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薄荷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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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斂忘了是以什么名頭送來的,也許什么名頭都沒有。他不常去住,那只貓也就這樣無可無不可地在別墅里住了下來。 倒是沒再跑過。 這一個下午,遲穗到底還是沒能聽太多的廣播。臨近傍晚,天色忽然變得陰沉沉下來,然后就下起了小雨。這小雨讓徐凌倫感到苦惱,他原想著,今天晚上再來一場賽車。但下雨了,即使他再想要來一場,也有幾分理智,不能真把命放到追求刺激上去。 遲穗?yún)s是撐了傘去到荷塘邊,幾片荷葉上已滾落了不少雨珠,她稍稍蹲下,從手機鏡頭里看這幅景象,也同樣很美。 再進門時已經(jīng)能聞到晚餐的香味,遲穗想進到廚房,又覺得可能是對廚師的不尊重,就恪守在外面。徐凌倫不在下面了,液晶屏幕上還停留著他游戲的成績,是一個很高的分數(shù)。 遲穗的手機屏幕時不時亮起又熄滅,是班級群里的消息,大約明天就要回去了。她翻著班級群里的通知,這樣想道。上方的消息欄中又彈出一條消息,遲穗點開,是班長發(fā)來的。 這個熱心負責的男孩在問她的事情是否解決了,明天可以正常返校了嗎。 遲穗回復(fù)一個肯定的答復(fù)。 真奇怪,她突然有一種錯覺,如果她說還不能按時返校,班長肯定會提出來幫她解決難題。 人生的最大的錯覺之一就是自以為是,遲穗狠狠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作者有話說: 第27章 大學(xué)的生活總是豐富多彩的,在遲穗陸陸續(xù)續(xù)地主持過多個校園活動后,由衷生出這個想法來。卓茵茵如今也更為繁忙,據(jù)說是院里的學(xué)長創(chuàng)辦了一家公司,卓茵茵成功入職,熱火朝天地做著自己的新事業(yè),不過她百忙之中也會抽空關(guān)心一下遲穗。 “依山傍水,獨棟山莊,百畝荷塘?!弊恳鹨鸫蛉?,“你那個男朋友,不會是什么皇孫貴族吧。” 遲穗自動過濾她夸張的詞匯,“現(xiàn)在電信詐騙都不玩這一套了。” 卓茵茵笑著:“只要你不被騙,就什么都好?!?/br> 電話那頭還有不停敲擊鍵盤的聲音,遲穗說了幾句,就適時地放下電話。 她現(xiàn)在在一場校園歌手比賽的后臺,這里不僅僅有她,還有許多選手,在不時地哼著歌,開嗓子。遲穗握著手機,卻在想瑞山的雪。 她已經(jīng)辦好了護照,溫斂答應(yīng)她的滑雪,就在這兩天了。 這場比賽的工作人員小跑到她面前,匆匆忙忙地說要調(diào)整出場順序,她手上的主持詞需要改一下。遲穗收回思緒,按照工作人員所說調(diào)換了節(jié)目順序。 工作人員抹了一把汗,對遲穗感慨,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遲穗也淺淺附和一兩句,就無話了。她仍是不太擅長交際,如果是換做卓茵茵,想必能接著工作人員的話題聊上許久。 胸前禮服的領(lǐng)口刺得皮膚有些疼,遲穗稍微扯了一下領(lǐng)口,這件禮服是不知哪一屆的學(xué)姐留下來的,不算太合身。好在,也只要穿一晚就行。 講完主持稿,介紹完第一個選手,遲穗站在后臺,輕輕依靠著墻壁。腳上的高跟鞋鞋跟大約超過7公分,踩在上面,就像小美人魚的雙腳踩在陸地上的感受。與她搭檔的男主持下去休息了,下一個串講還是由她來進行,遲穗不能對自己放松。 下一個上場的選手,已經(jīng)在做準備了,幽藍的長裙,倒像是一條真的美人魚。 應(yīng)該是感受到了遲穗的視線,選手轉(zhuǎn)過視線,見是遲穗,笑著點頭示意。遲穗也同她笑了笑。 這樣的人,確實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熒幕上。遲穗想了下她的名字,顧曉蕾。 可是她的歌聲不如她的樣貌來得出色,三分鐘的演唱,只能說是平平無奇,不過評委倒是打出了不錯的分數(shù),大約是因為她身上的那條長裙,真的很美。 等這場比賽結(jié)束,已經(jīng)很晚了,臺下的觀眾也走得差不多了。遲穗換上自己的衣服,只是棉質(zhì)的t恤接觸到胸口還是會有隱隱的疼痛感。她把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塞到自己包里,不是那個帆布包,是溫斂送給她的另一個包。 溫斂送她東西向來隨心所欲,不容拒絕,有時是黃師傅轉(zhuǎn)交,有時是一個快遞,她連拒絕也做不到當面拒絕。 不知是不是有一種奇怪的定律存在,自從溫斂送她包后,她自己購買的帆布包接二連三地損壞,反而是這些堪稱較弱的奢侈品牌的包,卻完好無損??偛粫撬屵@些包變成了銅墻鐵壁的模樣,遲穗想著,情不自禁地淺淺笑了出來。 也有人笑得比她還開心,顧曉蕾還沒有脫掉那一身幽藍的長裙,依舊像條美人魚。她獲得了不錯的名次,身邊聚集的人大概都是來恭賀她獲獎,還有拍照的。遲穗從旁走過,看到了很亮的閃光燈。 又對上了顧曉蕾的視線。美人魚笑著,禮貌對她點點頭。 遲穗同樣點頭,將快門聲甩到身后。美人魚已經(jīng)引不起她的興趣,她現(xiàn)在滿心滿念著雪山精靈。 瑞山被稱為雪國,小時候遲穗讀的童話書有許多就是以瑞山作為背景。下了飛機,還要坐上一趟列車,路途遙遠,雪景連綿,燈光都被不斷飄落的雪所沾染。遲穗下意識地摸了摸車窗,另一邊玻璃沾染上的雪粒無動于衷地依然停留在車窗上。 車廂里很安靜,這安靜一如既往,從那架飛機到這截車廂。 溫斂睡著了,垂下眼睫,是一臉倦怠的模樣。睡著時候人的模樣不會騙人,遲穗伸手,想摸一摸他過于長的眼睫,或者他那一張雪凈臉上分外紅的唇,她想起一個不太適合但此時卻長不出比它更適合形容溫斂的詞匯。 雪山的艷鬼。 就是會勾人心魄,蠱惑人心,挖人心肺的艷鬼。 她差點被自己逗樂,于是捂住嘴,也就不再有現(xiàn)在碰一碰溫斂的想法了。 其實遲穗也疲憊,長途的旅行,無形之中就能把人的精力耗空。只是這一路的風景,如果睡過去未免也太可惜,所以遲穗逼著自己打起精神,看到飛落的鳥雀停在被雪堆滿的屋檐上,看到站臺上仍有穿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在鏟雪,一捧雪掉落下站臺,遲穗仿佛能聽到雪掉落的聲音。 夜色濃厚,燈雪卻明亮。 她呼出一口氣,在車窗上畫了個小小的愛心。 他們住在瑞山的溫泉山莊里,與溫泉山莊相隔不遠,還有一處寺廟,在夜里看來也是香火鼎盛,燈火通明。 合該享受溫泉的,遲穗將半張臉埋在圍巾下面,呼出去的氣化成白霧,透過圍巾散出幾縷??墒撬Я?,擠不出半絲的精力來泡溫泉。溫斂笑話她,在車上浪費了太多的精神。 遲穗的眼皮已經(jīng)倦怠到迫不及待想要親密接觸,可她還是撐著讓自己不落溫斂下風。 “溫泉什么時候泡都可以,可是風景或許只能見這么一次了?!?/br> 溫斂將她的帽子也按下,這下,遲穗整張臉都看不清了,可莫名讓人感覺到像是一種毛絨絨的存在。 “都聽你的?!彼男那樗坪鹾芎茫瓦t穗一樣。 大抵是到了純凈的雪國,心靈也一同純凈了。 原是計劃著無論如何都要看一場日出,可是天氣越冷,越是挑戰(zhàn)人類的早起能力,加之長途旅途的勞頓,讓遲穗一覺睡到幾乎是中午時分。房間內(nèi)的窗簾厚重,不讓外面的光線有絲毫可乘之機,所以當遲穗醒來時,有一瞬間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好在人類的高科技能解決這個問題。 溫斂不在身邊,遲穗按亮手機屏幕后,就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分不清是陽光還是雪光,總之外面很亮,光芒刺眼到讓遲穗瞇起了眼。 她坐回到床上,想著如果日出沒有能力看到,看一場日落也是不錯的選擇。早午飯是烤吐司,配一杯咖啡還有甘草熏三文魚,幸好她沒有多吃,也沒有貪量再加一份蒲燒鰻魚,否則現(xiàn)在肚里的存貨應(yīng)該會絲毫不留。 遲穗不會滑雪,因此專門請了一個教練。初學(xué)者在雪地上就是不停地抱著雪板一摔再摔,好在白雪松軟,防護服也夠厚實,倒也不算疼痛。只是遲穗將防護鏡往上推,看到教練滑到她身旁。遲穗干脆在雪地上坐了下來,想了想還是問:“我學(xué)習(xí)的這個速度,是不是有些慢了?!?/br> 遲穗的教練也是一位女性,遲穗看她的滑雪姿態(tài),十分的颯爽,或者說是酷,總之是遲穗很想到達的程度,但從目前的學(xué)習(xí)進度來看,還是難以望其項背。 教練也跟著她一起坐到雪地上,她們的位置特地挑選過,不在滑行道上。她掂了掂遲穗的滑雪板,笑了:“你還想快到哪里,一天之內(nèi)速成出師?” 遲穗歪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頭,溫斂不在這個區(qū)域,這邊都是初學(xué)者,如同遲穗的摔跤,比比皆是。而溫斂那邊,只能看到茫茫大雪和星星點點的人影。 教練讓遲穗休息一下,她已經(jīng)練了好一會兒,又不是去參加滑雪比賽,用不著不間斷地練習(xí)。遲穗點點頭,看到教練站起來,從坡上滑下,自如地在空中轉(zhuǎn)圈,又穩(wěn)穩(wěn)地落到雪地上。 遲穗糾正了剛剛的想法,何止是難以望其項背,應(yīng)該是一個天一個地,苦練數(shù)年才能學(xué)得幾分吧。身旁有滑雪板擦過雪地的聲音,遲穗今天對這個聲音分外敏感,一聽到就靈敏地往旁邊退讓。 她不愿意難得的旅行在醫(yī)院中度過。 來人卻很是輕巧地在她身邊停下。遲穗抬起頭的一剎那,就不自覺地露出笑,溫柔綿軟的,像是最干凈的一捧雪。 溫斂在她身前蹲下來,說出口的話也帶著一散而盡的熱氣。 “教練呢?” 氣息是溫柔的,可是語句卻帶著雪天的寒意。遲穗望向他的眼睛,又覺得自己的感覺應(yīng)該是錯覺。 “教練覺得我應(yīng)該休息一下?!彼钢约旱碾p腿,“今天它們負擔嚴重,不能再繼續(xù)狠心剝削它們了?!?/br> 溫斂沒有被遲穗的話帶歪,依舊正確地回到自己的問題上:“所以她就讓你一個人在這里休息?” 即便是一對一的教練,遲穗也覺得不應(yīng)該時時刻刻圍著自己轉(zhuǎn)。但是溫斂似乎不這么覺得,他微微皺起了眉,好像要說些什么,但是最后,他只摸了摸遲穗的頭,朝她伸出手。 遲穗不明所以地將手放到溫斂手心,隔著手套,接觸不到體溫,是一件遺憾的事。站起來后,遲穗忽然想到溫斂讓她站起來的用意。 “你是不是,想自己教我滑雪?” 溫斂的笑如同今日的陽光,如此晴好。他默認了遲穗的說法。這讓遲穗不得不仔細思考,溫斂是否沒有將她之前說的話聽進去。所以她只能再重申一遍:“我覺得我應(yīng)該再休息一會,尤其是我的腿?!?/br> 對面的人煞有介事地點頭:“我也這么覺得?!?/br> 那站起來的用意是什么?遲穗正疑惑這個,溫斂卻笑開了,比剛剛的笑容更好看一點。 “去看日落吧?!?/br> 他說。 第28章 這里的日落時分也早,天際的云彩東一片西一塊,無一例外都被暈染成絢爛的淺橘色,如同一片橘色的海洋,泛著波浪。太陽也是,在日落時施施然換了色彩。 “像是一個——”遲穗坐在纜車里,透過漸漸下滑的纜車玻璃,看到這太陽漸漸掛到樹梢上,她轉(zhuǎn)過頭,笑著對溫斂說,“橙子?!?/br> 是一個巨大的,溫暖的橙子。 這日落帶來的晚霞太美麗,仿佛比普通的日出還要好看許多。 她回過頭來時,并沒有恰好對上溫斂的眼,他單手舉起手機在眼前,從而遮住了他那雙漂亮的眼。溫斂應(yīng)該是在拍她,讓遲穗百分百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是,他手機的閃光燈沒有關(guān),以致于讓她在閃光燈亮起時不由地瞇起眼。 拍下來的那張照片一定不好看。 溫斂的聲音也帶了笑,他說別動,再拍一張。 遲穗不自在地撥了撥頭發(fā),可能這次照片也不如意,她覺得自己的肢體很僵硬。 纜車顛簸了一下,遲穗險險地用手撐著墻壁,剛剛那一瞬間,足以叫人心跳加快。 溫斂放下了手機,看向外面。那一下似乎是意外,纜車依然掛在鋼繩下,雖然有搖晃的弧度,但是依舊在平穩(wěn)地下滑。只是,溫斂再仔細看了看鋼繩,那搖晃的弧度,好像加快了。 遲穗也反應(yīng)過來,想去看外面的狀況,可是又是一陣劇烈的顛簸,她扶不住纜車壁,往角落倒去了。 纜車在鋼繩上搖搖晃晃,她看不到外面的狀況,但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纜車出問題了,也許下一秒,鋼繩斷裂,車廂就會往下摔去。 不能等。 遲穗掙扎著起來,車廂踉踉蹌蹌地撞向山崖,她費力地往前,想要推開車廂的門,另一只手已經(jīng)在她之前搭上了車門。 溫斂的聲音難得的冷冽,他沒看遲穗,只短促地說了一句抱著我。 遲穗毫不遲疑,抱住了溫斂的腰。她抱得很緊,將自己全部的力氣都用在了這雙手上。仿佛感受到了遲穗將生命都要交付給他的重量,溫斂忽然回頭,竟然笑了笑,問她:“怕不怕?” 這句話剛一出口,就被劇烈的風裹挾著,吹散而去。 但是沒等到遲穗回答,他就跳了下去。遲穗的話語哽在喉嚨,化成了不受控制的尖叫。這一聲尖叫斷在摔落在地而蔓延而上的疼痛感,即使穿著厚重的衣服,向下的沖擊力以及山壁的堅硬度依舊讓藏在衣服內(nèi)的皮膚和骨骼受到巨大的疼痛。 但是溫斂的情況可能比她更糟糕一點,他是帶著遲穗跳下來的,遭受到的沖擊力也比遲穗高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