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 第79節(jié)
元康帝看著披著染血的玄色披風,面色蒼白中透著疲憊的謝塵,笑著道:“行了,你趕緊先回去休息,朕派兩個太醫(yī)跟你回去,身體要緊,后續(xù)的事情明日再說?!?/br> 謝塵恭敬的躬身行禮后,便也出了乾清宮。 出了宮門時,烏云似乎散盡,皎潔的月光灑了下來。 謝塵看著越來越近的謝府,心中忽然定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不會些這種情節(jié),卡了七個小時,才發(fā)上來,有點晚了,對不起小天使們! 第七十九章 此時的謝府大門緊閉, 一片漆黑。 謝塵從馬上下來,他孤身一人,連個侍從也沒帶。 敲了敲門, 許久后,才有人把小廝打開門,小心的問道:“誰啊?” 謝塵站在門口,淡淡道:“是我, 謝塵?!?/br> 那小廝聽著聲音, 忽然愣了一下, 接著猛地把門拉開, 驚喜道:“三爺, 是三爺回來了!” 謝塵皺了皺眉,走了進去,道:“噤聲!” 那小廝頓時閉上了嘴,不敢再喊, 但聲音到底是傳了出去。 很快,就有下人去蘭若居通報消息,府上燈火漸次亮起。 謝塵也沒再去理會, 徑直往韶音閣走。 李濱已經(jīng)接到他回來的消息,早已等在韶音閣門外。 一見他人, 頓時半跪在地道:“三爺!” “起來吧。” 謝塵點點頭, 看著韶音閣漆黑的窗戶道:“怎么樣,這兩個月有什么事發(fā)生么?” 李濱看著他蒼白的臉, 猶豫了一下道:“沒什么事, 不過是戚國公夫人來將夫人帶回去了, 還說要讓夫人與您和離, 把老夫人給氣著了, 病了一場?!?/br> 謝塵唇角勾起一個涼薄的笑:“和離?果然是戚國公府的作風。” 李濱有些憂心的道:“按理說就算您被陛下暫時罷免了官職,也不過是在刑部待審,戚國公府突然這樣的態(tài)度,會不會是有什么內(nèi)情?” 謝塵搓著拇指上的扳指淡淡道:“自然是有內(nèi)情,天大的內(nèi)情呢。” 說完,他便不再與李濱閑話,輕輕推開韶音閣的門。 今日在白歌門外值夜的人是小招,聽到門聲響起,頓時站起了身,舉著燭燈過來看。 “什么人???” 她輕聲問了一句,燭火往前一送,昏黃燈光映出眼前男人的臉。 “啊——” 小招驚呼一聲,這謝塵怎么忽然回來了? 自上次謝塵離開已經(jīng)過了快兩個月,時間這么久,再加上府里風言風語的傳,就連戚白玉都被戚國公府接走了,白歌等人就算沒人都被困在韶音閣里,也多少知道了些外面的事。 傳的最兇的,莫過于說謝塵已經(jīng)完全失勢,再無起復之日了。 小招和辛mama得知消息之后,私下里還討論過這事要不要和白歌說。 從小招心里來說,她一方面是有些痛快的,畢竟謝塵在她眼中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雖然姑娘是被戚國公府逼迫才入了這謝府,可若是沒有謝塵,姑娘怎么可能要受這份罪。 她后來可是知道了,上元節(jié)那天姑娘之所以會早產(chǎn),就是從東臨閣五層樓高的觀景臺上跳下來了。 五層樓啊,那得多高啊,姑娘都能狠了心往下跳,這得是被逼成什么樣了? 這段時間雖然姑娘看起來身體漸漸好了,可小招能瞧的出來,姑娘心里的傷口是越來越大了。 總是莫名的就會看著外面的天空發(fā)呆,做什么都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來。 小招想起去年這會兒她們剛來到謝府時,姑娘還常常會同她們在閣樓上嬉戲玩笑,可現(xiàn)在的姑娘就是笑都好像少了些生氣似的。 為此,她還背著姑娘和辛mama抹了不少眼淚。 可另一方面,她還隱約有些擔憂。 姑娘如今的情況已是騎虎難下,就算那謝塵再可恨,可這段時日來待姑娘到底不算差的,要是再和戚國公府那一窩的畜生比起來,都能算是極好的了。 如今戚國公府急忙的把戚白玉接了回去,可連個來看姑娘的人影都沒。 這若是謝塵真的就此失勢,戚國公府又靠不住,姑娘可怎么辦??? 辛mama也有這方面擔憂,兩人合計一番,想著時間這么長,白歌多少都能看出端倪來了,也沒必要瞞了,便將在府中打聽到的事情說給了白歌聽。 誰知白歌聽后卻好似根本不驚訝,只是淡淡道:“你們不用跟著瞎cao心,犯不上的事兒,那人好著呢?!?/br> “啊?”小招有些茫然的看著白歌。 辛mama也有些疑惑的問道:“姑娘這話是何意,我聽說謝大人都被皇上下了獄了?!?/br> 卻只見白歌側(cè)躺在貴妃榻上,輕輕翻過手中書頁,頭也不抬的道:“他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韶音閣門口那些人還能有心思成天守在這?” 小招和辛mama面面相覷,一邊覺得疑惑,一邊又認為自家姑娘說的有些道理。 其實白歌一開始也以為謝塵如她所想,與戚國公府斗了個兩敗俱傷。 那時候,她心里既有痛快,又擔憂裴桓會不會因此不能從大理寺出來,除此之外,還隱約有些說不清楚的情緒,格外復雜難言。 可很快,她便清醒過來。 以她對謝塵的了解,那人連下棋時的棋路都是滴水不漏,讓人無隙可乘,她與他對弈的時候幾乎從未真正的占過上風。 便是有一次,她贏了他,她也隱約覺得,那是謝塵在讓她。 謝塵這人,絕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打心里的害怕和憎惡,可有時候卻又不得不承認,在她認識的人中,無論是兄長,夫子,還是裴桓,與謝塵相比起來,總是差著什么。 就像是君子和小人同時陷入絕境,最后能活下來的往往是小人吧。 這樣一個小人,又怎么會不曉得自己將會面臨什么樣的處境,毫無防備的就被免官下獄? 她想起那天晚上謝塵用被子把她裹起來,對她說他這一段時間會很忙,心中不覺就有了猜測。 就算出了什么事,倒霉的也不會是他。 不是有那句話么,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這話雖是諷刺,但仔細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 小招看著眼前的謝塵,那張蒼白的臉上還有著未曾拭去的血跡,渾身都散發(fā)著濃郁的血腥氣。 她驚呼聲剛出口,就對上那雙透著涼意的眼眸,下意識迅速的用手捂上了嘴巴。 謝塵無聲的沖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小招猶豫的看了一眼臥房的方向,最后還是沒挨住刺鼻的血腥味中,寸寸如刀凌厲煞氣的目光,輕輕放下燭臺退了出去。 謝塵隨手將燭火揮滅,屋里又暗了下來。 走到臥房門口,房中清淡的沉水香令他有些恍惚。 側(cè)首輕輕嗅了嗅,他皺眉將身上的斗篷脫了下來,這才走進臥房中。 房間里不算昏暗,早已從烏云中露出的月亮毫不吝嗇的將光芒灑下來。 月華透過窗欞,謝塵一步步靠近那張床榻,伸手輕輕將床帳掀開。 接著,便對上那雙盈滿淡淡月光的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一瞬間,倒是有些尷尬。 謝塵的手還握在床帳上,看著那雙清透的眸子,手不自覺的用力,將床帳捏的有些褶皺了。 “怎么沒睡?” 他隨手將床帳掛起來,輕咳一聲問道。 縱使略有些訕訕,但依舊沒移開眼睛,有些貪婪的注視著眼前的人。 白歌穿著素白綾子的中衣,一頭青絲柔順的披在肩上,襯的那張臉越發(fā)小巧精致,下頜尖尖的。 有些瘦了。 謝塵心道。 白歌的視線略過他臉上干涸暗紅的血跡,輕聲道:“夜里睡的清,門開時我就醒了?!?/br> 兩個月未見,不知怎的,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還平和了不少。 謝塵看了看自己身上帶著塵土的袍子,也沒往榻上坐,隨意的半跪在腳踏上,正好與半起身的白歌平視。 他盯著眼前的人,想要將這姑娘扣在自己懷里,卻又有些舍不得移開視線。 嘴角輕輕翹起,謝塵看著白歌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有些孩子氣的得意和炫耀,可被那張猶帶血跡的蒼白面龐上一襯,總有種讓人背后生寒的病態(tài)戾氣。 “茵茵,應你的事,我做到了?!?/br> 他伸出手指,輕輕撫上白歌的細長的眉。 那指尖冰涼,帶著淡淡的腥甜。 “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章 白歌眨了下眸子, 微微側(cè)了下臉,那指尖便落在了她的鬢邊。 清淺的月光下,男人深邃的眉目輪廓透出些許陰影, 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眸,卻能覺出他身上滲出的那種寒涼鋒銳的煞氣。 她輕輕抿了下嘴唇,急欲出口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卻又吞了回去。 最后她的眸光落在那血跡上, 開口道:“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