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能這么說。”

    “mama，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神呀？”

    喬茗茗無奈，這小孩兒的十萬個為什么又開始了。

    要是此刻村里有幼兒園，她保準(zhǔn)會把小孩兒給送去，在家里他這張嘴巴是沒有三分鐘能絕對保持安靜的。

    她無奈：“mama學(xué)問低啊，等爸爸回來問你爸爸去?！?/br>
    衡衡是個很聽人勸的小孩兒，考慮幾秒乖乖道：“好吧。”

    他坐在一邊，開始自己動手試穿著姥姥給他做的衣服。

    喬茗茗也上身淺試一下，太暖和了，這個天氣在家里穿的話，里頭只需再穿兩件就成。

    就跟套了床被子在身上！

    正當(dāng)喬茗茗美滋滋地打算從明兒開始要把這衣服當(dāng)家居服時，衡衡又突然來句：“mama，你的學(xué)問為什么比不上爸爸？”

    他秀氣的眉頭都擰了起來，仿佛完全不能理解這件事，很是認(rèn)真的問。

    “我不太懂，難道是爸爸更聰明嗎？”他撲閃著大眼睛，嘴巴微張很不可思議。

    喬茗茗：“……”

    大過年的，可別逼麻麻揍你哦！

    俄頃，屋里傳出“啪啪”兩聲。

    寧衡衡的今日份十萬種戳mama傷口的為什么，終于終結(jié)在喬茗茗的兩巴掌里。

    他撅著嘴巴，捂著小屁股，噠噠噠地跑到隔壁楊大夫家去玩兒了。

    幾分鐘后又回來，硬梆梆地說：“不是我要回來的，是爸爸說要看著mama我才回來的?！?/br>
    聲音故意大聲，擺出張牙舞爪的模樣，但奶聲奶氣的實(shí)在好玩兒。

    喬茗茗正在整理東西，順手抓把南瓜籽兒給他，他就坐在椅子上慢慢吃。

    這幾個月，家中東西漸漸變多，不算大的衣柜在又塞進(jìn)去幾件衣服后已徹底放滿。

    喬茗茗站在衣柜前，叉腰想了想，又把小嬰兒的衣服全部拿出來，準(zhǔn)備清點(diǎn)一下放到樟木箱子里去。

    小嬰兒的衣服經(jīng)過來自首都的“贊助”后，這次是徹底足夠了。

    冬日的小被有兩條，棉襖有兩件，褲子更多，應(yīng)該是怕小孩兒尿濕，所以有四條。

    這種外衣并不是用嶄新的布料制作的，喬茗茗在這些衣服上看到家里幾個小孩兒衣服的影子，甚至還瞧見回南回北兩兄妹的影子。

    估計是把他們的舊衣服拆開，然后清洗好幾遍后重新做成。

    如今并非是布料充裕的年代，家家戶戶都是如此。

    幾個親朋好友鄰里鄰居的舊衣服，或許就足以讓一個孩子穿到七八歲。

    而小孩兒的貼身衣服，就是由新棉布做的了。小衣小褲五六套呢，比喬茗茗這段時日做的還多。

    甚至還發(fā)現(xiàn)了毛線襪子，這是她剛剛沒有找到的，竟然一雙雙卷好放在了小衣里頭。

    喬茗茗把這些都放到樟木箱子中去，加上一疊的尿布，這個樟木箱子竟然也給裝滿。

    衡衡都忍不住羨慕：“mama，meimei有好多衣服呀?！?/br>
    “是呢，少說也能穿到四五歲了。”喬茗茗整理完拍了拍手，心說等再大點(diǎn)就把衣服拆了重新做，一年復(fù)一年。

    被你羨慕的meimei，或許得等到六歲才能有新衣服穿呢。

    屋外天色漸黑，寧渝在傍晚回到家中。

    到家后冷風(fēng)颼颼，不到半小時雪花便紛紛飄落。

    喬茗茗看眼天色慶幸道：“幸好回來的早，可今年過年恐怕得隨著大雪過年了。”

    大雪紛飛，仿佛要把這幾日沒下的份額給全部補(bǔ)回來。

    今天晚上吃的是中午剩飯，把飯倒到米湯里，一起放到鍋里煮。

    煮的時候放點(diǎn)兒小青菜和香菇雞蛋進(jìn)去，配著腌蘿卜吃，這就又是一餐熱乎乎的晚餐啦。

    要睡覺前，院子里的積雪已經(jīng)到達(dá)腳踝處。

    屋外是無盡的黑夜，仿佛走入其中就能把你吞噬。寧渝提溜著睡得迷糊的兒子去上趟廁所，然后把雪掃到院子籬笆邊，才吹燈上床。

    年要到了，他們家該干些什么呢？

    懷著這個問題，夫妻倆進(jìn)入睡眠。

    除夕。

    爆竹聲中一歲除。

    村里人在這天早晨會早早起來去拜神，在這個宗族式的村子中，外頭鬧得再兇也無法讓他們不去拜神。

    “幾年前我們還被舉報過嘞?！?/br>
    舅爺氣喘吁吁地這般說。

    今天一大早，自覺沒事兒干的小夫妻被東邊落下西邊又響起的鞭炮聲吵醒。

    被吵醒后，剛想重新睡著，舅爺就拎著，一個大籃子在外頭敲門。

    “起來沒有，快點(diǎn)快點(diǎn)！”

    伴隨著叫喊聲，有陣陣鞭炮聲此起彼伏。

    這鞭炮聲明顯不是來源于村中，而是來自各個廟宇。

    說廟宇也不準(zhǔn)確，因?yàn)樯详柎謇锟偣簿鸵蛔鶑R，以及一間小土地廟、一間山神廟。

    這些廟都不算大，倒是和隔壁黃莊與山羊嶺村之間有一座大廟和一座大觀，兩者皆傳承幾百年，是附近頂有名的廟與觀。

    在舅爺?shù)目谥校骸案舯谀莻z孫子自己沒廟沒觀，非得跟我們搶！”

    不過喬茗茗和寧渝猜想，應(yīng)該是三個村子都說廟和觀是自己村的。

    舅爺說，仨兒村還因?yàn)檫@事兒打過一次，引得公安連夜下鄉(xiāng)勸架。

    那時候正值67年，是運(yùn)動最為瘋狂之時。第二天好些縣城的紅袖章聽說此事，跑到廟前說這得砸了。

    娘嘞，這話可立即捅了馬蜂窩，惹得三個村子頓時聯(lián)合起來一致對外，法不責(zé)眾這四個字在那一刻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三個村子加起來有一千多位村民，就算是扣除老的去除小的，少說也有大幾百人吧。

    這數(shù)目可嚇人，于是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這些廟宇道觀也就保存了下來。

    喬茗茗寧渝：……

    難怪呢，原來這里的廟觀香火不斷，甚至還有失獨(dú)老人住進(jìn)廟里，原來是民風(fēng)彪悍啊。

    兩人被強(qiáng)行叫起床，起床后刷個牙洗個臉飯都沒吃就被拉走。

    所以叫他們起來干啥？

    去拜神。

    舅爺痛心疾首說：“你們倆要是沒來也就算了，來了怎么還能不去拜拜！”

    小心菩薩不保佑你們！

    呃，行吧。

    舅爺把祭品都給他們準(zhǔn)備好了，他年年都有替叔叔家準(zhǔn)備一份。

    今年準(zhǔn)備的這份終于不需要他越俎代庖去幫叔叔家拜神，由曾孫和曾孫媳婦兒來好像更合適些。

    一聽到是這個原因，喬茗茗和寧渝兩人頓時收起心中隨便體驗(yàn)一下的想法，趕緊端正態(tài)度開始祭拜。

    廟中人多，見兩人來好像都壓根不奇怪。

    “這有什么，你們現(xiàn)在在村里生活，不來拜拜反而奇怪，余大夫夫妻倆都有拜?！本藸斶@般說道。

    于是夫妻倆就跟著舅爺挨個佛前拜過去，喬茗茗心想除了一座彌勒佛外，竟然沒有一位是她認(rèn)識的。

    咦，不能想不能想！

    正佛就在你面前，你怎么能想這種事！

    拜完放鞭炮，然后回家。

    廟宇門口鞭炮已經(jīng)有厚厚的一層，空氣中滿是二氧化硫的氣味兒。

    兩人回到家中，困意徹底沒了。

    然而此時才七點(diǎn)半，衡衡還窩在被窩里沒醒呢。這孩子睡得賊死，沒到點(diǎn)兒很難把他叫起來。

    除夕的早晨吃什么，喬茗茗和寧渝不禁面面相覷。

    “吃啥？”喬茗茗問。

    寧渝想想：“吃餃子吧。”

    這個簡單！

    行，擼起袖子，說干就干。

    兩人結(jié)婚的這幾年，沒有一年的年三十兒是夫妻倆在家里一起過的。

    第一年回喬家，第二年回喬家，第三年還是回喬家……

    沒辦法，把菜買來拿去娘家讓媽做，然后順帶蹭飯還不要洗碗搞衛(wèi)生不shuangma？

    夫妻倆把餃子的制作搬到屋內(nèi)來，院外是冰天雪地，雪下得大，把門口的那條河都給冰凍住了。

    寧渝挖冰洞網(wǎng)魚的想法又冒了出來，在剁餡料的時候便忍不住想，也不知道上陽湖凍結(jié)實(shí)了沒？能不能鑿洞網(wǎng)魚了呢？

    兩人做事都利索，餃子很快包了一盤。

    叫醒衡衡，一家人吃個早飯，繼續(xù)將剩余的餃子皮和餃子餡都給包起來，然后放到窗臺上凍著，能吃好幾頓呢。

    做完餃子，便又開始準(zhǔn)備年夜飯。

    年夜飯要什么？

    “魚肯定要一條，年年有余嘛?！眴誊鴵屜仍趯幱逯罢f出第一道菜。

    寧渝便立刻道：“魚我去湖里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