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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中物在線閱讀 - 掌中物 第132節(jié)

掌中物 第132節(jié)

    半晌,才聽太后打圓場一般道:“李太妃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大公主吧,她受了驚嚇,正是需要人寬慰的時候?!?/br>
    李太妃頭也沒敢抬,行了個禮,便匆匆離去。

    太后正想再說什么,就見到謝塵冷淡的神色,輕咳了一聲道:“莫夫人,莫姑娘今日也受了驚,本宮就不留你了,趕緊帶她回府休息吧。”

    白歌剛想開口問恒兒在哪,就見奶娘抱著孩子快步過來。

    身邊杵著那人,白歌著實是不太自在,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就想行禮告辭。

    未曾想,身邊的人先一步開口了。

    “宮中轎小,侯夫人帶著孩子多有不便,莫姑娘又受了不小的驚嚇,謝某送夫人出宮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大結(jié)局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歌輕蹙了蹙眉, 語氣很淡的回絕道:“不麻煩謝大人了?!?/br>
    身邊人的呼吸似乎是窒了一瞬,沉默的瞬息是掩飾不住的難堪。

    白歌覺得有些別扭,緊了緊手中的襁褓, 小小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這種怪異的氛圍,開始有些躁動的小聲哼唧起來。

    嬰兒稚嫩的聲音頓時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沉默。

    白歌連忙放低聲音,輕柔的哄著。

    “孩子還小,禁不住這般折騰?!?/br>
    身邊的人聲音更是柔和, 語氣里幾乎帶著幾許哀求的意味。

    “我并無其他心思, 你做我的轎, 我在外面走便是?!?/br>
    他的聲音很低, 在這片雪地里又顯得格外輕, 仿佛低到那厚厚的雪里,在人心里印出微涼的印記。

    白歌聽得心底忽覺發(fā)酸,說不出的別扭。

    不知什么時候,身邊的人早都已經(jīng)散去了, 白歌看著莫小鳶凍得有些發(fā)抖的狼狽樣子,又看看不斷吭嘰著的兒子,最終還是沒再出聲拒絕。

    謝塵隨手將身上的氅衣扯下來, 走到莫小鳶身邊給她披上,嚇得莫小鳶連忙推拒, 眼神不斷瞄著白歌。

    白歌輕嘆了一口氣, 沒說什么,就看著謝塵安排了一頂小轎過來, 又讓奶娘陪著驚魂未定的莫小鳶。

    待那頂小轎啟程, 他才走到另一座高大華貴, 明顯逾制的宮車前, 推開了木質(zhì)雕花門, 又親自從車轅下拿出腳凳擺上,這才看向白歌。

    白歌抿著唇,抱著恒兒,小心的踏著腳凳上了車。

    厚實的宮車?yán)锱谌诘?,車輪壓在雪地上的,偶爾有輕微的轆轆聲和車外那人的腳步聲。

    半晌后,外面才傳來聲音。

    “今日的事,根源在我,大公主是被人引著過去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白歌就打斷了他。

    “我知道?!?/br>
    謝塵愣了一下,轉(zhuǎn)頭去看車窗,只是那車簾緊閉著,瞧不見里面人的神情。

    “是那位沈貴妃吧?”

    白歌說著,語氣里忽然帶上了輕笑:“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呼太妃娘娘了。”

    剛剛在車上,冷靜下來,白歌就發(fā)現(xiàn)了這事情的不對勁。

    這事情來的太過蹊蹺,怎么就能這么巧合,小鳶挑中了大公主鐘愛的東西,又被大公主看見了,若不是有人刻意算計,才真叫出鬼了。

    仔細(xì)想來,太后對她明顯是一直在示好,若是想要對付她或是對付侯府,完全沒有必要使這樣的小手段。

    再一盤點這后宮中,與她有過瓜葛的,似乎也就剩下那位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沈貴妃了。

    雖是小手段,卻也真是格外陰毒,今日若是莫小鳶被人推進(jìn)了水中,她身邊又都是大公主的人,怕是人能不能活著都兩說。

    沈貴妃看似是針對白歌,可對一個孩子下手卻又毫無道理。

    窗外,謝塵又輕聲開口。

    “三皇子已經(jīng)封了郡王,她開春便要跟著去封地瓊州,我實在不曾想,她還會生事,這事全怪我沒能周全好。”

    說到這,他聲音淡了兩分,似沁入了風(fēng)雪的寒意。

    “你放心,她到不了瓊州。”

    白歌沒有再說話,寒風(fēng)吹過車簾,掀起一道縫隙,露出她茭白的側(cè)臉。

    謝塵看著她低頭溫柔的理了理恒兒的襁褓,免得孩子受了風(fēng)寒。

    白歌看向被吹開的車簾,掃了一眼外面。

    沒了御寒的氅衣,男人玄色的衣衫顯得有些單薄,玉冠下烏發(fā)上染了一層薄雪。

    他一直在看著她,神情有種說不出的復(fù)雜,那雙深黑的眸子里,似乎蘊著內(nèi)疚和歉意。

    直到車簾又輕輕落下,謝塵的心一直提著,可她沒再說話。

    就這樣一路到了宮城門,謝塵也跟了一路,直到車停下,白歌從車上下來,領(lǐng)著莫小鳶和奶娘回到了侯府的車上。

    他就這樣默默看著,心里有無數(shù)話想說,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

    白歌帶著莫小鳶回到侯府的時候,著實把莫夫人嚇了一跳。

    她實在沒想到,怎么就出去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變得這么狼狽,臉上還有著明顯的紅腫。

    莫夫人頓時心疼的不行,到底是自己養(yǎng)大的孫女,哪能不疼的和寶貝一樣。

    莫小鳶一見了莫夫人,那一直隱忍著的委屈,頓時就全出來了,終于像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樣子,哭著抱住了莫夫人,開始訴說在宮里遇到的那些壞人。

    莫夫人一邊聽一邊安慰,莫小鳶哭的累了,很快就在莫夫人的懷中睡熟了。

    莫夫人招呼著婆子把小姑娘抱進(jìn)屋里睡,這才看向白歌,神情嚴(yán)肅的問:“到底怎么回事?”

    白歌將懷里的孩子交給奶娘,又示意莫夫人屏退下人。

    這才在莫夫人身邊,跪了下來。

    莫夫人眼中訝異,連忙去攔她,一邊道:“你這是干什么,我不過是想問清楚事情緣由,又沒有怪你的意思,小鳶不是說是那大公主刁蠻無理嘛,與你有什么相干的?”

    白歌卻并不起身,只是語氣有些澀然的道:“就是與我相干,是我連累了小鳶?!?/br>
    莫夫人聞得此話,登時微微愣住。

    白歌踏進(jìn)侯府的大門時,終于想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貴妃如此行徑,無異于是魚死網(wǎng)破,下手的對象又是一個小孩子,就算她心中恨透了謝塵,連帶著知曉內(nèi)情也恨上了白歌,可這樣做對謝塵和白歌都沒有實質(zhì)傷害,那她圖的什么?

    直到白歌踏進(jìn)侯府的那一刻,她明白了沈貴妃的這么做的初衷。

    那個輸紅眼的女人實在告訴謝塵,告訴她,不管她換了什么樣的身份,那些曾經(jīng)都抹不掉,她身上就打著謝塵的印記。

    而她不過是一個脆弱無能的婦人,她護(hù)不住身邊的人。

    反而會牽連身邊的所有人。

    就算那個女人死了,不再是威脅,可謝塵在朝中的敵人呢,那些潛藏在暗處的人,也會讓她永無寧日。

    即便是侯府,也庇護(hù)不住她。

    只要她還活著,她就會成為那些謝塵敵人眼中可以用來對付,利用謝塵的最好工具。

    白歌看著在莫夫人懷中痛哭的莫小鳶時,心也跟著在抽動。

    她想起在車廂外,那車簾縫隙中,謝塵復(fù)雜的神情。

    他知道,可是他沒辦法直白的將這話講出來。也許是怕她誤會成又一次的要挾吧。

    白歌在莫夫人的房間里呆了很久,直到天色見黑才出來,身后莫夫人臉上已全是淚痕,可直到白歌走出院門,她沒有開口挽留。

    晚間,莫廷紹回來先是被莫夫人叫去,又去看了看女兒,接著才一身煞氣的來到了白歌的門外。

    只是看著那房間的燈火,莫廷紹也踟躕了。

    他就看著房間里那單薄的剪影,想敲門,卻又半天舉不起手,仿佛那手有千斤重,仿佛那是托著他最放在心上的兩位親人。

    他半輩子沙場征戰(zhàn),從未怕過什么,可這一刻面對一扇門,卻生了退卻之心。

    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對屋中人是什么樣的情意,那不是淺薄的愛慕,而是動了真心,想要一點點打動她,然后相守一生。

    可當(dāng)他想要敲門的時候,腦中卻又浮現(xiàn)起女兒熟睡時仍殘余的驚懼神色,和臉上的紅腫痕跡,浮現(xiàn)起繼母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的面容。

    他最終遲疑了,只是在房門口站著,一直站到了天亮。

    永壽二年的正月,定遠(yuǎn)侯府辦了場喪事。

    剛過了年,到處熱鬧著,市井街口,有人在說著閑話。

    “你聽說了,那定遠(yuǎn)侯的新夫人,沒了!”

    “咋沒聽說,這都第幾個了,就說那定遠(yuǎn)侯爺是個克妻命,真不知道咋還有人家敢嫁女兒給他,真是命都不要嘍!”

    “聽說是個關(guān)外來的,許是家中沒聽說話,要不咋能把好好的女兒往死路上逼??!”

    “也說不準(zhǔn),那侯府是個富貴地兒,多少人不怕沒命,就怕沒有富貴命呦!”

    “唉,那新夫人也是個沒福氣,聽說才生了兒子,定是能繼承爵位的?!?/br>
    幾個市井婦人趁著過年出去逛集的功夫,挎著籮筐湊在一塊兒閑嘮著,卻沒注意身后路過了一輛看著極為樸素的馬車,馬車后跟著幾名看著便十分兇悍的護(hù)衛(wèi)。

    寒風(fēng)微拂動,車簾被吹得輕輕卷起,里面女子秀美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

    小招猛地拉上車簾,氣呼呼的道:“這些市井婆子,頭發(fā)長見識短,就知道先編排人!”

    白歌攬了攬身上的斗篷,看著小招的略瞪圓的眼睛,輕笑出來。

    這么多年,物是人非,可似乎只有小招沒有變過,仍然是那么直來直去,大大咧咧的性子,和她處在一處,總有種不用費心思的輕松。

    小招看她笑,不由輕聲埋怨著,“姑娘你又笑什么,這一路你就笑個不停,恒哥兒也不帶上,就這么孤零零一個人出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到孩子,你也不擔(dān)心,怎么還能笑的出來!”

    白歌也不計較她的話,笑著擺擺手道:“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侯府有的是人照顧他,我就是在身邊也沒什么能插手的活兒,再說小侯爺不是說了,以后找機會把恒兒送來,又不是再見不到?!?/br>