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工廠穿民國 第86節(jié)
蘇望亭點頭記下。 這些事情辦起來都很容易。只是運輸方面,確實不是那么容易的。 服裝廠的設備就不提了,鉛筆廠和織布廠的設備太多了,而且每一樣都是大家伙。船運還成,貨運,路途遙遠,只能出動軍車。 這可不是花錢的事,得找人脈。 現(xiàn)在上海是gmd當政,雖說國共合作,但是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兩黨又要打起來,萬一以后翻舊賬,她去陜西就是投奔敵人。 蘇望亭見她犯了難,主動開口,“我來找人吧。” 段將軍最已作古了,蘇望亭已經(jīng)搭上了新的官員,“就以去重慶的名義,借幾輛軍車,快到陜西,咱們讓他們停下,到了地方再換別的車。不過要給gmd送禮?!?/br> 錢是肯定要給的。秦無雙點頭答應,“好。十萬大洋夠不夠?” 蘇望亭頷首,“夠了?!?/br> 蘇望亭辦事很快,十萬大洋送過去,派了十幾輛軍車幫忙派送,每輛車還有十名軍人幫忙押車。當然最主要還是擔心車子被人搶走。 秦無雙給每位工人都發(fā)一百大洋的遣散費。陳掌柜年紀大了,原本不想折騰,但是孫子舍不得這份工作,說什么都要跟去。于是祖孫三人,帶著剛剛六歲的大孫子,收拾行囊。 將設備全部運上車。秦無雙、小華、小樂和蘇望亭跟車,其余人都是坐火車。 秦無雙看著蘇望亭,“你不是要去港城嗎?怎么又跟來了?” 蘇望亭看著前方,壓低聲音,“我這不是不放心你嗎?后面換車還得找人。要不然機器放半道被土匪搶了,怎么辦?” 秦無雙從兜里掏出槍,“不怕!我有的是槍?!?/br> 小華也掏出家伙什,“我也有。東家買的。一直都有練槍法,很準的。絕對能保護東家?!?/br> 蘇望亭嘆氣,“現(xiàn)在路上不太平,你們要小心些?!?/br> 這話是沒錯的,現(xiàn)在國內(nèi)亂成一鍋粥,除了兩大政權,還有各個土匪占著山頭。 秦無雙這一路,遇到過許多土匪想要劫車。那些gmd的兵也不都是無能之輩,興許是來前立了軍立狀,他們幾乎豁出命跟土匪們干,即便如此,也死了二十多個士兵。 眼瞅著形勢要逆轉(zhuǎn),秦無雙四人只能前去幫忙,才挽回這一局勢。 秦無雙頭一次開槍打死了人,而且一連殺了十幾個土匪。 路上太無聊,小華和小樂沒話找話,主動告訴秦無雙關于金銀村和張家村,“東家,你知道你這些年不在,他們怎么樣了嗎?” 秦無雙這次沒有回去。也確實不太清楚。 小華樂道,“兩個村子都辦起了養(yǎng)雞廠和養(yǎng)豬廠,掙了不少錢。聽說出了好幾個留學生。他們也想去美國看看。您在美國遇到他們了嗎?” 秦無雙搖頭,“沒有。他們回國了嗎?” 小華點頭,“都回國了,現(xiàn)在不是共同抗日嘛。聽說進了廠當了工人,挺受重用的。” 秦無雙頷首,“那就好?!?/br> 一路磕磕絆絆到了陜西邊界,在一個鎮(zhèn)子停下,蘇望亭讓他們卸貨,先回去。 士兵們有些不愿意,畢竟他們當初說好了是去重慶,那是他們gmd的老巢,到了陜西地界,這就是敵人地盤,這怎么能行? 秦無雙給了一萬大洋,他們就什么話都沒有了,直接將設備放下,調(diào)頭走了。 秦無雙等人看著這些設備,每一臺都很重,不是人力能搬得動的。但是這個鎮(zhèn)子太過原始,連個瓦頂房都沒有,一看就不可能有車。 蘇望亭讓小華和小樂看著機器,他去鎮(zhèn)上打聽,問了一圈,嘴皮子都干了,就是沒問出哪兒有軍用車。 別說軍用車了,連輛馬車都沒有。 蘇望亭打算去前面鎮(zhèn)子看看有沒有車,誰知不遠處的小路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 眾人立刻升起警覺,警惕地看著小路。 幾輛黃土色車輛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秦無雙看著來人,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瞇眼看去,原來那車后面居然是蘇錦繡。此時正沖她揮手,“東家!” 秦無雙松了一口氣,忙走過去。車子緩緩停在路邊,噪音也緩緩消息,蘇錦繡從車上跳下來,車門打開,她給秦無雙介紹來人,“這位是□□的人,以前他們買軍服的時候找我們廠,我認識他。到了陜西,剛好碰到他出任務回來,我就求他幫忙。沒誤了你們的事吧?” 秦無雙笑了,“沒有,剛剛好。” 她跟對方握了手。 這是個營長,級別還挺高,“感謝你們來我們陜西,你們廠的服裝質(zhì)量是最好的,鉛筆也好,我們很需要你們?!?/br> 秦無雙笑笑,“多謝?!?/br> 營長一招手,車后面的士兵將設備搬上去。小華小樂兩人也過去幫忙,沒一會兒,設備就全部運上車。 到了陜西之后,秦無雙買下兩片區(qū)域建廠,一直到三個月后,工廠才正式復工。 蘇望亭向秦無雙辭行。 秦無雙再三感謝他這么年的幫助。 蘇望亭看著她幾十年如一日的容顏,很想問她,卻最終還是閉了嘴,拿著自己的行李轉(zhuǎn)身進了車站。 送走蘇望亭,秦無雙特地去了趟陜西最有名的山--終南山,找到山腰,將自己收的古董挖個坑埋了。 興許有一天它能重見天日,但是至少未來的幾十年,它是安全的。 處理好一切,秦無雙沒有久留,她特地叫來蘇錦繡,跟她說起今后的打算,“我打算將工廠交給政府,你暫時別做刺繡了,繡活暫時沒有市場,就一心當廠長吧?!?/br> 蘇錦繡對她的離開半點不吃驚。二十多年不變的容顏,誰不驚訝。 但是她要將廠子交給政府卻還是讓她吃了一驚,蘇錦繡聲音有些顫抖,“你還會回來嗎?” 秦無雙久久沒有回答,“應該不會再回來了?!?/br> 蘇錦繡眼里蓄滿淚水,握著秦無雙的手好半天不說話。 秦無雙攬著她,時光催人老,那時候還年輕貌美的蘇錦繡如今也老了,也長了白頭發(fā),這一走,她們應該不會再相見。 “東家,你是神仙嗎?” 好半天,秦無雙聽到她用顫抖的聲音問出口。 秦無雙嘆息一聲,搖頭說,“不是,我就是個普通人?!?/br> 蘇錦繡便不再問。 翌日,秦無雙約見營長,將工廠和拖拉機全部捐贈,還有她的個人捐贈,不是大洋,而是她采購的一大堆槍械?,F(xiàn)在軍隊缺的不是錢,而是武器,這些武器足夠一個營,驚得眾人說不出話。 大家甚至不知道她這一路是怎么運過來的??粗哪抗馔钢鴰追终f不出的驚異。 沒過兩天,蘇錦繡帶著工廠的工人們歡送秦無雙離開,他們都以為她只是像從前那樣遠行,隔幾年還回來,卻不知道她從此以后不會再回來了。 再聽到她的消息卻是幾年后從災民口中,寥寥數(shù)語,卻又一次救了許多人。 第78章 1942年的河南□□是什么樣的呢? 一望無際的田野失去了本來的顏色,藍天綠水沒有了,只有枯黃的雜草。蜿蜒小道來了一伙逃荒的百姓,他們拄著拐杖,聽到前面有沙啞的聲音,“再走一里,就有條河。咱們就有救了。” 有河的地方,通常就意味著能長莊稼。他們逃荒,可能沒糧食,但是至少有野草可以裹腹。 原本快要餓死的百姓聽到這聲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硬撐著往前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像一年那樣久。隊伍停下了,李三順瞇眼看去,他張了張干涸的嘴唇。他的嘴已經(jīng)起了皮,喉嚨也啞了,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但是求生的本能支撐著他,他有一雙兒女,這一路他一家九口人,只剩下這三口。 剛逃荒那會兒,遇到流民四處搶糧食,他護著這個,就護不住那個,最后家里僅剩的糧食被搶走,父母年紀大了,承受不住這打擊,一命嗚呼。 他領著一家人跟著大伙逃荒,吃樹皮,又走了五十里路,媳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兩條命沒了。 半道上他要去找水,讓五個孩子等在路邊。可回來后,孩子沒有了,他到處找,最終才在兩個餓急眼的男人手里搶回了兩個孩子。 三個小的被他們搶走,為了護住弟妹,姐弟倆跟賊人拼命,卻不想力氣太小,被他們一塊打暈帶走。 那兩個男人被他推倒,失血過多而死,但是他三個孩子的命卻救不回來了。 他將三個孩子的尸身一把火燒了,不能不燒,不燒就會被人吃掉。這一路不是沒人提議互換孩子,可是他怎能做出如此畜生行為。他咬牙硬撐著,帶著他們逃荒。三個孩子的尸身燒得一干二凈,他連骨灰都沒有拿,因為實在沒有力氣抱著甕。 他將三個孩子的骨灰埋在樹下,期待有一天兩個孩子能把他們的弟妹帶回家鄉(xiāng)。 前面的隊伍停下,李三順灰暗的人生中終于迎來最后一絲曙光,他的嘴角微不可查露出一絲微笑,示意兩個孩子快點跟上。 他越過人群,幾乎是在沖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快要沒命了,他又喝又餓,他的生命已經(jīng)到了極限,再沒有糧食,他下一秒就會倒下。他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重影,看什么都很虛,甚至他走路也是輕飄飄的。 終于他來到了河邊,但是太高了,河里到處都是災民,他看不清楚。 尤其是河中央有太多太多聚集在那兒,他想滑下河,卻不小心踩空,直接滾下河道,土坷垃堅硬猶如石頭,疼得他兩眼冒金星,他幾乎是撐著身體往河中央走。他踉踉蹌蹌,扒開人群,他以為自己會看到救命河水,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哪有河水,這河道足有幾尺長的裂縫,踩一腳都硬邦邦。 這些人聚集在一塊,不是為了找水,而是一家人在做法事,給剛剛渴死的老爺子鞠躬。他們甚至都沒有哭,實在是沒眼淚,哭不出來。 “爹?爹?” 李三順的身邊傳來兩個孩子焦急的呼喊聲,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兩道聲音,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他不甘心,他死沒關系,可是他兩個孩子怎么辦?他們沒有糧食,沒有水,沒有大人護著,他們該怎么活下去呢? 還是他們也會死,跟他一起上路? 他再也不會知道了。 ** 1942年河南□□,寫在書上的文字是“受災群眾3000萬,死亡人數(shù)300萬”,這些數(shù)字赤1果1果記載著這場災荒是人間煉獄。 秦無雙在來之前也上網(wǎng)查過,照片上是麻木的百姓,穿著破衣爛衫,這就是她的最初印象。 但是當她真的來到現(xiàn)實,她才發(fā)現(xiàn)照片拍得再怎么真實,文字寫得再怎么動人心弦,遠遠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這些逃荒的百姓已經(jīng)筋疲力盡,他們麻木地往前走,像是在尋找活路,他們的腳步蹣跚虛浮,卻又像是灌滿了鉛,只走幾步,就撐不住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在這群隊伍里,秦無雙是那么的不同,但是這些人已經(jīng)不會思考,他們甚至抬不起頭,只知道埋頭趕路。 一個小孩年紀小,他的視線剛好與秦無雙平齊,他打量著秦無雙,那只破碗送到秦無雙面前。 秦無雙站在窗前,這是一個土坯房,門已經(jīng)鎖了,只有半扇窗,里面黑漆漆的。她好奇地打量面前的小孩。 他湊過來,卻不說句話,但是干涸的眼神卻暴露他此時最渴慕的一切。 他嘴皮干裂,臉頰已經(jīng)凍出黑瘡,他的父親就走在前面,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停下了腳步。 這小孩原本只是臨死前的掙扎,他快要死了,而眼前這個人是那么的不一樣,她的皮膚有光澤,她眼睛黑白分明,她的嘴唇飽滿,一看就是吃飽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