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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下鄉(xiāng)后[七零] 第95節(jié)

    小弟嘟囔兩聲,喬茗茗忽然抬手握拳,他立刻閉嘴下意識閃躲,然后一臉乖巧,兢兢業(yè)業(yè)地開始繼續(xù)他的記錄員工作。

    喬茗茗哼一聲,心說這么久沒挨揍,你是忘了jiejie我鐵拳的滋味了。

    喬小弟前幾年正是青春期,中二得厲害。

    因為時代背景的原因,他中二絕不可能是和幾十年后一樣做出種種幼稚得要命的事。

    而是跟著同學(xué)去運動。

    是的,就是全班同學(xué)停學(xué)停課,到處瘋跑發(fā)瘋發(fā)魔似的去運動。

    這才是真正要命的事。

    那時候他才小學(xué)畢業(yè)還是初一來著,思想沒定型,又被時代浪潮所裹挾,壓根不懂得什么叫對什么叫錯。

    他也沒想干啥,就是跟個跟班小弟似的跟在人群的最后頭。

    他更沒來得及干啥,第一次參加什么批斗活動時就被喬茗茗大手一抓,薅著頭發(fā)像是抓雞一樣把他從學(xué)校門口給抓回家里。

    小弟回家后嗷嗷嗷得直嚷嚷,他那個歲數(shù)的小孩熱血上頭精力旺盛,就像只被關(guān)了好幾天的哈士奇。喬茗茗當(dāng)時心想,許是得用力打打才能恢復(fù)清明。

    結(jié)果確實如此,喬小弟最終被剛穿來,脾氣并不是很好的喬茗茗一拳給打清醒了。

    他清醒了,喬茗茗因為穿越的那股躁氣也發(fā)泄出來舒服多了。

    完美,一舉兩得!

    至此之后,喬小弟就常挨她揍。

    晚上睡前不洗腳,襪子亂脫搞得房間臭烘烘的得揍。

    吃東西吃得狼吞虎咽還吧唧嘴,吵得人心煩也得揍。

    還有周末在家也不洗衣服,竟然敢等著喬茗茗來洗(那時候她休息在家,家里其他人都上班,自然得她包攬家務(wù)活),更得揍!

    喬茗茗出嫁時說實在話喬小弟心里是松了口氣的,甚至對這位書生氣濃的新姐夫報以nongnong的同情心。

    哪知他二姐在出嫁后還是揍他,還讓大姐也一起來。

    要是被兩個jiejie知道他敢參加什么批判老師的活動,敢去人家家里砸東西,他是得讓倆兒jiejie扒一層皮的。

    最關(guān)鍵是他二姐竟然有傳承人了,就是他的大侄女兒!

    喬小弟欲哭無淚,大侄女兒在他二姐走后竟然也天天催著他洗腳洗澡洗衣服……

    榮萱那死丫頭活脫脫一個小二姐!

    于是用了半年的時間,把這些個不洗臉洗腳就上床睡覺,還亂脫襪子亂脫衣服以及吧唧嘴的習(xí)慣改了個一干二凈。

    真別說,改完后他就受不了三個侄子的習(xí)慣了,瞧著他們明晃晃的是自己的翻版,喬小弟很是窒息。

    可他心里卻明白,二姐是為他好。

    他越長大就越明白,沒有二姐,他現(xiàn)在或許也會跟自己那因為見證了被批斗者死亡的同學(xué)一樣,每日渾渾噩噩惶恐不安,以至于心有愧疚無法安然度日。

    只是他二姐好久沒有抬手來這一下了,他都有點兒忘了那滋味兒了。

    這會兒突然來一下,想起當(dāng)年被二姐支配的恐懼,喬小弟那是趕緊埋頭苦記,乖乖順順的半點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正在把茶籽粉末清掃出來的張師傅見到兩人的這種場景,不禁笑出聲:“姐弟?”

    喬茗茗不好意思地笑笑:“對?!?/br>
    張師傅一副了然模樣:“難怪了,我閨女兒也總是這么揍她小弟?!?/br>
    喬小弟:“……”

    流淚了,您這話云淡風(fēng)輕得好似讓我再次受到暴擊。

    時間漸漸過去,好幾個水磨盤一起發(fā)動,一竹筐接一竹筐的油茶籽被磨成粉末。

    張師傅說:“想要出油率高,那么這個粉末必須越細越好?!?/br>
    喬茗茗趕緊點點頭,喬小弟也連忙記下。

    張師傅又說:“磨成這樣,然后把它放在蒸爐上面蒸。”

    榨油坊里面有一排排的爐灶,上面的蒸籠跟包子蒸籠沒差多少。

    只見張師傅把油茶籽粉末倒在白布上,然后把白布放在蒸籠上。

    鍋中水已開,把蒸籠放到鍋上面去蒸,蒸上一個小時便好。

    在這一個小時里,喬茗茗發(fā)揮她勤學(xué)好問的優(yōu)點,把紙和筆拿過來圍著張師傅王師傅問個不停,差點沒把兩人給問煩。

    “師傅啊,你們手藝是哪里學(xué)的?”

    張、王:“董家榨油坊,我們是師兄弟?!?/br>
    “師傅啊,那你們的師傅呢?”

    張、王:“師傅死了唄,死好幾年了,老大把歲數(shù)走了的,這會兒該投胎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br>
    張、王:“沒啥好對不起,人家九十八歲喜喪?!?/br>
    喬茗茗:……那確實。

    她又問:“除了你們外,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的師兄弟呢?”

    這兩人挺厲害的,想來若有其他師兄弟也肯定不差。她們村要辦榨油坊,但終究沒有專業(yè)人士,所以能挖還是挖一個來坐鎮(zhèn)。

    張、王:“有啊,我們頂多算記名,人家董家的正宗傳承人還在呢。”

    說完,兩人閉嘴,就跟先前的葉書達一樣急忙閉嘴。

    喬茗茗懂了,這個董家不太敢提。

    葉書達無語,像是看出喬茗茗心中所想似的,道:“其實也沒什么不好說的,我們本地人都曉得?!?/br>
    關(guān)鍵是你并非本地人,我得防著你點兒。

    但這姑娘眼明心細,又是老周帶來的,估計也懂分寸,他想想還是說了。

    “我們這里當(dāng)年有家董家油坊,那是市里的人都來找他榨油的。后來合并后董大成了我們這里的主管,現(xiàn)在都退休了,馬上八十歲就整天種種菜下下棋。他大兒子在罐頭廠上班,閨女兒在街道,還有個小兒子,榨得一手好油,在家待著而已。”

    喬茗茗聽得認真,點了點頭。

    她估摸著葉書達還沒說完全,大兒子和閨女兒都有班上,怎么榨得一手好油的小兒子就賦閑在家呢?

    她也沒多問,找機會問問舅爺就好,舅爺簡直就是公社百事通!

    油茶籽粉末很快蒸完,灶臺上熱氣騰騰,惹得灶臺邊都是水霧彌漫。

    油茶籽至此完全熟了,它們放在竹篾上,用竹篾做成的小圓圈把它們壓成餅狀。

    對這一步驟很熟悉的王師傅說:“可別小看這一步,必須得壓得厚薄得當(dāng),這樣才能擠壓完全,茶籽油才能出得完全。”

    喬茗茗姐弟點頭如搗鼓,喬小弟見他鐵勺一撈再一壓餅就成型了,不禁說道:“王師傅你真厲害,每次舀起來的量都一樣。”

    王師傅笑笑:“我還沒那么精準(zhǔn)嘞。”

    他師弟那是出了名兒的巧手,經(jīng)過他手上的油茶籽粉末每次舀起來都幾乎不會差多少。

    他們當(dāng)年的榨油坊也極少做油茶籽,師弟能練出這么一個手藝他也是很佩服。

    把粉末壓成一塊塊的餅,接下來把餅放到油床上。

    這個油床可厲害了,是用一整根百年老樟木鑿了木心制作而成的。

    把壓好的油餅放到凹槽中去,緊接著就用木樁去對油床進行敲打。油呢,就會在一聲聲的敲打聲中出來。

    進行到這一步,似乎只須靜待成果便成。

    山茶油的香味似乎在彌漫,喬茗茗看到一滴一滴的山茶油從木樁上慢慢流入桶中,一束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照耀到油上,晶瑩得讓人感到欣喜。

    這是收獲的欣喜。

    忙碌了一年,最期待的就是這一刻。

    然而

    這其實還不算最后一步。

    張師傅說:“你們年紀(jì)小不曉得,我們這種在油房里干了大半輩子的人卻曉得這油里是有臟東西的?!?/br>
    “臟東西?”

    姐弟倆異口同聲地發(fā)出疑問。

    喬小弟認真瞧瞧,說:“這是毛油,出來后還得過濾對不對?”

    張師傅笑笑:“也對吧?!?/br>
    那就是不算完全對嘍。

    喬茗茗卻在這瞬間恍然大悟:“還有可能有……毒!”

    張師傅驚訝:“你還真曉得,我也是聽人說的嘞。”

    他從前也不信,心說自己吃了半輩子都沒事兒,奈何師弟非說有,他也就相信了。

    師傅總說他師弟才是厲害的,老張平生最佩服的也是這位師弟。

    喬茗茗笑笑,沒說話。

    她只慢慢松口氣,后背出了細微冷汗,自己差點把黃曲霉素這幾個字說出來了!

    心中不禁想,這時候黃曲霉素也不知被發(fā)現(xiàn)了沒有,更不知被命名了沒……

    她上輩子考公的時候刷過題,黃曲霉素好像就是六七十年代發(fā)現(xiàn)的吧,具體哪一年她真不知道。

    喬茗茗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蠢了,這個榨油坊不就是經(jīng)常聽新聞上說不能去買油的土法榨油坊嗎!

    很容易產(chǎn)生啥?

    不就是黃曲霉素!

    喬茗茗恍恍惚惚,直到張師傅說話時才回過神來。

    張師傅說:“不過你也別怕,我們榨油坊用的都是好的花生,剛剛也把油茶籽給篩選一遍了,又是曬干又是燒烤脫水還磨成粉末上鍋蒸了一個小時,再多的毒也沒了?!?/br>
    喬茗茗咽了咽口水,嗯嗯兩聲。

    確實哦,這么多物理步驟,又是烤又是蒸的,怎么能不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