抱進懷里,僅輕輕一攏,刻意生疏,若是再靠近,又怕他理智缺失,克制不住。 “今晚的事情,是我不對,害你吃藥?!?/br> 時衾柔軟下來,額頭在他肩膀輕抵。 “以后如果是其他人,不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蹦腥寺曇魷厝岫謇?。 時衾不敢相信,她一把推開他,死死瞪他。 傅晏辭松開手,盯著女孩憤怒的眼睛。 心中輕嘆,到底說了言不由衷的話。 既然已經(jīng)分手,還是干凈些好,不如讓她記恨上,恨總比愛釋懷得快一些。 他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串佛珠,戴在她纖細手腕上,雪白腕子上,被他錮出的紅痕醒目。 傅晏辭斂下眸子,淡聲道:“這是之前去寺里替你求的,上次走時,忘記給你了。” 希望我的衿衿,一世平安順遂,不要那么難過。 這句話他放在心里,沒有出口。 時衾沒想到他會說那樣的話,也沒想到在完事以后他能立刻抽身而退。 她垂眸,盯住那串佛珠。 檀木色的佛珠,是那天她找傅晏辭分手時,在客廳里看到的那串。 時衾不解極了。 她望著男人要走的背影,咬了咬牙,終于把藏在心底許久的不解問了出來。 “為什么那天你來了墓園卻不出現(xiàn)?!?/br> 傅晏辭開門的動作頓住。 時衾來法國前,想到會許久不能回國,去看了父母一次,無意間翻到了之前的登記簿。 傅晏辭沒來的那天,登記簿上,卻寫了他的名字,排在她的名字下面。 如果知道他來了,如果他早一點和她解釋蘇妙同的事,她也不會那么沖動提分手。 時衾不理解,不懂他到底愛還是不愛。 默默送她來上學,幫她要回錢包,戴著她的戒指。 要她的時候那么激烈,冷淡的時候又是那么冷淡。 兩年來從不出現(xiàn),走時能說出那樣的話,輕描淡寫把她推給其他人。 “為什么愛我又要離開我。” 時衾怕傅晏辭這次走了以后,她這輩子都會想不通了,不如問清楚。 傅晏辭望向她。 女孩坐在床上,薄薄的被子蓋住胸前,露出來的肌膚雪白,布滿了斑駁紅痕。 她的眼睛濕漉,密密的睫毛纏結在一起,用溫軟嘶啞的聲音控訴。 換了誰,也不能忍心拋下她。 傅晏辭握住門把手的指尖泛白。 他有些后悔,真不該來法國這一趟。 長久的沉默。 他緩緩開腔,語氣不輕不重:“你太年輕的時候跟了我,吃了虧,我有責任補償?!?/br> 聞言,時衾覺得很可笑。 原來是她自己一廂情愿,想多了。 她艱難扯起唇角,譏諷道:“傅先生真善良?!?/br> “那你怎么不給我留下些錢最直接?!?/br> “你看我住的這個地方,又小又破?!?/br> 時衾覺得她赤露身體坐在床上,說著這些話,像極了一個招待。 恨她自己輕賤。 傅晏辭輕輕一招惹,她就張開腿。 她以為是愛,結果人家只是想要補償。 傅晏辭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知道她根本不需要錢,故意說負氣的話而已。 “你需要多少?”他拿出隨身的支票。 在法國,人們習慣用支票兌付,這種情況下,倒是方便。 時衾靜靜看他,只覺得更加心涼。 看他西裝革履,衣冠楚楚,扯下一張支票,簽了名字,放在她床頭。 多么大方。 一張空支票,數(shù)字由她填。 時衾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人,她不認識了,恨得咬牙切齒,又覺得他不值,不配。 她將支票用力撕碎,扔回他身上。 傅晏辭靜靜佇立,由她發(fā)泄,細碎的紙張落在他肩頭,像是白雪。 “如果你真的想補償,就放過我?!睍r衾一字一頓,“別再管我,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 要是他現(xiàn)在出門,被車撞死了最好,她忍不住惡毒地想。 明明他的目的達到了。 傅晏辭卻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攥住一般,連呼吸都疼。 他張了張口,艱難吐字。 “好?!?/br> 傅晏辭走后,時衾一個人坐在床上發(fā)了許久呆,才慢慢吞吞起身,去收拾浸水的廚房。 到了廚房才發(fā)現(xiàn),在她睡著的那段時間,傅晏辭已經(jīng)把水管修好,處理完了積水。 時衾環(huán)顧四周,哪里都覺得刺目,哪里都有他們縱情瘋狂的痕跡。 明明她來法國,就是為了不要想起和傅晏辭有關的一切,卻沒想到,她到法國的第一天,就在她的公寓里,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記。 她微微彎下腰,覺得五臟肺腑都疼得窒息。 門口傳來敲門聲。 時衾回過神來,斂下眸子,匆忙找來一件薄針織外套,蓋住了身上斑駁痕跡。 她打開門。 門外站了一位年輕的法國女人,二十五歲年紀上下,皮膚很白,橙橘色的頭發(fā),扎成一縷麻花辮,藍色的眼睛如湖水般清亮。 她看到開門的是時衾,表情里閃過一絲疑惑與失望,又很快遮掩過去,端起手里裝了小蛋糕的盤子。 “你好,我叫愛麗絲,是住在樓下的房客,傍晚的時候來找過你們?!?/br> “……”時衾記得,那時候她羞恥得差點沒有死過去。 她抿了抿唇,開口問:“有什么事嗎?” 聲音是她也沒想到的嘶啞,像是干涸開裂的土地。 愛麗絲愣了愣,目光里不動聲色地打量,注意到她紅腫的嘴唇,以及眼角淚痕。 浪漫放蕩不羈是法國人的特質(zhì),瞬間她就了然,知道這間屋子里住著一對戀人。 原本的計劃泡湯,她倒也不氣餒,繼續(xù)和時衾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