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工廠穿民國 第84節(jié)
她從馬車上跳下來,扒拉后面的人,擠進去,卻發(fā)現(xiàn)有個男人正跪在蘇錦繡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秦?zé)o雙一開始還以為是乞討,可是聽著周圍議論,她才明白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蘇錦繡的前夫。 原來這人就是張振澤。秦?zé)o雙奇了,不是說留學(xué)生嘛,現(xiàn)在留學(xué)生這么吃香,他在上海怎么會混得這么落魄? 旁邊的大娘繪聲繪色解答她的疑惑,“他呀在外面養(yǎng)了個交1際1花,聽說喜歡抽1大1煙,那玩意花錢如流水,這男人在大學(xué)當(dāng)教授,一個月兩百多的大洋,還在外面接私活,都滿足不了她。他很快就被掏空家底。聽說他連祖產(chǎn)都給賣了?!?/br> 秦?zé)o雙聽著正入神,旁邊一位大叔插話,“哎喲,娶了這個么敗家娘們,怎么還不休了她?” “誰知道呢?估計是那女人有什么獨門秘技,讓這男人舍不得她吧?” 秦?zé)o雙看向蘇錦繡,想看她如何選擇。 在她的印象里蘇錦繡是舊氏女子,不僅僅是她的穿著打扮上,還因為她的思想??偸亲晕冶瘧?,看低自己。 她擔(dān)心蘇錦繡會死守著三從四德,重新接受這個男人。那她就不會把鉛筆廠交給蘇錦繡。甚至?xí)寣Ψ桨犭x她的小洋樓。如果一個女人連自己都不愛,那她大概也不會守信。秦?zé)o雙不放心將工廠交給這樣的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蘇錦繡不僅沒有接受他,反而掐腰大罵起來,“我呸!你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凈。你登報離婚的時候,怎么不提前告訴我?外面小老婆養(yǎng)著,卻讓我在家為你侍奉雙親。這就是你干的缺德事?還把罪全推到女人身上。明明是你染上煙1癮,把祖產(chǎn)都賣光了。你那新娶的老婆受不了你才跑了?!?/br> 秦?zé)o雙愕然,蘇錦繡居然知道得這么仔細,看來她沒少打聽對方。 男人被她罵得狗血淋頭,當(dāng)周圍人指指點點數(shù)落他時,他面色漲得通紅,從地上爬起來,反指著蘇錦繡罵,“你不守婦道,在外面勾三搭四。我早就想休你了?” 蘇錦繡氣了個倒仰,她本來就不會吵架,剛剛也不過是在學(xué)吳媽。聽到她給自己身上潑臟水,臉都氣紅了。 吳媽端著一盆水潑到他身上,掐腰大罵,“你個癟孫。你說誰勾三搭四呢?我們賣的是衣服和鉛筆。又不是窯1子,你自己心臟,看什么都是臟的。澆一盆冷水,讓你好好洗洗,免得臟了我們廠的地盤。我呸!” 周圍人被殃及池魚,身上都濺了水滴,卻沒人敢說她,太兇了。這老太婆可不好惹。 秦?zé)o雙看著蘇錦繡,翹起嘴角,沖其他人揮了揮手,“都回去吧?!?/br> 圍觀群眾很快散開。張振澤被冷水澆透,凍得直打哆嗦,等秦?zé)o雙看過來,他打他個噴嚏,一溜煙跑走了。 第76章 秦?zé)o雙說要去國外半年,還真就去了。 半年來一趟,在上海待一個月,又走半年。 直到1919年, 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勝利。舉國歡慶。 華國已經(jīng)許久沒有打勝了,這是他們第一次作為戰(zhàn)勝國的身份出現(xiàn),這怎能不揚眉吐氣。 秦?zé)o雙出現(xiàn)在鳳凰街道,可以感受到全體百姓的興奮,他們幾乎是奔走相告,條幅一列列掛出來。學(xué)生們也一改之前的劍拔弩張,反倒笑臉迎人。 這樣的情景比過年還熱鬧。 “東家?東家!你回來了?”小華眼睛尖,看到東家拎著箱子出來,趕集迎上來。 秦?zé)o雙看著自家門口掛著的橫幅,“為了慶祝祖國勝利,全體打八折”。 她走進去,陳掌柜迎上來就要交賬。 小華巴巴從廚房端來了熱茶,“陳掌柜,東家剛回來,您讓她歇歇再看賬本吧?!?/br> 陳掌柜笑笑,“是我太著急了。東家見諒。” 秦?zé)o雙搖頭,“沒事兒?!?/br> 蘇錦繡聽到秦?zé)o雙回來,立刻從車間過來,又是一陣噓寒問暖,追問她美國的事情。 秦?zé)o雙便隨口說了幾樣小事,而后才問這半年來的進展。 蘇錦繡滔滔不絕,“鉛筆賣得挺好的。自行車也是。服裝廠也不錯,尤其是賣到日本,特別火。” 陳掌柜在邊上給她報賬,哪怕不賣到現(xiàn)代,只供應(yīng)全國以及日本,服裝廠一年也能凈賺十萬大洋。這還算少的,自行車的利潤更高。 報完賬后,吳媽端來熱氣騰騰的飯菜,嘴里一直說她瘦了。 秦?zé)o雙有些好笑,這就是睜眼說瞎話了。對他們來說,她是半年才出現(xiàn),可對她來說,她只隔了一天。再胖又能胖到哪里去。 她想了想,又問蘇錦繡,“你前夫有沒有糾纏你?” 蘇錦繡搖頭,“沒有。他染了煙1癮,根本戒不掉,錢都被他花光了,大學(xué)也把他開除?!?/br> 沒有哪個大學(xué)會聘用癮1君子。這人是把自己的前途給毀了。 吳媽在邊上插話,“他后來又來了幾次。錦繡在廠里忙活,我直接把人給罵跑了??赡苁怯X得丟臉,他就沒再來。我看十有八1九是死在路邊了?!?/br> 癮1君子暴尸街頭真的不算稀奇。 秦?zé)o雙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怕你又掉火坑呢?!?/br> 蘇錦繡抿了抿唇,“我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就很好。可以安安心心過我的小日子。不必再被他看不起。他是留學(xué)生,總是嫌棄我沒文化,我……” 沒人喜歡被人看不起。蘇錦繡也不是受虐狂。秦?zé)o雙很理解她,“還好你夠堅定。以后你的好日子在后頭呢?!?/br> 蘇錦繡也笑起來。 吃完飯,秦?zé)o雙閑著無聊,就去租界看看。 許是戰(zhàn)爭結(jié)束,秦?zé)o雙這次回來,很明顯發(fā)現(xiàn)租界內(nèi)的外國人變多了。以前也有外國人,但是遠沒有這么多。 她進了店,蘇望亭看到她回來,臉上帶了幾分笑意,迎上前,“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店內(nèi)生意怎么樣?”秦?zé)o雙關(guān)顧四周,依舊是熟悉的店員。自打她開這家店,店員就一直沒換過,這在現(xiàn)代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這年代很常見。尤其她工資還給得那么大方。 蘇望亭拿出一份賬本遞給她,“最近生意特別好。自行車賣出不少?!?/br> 秦?zé)o雙翻看幾頁,就將賬本放到一邊,然后問蘇望亭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另起爐灶? 蘇望亭還真有想過,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生意,或者說他做什么生意才能得到這么高的酬勞呢?要知道他每年光分成就有十萬大洋,這絕對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秦?zé)o雙見他沒有回答,于是就告訴他一件石破天驚的消息,“我這次回來只待一個月,下次回來,可能要三年后了?!?/br> 三年后就是1922年。 蘇望亭愕然,隨即臉色煞白,“你是要結(jié)婚嗎?” 秦?zé)o雙搖頭,“不是。我有事情要做,所以想將生意繼續(xù)交托給你?!?/br> 蘇望亭一只手死死捏著賬本一角,面色慘白,他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開不了口,只低低點了頭,說了聲“好”。 秦?zé)o雙看了眼外面歡樂的氣氛,“走!我們?nèi)ソ稚献咦甙?。我想請你幫個忙?!?/br> 蘇望亭點頭,與她一起并肩而行。 秦?zé)o雙輕咳一聲,“我想麻煩你,在這三年里想個法子把金店開到港城?!?/br> 蘇望亭疑惑,“為什么?你要往港城發(fā)展?” 秦?zé)o雙嘆了口氣,“差不多吧。那邊的人也喜歡金飾。” 蘇望亭自然沒有不應(yīng)的道理。 談完這件事,秦?zé)o雙請?zhí)K望亭吃了頓飯,席間感謝他半年辛苦。 蘇望亭舉杯,表示不必謝,“這些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 秦?zé)o雙替他出了個主意,“你去港城幫我物色鋪子,不如也給自己開個廠,我覺得塑料制品不錯,美國那邊已經(jīng)有塑料梳子,我覺得前景非常好。你可以試試?!?/br> 蘇望亭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國了,對國外的消息不怎么靈通,聽到她的話,他打算先去了解,不過還是舉杯多謝她的好意。 秦?zé)o雙笑道,“是我多謝你才對。如果沒有你看管生意,我可能得被這些事情牽絆住?!?/br> 蘇望亭問她在國外的見聞,秦?zé)o雙信口胡謅的幾件小事,然后專心吃飯。 吃完飯,秦?zé)o雙就回了鳳凰街。 陳掌柜正在招待幾位女客人,陳掌柜看到她進來,立刻給她介紹,“東家,這幾位是北京過來的?!?/br> 秦?zé)o雙看著面前這幾位女同學(xué),沖她們點點頭。 為首的女同學(xué)笑道,“是我邀請她們來的上海?!?/br> 她指了指自己的襯衫,“這衣服我是從南京路的蝴蝶夢買的。掌柜說這衣服是您設(shè)計的,我向他問了您的住址,他就告訴我來這兒找您。我想請您幫忙設(shè)計一款衣服?!?/br> 秦?zé)o雙一聽就懂了,“你們是想要獨一無二的學(xué)生服,是吧?沒問題。我?guī)湍銈冊O(shè)計?!?/br> 女同學(xué)搖搖頭,“不是的。我們不是想設(shè)計學(xué)生服。我們是想設(shè)計女式旗袍。秦小姐,我看您說話有條有理,也是識字的女士,您設(shè)計這件女式襯衫也是想告訴我們,女人也可以擁有男人一樣的權(quán)利,我們憑什么不能穿袍子呢?” 另外幾位女同學(xué)在后面,舉起拳頭用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附和,“對!我們也要穿長袍?!?/br> “我們也要穿長袍!” 她們這動作,這神態(tài),絕對不是穿一件衣服這么簡單。秦?zé)o雙心領(lǐng)神會,猜出她們的意圖,“你們是想男女平等的權(quán)利,是嗎?” 女同學(xué)見她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眼睛一亮,“對。所以我們想請您設(shè)計長袍,爭取屬于我們的權(quán)益?!?/br> 秦?zé)o雙很少見過這么熱忱的女孩子,心里也多了幾分贊賞,一口答應(yīng),“沒問題。你們要多少件?” 女同學(xué)將一張紙遞給她,笑道,“我們總共是16個人,都是不胖不瘦,身高的尺寸都寫在這紙上,您幫我們做吧。” 秦?zé)o雙點頭答應(yīng),她提了自己的構(gòu)想,“因為你們是想爭取穿長袍的權(quán)利,我的意思是剛開始設(shè)計,咱們不要太華麗。要以樸素為主。不要讓人往別的地方遐想?!?/br> 女同學(xué)頷首,“聽您的。只要是長袍就行?!?/br> 秦?zé)o雙問她們什么時候要。 女同學(xué)有些著急,“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明天行嗎?” 秦?zé)o雙微微一怔,咬了咬牙,“行,沒問題。我今天加個班,幫你們做好。” 她看著這紙條上的數(shù)據(jù),給她們量了三圍,這幾位女孩子家境都不錯,身高相差不多,大多數(shù)都是160,不胖不瘦的話,數(shù)據(jù)相差不多。寬松一點也好,這樣看不出曲線,爭取平權(quán)的時候,也更有利于她們。 送走這些女學(xué)生,秦?zé)o雙叫來蘇錦繡,“今年繡樣做了多少件?” 每半年回來,蘇錦繡都會將繡樣交給秦?zé)o雙,她幾乎脫口而出,“總共500多件。” 繡活并不容易。有時候好幾個月才能繡出一幅作品。 秦?zé)o雙點頭,她從自己的柜子里取出旗袍的樣式,讓蘇錦繡做成旗袍樣子,“這些都是精心繡出來的,一定能賣個好價錢?!?/br> 她還將蘇錦繡之前送過來的繡樣也翻出來。蘇錦繡從來沒見東家往外賣過。她一直以為東家是把繡樣賣到了國外。原來一直放在衣柜。可是這么久了,這些繡樣怎么依舊光潔如新? 秦?zé)o雙可不知道蘇錦繡所想,見她不回答,連連催促。 蘇錦繡忙回神,點頭說好,“我讓工人馬上做袍子?!?/br> 接下來幾日,秦?zé)o雙則是忙著女學(xué)生的進步袍子。 她用的是細棉布,而且用的還是湛藍色,帶圓點。雖然沒有半點花色,甚至沒有半分女氣,但是一開始據(jù)理力爭的時候,就不能太過女性化,它的政治意義要多過它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